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湖小半圈,远处树林上挂着一串串的闪光小星星,透过小星星可以看到半岛卡拉ok厅的闪光牌子。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这几年来,卡拉ok厅以极快速度横扫山南大街小巷,给全民进行了一场广泛的音乐普及,在普及过程中,各种各样的跑音方式折磨着大家的耳朵,偶尔遇到不跑调的,必然会赢得众多掌声。
杜建国在平时看上去完全不像个艺术家,谁知拿起话筒后,顿时给人一代宗师之感。他宽大的胸腔天然就是一个音箱,发出强大共鸣声,十分浑厚。一曲唱罢,如雷的掌声响起。杜建国优雅地将话筒交给吧台服务员,交出话筒后,回到人群中,他立刻就由宗师变回了胖墩。
秦真高透过树与树的间隙看过去,见到一群男女聚在一起,有杜建国、王桥,法学系赵波,以及几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生。他不愿意与杜建国和王桥在这种场合见面,利用树木阴影作掩护,沿着湖滨道快步离去。
“妈的,我在为系里拼命工作,这些人莺歌燕舞,快活得很,这不公平。”
他转念又想道:“以后大学毕业,我要当大官,让你们这些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二章旧乡老友
走了很远,秦真高还能听见音乐声,灯光倒映在湖面上,闪烁不停。
半岛卡拉ok厅里,几个女声开始起哄,一身紫色长裙的女生柴采道:“王桥敢和教官打架,怎么唱首歌的勇气都没有,今天我们寝室全体女生请你唱歌,必须得唱一首。”
在卡拉ok厅朦胧灯光下,经过精心打扮的苏丽、柴采、钟梅等女生显得既漂亮又清纯,既活泼又温婉,在她们的一致要求之下,王桥拿着歌单寻找自己能唱的歌,翻来选去,点了一首郑智化的《水手》,这首歌在读初中时曾经流行一时,广播天天轰炸,他能完整地唱下来。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王桥唱歌的水平明显不如胖墩,只是曲调还是基本准确,没有明显的黄腔走板,也赢得了掌声。
两首后,轮到柴采唱歌,她唱了一首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在读复读班时,王桥经常听到这首歌,在熟悉的旋律中,脸色沉静下来。
苏丽走到身旁,道:“王桥,你是男生,得有点绅士风度,请我们女生跳舞。”
王桥将情绪掩藏起来,礼貌地伸出手,将苏丽带到了简陋的小空坝子里,在音乐和闪光灯打造下,平时简陋的小空坝子变成颇具校园色彩的校园舞厅。
握着女生细腻的手掌,缕缕若隐若无的女生香气随风钻入鼻孔,王桥头脑中迸出了“暖风熏得游人醉”的诗句,他将所有思绪赶走,沉醉于单纯轻松的浪漫青春之中。
跳舞之时,苏丽不时仰起脖子,用多情火辣的眼光看着面部线条刚硬又俊朗的王桥。王桥能够感受到苏丽对自己的热情,这种热情不仅仅是单纯的同学关系,里面包含着年轻女子对异性明显的好感。
“王桥,你有女朋友吗?”苏丽问。
王桥不想给苏丽机会,但是也不愿意撒谎,道:“没有,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想进学生会,学校不赞成学生会的干部谈恋爱。”
苏丽有点失望,又觉得很有希望,道:“我们寝室有女生觉得你很有男子汉的味道。”
王桥道:“谢谢。”
苏丽又道:“我听说很多学生会的干部也在暗地里谈恋爱,我们系的就有,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桥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赵波。赵波正与钟梅在谈笑风声,快活得紧。
这一曲结束以后,王桥便主动出击,轮流与苏丽、钟梅、柴采等女生跳舞,还主动唱了歌。
回到男生一公寓时,恰好是熄灯时间。带着酒意的杜建国最为兴奋,一路哼唱着“今夜无人入眠”的调子。
寝室里,室友们正在热烈议论篮球赛。裴勇作为班级球员谈得格外兴奋,见王桥回来,道:“蛮哥,听说要打新生篮球联赛,你估计中文系能得第几名。”
王桥客观地道:“没有看到其他系打球,不知道底细,难讲。”
裴勇乐观地道:“有蛮哥这种超级武器,肯定能拿前三。”
秦真高道:“系里很重视新生联赛,黄老师明天要去找体育系,正式协商唐教练来指导我们。黄老师是希望我们能打第一名,洗刷娘们系的污名。”
王桥心道:“我一直和黄老师有隔阂,关系不融洽,这次篮球比赛是一个契机,争取能得到黄老师的正确评价。”
果然如秦真高所言,黄永贵为了提高中文系新生队的篮球水平,特意找到体育系卞主任,请求体育系支援。
这算是半官方半私人的行为,老卞爽快地答应了黄永贵的请求,同意唐勇和吕一帆任中文系新生队教练,在新生联赛期间可以向系里请假。
得到老卞首肯后,黄永贵把黑脸教练唐勇以及助理吕一帆请到办公室,泡上好茶,道:“两位教练,你们觉得今年中文系新生水准如何,这次新生联赛能得多少名?”
