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道:“我们增派人手在晚上守工地,要增加不少开支,但是不一定守得住。与其如此,不少直接把钱给那个老村民,给他提条件,花钱消灾。”他随即否定道:“如果花这一点钱能解决问题,那就好办了,我最担心形成示范效应,给了钱,说不定这种事情越来越多。”
一般来说,解决此类问题有三种办法,一是报警,由警察作为社会治安案件处理;二是由镇政府和村两委出面协调;三是直接找当事人谈条件。
王桥想着三种办法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突然问道:“如果换作姚建军,他会怎么去处理此事。”
陈强道:“威胁村民,这也就是涉黑的前奏了,我不想采用这个办法。”
王桥打了个哈欠,道:“今天不管明天事,明天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第二天天明,工地报了警。派出所派了一个民警到工地看了现场,道:“就是两根水管,报什么警。”
老廖将抢修单子递给民警,民警匆匆看了一眼,道:“那就按程序走,能不能破案,我可没有保证。”
老廖从派出所回来以后,讲了报案结果。
陈强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对王桥道:“如你所言,差不多就是一个记录。”王桥主动道:“我去会一会那人,老廖带路。”
老廖建议道:“陈总,我们还是给一点钱吧,花钱免灾。”
王桥否定道:“这是一个原则问题,随意给钱,以后肯定有麻烦。”
老廖又道:“那我们学姚总,用黑社会吓一吓他。”
陈强立刻否定道:“不行,这也是原则问题。”
老廖就只能苦笑了,道:“这个社会乱了套,我们正正规规做生意,反而寸步难行,姚总那种乱章法,反而如鱼得水,风平浪静。”
王桥道:“怪话不必说,我们出发吧。”
王桥、老廖和安全员离开工地,一起朝老农民家时走去。
刚走出工地,王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县纪委打来的电话。得知又要到县纪委接受谈话,王桥无奈地道:“谈了无数次了,所有的事早就被挖得干干净净,还要谈什么?”县纪委打电话的同志倒是好脾气,道:“是市纪委来人,核实一些事情,请王主任配合一下。”王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什么办法,肯定要配合。”纪委同志安慰道:“谈清楚了,也是对王主任的保护,请王主任理解。”
王桥没有听出打电话的是谁,但是对其态度还是让他觉得舒服,道:“谢谢你,我能理解,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过来。”
光头王桥骑着车回县城,接受谈话。
老廖和安全员去找老村民摆谈,寻求解决之道。
天空阳光明媚,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真是一个好天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
第二百九十三章终结(二)
王桥解决了与腾飞公司紧张关系以后,老廖对王桥很是看好。他原本想靠着王桥的办事能力来解决张姓老村民的事情。此时王桥有事离开,无奈之下,只能由自己充当谈判主力。
已经到了破坏管道的程度,空口白牙地再去谈判没有任何用处,老廖对此心知肚明,为了完成工作任务,还是和安全员一起前往张姓老村民住处。
“那个村民叫什么名字,有几个子女。他马的,真以为我们是大户,随时上来咬一口,说实在话,我们这些打工的,还真没有这些村民过得舒服。”安全员有工地人常见的黑而稍显粗糙的肤色,加上他平时不怎么说话,有一股不好接近的严肃劲。管道被敲,工资奖金铁定被扣,他的严肃脸上透着一股子丧气劲。
“那个老家伙姓张,有4个子女,都分家了。”老廖走访了附近的村民,对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安全员闷声闷气地道:“就算分家了,子女就可以不管长辈,让长辈到工地上敲诈勒索?”
