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清理黑鱼肠胃,减少土腥味道。
他准备把黑鱼养到最佳状态,然后请黄永贵和陈刚吃饭,解决与陈刚在学生时代产生的隔阂。
吃晚饭时,老邢又提着一瓶酒,笑呵呵地道:“蛮哥,我们又来整一瓶。”
王桥道:“今天不喝,等会有事。”
老邢不依,拿过酒碗开始倒酒,道:“还没有开学,能有什么事?”
王桥看了坐在角落吃饭的吕一帆,实话实说道:“我等会要教吕一帆骑摩托车。”
顿时,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在吕一帆身上,而且,都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吕一帆最初是若无其事,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脸上慢慢飞起一朵霞光。她大嚼着白砍鸡块,道:“大家别光看我,吃鸡,白砍鸡好吃。”
几个与艾敏一起从厂里出来的女工都是很豪爽的中年人,一位姓李的大姐道:“小吕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和蛮哥很配,两人都是高高的个子,郎才女貌啊。”
另一个大姐道:“小吕,干脆你大学毕业就留在山南,山南还是不错的。”
大家都是开玩笑,倒是让吕一帆有点心动。
吃过晚饭后,王桥取了摩托和两个头盔,道:“我们到工业新区,那里道路宽,晚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吕一帆笑道:“你是学生会干部,若是被人瞧见与女生在一起,说不定会受批评。”
王桥道:“所以我们走远点。”
吕一帆竖起大拇指,道:“你这人的优点就是喜欢说实话,有时也讨厌。”
“说实话是我人生的重要经验,说实话往往成本最低。”王桥一边说话,一边发动摩托车。
吕一帆戴上稍新一些的头盔,跨上了摩托车后座。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她只觉疾风扑面,整个人快速地撕破黑夜。
“你别开这么快。”
摩托车进入工业新区以后,宽敞的公路空空的,基本上没有车。王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惹得吕一帆一阵尖叫,双手紧紧抓住王桥的衣服。
风驰电掣地在工业新区转了圈子,惹得行人吐槽:“年轻娃儿骑这么快,硬是不怕死。”
吕一帆最初是吓得尖叫,慢慢适应了摩托车的速度以后,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积郁在胸口的郁气也无影无踪。她摘下头盔,任头发随风飘扬,放开喉咙唱道:
“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
捧一把黑土
先把鬼子埋掉
嫂子,嫂子借你一对大脚
踩一溜山道
再把我们送好
……”
王桥终于停下了摩托,取下头盔,道:“我这个暑假来了一次千里走单骑,技术没有问题,你放心。”又道:“你也喜欢这首歌,很提气啊。”
吕一帆两眼闪亮亮地看着王桥,道:“平时看你斯斯文文的,骑起摩托车来很有狂野啊。有一部电影叫做《我心狂野》,你就叫做骑车狂野。”
王桥道:“现在就将摩托车交给你了,由你来掌控。你是学体育的,身体协调性、反应都好,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小时以后,王桥就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在工业园区宽阔的大道上慢慢溜达。为了方便说话,两人都没有戴头盔。
黑夜里骑着摩托车,载着王桥奔驰在大道上,是一件让吕一帆感到十分愉悦的事情。她望着远处厂房的灯火,又唱道:
“灯火辉煌的街头
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
遥远的温柔
解不了近愁
是否在随波逐流
一个人在梦游
像奔跑的犀牛
不到最后不罢休
爱若需要厮守
恨更需要自由
爱与恨纠缠不休
我拿什么拯救
……”
等到吕一帆唱完,王桥赞道:“以前没有听过你唱歌,真好听。”吕一帆道:“我就是瞎唱,没有学过。你喜欢听吗?”王桥道:“喜欢。”
回到学校以后,接近十一点。
吕一帆站在老味道门口,望着路灯下英姿勃勃的王桥,涌起有一阵阵涟漪。
“谢谢你。”
“你客气什么。”
“这几年来,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再见。”
吕一帆有很多话,突然无法表达出来,往日的泼辣大方不翼而飞,她走到校门口,又朝着老味道方向挥了挥手。
两三天后,到学校报到的学生更多。
学生会主席雷成提前一天到校,正在收拾行李,王桥来到寝室请吃饭。雷成与女友韩萍有秘密约会,抱歉地道:“王桥,我与几位老乡约定要见面,不好意思,你和黄老师慢慢吃。”
王桥笑道:“黑鱼只有一条,今天吃掉,下回就要看机遇了。”
与女友亲热明显比黑鱼更有诱惑,雷成大度地道:“黑鱼味道霸道,想起来就流口水,下回弄到一定要叫我。”
从男生二公寓出来以后,王桥朝教师公寓走去,他上午已经到黄家去过,黄永贵同意全家人到老味道吃酸菜鱼,现在是去接一家人到老味道土菜馆。他原本想请黄永贵和陈刚一起吃饭,后来决定单独请吃饭,这样更郑重一些。
刚走到教师公寓,见到从青教楼走出来的陈刚。王桥招呼道:“陈部长。”随即又改口叫道:“陈老师。”
陈刚接过王桥递过来的香烟,用火机点燃,道:“你到哪里去?”
