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闻到新家俱散发出来特有的味道,道:“没有现成的办公家俱?我闻到有甲醛味道,你去弄几盆能吸甲醛的花,今天要把窗子打开,通通风。”
王桥看着晏琳的办公室,不由得想起李宁咏在青桥村的办公室,村办公室的条件比起镇里就要差很多。好在青桥村干部基础不错,李宁咏开展工作应该没有问题。
走出办公室,郭达就去办公室给负责送花草的园林公司打电话。
王桥从卫生间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问道:“请问,晏琳在城关镇来了吗?”
这是一个曾经听过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看到王桥站在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来者是晏琳的母亲陈明秀。她如今在红旗厂工会当副主席,今天上午到静州老厂区办了事,顺便就让师傅开车到昌东,来看一看到城关镇来挂职的女儿。
陈明秀给女儿打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于是她就来到了城关镇政府办公室。谁知刚来到了办公室,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虽然只是在出现在他们家庭短暂的一段时间,可是却给陈明秀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陈明秀下意识地道:“王桥,你来办事?”
王桥道:“我在这里工作。你是来找晏书记吗?镇里分管组织的黎书记带她到出租房里,她的出租房在天燃气公司,那里安全性比较好。”
陈明秀这是真吃惊了,道:“你后来考到哪个大学?我记得上了重点线的,怎么会分到镇上?”
若不是被晏琳从天而降占了位置,王桥其实就会在省委办公厅工作。这是王桥心中的秘密,他早就决定永远埋葬掉,不给任何人提起。王桥笑了笑,道:“我参加了省委组织部的选调,分回昌东工作。陈阿姨,你到办公室来坐,我给黎书记打电话,她和晏书记在一起。”
陈明秀抱歉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恰巧到静州老厂区办事,顺便到昌东看一看晏琳。”
“添什么麻烦,陈阿姨太客气了,妈妈来看女儿是天经地义的。”王桥指了指新装修的副书记办公室,道:“这是晏书记的办公室。”
这一间办公室门上有一块金属牌子,写着党委副书记。
陈明秀在女儿办公室转了转,皮沙发,大桌子,电脑、开水器,电话机,整个设施设备比自己想象中好得太多。
王桥道:“办公室刚布置好,准备弄几盆植物来,吸吸甲醛。”
陈明秀经历过红旗厂大搬迁,对办公桌散发的甲醛不以为意,道:“房子是老房子,只是几件家俱,平时开开窗,没有啥问题。”
王桥道:“陈阿姨先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会,我马上联系。”
整个三楼办公室,只有王桥办公室和宋鸿礼办公室没有挂职务牌子,主要原因是让两位主要领导清静一些,否则会陷入没完没了的接待之中。陈明秀进屋时,有意识找了找门上的牌子,结果没有看到。她一直在猜测王桥的职务,走进王桥办公室后,见到其办公设备比女儿办公室要高档一些,道:“小王在城关镇担任什么职务,镇长还是书记?”
王桥道:“我是镇长。”
陈明秀道:“正职,还是副职。”
王桥道:“正职。”
陈明秀道:“年轻有为啊。那我们家晏琳就是在你的领导之下。”
王桥道:“谈不上领导,我们是同事。”
现在的陈明秀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陈明秀了,六年前的陈明秀只不过是红旗厂的普通员工,如今晏定康成为了红旗厂一把手,来往的都是省委常务副秘书长、南州常务副市长等要员。王桥当了城关镇镇长,虽然很不错,但是只是县城的正科级,远远不能把陈明秀震住,只是他觉得发展得还不错而已。
王桥拨通了黎陵秋的电话,道:“黎书记,请找晏书记接个电话?”
晏琳接过电话,道:“王镇,你找我?”
陈明秀道:“我是妈妈,你怎么把手机关了。我到静州厂区办了事,顺便来看看你,我在小王办公室。”
晏琳吃了一惊,道:“我手机没有电了,一直没有来得及充电。不是我忘记充电,是电池不行了,总是发热。”她又道:“你怎么找到办公室去了。我第一天来报到,家长就跟了过来,别人会把我当成小姑娘。我在天燃气公司家属院,以后要住在这里。”
陈明秀道:“只是顺便来看看,没有这么严重,我这就打车过来。”
王桥没有挽留陈明秀。他把郭达叫了过来,道:“这是晏书记的妈妈,红旗厂的工会副主席,你叫老赵送陈主席到天燃气公司。”
郭达应了一声,快走回办公室给老赵打电话。
听到王桥准确地说出自己的职务,陈明秀有些惊讶地道:“小王,你怎么知道我在工会工作?”
