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我是王桥,这是我姐姐王晓。”王桥主动自报家门。
张大山原本以为是自己在昌东的部下,结果进来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看了领路来的男子一眼,和气地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领路男子看到张大山眼神。听到对话,暗叫糟糕,心里一阵发慌。此时已经“上当受骗”了,他只能将错就错,故作镇静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口,他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在领导面前留下了不好印象,十分懊恼。
办公室里,王桥还是先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证,表明自己不是坏人。
张大山见到工作证上的职务,颇有意外,道:“府办副主任,好年轻啊,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县府办。”
事情完全按照姐弟俩的预想进行着,王桥道:“在旧乡之时,当时镇政府有位干部为了在洪水前为了让村民转移,不幸牺牲,张书记过来讲过话,我在礼堂聆听过您的讲话。我后来读了山南大学,毕业后在城管委任副主任,后来才到府办工作。”
“我记得此事,牺牲的是农办老同志,姓蔡。”张大山将工作还给王桥,对两人道:“坐嘛。”
王晓自我介绍道:“张书记,我叫王晓,是王桥的姐姐。”
张大山坐回自己的办公椅,道:“你们姐弟找我,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吧。”
王晓道:“这事说起来话长,又有点唐突,我们姐弟俩是来寻找一位长辈。”
张大山有些惊讶地道:“寻找长辈,在我这里?”
王晓甜甜一笑,道:“我爸爸的堂叔叫做王振华,也就是我们的堂叔公。”
张大山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说清楚点。”
王晓道:“我老家是柳河镇二道拐的,堂叔公王振华和我的爷爷是堂兄弟,按辈份来说,我要叫王振华为堂叔公。在堂叔公没有离开二道拐之前,我们王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
张大山又缓缓地坐了下来,道:“听说王叔的家人都被还乡团杀光了,王家在当地颇有名望,做了不少善事,那些坟都是老乡帮着修的。”
王晓道:“当年只有四个侯家人躲过了还乡团的清算,老的老。小的小,我爸叫王永德,是躲过还乡团杀害的最小一个,只有七岁。解放以后。除了我爸以外,其他人都陆续走了。”
听到这里,张大山明白眼前两人还真有可能是王叔的亲人。失去全部亲人是王振华心头大痛,也是其终生不回乡的原因之一,因为他无法面对由于自己参加革命的原因导致众多亲族被杀害。如今居然还有一支不算远的亲族。肯定会给病床上的王振华以极大安慰。
他看了看手表,道:“你们在我办公室坐一坐,我马上要开会。等会我叫女儿张晓娅来接你们到我家去。我爸在家里,你们两人跟他谈。”
张大山拿起电话,道:“晓娅,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带两个人去见爷爷。手头再重要的事情都放下,马上过来。”
他拿起手机又到里屋,几分钟后再出来,神情变得非常和蔼可亲。道:“你叫王桥,你叫王晓,就在这里坐一坐,我的女儿张晓娅带你们到我家去。晓娅的爷爷是王叔叔的老战友,也是昌东第一任县长,他要见你们。”
张大山出门以后,经过办公室大门之时,交待了一句:“那两个年轻人在我办公室,等会我女儿要来接他们。”
办公室男子原本满心懊恼,见到张大山态度蛮好。心里一下就亮堂了,知道自己并没有把事办砸锅。他赶紧来到张大山办公室,为两个昌东来客倒上茶水。从张大山的态度中,他知道来客非常重要。非常殷勤。
等到办公室男子离开后,姐弟开始闲谈。王桥道:“还是有个工作证最好使,它体现的是信誉。山南省没有一种社会性的信用体制,这种工作证的含金量就最高。”
王晓道:“如果以后有一种体系,比如每个人的身份证和个人信用挂钩,只要查一查身份证号。就能看到是否有不良纪录,我们做生意就放心多了。”
王桥道:“为什么城管要对违章的摊点进行暂扣,实际是没有处罚手段。如果队员们看到违章行为,和交警一样拍照后就能处罚,也就没有这么多当街冲突的事情发生。”
王晓道:“现在银行倒是在建设信用体系,只是针对银行,没有在社会上启用。我估计建立全社会的信用体系是迟早的事情。真要把信用体系建设成功,国民素质立刻就会上升几个档次。”
王桥道:“不是国民素质上升,而是一种利益选择,信用体系出了问题就寸步难行,所以大家就必须讲诚信,强制之后,慢慢就成了习惯,习惯之后,就成为文化传统。道德是不是万能的,光靠道德是不足以提高全民素质。”
谈到这里,姐弟都沉默起来,等着张大山的女儿到来。
事至这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两人反而觉得不太真实。因为真是这么简单,父亲和他们所受的磨难简直、简直他马的没有来由!简直是没有天理!