“我找黄老师。”王桥又明知故问道:“陈老师留校具体是做什么工作,辅导员还是任课?”
陈刚喷了口烟,道:“上课还没有资格,估计是当辅导员。”
王桥言不由衷地道:“你最好能来带我们这一级。”
“估计,也许,没有定论之前,谁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啊。”
陈刚以前是学习部部长,与王桥同为学生会干部,彼此在一起谈话聊天时不分荤素,没有什么隔阂。此时陈刚变成了陈老师,他明显想把架子端起来,说话间透着些矜持和故意弄出来的稳重。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窗户纸
王晓生过小孩以后,比少女时代胖了些,丰腴匀称,女人味道十足,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风范,亲和力很强,让同学们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正式开餐不久,王晓来到大家中间,道:“各位同学尝了火锅肥肠鱼的口味,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问题?”
同寝室的裴勇道:“王姐,我是零壹人,山大零壹老乡会就有二十来人,加上其他老乡,足有好一百来人。我有一个建议,山大食堂还算不错,就是面食太不地道了,老味道能不能弄点正宗面食。”
赵波接着道:“肥肠火锅鱼味道不错,就是花椒少了点。若是放几把青花椒进去,味道更霸道。”
苏丽也提了一个建议:“我们寝室懒虫多,能不能提供外卖。校内同学不少都生活困难,可以让同学们勤工俭学。”
几个吃客们三言两语提着建议,艾敏拿着笔不停地记录,生怕漏掉一句。
晚餐即将结束之时,王晓拿出厚厚一叠宣传单,道:“各位同学,老味道才开业,知名度不够,还请同学们帮着发发宣传单。”
蒋玲看过传单,抿嘴笑道:“老味道前半月打6。6折,那我们义务宣传员有没有更低折扣?”
王晓当即宣布道:“今天在座的义务宣传员一律6折,持续到这学期结束。”
大家发出一片欢呼声。
今天来老味道吃饭,蒋玲时常与王桥有说有笑,这让秦真高胃里泛酸,面前美食味同嚼蜡。偏偏蒋玲重提旧事,道:“大班长,你曾经承诺要请我们寝室全体女生吃饭,承诺一定要兑现啊。今天吃了肥肠火锅鱼,我们下次就到老味道来吃烧鸡公或者酸菜鱼,大家说,好不好。”
面对着六个油嘴女生炯炯眼神,一起望着秦真高。秦真高只得答应了此事。
有同学们的帮忙撑场面,老味道第一天开张热热闹闹。餐饭企业存在典型的马太效应,热闹的餐馆越发热闹,冷清的餐馆则愈加冷清,有经验的吃客外出旅行时,专门寻找那种宾朋满座、停满小车的餐馆。
以前的特色小吃店生意冷清,效益差,为了节约电费,灯光开得少,弄得大堂十分昏暗。服务人员受到环境影响,变得懒懒散散,一来二去陷入了恶性循环。
王桥接手老味道餐馆以后,没有大动干戈,基本上保留原来的设施设备,唯独不同之处在于灯光,屋内全部换上明亮的日光灯,大门处增加了两个射灯、四个大灯笼。老味道招牌特意选用会发光的电子灯,隔很远都能看清楚老味道的招牌。有了这几个新设备以后,老味道灯火辉煌,一扫“特色小吃”的倒霉样。
送走所有客人,王桥和艾敏到二楼办公室继续商议细节。
除了基本合同略为修改外,还约定几个细节:王桥不参加日常管理,但是每周六对账一次,算清收支;每月商量一次餐馆运营;采购由艾敏找人负责,到附近批发市场购买;王桥本人招待同学可挂账,6折优惠,但是不能免费;艾敏以及入股的服务人员按市场价发工资。
晚上八点半,餐厅打烊。王桥、艾敏与服务人员、厨师围坐在一起,享受劳累一天后的幸福时光。段师傅烧了一盆肥肠火锅鱼,炒了一大盘回锅肉,再加上两大盘素菜,大家围在一起边吃边聊。
在外部,此店是王晓和艾敏合伙,在内部,厨师和服务员都知道王桥才是真正老板。老段倒了一碗烧酒,递到王桥面前,道:“王老板整一口。这是正宗粮食酒,比瓶装勾兑酒要好喝得多。”
烧酒味道醇厚,不割喉,吞进肚子有一股热气,王桥猛喝了一口,将酒碗递给身边白案师傅,道:“明天几点钟起床?”