王桥道:“上一次和晏琳、田峰一起在静州吃饭,我就听说你换过岗位。”
陈明秀这才知道女儿已经与王桥见过面了。她此时最想就是给丈夫打电话,给丈夫谈一谈在城关镇的奇异之旅。
(第三百九十八章)
第三百九十九章女行百里母担心
小车开到了天燃气公司后,司机老赵就给黎陵秋打去电话。
此时,李宁咏已经被送回到自己家里。晏琳明显轻松了,与黎陵秋开始闲聊,了解城关镇的基本情况。
黎陵秋接到老赵电话以后,道:“我们下楼去,老赵将伯母送过来了。”
晏琳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这个老妈,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黎陵秋道:“天下老妈都是这个样,你以后也肯定会这样。我记得儿子在九岁时第一次去夏令营,去之前还好好的,等到开了车以后,我就感觉心里空荡荡,没根没落。后来就开始怀疑儿子是否坐上了大车,越想这个问题越觉得可疑,带着老公又回到出发地点去找儿子。被老公嘲笑一番后,我才想起要给带队老师打电话。结果带队老师又关机,急得我啊不行。终于,在晚上打通带队老师电话。我不好意思说儿子是不是在夏令营里,只是问儿子乖不乖。听到老师说儿子很懂事,我这才放心。”
晏琳本身就有些强迫症倾向,听到黎陵秋的经历倒是很有些感同身受,道:“这是太关心导致的焦虑,和出了门总是怀疑家里没有关水、关电和关门一个道理。”
谈话间,黎陵秋和晏琳来到楼下,见到了陈明秀。
黎陵秋略为寒暄,告辞而去。
陈明秀望着远去的小车,道:“这个黎书记是什么书记?”
“黎书记是分管组织的党委副书记,是她给我找的房间,里面布置得挺好。”晏琳又用责怪的语气道:“妈,你跑过来做什么?我刚来报到,你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别人会小瞧我的。你是今天回去,还是明天回去,我才来上班,不好意思找单位要车,你只能坐长途车,或者打个出租车回去。”
陈明秀嗔道:“我才来,你就想赶我走,这么不喜欢你妈。放心吧,我有车。小车班林师傅把我送过来的,他今天晚上就住静州老厂,明天他回来接我。老林师傅还在老厂住着,就是不肯搬家。”谈到这里,她忍不住就道:“你以前知道王桥在城关镇工作吗?”
晏琳道:“我知道。这一次下派挂职锻炼是组织安排,直接通知我,又不会同我商量。”
陈明秀从丈夫口中倒是得知了事情真相。丈夫一直不太愿意让女儿全部了解与老杜的真实关系,有些事情就没有给女儿说。此时在城关镇遇到了王桥,她更不愿意与女儿谈及下派挂职的来龙去脉。
上楼时,陈明秀还是忍不住提及王桥,道:“王桥发展得还可以最,都当了镇长。在昌东县里,镇长是不是都很年轻,刚才那位副书记年龄也不大,地方上干部年轻化落实得比工厂里要彻底一些。”
与妈妈谈王桥是一件别扭的事情,晏琳又回避不得,就道:“王桥这个年龄当镇长且实际行使党委书记职权,很少见。他提拔有点特殊原因,主要是因为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他在选调生中,也算优秀的。”
陈明秀追问道:“他这种情部不多?”
晏琳道:“很少。”
陈明秀道:“城关镇党委书记到哪里去了?”
晏琳道:“听黎书记说调到工业园区当常务副主任去了,平时在那边工作,不到城关镇来。”
到了四楼,晏琳打开房门。
出租房是精装房,三室一厅,原来的主人调到了静州,这个房子就空了出来。黎陵秋租下房屋以后,找人打扫了房间,又采购了比较齐全的日用品。
陈明秀对房间还是满意的,道:“房子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你是省委办公厅的挂职干部,县里肯定要重视。”
晏琳知道母亲对地方工作不熟悉,也不多说,道:“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要洗个澡,你自己倒杯水喝。”
等到女儿进卫生间洗澡,陈明秀赶紧给晏定康打电话:“我在昌东,在小琳的出租房里面,镇里帮助租的,条件还不错。”她随即用加重语气,道:“你猜我在城关镇政府见到谁了人,你猜猜?”