老廖道:“分家后独立成户是静州农村习俗,分家以后就是另外一家人,大家各管各的。这一点城市也是一样,只不过在农村要涉及财产分割,意义更大一些。这事我们找不着他儿子,只能找他。”
安全员苦着脸,道:“按照公司规定,这一次水管被敲,我被扣工资和奖金加起来有七百多块。我们就是打工仔,凭白无故被扣钱,真tmd想不通。依着我的脾气,就把那个姓张的老头打一顿。”
老廖劝道:“人在江湖走哪里能不挨刀,被扣工资很正常。我们在这些村民的地盘里施工,村民就是地头蛇,做企业的真心惹不起。”
安全员道:“陈总辛苦撑起这个企业也不容易,我们不是那些家大业大的国企,被咬两口无所谓,我们被咬上几口。不管是陈总还是我,口口都是血啊。腾飞姚建军做得不错,他是恶人,他的工地就风平浪静。没有人敢惹发了一顿牢骚。”
老廖道:“老板做过监狱,不想再惹这些事情,可以理解。”
说话间,两人来到老张家门口。老张家有一个小院,用水泥地打过。坝子周边没有种树,只有一些花花草草,可以用水泥坝子来晾晒稻米包谷。
小院没有门,有两条农村看家土狗,生人来到,看家狗拼命地狂吠。
张老头昨天偷偷用二锤去敲了管道,料到工地会有人找过来,便在屋里等着。听到狗叫声,他从屋里出来,假装不认识老廖。道:“你们找哪个?”
老廖站在院外,道“老张,找你商量个事。”
张老头硬邦邦地道:“你们不解决我的问题?光凭嘴巴哄,说什么也没有用。”
老廖道:“我们修好了路,以后你们赶个场就方便得多,不用一脚水一脚泥,是不是嘛。修桥补路都是好事,事关子孙后代,你们要支持。我们这个标段牵涉到这么多人,要一碗水端平。必须按照规则办,否则啥事都搁不平。”
张老头很倔犟地道:“搁不搁得平是你门的事情,我只管我的田土,其他的事管不了。那么大个老板。连这点钱都给不起,我就不相信。”
安全员要被扣工资奖金,心里原本就窝着火,看到张老头不讲理的态度,火气腾腾地就上来了:“你为什么敲我们的管道,我已经报案了。抓到以后就要劳改。”
张老头冷笑道:“啥子几巴管道,我不晓得。”
安全员平时总是一副雷公脸,看谁都觉得是坏人,生气以后就有几分凶相,道:“昨天晚上有人敲了我们的管道,肯定是你敲的,损失好几千块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已经报了警,马上就要来抓你。”
老廖听到安全员这样说,暗叫糟糕。
张老头果然爆发了,把双手并在一起伸到安全员脸前,喷着口水道:“你有本事就来抓我,你以为我不懂政策,电视里天天在讲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砸了管道,血口喷人。你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来找我麻烦的,你们到村里打听打听,我张老头怕过人吗?”
“别人都是几千上万地赔,为什么到了我家就不毛不拔,你们不公平,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张老头砸水管一个很重要的心理基础,有了这个心理基础,他砸得理直气壮,还觉得真心委屈。
张老头不再理睬这两人,扛着锄头到坡上狠狠地挖地,挖得田土“嘭嘭”地响,就像是给欺负自己的公司人示威一般。
安全员发狠道:“如果今天晚上你再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你凶,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安全员说狠话,张老头从坡上举着锄头冲了下来,吼叫着,一幅要打人的模样。此处是张家院子,除了张老头外,还有好几户张姓人家。他们原本就一直在关注来者,听到张老头叫喊声,走出家门,朝着工地上两个人围了过去。
老廖和安全员见势不对,赶紧撤退,落荒而逃。
老廖虽然早就猜到是这种结果,当事情发生以后还是觉得很沮丧,回工地路上,对着张老头家的方向破口大骂,诸如老不死的、老屁眼虫之类的话语就从天空中朝着张家大院飞去。
安全员不耐烦地道:“你骂得再厉害,他们也听不到,有屁个作用。”
陈强听到两人报告,并不觉得太意外,安排道:“我们做两手准备吧。第一手准备是把工地搞好,我今天上午认真去看了看,工地防水措施做的还不够。查了以前的天气预报,每年秋季还有几场大雨,雨水不小,我们要有所准备,不能让从工地流出去的雨水惹祸,具体的工程措施很简单,在我们所修公路两边加上一条土垒,在土垒上开一些口子,就可以将工地上的雨水导入我们需要导入的地方。”
老廖道:“边坡没有硬化,如果开水沟,会损害边坡。”
陈强早就考虑到这一点,道:“可以采取临时措施,买些透明塑料摊在边坡上,组成一个临时水道,这样可以保护边坡,又可以引水。”
这是工地常见措施,陈强说了一句,老廖便明白了。
陈强又道:“第二个准备就是加强人手,防止还有人搞破坏。”
安全员道:“如果真有人来搞破坏怎么办?”
