“没办法,第一,从常识判断,绝不可能有人能在十分钟内把这里的变化全部计算清楚,除非他是运气太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走一步算一步,恰好走对了唯一可行的地方。第二,你是事件的当事人,从法律的角度,你所说的话也不能当作证言。这两个理由够充分了吧?”金伍中一本正经地答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讲理还是想耍赖。
“呃,第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就是算清楚了!因为棋局结束后我们马上进行了复盘,在复盘的时候他在这里至少摆了十个以上手数在十五手以上的大型参考图,其中即有对杀收气,也有弃子转换,如果不是早先有过计算,不可能每个参考图都摆的那么正确,而且连对方如何应对都考虑到了。至于第二点,还是那句话,我说的话难道不可信吗?”吴灿宇激动地反驳道,和这两位同伴斗嘴很少有赢的时候,这次本以为抓到了对方的痛脚,谁想这两个人还有这种狡辩的招数,这让他感觉很郁闷。
“呵,你说的第一点,那也还是你自已说的,我们俩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只能以常识来判断。第二点,嘿嘿,你可以找个证人呀。只要有证人证明你说的话是对的,我们俩就无条件的相信。怎么样,我们很讲道理吧?”朴泰衡笑道,他是算准了此时此刻吴灿宇不可能找到证人,想那只是一场企业间的友好交流赛,参加比赛的都不是职业圈子里的朋友,就算吴灿宇能找一个当时在场的人做证,自已也可以硬掰说证人资格不够,不足采信,等等,自已是不是算错了什么?
朴泰衡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已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待想补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哈,这可是你说的,再想赖是赖不掉了。你等着,我就叫我老爸过来!”所谓言多语失,朴泰衡的话反而提醒了吴灿宇,自已的老爸可是从比赛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在旁边观战,还有谁比这样的证人更有说服力?想用利益相关人否定老爸的证人资格,哈哈,借这两个小子两胆儿,他俩也不敢说自已老爸胡说八道!吴灿宇拿话将两个套住,马上起身跑去院子搬救兵去了。
“唉,你呀,你怎么给他许这个?”吴灿宇出屋,金伍中向朴泰衡抱怨道,长辈出面,他们这些小字辈就不敢象对待吴灿宇那样装傻充愣,故意耍赖了。
“呃,没关系,叔叔是个讲道理的人,肯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难道你会相信有人在十分钟内算清这里所有的变化吗?”话已出口,这时往回缩也来不及了,朴泰衡唯有坚持,况且,他不认为自已的理由不够充分。
吴永权很快便被儿子连拖带拽地带回屋里,甚至连手套都没来得及脱下。
“老爸,昨天和王仲明对局的时候您可是一直都在旁边,您来说,在左边战斗发生时王仲明长考时用了多长时间?”指着棋盘的左边,吴灿宇急着问道。
“这里呀让我想想,嗯,好象是九分多不到十分钟的样子,怎么了?”吴永权想了想后答道——三个年轻人在一起研究昨天下的那盘棋并不意外,但用时长短的问题有必要去计较吗?
“哈,听到了没有?我老爸说了,九分钟不到十分钟,他的话你们还敢说不信吗?”有了靠山支持,吴灿宇的气势一下儿就上来了。
“这个,叔叔说的话我们自然是不敢不信,可你们两位终究是父子,而且刚才在院子里有没有先说过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所以,请客可以,但保留观点。”事前被人家拿套住,长辈面前又不敢耍赖,朴泰衡和金伍中只好来个口服心不服。
“喂,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是在拿我打赌吗?好大的胆子,敢拿大人开玩笑,你们想挨骂吗?”听到这里边还有自已的事儿,吴永权不高兴了,把脸一板,大声训斥道。
“老爸,不是那样的”老人家发脾气那可不得了,吴灿宇连忙解释,金伍中和朴泰衡两个也忙着在旁边补充,终于把事情的起因讲说明白。
听完几个人的解释,吴永权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这个世界有太多你们不知道的事儿,平时总说你们这些后生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已比谁都厉害,其实还差的远着呢,十分钟算清这里的变化你们就不信了?,哼,那是你们自已孤陋寡闻,见识太少,井底之蛙”难得又有了教训小辈们的机会,吴永权恨不得把自已懂的中国成语都抖出来。
“呃,叔叔,您教训的是,和您相比,我们知道的事情的确是太少了,不过我想,计算力这种方面的东西总是有极限的,到了一定程度,再想快一点也不可能。就象百米短跑,世界纪录九秒八七保持了这么多年,不还是无法被打破吗?以短跑做比喻,我,泰衡,单就计算速度而言虽然达不到顶尖级别,但至少也是能跑进十秒以内的水平,那个王仲明我俩没有见过,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您还有灿宇说的那么神,不过,我不相信以我们两个的计算力都要花十多分钟还不敢说完全解决的问题,他就能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完成,而且给出的还是最佳的答案。”金伍中反驳道,虽然是长辈,但只拿这样的空话大话训斥晚辈也说不过去吧?扣帽子,吹牛皮,谁不会呀?
