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州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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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州往事-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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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阮鹏走进来报告道:“市环保局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到县政府。”

宫方平发完火后,安排道:“你给建委丁局长打电话,让他立刻到一会议室来。”

建委距离县政府不远,丁勤奋很快就来到了会议室,恰好宫方平副县长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丁勤奋见会议室坐着乐彬和王桥,问道:“小阮,这么急叫我过来是什么事情?”

小阮道:“是阳和垃圾处理场的事情。”

丁勤奋抱怨道:“阳和垃圾场己经建设好,通过了验收,使用了几个月,现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阮道:“我也不清楚,事情挺急的。”

乐彬正准备给丁勤奋局长散烟,听到对话,心里不快起来,自顾自抽起烟来,也不和丁勤奋打招呼。

丁勤奋放下手提包,走出会议室,径直去找宫方平。

乐彬忍不住在王桥面前发起牢骚:“建委和城管委平级单位,某些人表现得象是县里面的分管领导。”经过半年时间,乐彬完全接纳了王桥,把他当成了城管委领导成员,面对共同压力,有了“同仇敌忾”之意。

王桥点头道:“分明是建委弄了一个半拉子工程,结果让我们来承担后果,这不公平。”

乐彬道:“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我们只能把城管委工作做好,提高地位,才能扬眉吐气。”

林乐华陪着市环保局副局长屈建明等人来到会议室,座谈会开始。

屈建明道:“宫县长,接到举报,我们到阳和垃圾场来看了。今天在阳和垃圾场发现了严重问题,垃圾焚烧炉原本是减少污染的装置,现在成了最大污染源。”

丁勤奋刻意把话题朝管理方向引导,道:“请问屈总工,焚烧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工程质量的问题还是管理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有针对性整改。”

屈建明一针见血地道:“从设计思路上来看就是错误的,焚烧炉的温度刚好是产生二恶英的温度,大气污染的后果比臭气严重得多。我建议立刻停止使用垃圾焚烧炉子。”

丁勤奋感到一阵难堪,不再说话。

宫方平道:“我记得设计方案是由静州建筑设计院搞的。”

屈建明道:“建筑设计院搞建筑还是可以,搞环卫专业设计就差了点专业水平,这方面的设计还得找山南环卫设计院。目前焚烧炉的监测数据没有拿出来,但是我敢说,焚烧炉的二恶英超标,必须关掉。”

宫方平道:“既然市环保局提出明确要求,县里将责成相关部门提出解决方案。”

屈建明道:“这我就放心了。静州环保局将把阳和垃圾场列入列入重点检查目标,同时我会向静州市政府建议将阳和垃圾场焚烧炉纳入下半年党政一把手环保实绩考核。”

党政一把手环保实绩考核是静州于99年新建立的一项制度,将环境保护纳入到市委重大决策事项的督查范围,通过此办法避免了“市环保局考核区县环保局”的情况,解决考核压力过度集中于下级环保局的怪圈。考核包括环境管理、目标任务、环保投入、环境状况、社会评议等内容,设置了不能评定为实绩好、实绩较好等次的“一票否决”条款。

在座之人听说此事有可能纳入党政一把手环保实绩考核,明白焚烧炉肯定会被关闭。

在讨论修焚烧炉时,王桥曾经说过类似意见。他初出茅庐,没有威信,所提建议被当成了耳旁清风。屈建明代表环保局肯定了自己当时的判断,但是王桥一点都不高兴,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残酷的画卷:关闭焚烧炉,意味着恢复以前的运作模式,以前的运作模式就是自然堆放,自然堆放必须会产生无法遮蔽的臭味和苍蝇。这是由垃圾场运作模式所决定,与管理方有关系,但是关系不是太大。臭味和苍蝇重出江湖意味着己经被安抚住的村民会群起堵路,强制进场则是最终的必然选择。

果然,在会议要结束的时候,宫方平道:“不管焚烧炉是否停用,城管委都要加强对垃圾场的管理,不能因为放松管理出现环境问题,引起群体性事情,乐主任、王主任要回去认真研究,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百二十七风云再起(二)

建委丁勤奋最初听到焚烧炉引起环保问题后心怀不满,批了两句。很快他就想通了问题核心,不管是否停用焚烧炉,出了责任有城管委作为管理方兜底,与建委关系不大,因此在后来一直沉默寡言。

散会后,王桥坐上乐彬的车。开出政府大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车离开大院,乐彬道:“王桥,有什么想法?”

