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一句话。”
乔勇道:“编办主任管着编制,他有可能注意到细节。”
王桥道:“开政府办公会时。有少量综合部门要全程参加。更多部门在会场外面等待,涉及本部门议题时才进入会场。编办一般不会全程参加县政府办公会,说不定研究环卫体制改革时编办恰好不参加。”
乔勇道:“如果参加,怎么办?”
王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就靠老天保佑。希望没有注意到我们夹带的私货。”
乐彬看到文件草稿以后,斟酌再三,将《关于环卫体制改革的通知》改成了《关于环卫体制调整的通知》,解释道:“改革往往意味着要涉及一部分的利益,比较敏感,参会领导都会打起精神看文件。在领导心目中,调整意味着从左手交换到右手,肉烂了还在锅里面,他们不会太在意。”
王桥细细体会乐彬修改的两个字,不得不承认很多基层领导干部们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确实有着对人性和体制有极深的洞察力。
《关于环卫体制调整的通知》稿子出来以后,送到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
十月底,县政府办公会正式召开,城管委《关于环卫体制调整的通知》被列为第九个议题。
王桥在会议室外的休息室拿到了会议议程。会议议程中明确了参会单位,县政府办、建委、规划局等单位全程参会,在讨论第九个议题时,县编办列席会议。
“此事有点悬了,编办要参加。”王桥低声在乐彬耳边道。
乐彬道:“我等会要到第一排汇报文件起草的前因后果,你想办法和编办常焱坐在一起。我汇报时,你有意找常焱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王桥从来没有和编办常焱打过交道,要在开会时间不露声色地吸引常焱的注意力有点难度,他从包里取出一份新条例的单行本。准备开会时向常焱主任宣传新条例和老条例的不同。
乐彬突然用胳膊推了王桥一下,站起身与一位头发自然卷的中年人握手,道:“常主任,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吃饭。”常焱道:“乐主任有什么事,请吩咐,我能办到的一定马上做。”乐彬道:“我们委里有三个编制还空缺,能不能使用。”常焱道:“现在编制卡得紧,要用编制得有好理由。还得在编制委员会中通过。”
乐彬介绍道:“这是王桥,城管委的副主任,山大高材生,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他在委里分管组织,以后要经常给你汇报工作。”
常焱道:“你就是王桥,久闻大名了。”
王桥搞不清楚常焱是确实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还是随口一说,他热情地握着常焱的手,道:“常主任,最近委里调整分工。组织人事方面由我来服务,我还没有向常主任报到,请多原谅。”常焱笑道:“谁说大学生不懂人情世故,王主任很会讲话嘛。”
第八个议题要结束之时,县政府办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走到休息室,道:“乐主任,下一个议题是城管委的,你们作好准备。”
不一会,会场上传来椅子搬动的声音和脚步声,这是前一个议题结束的象征。乐彬和王桥赶紧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正中间是一个椭圆形大桌子。县政府领导和人大、政协相关领导围坐在大桌子前,除了县领导外,椭圆形大桌子还留有一个专门用来发言的空位,空位在县长彭克的正对面。
椭圆桌子外围还有四排会议桌。这是其他参会人员的位置。
常焱不是主发言人,坐在外围。王桥是第一速度进入会场,趁人不注意,顺手将环保局和城管委的座牌进行了掉换,让城管委和编办的座位靠在一起。
“常主任,这是省人大通过的条例。与以前的条例有一些不同。今天讨论的事情就是根据新条例对环卫体制进行调整。”
常焱是编办主任,对环卫业务一窍不通,他接过王桥递过来的新条例单行本,翻开以后,见许多条款上标识着王桥的注释,低声赞道:“这是你写的字,好漂亮的书法。”王桥压低声音道:“一般般,鬼画桃符。”常焱道:“你这是鬼画桃符,我们就不敢写字了。”
城管委长乐彬正式汇报《关于环卫体制调整的通知》。
县长彭克打断道:“你不用全文照读,直接讲老条例和新条例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我们需要做什么。”
乐彬认真研究过条例,对汇报关键点掌握得很清楚,再加上王桥专门做了一张体制调整对照表,因此汇报起来头头是道,既抓住了重点,又不显得啰嗦。
彭克翻看着文件,道:“城关镇,你们有什么意见?”