体育系同学相较普通系学生更加社会化,在老师面前不太拘束,黑唐接过香烟,道:“按照往几年水平,中文系能打到八、九名。今年中文系出了一个妖孽,弄得不好能打到前三名。”
黄永贵心知肚明地笑道:“妖孽,具体指什么?”
黑唐道:“妖孽是指王桥,他的篮球水平比一般学生高得太多了,就算在体育系也能打上主力。”
吕一帆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王桥能在体育系队里打主力,其水平自然不言而喻。黄永贵道:“王桥打得确实不错,不过进校队恐怕还有点难吧。”黑唐道:“班级赛水平不高,王桥应该没有用全力,如果在正规比赛上,水平还要高一些。”
黄永贵欣然道:“唐教练,既然有了种子选手,我们就要争取更大的目标,能不能拿到第一?”
黑唐道:“这要看其他队员配合,加紧进行训练,可能性极大。”
与黑唐和吕一帆沟通以后,黄永贵对于新生联赛信心倍增,恰好秦真高过来汇报工作,就吩咐他带话让王桥到办公室来一趟,他要亲自鼓励这个妖孽,力争夺得新生联赛冠军。
第一场篮球赛以后,秦真高已经将王桥视为自己的竞争对手,真心不愿意他与黄老师过多接触。可是他没有理由阻止黄老师召见王桥。
回到寝室,没有见到王桥,杜建国躺在床上看书。在这一段时间里,王桥与杜建国犹如孟良与焦赞,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秦真高奇怪地问:“杜建国,怎么没有和王桥在一起?”
杜建国光着上身,用手拍打着肥厚的腹部,随口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和王桥在一起?”
秦真高道:“有事找他,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杜建国道:“他长得有腿,我怎么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秦真高暗自松了一口气,下午上课时,他到系办找到黄永贵,道:“黄老师,王桥不在寝室,下午上课也没有来。”
黄永贵面容严肃地道:“现在正值备战新生联赛的关键时期,王桥跑哪里去了?你给我盯着他,只要露面就叫到我这里来。”
秦真高领命而回,他巴不得王桥连逃两天课,给黄永贵留下点坏印象。
此时,王桥骑着摩托驰骋在昌东县到旧乡镇的县道上,满天灰尘与93年没有太大区别,戴着眼镜和头盔依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灰尘。驶过红星厂,他没有进去,而是朝红星厂附近的场镇骑了过去。
这次急急忙忙旧乡有两件事情,一是花椒已成熟,他要委托马蛮子采摘,同时用花椒钱抵扣马蛮子的管理费;二是他对暗洞黑鱼还抱着几分奢望,如果老天有眼,出现奇迹,羊背砣暗河能够重新有水。有水就会产出黑鱼,他就有了做生意的本钱。
回到姐姐家,取出久不使用的摩托车,到修车店加油和检查。细致地做完准备工作后,王桥骑着摩托车开始百里走单骑。从山南到旧乡,坐客车要转三次车,而且有时间和班次限制,骑摩托车虽然辛苦,好处在于来去自由,不受限制。
太阳落到山坡顶上时,旧乡场镇升起了无数道炊烟,在半山上拖曳,灰头土脸的王桥出现在旧乡场镇。
时间仿佛在旧乡场镇停滞下来,场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老房子,人们无论从精神面貌到穿着都一如从前。魏官妈妈面无表情坐在柜台前,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商店旁边的小饭馆里有一桌客人,正在划拳喝酒。
鹰钩鼻赵海被判刑以后,王桥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和旧乡的一群朋友打交道,如果不是确实有事要办,很难再回旧乡。他骑着摩托车直抵小餐馆,在小餐馆前面停下,揭下头盔。
“王桥,好久没有见你。”见来人是王桥,杨关妈妈脸上表情生动起来,大声地打招呼。
赵勇、李梅、邱大马等一些留在旧乡的老朋友闻声走了出来。赵勇笑道:“今天我就觉得耳朵痒,就知道要发生事情,没有想到你小子回来了。”
李梅道:“赵勇,你还是让王桥坐在桌上才问话。有客人来了,是不是加个菜。”
邱大马嘿嘿笑着,主动对餐馆老板道:“炒个青椒肉丝,再弄两笼肥肠。”
等王桥落座以后,赵勇道:“蛮子今天不回去吧?喝个痛快。”
李梅道:“吕琪和你好了没有,她在哪里?”