王桥半年来到垃圾场的次数不低于30次,对垃圾场状况和周边老百姓心态了解得很透彻,道:“堵场是必然结果,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乐彬道:“有没有好办法?”

王桥道:“办法有,只能采用卫生填埋法。但是没有修路进垃圾场,所以卫生填埋根本无法实施。”

乐彬只觉头大如麻,道:“修路是远水不解近渴,下午三点钟我们开班子会,提前研究,提前布置。”

不用乐彬安排,自从得知焚烧炉被停用,王桥就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处置肯定要到来的群体性事件。中午,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转圈,在转圈过程中,解决问题的思想渐渐清晰起来。

下午三点,王正虎、王桥以及办公室主任刘友树来到乐彬办公室。

乐彬三言两语传达了上午会议精神,问道:“王主任,你确定焚烧炉停用就要堵场。”

王桥道:“三月温度慢慢回升,臭味比冬季严重,春风又将臭味吹得更远。我判断停用焚烧炉后,肯定要堵场,迟则半个月,快则一个星期。”

乐彬愁容满面地道:“既然判断要堵路,我们就要提前谋划,免得到时忙手忙脚。”

王正虎发牢骚道:“我们城管委是新成立的单位,从职能上说只花钱不能赚钱,又没有审批权。所以不讨县领导喜欢。县领导口里面说三分建设七分管理,实际上是九分建设一分管理。”

俗话说,话丑理端,王正虎所言正是乐彬心里话。但是副手能说牢骚,一把手则不能轻易在部下面前牢骚满腹。乐彬道:“我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没有想到会来接城管委这个摊子。如今只能往前走,往后退必然会把城管委弄成一个烂摊子。我和正虎倒无所谓,几年时间就到了改非年龄。王主任不一样,事业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水杯喝了口茶,道:“这些闲话就不必多说,当务之争是制定工作预案。”

王桥道:“我觉得当前要做的工作只能是加强管理,但是不必去找阳和镇,也不必提前做群众工作,也就是说除了加强管理以外不必提前采取预防措施。”

这个思路有些出乎乐彬预料,道:“为什么这样,理由?”

王桥道:“提前采取措施没用,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村民堵路以后。垃圾进不了场,县里最终会采取强制措施。强制进场以后,村民怨气必然很大,这时最容易形成互相顶牛的僵持局面。我们在僵持期作适度让步,采取措施给村民消气,这样才有可能解开顶牛的局面。”

乐彬道:“你的意思是堵场不可避免,就算我们提前做工作也没有用。”

王桥道:“据我对垃圾场现状和周边村民的了解,该来的总要来。堵路村民并不是铁板一块,态度最坚决的村民只有六家,以及他们的直系亲属。多数村民就是嫌臭,觉得苍蝇多,还有些村民借着堵路之机顺便想解决原本是私人的问题,基于这个现状。我才想到把工作重点放在解决顶牛上,让利给大部分中间派村民,孤立搬迁派村民。”

“具体措施?”乐彬在基层摸派滚打多年,知道动嘴容易,做实事难,因此办事并不机械。具有相当高的灵活性,为了办成事,甚至会打些擦边球。

王桥道:“具体措施很简单,就两条,第一条是曹致民合约即将到期,我们不再与他签约,让他成为垃圾场管理不善的替罪羊,给村民消气,让村民下台阶。其实他不算替罪羊,管理不善良的责任很大一部分要算在他的头上。以前有建委在财务方面的牵制,如今我们直接对财政,不受建委制约,可以实施这一条。”

乐彬踌躇道:“曹致民毕竟是曹主任的侄儿,不看僧面看佛面。”

王桥道:“到时由我来宣布这个事,曹主任要问起这件事情,你就说我擅自作主。”

乐彬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怕事,只要有利于垃圾场,解除就解除,谁让他不用心管理,给我们捅了不少篓子。与曹致远解除合同以后,谁来承包垃圾场。”