城关镇姚向辉镇长对环卫工作哪些地方最花钱了解得一清二楚,快速地翻了一会城管委提供的文件,大体上抓住问题核心,道:“我有三个意见,第一个是化粪池管理有关问题,按照新条例第六十三条,粪便处理设施每年应当定期清掏,并按国家规定的设施维护标准进行维护……未及时清掏或因清掏、维护不当,造成粪便外溢污染环境卫生的,市容环境卫生主管部门应当及时组织环境卫生专业单位清掏疏通。清掏疏通费用由产权单位或物业管理单位负担。粪便处理设施的维护管理由产权单位或物业管理单位负责,产权不明的由环境卫生管理单位负责。新条例规定得很明确,化粪池应该由市容环境卫生管理部门来负责。”
听到姚向辉提起化粪池问题,乐彬心还是悬了起来,暗道:“如果县政府接受了姚向辉的观点,我们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吃个哑巴亏。”
彭克县长拿出城管委文件的附件略为浏览,道:“第一个问题在前一次县政府会议纪要中写得很明确,城关镇具体负责化粪池管理,城管委业务指导。这个问题不要争议,你谈第二点。”
城关镇副镇长杨明福写了一个纸条子,给姚向辉递了过去。
姚向辉道:“第二个问题是背街小巷的问题……”
王桥不停地主动找常焱主任说话,介绍城关镇和城管委体制上的矛盾由来。常焱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城关镇和城管委体制调整方面,专心听着姚、乐两人各自陈述以及王桥的低声解释,没有注意到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句话“县环卫所是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
环卫体制调整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耗费了办公会接近半个小时。此议题结束之时,姚向辉和杨明福没有坐电梯下楼,而是沿着楼梯往下走。姚向辉发火道:“政府办搞啥子名堂,环卫体制调整涉及到城关镇,文件事先没有和城关镇商量就搞到县政府会上,宫县长太偏心了。党政办几个人球本事没有,与县政府搞不好关系,总是吃亏。”
杨明福道:“王桥虽然人年轻,鬼板眼还不少,两次都是他在背后当摇扇子的军师。”
姚向辉取出手机,给镇办公室主任打了过去,道:“你们党政办是吃干饭的吗?不与政府办勾兑好,很多事都不提前透露消息。春节要到了,你去给府办的头头脑脑拜个年,喝点革命小酒,增进点感情,免得做事情被动。”
放了电话,他又对杨明福道:“体制改革后,社区、小院全部要算在城关镇头上,增加了工作量,你只能给我顶上去。你要向王桥学习,多动脑筋,什么时候算计一下城管委,我单独请你喝酒。”
城关镇副镇长杨明福被一阵调侃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暗骂王桥。
(第二百一十四)
第二百一十五章暗渡陈仓(三)
王桥此时沉浸在幸福之中,如果不出意外,谁都认为难以成功的暗渡陈仓之计成功了百分之六十,只等正式文件发出来,就可以将环卫所由差额拨款变为全额拨款。
乐彬同样喜笑颜开,叮嘱道:“等到文件发出来,你把朱科长约出来,喝酒,打麻将。也要请编办常主任单独吃饭,以后我们找编办的时间还多得很。但是一点都不要提这次发文件的事情。桥主任分管组织人事和宣传工作,要多和组织部、宣传部、人事局、编办这些部门打交道,这对你本人也有好处。俗语说得好,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嘛。”
“嗯,我会跟县委部门多联系。”王桥每次在夜深人静之时,组织部部长牛清扬和常务副部长彭家振两个人的形象就出鬼头鬼脑地钻进头脑里,有这两人在组织部掌权,无论自己在城管委如何卖力,如何卓有成效地工作,所取得的成绩到了组织部都会归于零。每次想到这里,他暗自沮丧,觉得回到省委是一个遥远的梦。
“努力或许不能成功,但是不努力就是肯定不能成功。”想到组织部时,王桥就用这一句正确的话来为自己打气。