晏定康道:“城关镇见到熟人?我猜不出是谁,我还有事,别卖关子了。”
陈明秀道:“以前小琳在复读班的那个同学王桥,他在城关镇工作,你猜他在城关镇做什么工作?”
晏定康对当年满身鲜血的王桥印象太深,原本坐在椅子上,听到王桥两个字,就立刻站了起来,道:“搞错没有?王桥怎么可能在城关镇工作,我记得他高考超了重点线的,毕业后不应该分配在镇上。他在镇上,凭其学历和很短的工龄,应该是团委书记这类职务。”
陈明秀道:“你猜错了,王桥是城关镇的镇长,还兼任了党委书记职务,原来党委书记调到工业园区担任常务副主任了。”
陈明秀长期在工厂工作,对地方工作不熟悉,对如此任职的意义并不清楚。但是晏定康作为厂长,与地方联系非常紧密,就算是到了省工业园区里,有时也要与当地镇政府打交道。他是真是吃惊,道:“昌东城关镇少说有十来万人,王桥工作时间很短,能够担任起这么重的领导责任。”
陈明秀道:“镇长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正科级,我家小琳还是省里的副科级。”
晏定康道:“那完全不一样,小琳说得直白些就是为领导服务。王桥那种职务就是执政一方,承担的责任完全不一样。只不过在现在体制下,小琳靠近中枢,现在弱一些,以后发展前途反而大一些。王桥这种基层干部如果能够发展起来,就是很厉害的角色。但是他距离中枢太远,以后多半在县级打转,要想突破很难,但是突破后的基层干部往往能成大器。”
陈明秀道:“我侧面问过了,王桥没有结婚,没有谈恋爱,我们家小琳还是单身。如果他们在这一年谈起恋爱,你还反不反对?”
晏定康沉默了一会,道:“以前是以前,那时他们还在读复读班。现在是现在,我们都不要插手,让他们自由发展。”
陈明秀一直对勇救女儿的王桥抱有好感,道:“如果我是王桥,肯定就会狂追我们家小琳,小琳毕竟在省委办公厅工作,以后能帮他。”
说话时,她站在阳台与客厅的门之间,看了卫生间一眼,不想让女儿听到后面的谈话。
在卫生间里,晏琳正在惬意地冲澡。温润热水包裹着全身,这是她最为放松的时刻。她闭着眼,脑里浮起李宁咏的模样。凭心而论,李宁咏是漂亮的有气质的女孩子,家世也好,与王桥站在一起甚为相配。想到这一点,她内心就隐隐有点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和王桥早就结束了。”
“难道就不能重新开始吗?李宁咏也和王桥分手了,看她的神情,十有八九想要和王桥重归于好。她能重归于好,我为什么不行?”
“我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到昌东城关镇来竞争,一年时间,我还是要回去的。我的选择面要宽得多。”
“关键是我还喜欢王桥吗?如果真喜欢,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这么多的理由,当年在意吕琪是自己强迫症发作,我要克服自己的强迫症。”
晏琳脑中思绪纷乱,如无数马蹄奔过。
在穿衣服之时,她取了张纸巾,擦掉了镜子上的水汽,一个苗条、健康、白皙的身体出现在镜子。与几年前相比,镜中人稍稍胖了些,变得更加圆润,更有女人味道。
吹干了头发,画了淡妆,晏琳这才走出卫生间。
陈明秀已经打开了女儿带来的行李箱,将衣服取出来挂在了衣柜里,她听到女儿走过来的脚步声音,道:“你要在这里生活一年,必要的生活品还得卖,比如熨斗就需要,否则衣服拿出来都是皱巴巴的,影响形象。”
晏琳站在衣柜里,将出席晚晏的正式服装从衣柜里取了出来,道:“妈,晚上城关镇要给我和另一个挂职干部接风,等会黎书记来接我,你只能自己解决晚饭了。”
陈明秀道:“好啊,我正好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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