王桥道:“解除曹致民的劳同合同,曹致民就成了周边村民的消气筒,这是消气第一步的第一环节。第一步的第二环节是我准备让环卫所派一个人当场长,直接管理,不再承包出去,垃圾场工人就从周边村民中挑选,包括打药的人都用周边村民。垃圾场周边村民不富裕,有一人在垃圾场上班,每个月能赚几百块钱,他们家人就不会来堵路,这样就可以分化十几家人,每家三个人,就有四、五十人分站在我们这边甚至中立。”

乐彬道:“你让村民参加管理垃圾场,让他们了解内情,会不会惹出更大麻烦。”

王桥道:“垃圾场运行长期被村民盯着,本来就没有什么内情,惹不出什么大麻烦。”

乐彬道:“你这个思路还行,继续。”

王桥道:“第二条的第一点也就是关键一步还得卫生填埋,我到静州与山南垃圾场都去看过,他们全部进行了卫生掩埋,阳和垃圾场必须要走这一步。要修路进场,还要用条石,还要用人工,这些原则上就地解决。”

乐彬道:“这一条投资比较大,我们做不了主,必须要报告县政府。”

王桥道:“以我的判断,县政府最终要同意修路,因为这是唯一解决之道。第二点是加大科技含量,将填埋后的气体集中起来处理,如果能够给周边村民供气最好。不能供气则直接烧掉,这是在山南垃圾处理场学到的办法。强制进场后,县里肯定要组织各部门人员与村民座谈。座谈时,根据实际情况陆续把三个办法抛出来。这是对村民实质性让步。昌东俗话叫吃一颗花椒顺一口气,我们总得让村民感觉没有白白堵场。”

乐彬道:“我觉得你的思路有点问题,为什么不在事前把这三条措施向村民宣传,以避免堵路事件发生。”

王桥道:“堵场村民不是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利益诉求。如果我们提前把刚才推出消气三板斧,搬迁派没有达到目的,肯定不满意,还要找各种借口闹事,其他村民十有八九会被裹挟和影响。”

乐彬脸上神情有几分古怪,半响才道:“王桥,你才工作半年,我怎么觉得你特别老奸巨滑。你的方案我原则同意,只是还得想细一些。特别是由堆放改成卫生填埋这个事情涉及面非常宽,既有工程的事情。还有以后管理上增加的费用,城管委做不了主。”

他又对参会人员道:“我们这个工作思路只能在这个圈子讲一讲,出了这个圈子就半个字都不能说,谁要说出去,就派他直接管理垃圾场。”

自己设想的消气三板斧被乐彬接受以后,王桥静等下一次堵场的到来。

周六,还没有堵场。王桥来到了昌东饭店,参加老友刘红的婚礼。

刘红穿了着洁白婚纱,一脸浓妆显得格外漂亮。

刘红亲自给王桥点上喜烟,道:“二楼333房间。付红军、沙兵、杨明都在。”

杨红兵、陆军、杨明、刘红是王桥在旧乡时最好的朋友。五人中,陆军喜欢刘红,杨明和王桥谈过恋爱。经过7年时间,大家陆续成婚或恋爱。往日青春恋情己经随风飘散。

坐在主位的朱柄勇热情地道:“桥主任,坐到我这边,今天中午好好喝几杯。”

王桥在朱柄勇身旁坐下,道:“昨天喝多了,受了伤,今天不敢接招。”

朱柄勇、陆军、王桥、杨红兵四人。论职务,王桥是正儿八经的副局级,朱杯勇是财政局预算科科长、陆军是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杨红兵是静州刑警大队中队长,朱、沙、付三人严格来说都只能算作股级。但是朱柄勇在管钱的财政局当预算科长,陆军在管干部的组织部当办公室主任,杨红兵是有特权的公安,能量都不比城管委副主任弱。再加上今天是同学聚会,因此没有按照昌东惯例以职务高低分主次座位。

王桥让李宁咏坐在杨红兵老婆小钟身边。小钟知道李宁咏是邱大海的女儿,亲热地与李宁咏打招呼,仿佛多年好友。

李宁咏年轻貌美、气质出众、时尚新潮,杨明与她比起来就是一个乡下小丫头,不由得生出自惭之心,酸楚的感觉涌上心头。

组织部长牛清扬受其三弟牛清德的影响,极不喜欢王桥,组织部几个核心人员都知道此事,因此,在牛系人马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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