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数声。
她望向了李澄,道:“你见过吕局女儿吗?”
(第二百九十七)
第二百九十八章新的生活(六)
李澄想了想,道:“我见过一次,有一次过年我到他家里去,好象那时候她还在厦门大学,为人很礼貌,话不是太多,吃完饭就地进屋了,没有与我们多聊。”
这种形象就符合初见吕琪的冷美人形象,王桥在脑中能勾勒出当时的样子。
王晓笑道:“你们都是一帮糙爷门,别人一个姑娘与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李澄自嘲道:“这倒也是啊。我以前也是文静的人,当了二十年警察,也变成糙爷们了,不招女孩子喜欢。”当初他是朝着王晓发起过攻势,只不过被王晓化解掉了,今天说这话,也是开玩笑式地提起了往事。
王桥道:“以后没有见过面?”
“以后没有见过。”李澄又补充道:“后来我也去过吕局家里,都没有见到吕局长的女儿,不过我们局里有家属与嫂子有联系,我可以帮着问一问。你知道我们这一帮糙爷们,不太关心这些家长里短。”
谈了一会,大家就将吕琪放在了一边,只是喝酒。王桥能喝酒,但是平常喝酒很被动,不太主动要酒喝,今天喝酒时情绪挺不错,频频举杯。王桥、李澄和黑唐三人喝了三瓶酒,这才作罢。
王晓见三人都有些酒意,只得依次将三人送回家。先送黑唐,再送李澄,最后送王桥。与王桥来到自己曾经的家时,看着正堂空荡荡的大墙,往日的忧伤如冷风,又朝着王晓扑过来。她努力摆脱了这股冷风的纠缠,让自己情绪好起来。
“你这人也是,喝这么多做什么?”王晓到厨房里烧了开水,然后泡了些柠檬水。
王桥靠在沙发上,腿上一阵阵疼痛。他接过水杯,嫌水热了,放在一边,道:“难得放松。多喝点,现在不算醉,真正喝得大醉是在城管委。”
王晓道:“你和李宁咏是怎么回事?”
王桥靠在沙发上,道:“邱家摊牌了。我们的事情完结了。”
王晓坐在王桥对面,道:“从理论上说,邱家这个时候拉你一把,你以后就会忠心耿耿成为邱家人。这个时候踢你一脚,说不定会增加一个仇人。我觉得邱家的人很短视。所以只做到县级就结束了。”
“是副厅级。”
“这个副厅级的份量稍显轻了一些,只能是个人享受。”
王桥也多次考虑这个问题,道:“有句话叫做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起来。邱家平时讲究顺势而为,大约他们觉得我是站在背风口,飞起来很难。”
王晓道:“说不定他们有了更佳选择,他们这种家庭,利益算计始终强过爱情,我估计恰好在你遇到背运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新的选择。两个因素同时出现。所以做出了这种选择吧。”说到这里时,她发现王桥小腿裤腿上有些湿漉漉的,坐在对面才能看得清楚。
“你裤子怎么是湿的。”
王桥低头看着裤腿,朝上拉了拉。小腿袜子以及袜子以上部位全部被血染红了,凝结成黑红一片。
“啊。”王晓惊叫了一声,脸色变得苍白。她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弟弟的裤腿,小腿处一片血肉模糊,是抽打香樟树时,受到香樟树的报复所致。
多年前。王晓曾经亲眼目睹过亲人的惨状。此时血肉模糊的小腿猛然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头脑一阵昏眩,差点摔倒。她用手撑在弟弟肩膀上,稳住心神以后。道:“这是怎么搞的?”