白案师傅道:“第一天做早点,还摸不清水深水浅,今天晚上就要把面发起,明天早上四点起床。”白案师傅是艾敏店里的老人,他原是工厂食堂的炊事员,做得一手好白案,可是除了白案其他手艺不行,在饮食行业颇受局限。在静州小店时他常有吃闲饭的感觉,来到山大老味道餐馆才有了用武之地,积极性很高。
王桥道:“四点起床,辛苦了,晚上早点睡。”
白案师傅抓起碗来喝了一口,道:“做白案就是这个命,早上都得四五点起床,习惯了。”
与师傅们唠唠家常,谈谈闲话,王桥努力拉近与师傅和服务员的关系。
在雀湖,赵波陪着苏丽在湖边散步。
苏丽接过赵波递过来的瓶泉水,道:“赵包,你是王桥的好朋友,他开始弄餐馆,你有什么理想?”
赵波道:“你想说啥子?”
苏丽道:“每个人都要有追求,我看你一天到晚知道耍,完全象是没有长醒。”
赵波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不是每个人都和蛮子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开餐馆。我准备在大学四年痛痛快快地挥霍青春,等到大学毕业以后,就成为威震山南的大律师。”
苏丽哼了一声,道:“人生不是游戏的升职系统,可以顺理成章地升级,你就这样耍四年,毕业后一事无成,别提什么威震山南。”
“好、好、好,我明天就努力学习,要成为学霸。”
“这才差不多,不要总想着耍。”
赵波一直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今天是一个好机会,于是道:“苏丽,我给你讲一件事情。”
苏丽知道赵波想讲什么,这也是她正想讲的事情,于是尽量变得温柔起来,道:“你讲嘛。”
1996年1月下旬,山大中文系学生会即将开始学生会干部的竞演。
王桥当过医药代表,还到误到传销组织混过十来天,面对众人演讲是小菜一碟,他没有写演讲稿,只是拟了一个提纲:第一部分是自我介绍;第二部分是讲述对系学生宣传部工作的理解;第三部分简述工作构想;第四部分是表态。
他正在研究从雷成处取来的系宣传部工作计划和总结时,传来了杜建国哈哈笑声。
杜建国进屋后,递了一个香喷喷的葱油饼,道:“才烤出来的,香得很。”他看着桌面上的演讲提纲,道:“蛮哥,你当真要去当学生干部?你知道在大家眼里,学生干部是傻瓜、虚伪、假正经、马屁精的代表。”
年轻学生们生活在象牙塔内,绝大多数都是一路顺风地考上大学,心高气傲,热血方刚,且又处于青春叛逆期,正统的主流的多是他们反对和批评的对象。杜建国平时挺服王桥,现在抓破脑袋也没有想通蛮哥居然要当学生干部。
王桥拍着床沿,将杜建国叫到身边,道:“我不想讲理论,只讲现实,当了学生干部至少在分配时占优势,这个理由足够强大吧。”
“不管以后分配怎么样,我不会当学生干部,听起来就觉得很傻。”杜建国将葱油饼塞到嘴巴里,道:“除了当学生会干部有点傻,蛮哥是篮球校队队员,书法协会的骨干,还管理老味道餐馆,和你比起来,我觉得我很无能,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这一段时间我有了点想法,准备成立一个新闻社,聚集一帮同道练习写新闻,我毕业后一定要到山南日报社工作,以后成为无冕之王,专门揭露你们这些由学生干部爬起来的官员。”
“你瞧不起我当学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