此时,在山南大学,张晓娅合上书本,对楚小昭道:“你自己看书,我有事要到我爸哪里去。”
楚小昭道:“说好了中午吃烤串,怎么又单飞,是不是和那个白马王子约上了。”
她在昌东去找王桥时,恰好遇到王桥陪着吕一帆吃早餐。回校以后大病一场,两三个月才恢复元气。在生病期间,张晓娅一直忙前忙后照顾,两人友谊也因为这场病得到升华,成为铁杆闺蜜。
张晓娅笑道:“不是所有骑白马的都是白马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专心看书,忘掉所有白马王子,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张晓娅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电力大楼,向保安亮了亮淡黄色证件,一路通行无阻。
走进爸爸办公室时,张晓娅意外地看到了山南大学的风云人物,楚小昭至今念念不忘的白马王子——王桥,惊得下巴都在脱臼。
(第二百九十九章)
第三百章相见(二)
父亲只是让张晓娅接两个人去见爷爷,并没有说这两个人是谁。她看到是王桥时,惊讶异常,道:“怎么是你?王桥。”
王桥对眼前的女子有印象,知道其是山南大学同系的低年级同学,与楚小昭经常在一起,道:“我记得你叫张晓娅,没有想到是张书记的女儿。”
张晓娅好奇地道:“找我爷爷有事吗?”
王桥道:“我是昌东人,老家是柳河镇二道拐的。”
张晓娅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原由,道:“这和我爷爷有关吗?”
王桥道:“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是否和你爷爷有关,但是见面就知道了。”
张晓娅道:“那走吧,出去坐出租车。”
“我们有车在楼下,直接开车过去。”王晓又好奇地道:“你和我弟弟认识?”
“我也是山南大学的,同系。王桥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张晓娅想起楚小昭从昌东回来哭得昏天黑地的情景,不禁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我们系里不少女孩子都崇拜他,还有人从昌东回头就生一场病的。”
张晓娅是张大山的女儿,是张家的重要成员,算是比较了解自己的人,王桥不想让张晓娅对自己留下坏印象,解释道:“你说的是楚小昭吧。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我可一点都没有回应,更没有粘粘乎乎,责任不应该在我。如果我原本无意,还要去纠缠不清,那我就有责任。”
“你说的貌似也有道理。”张晓娅脑中快速地回忆了楚小昭的感情经历,确实如王桥所言,楚小昭几乎没有得到与王桥单独相见的机会。从这一点来说,王桥确实很有男子汉的干脆劲,比起有些混在女人丛中的花男人要强太多。她出身于军人家庭,家中男人多半都有英武之气。特别是爷爷一直以军队生活为自豪,在地方工作很长时间,退休以后仍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老式军装。王桥这种气质稍显粗犷的男子比较符合其欣赏口味。
三人下了楼,在一起等车时,张晓娅发现王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当时楚小昭从昌东回来之时,伤心得病了一场。听了楚小昭的遭遇,寝室所有人都对王桥义愤填膺,纷纷声讨王桥是负心汉。张晓娅也就对王桥有了不好看法,认为王桥是花花公子一类的人物。
这个不好看法原本以为理直气壮,谁知王桥轻飘飘一句话。让张晓娅觉得自己生气真还没有理由。爱情是双方的,不能因为一方有爱,另一方就必须接受。
在楼下坐了车,一路开往东城区。
王桥开车,王晓和张晓娅坐在后排。王晓年龄比张晓娅要大,人生阅历要丰富得多,有意与张晓娅搞好关系,便娓娓谈起当年发生在昌东的陈年趣事。
王桥基本不插嘴,开着车,分析着与张大炮见面时会发生什么事。不管见面时会发生事。至少表面张家对王家亲戚寻来还是很重视的,从张家态度可以看出王振华肯定不是那种完全忘本之人。
