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个通往南疆中心地带的道路,是方文远现在的首要任务。
在此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找到桃树妖的本体,将其吸纳,借此结成金丹。第二,九月还有三月,分别在蕴煞宗、血魔宗、揽月阁的旧址。
这是他们绝对带不走的东西,所以,方文远必须要去将其取回来。
简单的消化了搜魂术引来的廖征的记忆,方文远松开手,将廖征放下。
搜魂术动辄伤及神魂,此刻的廖征已经才口吐白沫,目光呆滞,一副痴傻的模样。而方文远又顺手废了他的修为,从此,廖征只能寥寥此生,这样的人,若是再从前,方文远会毫不犹豫的杀掉。
但而今,他不想妄造杀孽,不想成为梦中魔君。
回到客栈,差不多黎明破晓,苏笑笑竟然已经起来,正在梳洗。六年一起的生活,苏笑笑已经养成了一个早起的习惯,习惯了每日照顾方文远。
半响,苏笑笑来到方文远的房门前,正在犹豫是否敲门,方文远却已经打开了房门,一脸微笑,道:“跟我走!”
一句简单的话,并没有解释什么,但苏笑笑对方文远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颔首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方文远的身后。
九驹车在昨夜就被方文远悄悄放回了客栈的后院,此刻颇有灵性的走到了客栈门口,苏笑笑与方文远一同上了马车,九匹骏马,引人侧目,一路直奔城西,来到贫民窟。
由于贫民窟道路狭窄,并且凌乱不堪,九驹车的宽度,已经不能在其中游走。方文远只好将苏笑笑领了出来,向昨夜寻到苏笑笑双亲的那一个破房子走去。
脏乱不堪的模样,令人唏嘘不已,昨夜方文远独自前来,是踏空走了一番,没有看到这番模样。
苏笑笑并没有娇柔捏造,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模样,仍旧安静的跟着方文远。
七拐八拐,在这狼藉仿若废墟一般的房子中间走了,半响才来到深处,最后停在一个乱石堆前,隐约能够看出此处原先是一个大院。
“你进去吧!”方文远转过身来,一脸郑重的看着苏笑笑。
苏笑笑下意识的抓住方文远的胳膊,唯一一次没有听他的话,犹豫许久,才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她来说,拒绝方文远的要求,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苏笑笑心里有种莫名的心疼与心悸,她误以为方文远要就此离去。她心里清楚,自己和方文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开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就算一切都是注定的,在她的心里,还是想和方文远多呆一会,哪怕一会,也足够。
方文远似乎看出了苏笑笑心中的担忧,摸了摸她的头,像一个长辈一样,略带一丝笑意,道:“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不会走!”
突如其来的承诺,让苏笑笑喜上眉梢,露出甜甜的笑容,两颗小小的虎牙也探出头来。
看着苏笑笑离去的背影,方文远摇头叹息。在遇到苏笑笑之后,他就暗中查探过,她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如果她有,方文远或许会叫她一些法术。
苏笑笑进入不久,里面传来东西打破的声音,接着便是三人的哭声。方文远没有冒昧进入,静静的在外面等待着。
不消片刻,屋中哭声渐小,一个穿着落魄,可眉宇间带着一股贵气的老者,领着苏笑笑,以另外一名老妪。
这老妪身上衣衫,亦是缝缝补补,却非常干净,与苏笑笑有着七分相似,温文尔雅。
三人眼眶红润,来到方文远的面前,蓦然跪下。
方文远岂能受此大礼,暗中鼓动灵力,烘托着他们,不让其跪下。
老者眼中闪现一丝诧异,也不再拘礼,抱拳道:“多下少侠救下小女,若不然,老朽也不知道该当如何!”
方文远摆了摆手,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移步,小可为二老接风!”
“可是。。。”老者似乎又什么顾虑,轻叹一声,不舍的看了看苏笑笑,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少侠答应!”
说着,又要跪下,方文远上前扶起,道:“您老何须顾及,这都城之内,已不再有通缉,至于您要说的请求,恕在下不能从命!”