“呵,小子,还知道还嘴了?”听到金伍中的反驳,吴永权不气反笑,“说你们没见识你们还不信,看来,不拿出点儿真格的东西你们俩是不会服气了?”他问道。
“呃,这可是您自已说的。”金伍中大着胆子答道。
“呵呵,好吧,也罢,今天就翻翻老皇历,让你们几个小子长长见识,知道王鹏飞吗?”吴永权问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幸运
“王鹏飞?当然知道了,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金伍中奇怪问道——身为职业棋手,如果连八年前世界棋坛的绝对霸主都不知道,那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虽然对他们这代棋手而言,这个名字象是一种传说的存在。
“急什么急,事情不得一句一句的说吗?”吴永权不满的白了金伍中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
“围棋世界从来不缺乏天才,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五年,而随着职业化的完善,围棋资讯传递的速度变化,棋手的巅峰期也变得越来越短,早先日本六超时代,六位超一流棋手几乎把持世界棋坛牛耳达三十年之久,其后李昌镐横空出世,称霸世界棋坛近十年,后有古力,李世石双星互映,领袖日韩棋坛接近五年,再往后,就进入战国时代,群雄逐鹿,新秀明星虽屡出不穷,但总体而言没有谁能真正一统棋坛,成为真正的棋坛霸者,大多是偶露峥嵘,今年状态好拿个世界冠军,明年状态不好就颗粒无收,泯然众人矣。故此,以前棋坛划分时代往往以五年为一个周期,而那时则出现了‘年度领军’的说法,想起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无奈调侃。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十七年前被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打破,那个人你们都知道,正是王鹏飞,那是一位真正的天才,一位注定就是要创造奇迹的天才,他十二岁便获得全国个人赛冠军,成为年纪最小的全国冠军,第二年便通过重重考验进入名人战,并在最后的五番棋战中以三比零的悬殊比分战胜赵恒,成为年纪最小的头衔战桂冠获得者,同年又在世界棋王战中一路过关斩将,连胜五人,打破了最年轻世界冠军的纪录,从那以后,便以世界第一人的面目活跃于世界棋坛,每年都有至少一个世界冠军入账,是继曹熏铉,李昌镐后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世界冠军大满贯获得者,而在完成这一记录时,他的年纪仅仅只有二十岁二十岁呀,人家都已经是毫无争议的世界棋坛第一人,而你们几个连国内比赛头衔战的冠军还没拿到过,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扫视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吴永权摇头叹道,一付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呃,吴叔叔,王鹏飞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棋手,你拿他跟我们比,很不公平呀。再说了,他的时代都过去七八年了,围棋的技术和理论都进步了很多,论起绝对实力,他现在要是还在下棋,也未必就能比我们更强。”朴泰衡分辩道——年轻人好胜,虽然王鹏飞的名气太大,获得的成绩太多,但朴泰衡,金伍中还有吴灿宇并不认为自已的实力就比那时的王鹏飞差,尽管他们三个这辈子在棋上达到的成就加起来也可能超不过对方。
“屁!就你们的棋也能跟王鹏飞比?别说笑话了。王鹏飞虽然八年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退出职业棋坛,不知所踪,但跟他同一时代的棋手现在还有很多仍然活跃在棋战一线,不说别人,就说孙贤周,你们碰上他能有几成把握赢?说呀,别当哑吧呀!”吴永权哼道。
现在的年轻人,太看不起前辈了,以为现在学棋,下棋的条件比以前优越多了,棋手的水平也就比过去高了——这样的话就棋手整体而言或许是对的,但对顶尖棋手却没什么意义,因为那种级别的棋手都是已经达到了无招胜有胜的境界,临枰对弈,随机而动,变化万千存于一心,拼的是对棋的理解和功力的深厚,那是靠背定式飞刀或者布局套路有比的了的吗?