小车开过省政府家属院,在家属院相邻约两百米的地方有一片电力系统的住房。王晓问道:“晓娅,你爷爷一直都住这里?”经过一段车行,她巧妙地将张晓娅的‘张’字去掉了,直接变成了“晓娅”。
而张晓娅也接受了这个称呼,道:“我爷爷一直不肯来阳州,后来我爸调回来,他才肯搬来。他以前住在静州老干所,里面分有一套房子。前面后在有些空地,在里面种了很多菜,最搞笑的我爷爷还挑着桶去找大粪,就为了淋菜。”
王晓道:“看不得土地闲着。这是山南人最大的特点,只要有澡盆大一块空地,绝对会种上几株菜,种点南瓜什么的,还很有收获。”
静州老干所距离静州烟厂并不远,每天都有不少老干所的老头到烟厂花园来溜圈。烟厂专门打过招呼,这些老头看起来就是糟老头,但是每人背后都牵着一大堆关系,因此,保卫们都不准阻拦这些老头来花园,除了不能进的车间外,他们想进哪里就可以进哪里。这些老头大多经历过战争年代,都是懂规则的,只在花园里溜圈,打打太极拳,绝不踏入烟厂办公室大楼半步。
王桥这些年到烟厂宾馆的次数也不少,见过不少溜圈的老人,只是不知道见过张大炮没有。
电力系统住房是被一排围墙包围着,从外面看很普通,走进园内才发现里面有许多联排别墅,典型的乌龟有肉在肚子里。
走到二楼,门口站着一个头发稀疏、额头有不少老年斑的老人,他一只手握着拐棍,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桥。
张晓娅道:“爷爷,我爸让我把两位客人带过来。”
老人根本不理孙女,仍然看着王桥,过了一会,他扬了扬拐棍,道:“你不是以前在昌东打球的小子,像,太像了,嗯,这个光头理得好。”
王振华在战争年代都留短发,受伤留光头的时间也不少。在张大炮眼里,理着光头的王桥就是团长当年的样子,相貌和神情都很相似。
王桥道:“张爷爷以前看过我打球?”
“球打得不错,就是太文明了,不够野。”张大炮看到王桥本人,又得知柳河二道拐的名字,张大炮便已经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团长的后辈,那个相貌绝对不能假冒的。他又道:“进屋来说道说道,你和团长到底是什么亲戚。”
“团长”这个称呼在张家是特指王振华的,张晓娅从出生到现在,每年都必须到王家去看望王爷爷,与王家感情很深。听到这里,她吃惊地道:“王爷爷老家人都被杀光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亲戚。”
王桥瞪了张晓娅一眼,道:“我家亲戚大部分被还乡团杀了,当时我爸七岁,侥幸逃掉了。”
张大炮摆了摆拐棍,道:“进屋,跟我来。”他来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道:“这是团长,你爸在什么位置?”
王桥明白张大炮是什么意思,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茶杯,与代表团长的茶杯平行,道:“这是我爷爷,与堂叔公是堂兄弟,死在还乡团手里。”
他又拿了一个茶杯,放在两个茶杯的前面,道:“我爷爷和堂叔公有一个共同的爷爷。”
张大炮点了点头,道:“继续摆。”
王桥又拿了三个杯子,摆在“我爷爷”后面,代表王永德、王晓和王桥。摆完顺序,他又将所有杯子放回茶盘,道:“当年我爷爷和堂叔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天天见面,堂叔公还经常带着我爸爸玩。”
张大炮不知从哪个角落刚刚拿出一枝香烟,还没有打火,就被张晓娅一把夺去,道:“爷爷,你不能抽烟,又犯规。”
张大炮敷衍着道:“我就闻闻,不抽。”他将香烟放在鼻尖闻了闻,坐回沙发上,默想了一阵,然后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又回头道:“丫头,把笔记本拿来,翻到国栋的电话。”
张晓娅道:“爷爷,为什么不直接给王爷爷打电话?”
张大炮道:“团长心脏不好,听到这消息会受不了,先给国栋打。”
王桥和王晓对视一眼,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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