老者的顾虑,方文远心知肚明,他们虽然都城之内,但朝廷通缉并未撤去。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又逃回城中,又遭遇几何,变作如此落魄。
可他们二人已是迟暮之年,今生别无它求,只求自己的女儿,苏笑笑能够平安一生。
方才一番动作,就是想要将苏笑笑托付给方文远。唤作不情之请,也算是老者明事理,他不求自身也能够被方文远照顾,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女儿能够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无论怎么说,方文远修道有些年头,人情世故,自然多有些明悟。
在昨夜,他就连夜找到一个皇亲,安排蜃兽布置。扶持这名皇亲坐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撤销对苏笑笑一家的通缉。
解决了苏笑笑一家的后顾之忧,只有这样方文远才能心安离去。
老者见方文远还未听他说出请求,就一口否认,面带遗憾,不知如何开口。沉默良久,还是说了出来,道:“老朽夫妇年事已高,别无它求,只希望笑笑能够幸福。老朽看公子英气逼人,举止落落大方,想要将笑笑许配给你。
不必顾及老朽二人,只求公子能够照顾好笑笑!”
方文远没有说话,倒是苏笑笑面红耳赤的附在老者的耳旁,轻声说道:“爹爹,方大哥不是凡人,能飞天遁地,怎可能与我厮守呢!”
老者眼中更显诧异,转念一想,方才想要跪下,并未看见方文远施展何种手段,便觉得有一股阻碍,令他跪不下去,难道说,眼前这位公子,有着通天手段?
苏笑笑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了解,不会对他说谎。而且,就算说谎,也不会编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请求无果,又看见方文远自信的模样,老者摇头叹息,心道可惜,领着苏笑笑与老妪,一同走出贫民窟,上了九驹车,向城中驶去。
客栈一个雅间之内,方文远端坐着,苏笑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挽着母亲的臂弯。
此时此刻,苏笑笑的父母已经换上了锦袍,言辞谈吐,一颦一笑,都显得雍容。
。。。
皇城之中,一夜之间发生巨变,一处寝宫变成残垣断壁,皇上与太上皇的尸体显得诡异。
这一天,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条巨龙,在皇城盘旋,指令一名皇亲登基大统。
不消片刻,就在都城穿的沸沸扬扬。有真龙指令,其他都可忽视,皇上与太上皇的死,都变的不重要。新皇登基才是最引人注目的,真命天子,有真龙现身,可谓顺应天地。
满朝文武,无不用戴。
这一切,自然就是蜃兽幻化出来的。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发出一道圣旨,为原来的丞相平冤。
这一道圣旨,直接送到了客栈,落在苏笑笑父亲的手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鄙人纪德
第二百七十七章鄙人纪德
余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苏笑笑的父亲不愿再回到朝中为官,就此隐居山林。
新皇精心为其置办,而方文远则一身暗处,仿若没有出现一般。
待尘埃落定之后,一个别致的小居之内,一老一少盘坐在长廊,对坐饮茶。
半响,老者似乎觉得杯中香茗无味,黯然放下,低声道:“公子真的要走么?”
年轻人也放下茶杯,眉宇间带着不羁,朗声道:“此生乘风九霄去,管他云深锁千秋!”
这少年郎正是方文远,只见他换换起身,抱拳道:“还请转告笑笑,在下此生多舛,不值留念!”
说罢,转身离去,本来掩人耳目的黑发,化作银白,一步一步,踏着虚空,直奔九霄云外。
老者目露惊诧,身体颤抖,喃喃道:“看来笑笑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不是凡俗之人。金/麟/岂/是/池/中/物啊!老朽妄以为能够招他为婿,真是可笑!”
清风拂过山岗,苏笑笑无助的坐在门槛,听着方文远与他父亲的谈话,泪也无声,划过面颊。
。。。
昨夜,方文远与苏父彻夜长谈,无异间问出一句话:“何为道!”
苏父沉默良久,拂过长须,道:“道,岂不是路?”