“孙贤周?”三位年轻人是面面相觑。
孙贤周可说是韩国棋坛的一棵常青树,二十年前成名,直到现在还奋战在棋战的第一线,鼎盛时期,曾经连霸国手战十三年,获得过五次世界冠军,是名符其实的世界级超一流棋手,虽然现在随着年纪渐大,状态下滑,难以再现当年的风采,但功底深厚,积威犹在,在比赛中常常有斩杀年轻新锐之作,年度胜率接近百分之六十左右,这样的成绩比大部分正在当打之年的年轻棋手还强,三个人中的金伍中曾经有过和他交手的经历,结果那盘棋正感上孙贤周状态好时,不足一百五十手金伍中便被干净利落地斩于马下。牛犊三人帮三位成员的实力基本在同一水平线上,金伍中没能赢孙贤周,其他两位自然也不敢说自已就能做到。
“哼,不敢说了吧?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和孙贤周下最多也就是五五波的机会,完全谈不到优势。而现在的孙贤周实力比七年前已经下降许多,这一点连他自已也公开承认了。换言之,如果你们遇上的是七年前的他,那么连两成的机会也未必有,这你们承不承认?”吴永权问道。
“呃,应该是吧。”朴泰衡很不想承认,不过孙贤周的实力摆在那里,连‘皇太子’朴志铉在今年年初的名人战的晋级赛上都输给了他,自已再怎么自信,总不能自信到说自已比朴志铉还强吧?
“你们知不知道,孙贤周和王鹏飞在比赛中总共下了十三盘棋,这十三盘中,孙贤周只赢了其中的两盘,完全是压倒性的弱势,而那时正是孙贤周状态最好,实力最强的时候,现在再想想,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和那时的王鹏飞怎么比?不是我老人家打击你们的自信心,根本就是连提鞋都不配。”吴永权哼道。
连提鞋都不配?就这还说不是打击人的自信心?
三个年轻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从逻辑上讲,吴永权说的并没有错,当年处在棋手巅峰时期的孙贤周面对王鹏飞被打到几乎不能称为对手,而已经从巅峰期下来很久的孙贤周在一线棋战中仍然凶猛强悍,表现不比任何一名一流棋士逊色,这样分析下去,自已几个在王鹏飞那里可不就是被虐的角色?恐怕被让一先也未必有机会赢棋。
“呵,吴叔叔,我们知道啦,跟王鹏飞比,我们就是个渣好了。不过,这和我们同灿宇的争论有什么关系呢?”金伍中笑着问道,他发现不知不觉中谈话偏离了正题,让吴永权这么继续信马由缰的说下去,不会还会会三个人训成什么样儿呢。
“怎么没有关系呢!你们不是说计算速度的问题吗?我提王鹏飞说的就是他的计算速度。”吴永权答道,他又不是老到头脑糊涂的年纪,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有其用意所在。
“这个我们都知道呀,王鹏飞棋感出色,计算力超强,是有名的快棋手,常常有对手进入读秒,而他的时间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情况。不过,即使是他,我们也不相信能在十分钟内就算清这里的变化。”金伍中强调道。
“你们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们知不知道现今棋界最知名的诘题大师是谁?”吴永权就知道了会这么说,不过他早有准备。
“诘题大师,当然是日本的坂本龙井先生了,他的作品被誉为诘棋中的哥德巴赫猜想,有许多作品甚至被评价为可以收录入死活题的最高典籍《发阳论》中而毫不逊色。”朴泰衡马上答道。
——所谓的诘棋也就是死活题的另一种叫法由棋手精心设计的死不与攻杀方面的题目,其中往往蕴藏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巧妙手法,有些棋手非常热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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