陈强此时下了决心,道:“我们是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损失,真要有人来破坏我们的财产还能有什么办法,必须阻止他。”
安全员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了阻止村民搞破坏,可以打架?”
陈强纠正道:“不是为了阻止村民搞破坏,是阻止坏人搞破坏。当然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合法的手段,限定在防御手段上。另外有人来搞破坏,立刻要打110报警,请求警方的支持,这点你们要牢牢记住。”
老廖嘀咕道:“我们都是唐僧肉,大家都恨不得来吃两口。警方偏袒当地人,报警不起作用。”
陈强道:“你这是错误的,报警让我们在警方有记录,免得到时说不清楚。”
老板下定决心以后,老廖和安全员就分头去准备。
这时,王桥骑着摩托车已经来到了县政府。他把摩托车停在县政府外面,然后步行走进县政府。县政府是一个曾经很熟悉的地方,这一段时间远离了此地,再走进就显得陌生了。
刚走到县政府门口,就听到门口保安的声音:“进门的,要登记。”
这个声音并不是特别响亮,还是让王桥觉得刺耳。
以前在县政府主持工作的时候,门卫这一块儿属于县府办管理。当时王桥曾经召集过保卫科开过两次会议,应该说,县政府保安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以前他进出之时,保安都会礼貌地打招呼,有的保安还会行个礼。
听到招呼声,王桥停下了脚步,朝门岗室走去。
保安面无表情指着登记册,示意王桥登记。
王桥知道自己不能跟保安生气,否则传出去是一个笑话。为了显示风度,他笑道:“发型变了,你们都不认识我了。”
保安听到声音,仔细看才发现来者是原来的府办副主任王桥,他“哎哟”了一声,急忙站起来,弯腰道:“王主任剪了一个光头,我还真没有认出来,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王桥道:“我需要登记吗?”
保安道:“是我眼笨,王主任,请进。”他走出门卫室,一直陪着王桥走到办公楼下,这才回到自己的岗位。
王桥是真性情的人,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保安很有好感,道:“你只记得你姓林,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保安道:“我叫林伟章。”
王桥上楼时,将“林伟章”的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他决定凡是在自己落难时帮助过自己、善待过自己的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报。
对档案局刘涛将是如此,对这个保安也是如此。
一件小事改变人生,这种故事还是有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终结(三)
一路上行,引来无数人侧目。
侧目的原因,一是因为王桥曾经是主持过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的少年新贵,然后又被迅速打回原形,很多人都在幸灾乐祸;二是由于这个光头和光头上的包扎,在满是西服、裤衣、皮鞋和整齐发型的县政府里面太过显眼。
王桥尽量让自己心态平静,不必在意大家的眼视。他上楼时遇到两个熟人,点头招呼一声,继续上楼。
纪委在五楼,刚走到三楼就遇到正在下楼的副县长宫方平。王桥与宫方平很熟悉,主动打了一声招呼。宫方平第一眼没有认出王桥,只是被他光头吸引才留意看了一眼,随即惊讶地道:“王桥,你剃了个光头是怎么回事?”
王桥早就想好说辞,道:“骑摩托车不小心摔了一跤,蹭伤了头皮。”
“看你光头模样,还以为是自暴自弃。骑摩托车也要小心一点,能不骑最好不骑。”宫方平在处置垃圾场时认同了王桥,在县政府工作时加深了感情。他初知王桥涉案时很为其可惜,后来还特意打电话鼓励已经调到档案局工作的王桥。
宫方平又问:“你今天来有事吗?”
王桥道:“县纪委通知谈话。我已经谈了很多次,又叫我来谈,都不知道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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