方文远略有些失望,心中苦笑,怎会与一个凡人论道。
谁知,苏父接下来又说了几句话:“早年,我曾遇到一个游方道士,听他说过一言。
当时,他与一个商户论理,说过一句话。
商者,当以诚待人,若欺诈,有悖经商之道!”
听闻此语,方文远沉默着,没有打断苏父。
“这本是寻常一句话,被你这么一问,倒是令我想起。老朽半生蹉跎,道之一字,却有些见解。听闻盗亦有道,经商有道,这些或许都是道。那么,道可以是道路,亦或是心中一盏明灯!
海中船只夜半停泊,若没有灯塔,就上不了岸!所以,老朽妄断,这道,许是一个目标。
人之一生,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那不就像是夜色中,海上随波逐流的船儿,如果能够到达彼岸呢?”
会想起昨夜一番话,犹在耳边,方文远心中也在自问,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第一个答案,便是找到父母,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可若再问,方文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若是找到父母,往后的路又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方文远心中也是有些茫然,想了许久,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没想到苏父的一句话,令他心中产生一个疑问,这或许也是寻道的一个契机。
漫步云端,不知过了多久,揽月阁旧址遥遥在望,方文远也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还未到达揽月阁的地界,就感觉桃香扑鼻,昂然灵气,扑面而来,深吸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果然也是一个风水宝地,若不然,揽月阁也不会在这里落户。
群上环绕,偏偏粉色桃花,成为了这山水中的主色调,仿若一个娇艳的少女,羞涩中带着一丝娇媚。
这里有十万大山,其中三十六座桃山,环绕着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陡峭的山峰,令人望而却步,心生敬畏。
这三十七坐山峰,便是真正的揽月阁地界,最中间的一座主峰,才是重中之重,按照桃树妖分神的记忆,它的本体似乎就存在主峰之内。
紫瞳远观之,亦能看到一股淡淡的妖气,方文远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怎会如此?桃树妖的修为可是金丹圆满,山巅的妖气,太过淡薄了!”
飞过群山,方文远来到揽月阁的主峰,一股空前的力量陡然施加道方文远的身上,令他措手不及,瞬间一落千丈,最后鼓动周身气血,才堪堪停了下来。
面色一阵潮红,方文远仰望天上,心道自己鲁莽,又喃喃自语:“揽月阁真是家大业大,纵然举宗搬迁,仍然残留有一个禁空阵法!”
既然禁空,方文远也就没有必要强行飞驰,而是在山野间缓缓行走。
眼看就要到达主峰山脚下,一群修士却捷足先登,聚集在一起。
不过,看他们愁眉苦两的样子,似乎这主峰之上还有玄机,紫瞳一动,方文远看见揽月阁主峰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波纹,颇有威势的模样。
并且,进山的小路口,还有几个残留的干尸,定然是先前鲁莽之人。恐怕也是有了前车之鉴,这些人才不敢鲁贸然行事。
没想到揽月阁搬迁之后,打它旧址注意的人,并非方文远依然,反倒是方文远来的有些迟了。摸了摸鼻尖,方文远暗自自嘲,道:“没想到我这个一直惦记这里的人,反倒是来的最晚的!”
环顾四周,在紫瞳的扫视之下,所有的事物都无所遁形,揽月阁群山中,四处都有被破坏的痕迹,看来,揽月阁走了这六年里,一些宵小之辈都动了心思。
也对,三大邪宗提前知道天都魔焰出世的消息,在攻下飞伯宗之后,就匆匆离去了,还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散修,或者是小门派,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能屈居此地。
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多,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尊为三大邪宗的其中之一,揽月阁的旧址,在诸多小门派以散修的眼里,就像是一块肥肉。
看来,这六年他们都没有闲着。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揽月阁的主峰还没有被破掉。
随着方文远的出现,那些待在主峰山路口的几拨人,全部从调息中惊醒,站了起来,冷眼看着方文远。
这里大概有四拨人,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男一女,与方文远一样,都是筑基圆满。男的五短身材,眼神却也凌厉非常,身上的煞气浓厚,想来,死在他手中的修士,不在少数。
并且,他的脸上有着一个狰狞的刀疤,划破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