王桥道:“踢到树上了。”
王晓就盯着王桥,忽然抡起手臂,重重地一耳光打在了弟弟脸上。这一耳光还真重,王桥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王晓又抡起了手臂,在半空颓然入下,骂道:“愚蠢。”
王桥苦笑了一下。道:“谁没有个发泄情绪的时候。”
王晓眼泪夺眶而出,道:“发泄情绪不能用自残的方式,我最怕这种方式,简直愚不可及。你以后不能用这种方式,好不好,求你了。”
王桥没有料想到姐姐看到伤处会这样激烈。他从姐姐充满着伤痛的眼神里,明白了姐姐伤痛的原因,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道:“下次绝不这样了。”
王晓一字一顿地道:“绝对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你保证。”
王桥道:“我保证。”
得到了弟弟的保证,王晓这才将沉重的心事强压了下去,低头看看伤处,道:“我们去找一个诊所,处理一下,否则发炎感染就麻烦了。”
“不必,都是些外伤,破皮而已,又没有弄脏,不会感染。小区外面有药店,弄点酒精喷雾剂,消毒就行。”王桥是强健的粗人,身体自愈能力不是一般强,打篮球摔伤不在少数,都是用酒精喷喷,从来没有觉得这点伤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晓匆匆到外面买了些酒精、医用棉签和创可贴,将东西递给弟弟,道:“你自己弄吧,我怕见血。”她坐在王桥身旁,看着弟弟弄伤口,直抽凉气。
“你这伤,是为了吕局长的女儿,还是李宁咏?”
“是为了吕琪。”
“吕琪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她?”
“我和她没有利益,只有最简单的,爱。”最后一个字不好出口,王桥语气稍有停顿,这才说出最后一个字。
“既然这样爱,为什么就分手了?”
“不知道。”
“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从看守所出来,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后来听说她正在相亲,我到东城分局去找,果真见到她和那个男的在一起。”王桥叹息一声:“当时我最不应该的是犯了爸爸一样的傻气,内心自傲得让幸福从指尖溜走。这是我们一家人都有的毛病,想改都难。”
王晓想着父亲倔强如石头的样子,同意弟弟的说法,道:“事情分成两面看,爸这硬气脾气,未尝不是我们立身之本。既然我们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就扬长避短吧。”
酒精喷在伤处,痛得王桥直抽冷气。
王晓道:“在处理李宁咏这件事上,你是不是又犯了臭脾气?”
王桥摇头道:“李宁咏和吕琪不一样,邱家让其长子找我谈话,他们的意义表述得很明确了。而且,自从我被纪委调查后,李宁咏的态度变得太快。我就算要改掉臭脾气,也得保留点底线,不可能去舔冷屁股,若是真的去做这种事,那就不是王家人了。”
王晓道:“我单独询问过姑爷,他给丁原打过电话,丁原就明说了,你的事现在无法办,等过个三四年,大家都将梁强谈忘之时,才能想办法重新运作。”
王桥将裤腿挽到膝盖处,道:“我也不想束手待毙,杨叔专程去找了邓建国,把我的情况说了,若是邓建国能顺利到静州任职,或许事情就有转机。”
邓建国到静州任职之时,王晓多次听弟弟谈起,道:“这算是一条路,不可预料的就是邓建国是否任职,任何职?”
王桥起身,拿起旁边的小包,道:“我为什么要积极参加电力系统的篮球赛,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也不是纯粹为了兴趣爱好,而是有一个重大发现。你看看这个小册子,或许里面就有我们全家翻身的线索。”
拿起电力系统的比赛册子,这个册子还算简陋,没有电力系统许多事情的贵气。王晓慢慢地翻看着小册子,寻找着弟弟所言的‘线索’。
慢慢翻看完小册子,王晓又快速浏览一遍,指着领导机构一栏,道:“张大山?”