而转机,似乎可能来自于李宁咏。据她所言,牛清扬能当上组织部部长,与她父亲有极大关系。
王桥走到办公室门前,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王桥啊王桥,你可以去送礼,可以拍马屁,但是你的事业不能依靠一个女人,连想都不许想。我们王家人宁愿不成功,也不能丧失属于我们王家的骄傲。”他又想道:“如果早知道李宁咏是邱主任的女儿,我还会和她好吗?扪心自问,至少在目前,我喜欢的是李宁咏而不是邱宁咏。”
等了七八天。县政府的会议纪要和县政府文件《关于环卫体制调整的通知》一齐正式下发。
王桥迫不及待地拿过文件,看到“县环卫所是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这句话以后,喜不自禁,让乔勇立刻到城管委办公室。
乔勇进门时。王桥把文件拍在桌上,豪气地道:“你看这份文件,仔细瞧瞧。”
乔勇在文件中看到了关键的一句话,神情茫然地道:“我们为此争取了好多次,这样就行了吗?未免太简单了。”
“当然还不行。万里长征走了关键一步,以后事情相对容易得多了。”王桥拍着乔勇的肩膀,道:“我们到乐主任办公室去,商量如何把后续工作做好。”
乐彬心情着实不错,道:“文件我已经看到了。等会让财务小秦把文件的复印件送到财政局朱科长手里,现在年度预算“一下”刚刚下来,这份文件来得正及时。算了,还是桥主任亲自把文件送过去,同时把朱科长约出来,我、王主任、乔勇、小秦陪他喝酒。”
“一下”是行政事业编制预算的术语。在昌东,行政事业编制预算都是实行的“两上两下预算”制度。
一上——单位编制预算建议数,将部门人员、资产等基础信息报送财政方面的主管部门,为编审基本支出预算提供依据;
一下——财政部门下达预算控制数,部门单位根据控制数及部门预算项目建议修改调整形成预算草案。
二上——部门单位上报预算草案,并报送预算编报说明。
二下——财政部门完成对各部门预算草案数据的审核,编制汇总形成本级财政部门预算草案。财政部门向本级党委、政府汇报预算草案,并报送本级人民代表大会审批。财政部门根据人民代表大会批准的本级预算草案,在规定期限内批复各部门预算。各部门自财政批复本部门预算之日在规定时间内,批复所属各单位预算。财政部门批复部门预算后。在规定期限内,相关部门向社会公开各自部门预算。
此时刚刚进行到“一下”的程序,恰好可以对明年预算进行修改。
县财政局大楼类似于银行大楼,高大气派。在三楼预算科办公室里。朱柄勇翻看着县政府文件的复印件,见到用红笔勾出来的“县环卫所是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便将文件朝桌上一放,道:“你们打一个报告到财政局,附上县政府文件的原件。”
小秦长期跑财政,与朱柄勇关系熟悉。道:“我们只有一份原件,还得存档,就用复印件吧。”
王桥见朱柄勇根本没有提反对意见,也没有提起编办,不愿意节外生枝,道:“朱科,你先收着复印件,明天我们把报告和原件一起送过来。”
朱柄勇笑道:“桥主任真有点本事,这种文件都弄来了。”他似乎这才注意到王桥、乔勇和小秦都站在自己办公桌前,道:“不好意思,办公室窄了,只有两把椅子。你们别站在这里,坐沙发。”
沙发在屋角,与办公室有一定距离,不方便说话,王桥还是站在办公桌旁边,道:“朱科长,晚上聚一聚。”
朱柄勇道:“那天我喝得大醉,回家又睡了一晚上沙发。老婆一个星期没有理睬我。”
上一次喝酒,原本计划只喝两瓶,朱柄勇喝起兴后,主动要了四瓶酒,最后喝得酩酊大醉。王桥没有揭穿他,道:“今天晚上控制总量,尽量少喝点。吃完饭打麻将。”
朱柄勇道:“我给老婆打个电话,如果她来喝酒我就参加,她不来我这个妻管炎就要改日再陪王主任喝酒。”他拿起桌上电话,给杨明打电话:“老婆,没有课吧。晚上我要喝酒,你来参加吧。不来参加,我又要喝醉。没有外人,都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