邱大马道:“你在哪里发财?”
三人几乎同时发问,王桥道:“那我先回答哪个的问题?”李梅瞪着眼,道:“你们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怎么和女士争?”
王桥知道回到旧乡就回避不了吕琪,道:“吕琪还在广南。”
李梅着急地问:“那你们好了没有?”
“没有。”
李梅好奇心被强烈勾引上来,道:“为什么没有好,你们是郎貌女才、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桥把内心的真实感情掩盖在平淡的表情中,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赵勇道:“李梅别问那些酸不溜秋的问题,我来问点正事,蛮子在做啥。”
王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校徽,递了过去。赵勇接近山南大学校徽,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诧异地道:“怎么是山大的校徽,谁的?”
王桥道:“这是我的校徽,我今年考入山南大学中文系。”
王桥之语如孙悟空的定身术,将赵勇、李梅、邱大马三人定住,赵勇最先回过神来,道:“我没有听错吧,蛮子考入了山大,还是中文系?”王桥道:“我这是回炉,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必要假冒。”
赵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几人吓了一跳,他抓起酒杯,道:“有出息的人就是有出息的人,蛮子考上了山大,这是我们曾经混社会人的骄傲,喝一杯。”
(注明:有些人物估计出来的比较突然,可以参看前传!与前传相比,设定略有变化。)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三章羊背砣
同桌还是几个年轻人,他们耳朵里灌满了王桥痛打牛老七等英勇故事,以及吕琪与王桥在在旧乡的爱情故事,在他们心目中,王桥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岂知见面才发现王桥是文质彬彬的山南大学生。
李梅指着几个年轻人道:“留在旧乡的人都没有出息,你们几个学学蛮子,跳出旧乡天地宽,留在旧乡只能在小饭馆吃豆花饭,喝高粱酒。”
酒至三巡,大家都有醉意。在大家盛情邀请之下,王桥将摩托车寄存在杨关妈妈的小店里,跟随众人来到久违的旧乡老院。
聊天喝啤酒,两个小时后,他才告辞离开。
带着酒意离开学校,走上场镇公路,回过头时,他脑中浮现出与在旧乡的点点滴滴,忧伤和思念如大海一样涌上心头。
以前他和吕琪偶尔发现一个融洞,并承包了后山,以种花椒掩护那个能涌出黑鱼的暗河。在这期间,与宿敌牛清德以及街上的流氓发生过多次打斗。
最后一次打斗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王桥所料不差,静静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屋外传来了扑通扑通数声。他料到是牛清德带人来报复,束紧了皮带和运动鞋鞋带,提着水桶来到了大门前。
五条黑影中有三人滑倒在王桥有意制造的湿滑小道上,爬起来时,被摔得七荤八素,锐气先失。来到了门前,其中一个人伸手就来摸铁锁。王桥早就等在门后,他将水桶提在手里,朝着大门泼了出去,外面的人没有料到门内会有一桶水泼过来,来不及躲闪,顿时被泼成了落汤鸡。
旧乡虽然在长江以南,寒冬腊月的温度仍然在零下几度,被淋成落汤鸡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牛清德霸蛮性子显露无遗,站在门外,破口大骂:“王桥,你给老子开门,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刘。”
牛老七最倒霉,刚上坡就摔了一跤,然后从头到脚又被浇得湿透,冷风过后,牙齿不争气地打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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