王桥趁着姐姐翻小册子之机,进里屋换了宽松的运动裤,道:“对,就是他。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当年我爸为什么宁肯受这么多苦难,就是不肯去找一找张大炮和张大山,难道面子真的比家人的命运更加重要。说得更尖刻一些,我爸为了自己的无谓尊严,牺牲了他、我妈和我们应该有的机会。”因为是面对从小亲密无间的姐姐,王桥说话就很开放,没有留一点余地。如果是与外人谈话,他肯定不会用这种表述方式。
这是一个同样让王晓困惑的问题,她将册子放在桌上,道:“你其实也一样的。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当初你不肯去牛清扬家里拜年,在李宁咏看来,也是为了自己的无谓尊严,牺牲全家的幸福。”
“或许是吧。”
王晓道:“时代不一样了,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来瞧以前的事,特别是改革开放的事情。你讲一讲,如何用好这一条线索。”听了王桥企图通过打篮球来很“自然”地接触张大山,她道:“爸对你影响之深,你其实自己都不了解,你和爸一样有心障,从现在起,我们一起来打破这个心障。你不用从打篮球来迂回,我和你直接到电力局去找他,就拿这本小册子。如果他不认王家,那我们就死了这条心,再想另外的办法。”
王桥在屋里转了一圈,道:“姐,你总是这样犀利。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张大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晓道:“没有这么严重,最多是吃个闭门羹,或者是被人认为削尖脑袋找关系。”
后一点恰好是王桥以前最为注意的,“克服心障,就从削尖脑袋找张大山开始。”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第二百九十九章相见(一)
一席长谈,制定了“再向虎山行”的方略,让王桥心安。
早上起床后,王桥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头皮。一些黑短粗直的头发钻了出来,但是仍然没有盖住被碎瓷片划出的伤痕。
当姐姐上来时,王桥道:“我这个伤痕是不是很明显,光头加上伤痕,会不会让张大山产生不好的看法。”这是一个对王家姐弟都有重大意义的时刻,一向果断的王桥在临行前都有些患得患失。
王晓精心化过淡妆,还特意选了一套质地很好、样式简单的长裙,显得温柔贤淑。她看了看弟弟头上的伤痕,道:“是不太好,有点粗野。不过,真是要认我们是王家人,这点伤算什么。”
王桥道:“确实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王晓担忧地道:“电力公司是实力雄厚的大衙门,我们贸然前往,不知能否见到张大山这种高层领导。”
王桥摸出一个红色小本子,道:“昨晚我想过此事。这是以前县政府的工作证,没有收回去,进门就靠它来鱼目混珠。”
王晓道:“你平时都将这个工作证带在身上。”
王桥道:“档案局没有工作证,处出办事,有个工作证要方便一些。”
小车来到了国家电网山南电力公司。山南电力公司是一个建筑群,除了主楼以外,还有两幢附楼,门前是花园式的绿化带。
王桥和王晓昂首阔步地走进办公楼。原本以为会被保安招呼并登记,王桥已经将工作证拿到手上。谁知保安并没有打招呼,熟视无睹地看着两人进入。
王桥看着大厅里有十来个提着包的人聚在一起说话,道:“应该是有大会,所以保安没有要求来人登记。”
王晓道:“既然是开会,那么张大山就极有可能在单位,我们运气还不错。”
两人径直走向电梯,王晓道:“张大山在几楼?”王桥道:“电梯上都不会标出领导的办公室,按照常规多数领导的办公室都是和综合办公室在一楼的。”
电梯里。各层楼都标有办公室的名字,诸如审计部、物资部、农电工作部等,九楼是办公室和党委工作部。王桥毫不犹豫就点向九楼。
来到九楼,走出电梯。迎面就是办公室。王晓拉了拉王桥,道:“我去应酬,你面相凶恶,会让人心生警惕。”
王桥放慢了脚步,跟在姐姐身后。
王晓露出甜美笑容。道:“请问,张书记在不在?”
办公室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将眼睛从电脑屏幕前移开,望着面前漂亮的女子,道:“你有预约吗?”
王晓道:“没有预约,我们是家乡晚辈。”
看到办公室男子迟疑的神态,王桥还是上前一步,将工作证递了过去。办公室男子知道张大山曾经担任过昌东县委副书记,拿过年轻人递过来的工作证,见到昌东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便明白来者所言不虚,这么年轻就当上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肯定和张大山沾亲带故。
他热情地道:“东边最角落的那间办公室是张书记办公室,我带你们去。”
年轻男子带着姐弟来到张大山办公室门前,道:“今天是全省电力系统表彰大会,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轻轻敲了敲门,道:“张书记,昌东有两个同志找你。”
张大山取下眼镜,道:“进来吧。”他祖辈虽然是齐鲁人,自己却是土生土长的昌东人。在昌东颇有些亲朋故旧。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外省电力系统工作,这才与昌东的同志渐渐疏远了,又加上调回山南电力公司时间很短,暂时还没有昌东同志找上门来。今天算是第一起。
“张书记,我是王桥,这是我姐姐王晓。”王桥主动自报家门。
张大山原本以为是自己在昌东的部下,结果进来的是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看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