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早已朝飘渺峰方向返回了,因为依律的伤,需要的几未药材,飘渺峰上才有储备,虽然不是缺之不可的,但若有,却能让伤势恢复的更快。当马车连同一干随行的灵鹫宫弟子赶回飘渺峰的时候,飘渺峰山脚,真打的热火朝天。
其实说的准确点,是灵鹫宫弟子正被残韧屠杀的热火朝天。
久久乘坐的宫主车驾赶到的时候,天彩正准备亲自出手。“禀报宫主,华山派残韧前来本宫挑衅,大半日时间杀死本派数百弟子,天彩师姐正欲亲自出战,请宫主决断。”
依律连忙道“久久,请你今天不要为难公子,好吗?”
“好啊。”久久说着,挽着白莲,身后跟着又惊喜又焦急的依律,出了马车车厢。依律步下马车的时候,残韧正回头朝这边望来,残韧的神色很沉静,依律心下却涌出感动。
“你果然被久久所救,活着就好。回去吧。”残韧语气沉声说着,依律语气有哽咽的朝残韧奔去,抱着离开马车前依紫宵递上的一叠资料,那是久久默写的黑色风暴帮派秘密资料的备份。
“律害公子担心了,公子,这是从死去本门弟子身上获得的黑色风暴组织的资料。全靠久久搭救,否则律早已死在黑色夕阳和辛生手上了。”依律语气颇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说着,残韧沉声道“先收着吧。”
依律应着让至一侧,依律发觉自己档住了残韧的视线,残韧注视着白莲,被久久挽着手臂的白莲。白莲同样注视着残韧,依律一让开,白莲就开口了,语气轻淡的道“我的剑,还我吗?”
“你竟然还没死?实在让人意外。”残韧沉声捉着。
“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不过,没死就是没死。”
残韧缓缓拔出腰间泪痕,通体紫色的泪痕,在阳光照耀下,流动着的带着寒气的紫光,份外诡异。“看来你内力全失。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杀你了。毕竟,杀死一个废人,没有必要和意义。况且,虽然你曾经侵占了只属于我的东西,不过你走后,也留下了不少本不属于我的给我。”
残韧凝视着手中的泪痕,语气沉静的说着。
“我的剑,还我吗?”白莲开口重复着询问道,残韧沉声道“比如,这把剑。”
白莲陷入沉默,片刻后语气轻淡的道“虽然你能使用它,但是它只属于我,其实你拿了它,用处也不太大。但你既然决定不还我,你就拿着吧。”残韧缓缓收剑入鞘,注视白莲片刻,突然沉声道“依律,去杀了他。”
依律毫不犹豫的应着,摆开战斗姿态,便要朝白莲攻上,残韧却又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现在你重伤,不适合动手。行了,回华山。”依律顿住本欲扑出的身形,轻声应着,转身便欲跟着残韧离去。
一众灵鹫宫弟子怨愤的注视着残韧,却无人作声,天彩不允许有人多嘴,因为久久在。
残韧走出没几步,突然停下,回头,一众灵鹫宫弟子,神色戒备的摆开姿态,紧盯着残韧。残韧视若无睹,注视着白莲,沉声道“对了,以后,叫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依紫宵。”
“是个好名字,我相信你确实记得,你叫依紫宵。”残韧说罢了,这才领着依律,真的离去了,再不曾回头。
久久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主动跟久久说话,到残韧和依律走了,久久却突然主动对依紫宵开口道“那把剑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要回来呐?”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我觉得夕阳很美丽,但不能因为我喜欢的欲望,就非要让夕阳永远停留在我眼前。”
“会停留在我身边的,终无法离去,不会的,该离时也就离了。因为欲望强行占有,那是毁灭的根源。”
久久笑着道“是哪。就是这样的,原来你也这么认为的呐,久久就走了呢,只跟着残韧,不再天天跟我一起了的。依律走了呐,我们继续闲逛吧。”久久说的声音不小,周遭的门下弟子都听见了。
天彩上前,轻声道“宫主,盟主之位的争夺战,时日不远了,宫主是否打算备战?”“是七月七日吗?”久久问着,天彩连忙肯定的回答,久久闻言笑着道“那就闲逛到七月七日。”
天彩闻言不再多言,久久挽着依紫宵,钻进马车,马车在一众无奈的弟子护送和随行下,又调头远去了。
……
“公子,为何不杀了那怪物?当初他竟然侵入公子身体,真是可恶。留他在世上,还不知以后又会去害谁。若不是律内伤太重,当时清醒后那一掌,一定能打死了他。”
残韧沉声着道“不屑刻意杀之。不过,你怎会知道他是鬼怪?”
“久久告诉律的。”依律轻声回答着道。
“不必刻意找他麻烦,他已经有了身体,也不会再往别人身体里钻。无需为他浪费精力和时间,仔细说说你此行遭遇的经过吧。”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依律连忙将一路遭遇细细述说起来。
“公子,请恕律无礼,律觉得那辛生,使的剑法像极了公子过去,而且,给人的感觉也跟公子以前那般,极是相似。”依律有些不安的轻声说着对辛生的感觉,残韧竟露出一丝微笑。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时间,他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但也没辱没了我的的教导。他过去还有一个名字,我送给他的名字,叫残三。”
依律惊讶无比的失声道“是公子当年收的徒弟残三?他为何不来寻公子呢?”
第四节
他为何不来寻公子?
依律实在觉得太惊讶了,残三的事情,听残韧过去提过,残三是残韧唯一的徒弟,残三对残韧极是恭敬,更带着感激,残三那短不长的跟随时间的表现,也一直让残韧非常满意。
这样的一个人,倘若不知道残韧的消息倒也罢了,一旦知道了,理当第一时间赶过来寻找残韧,但是没有,甚至,站到了残韧所在的华山派对立面去了。
依律想不通。
“他除了有我这个师傅外,还有一个师母。”残韧语气平静的回答着依律的疑问,依律顿时明白了,是的,残韧能认出黑色夕阳就是柔可夕,残三同样也能,尤其,那一次逃脱后的黑色夕阳,更戴着那对血银手,和那柄残梦剑,世上很难有如此巧合。
残三只要见着了,绝对能肯定,黑色夕阳根本就是柔可夕。
依律神色怪异的道“难道,残三当初对可夕夫人,竟有大逆不道的心思?”“这我不能断定,也不需要断定。只是我知道,他有理由不来寻我就足够了,而且,他确实大成了,真正把我过去教授他的一切,变成了他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确实是个好徒弟啊!”
依律满是愤怒的道“可是,他怎能这般欺师灭祖!这不等于是背叛了公子吗?”
残韧侧过脸,微笑着注视着满是不忿的依律,笑着道“他不同,你是我的奴婢,你的人生和未来都属于我,你不能有自己。但他是我徒弟,而我作为师傅,最希望要的徒弟,不是一个成为我工具的剑般存在,而是希望他真正学会我所教的东西。”
“律懂了,不过,它日律定会继续勤练武功,一旦再次碰面,定会替公子杀了这个敌人!”
“不错,你是该如此。”
黑色风暴内部出了不小的震动,其实准确说,不过是关于黑色夕阳身边的人,引起了内部核心成员的不小震动。华山派散步了一条消息,黑色风暴帮派的辛生,原名其实叫残三,是华山派首席长老残韧的唯一亲传弟子。
这可能是反间计,也可能是真的,但既然关乎黑色夕阳的安危,即使可能是反间计,也不能故作不知。黑色夕阳从黑色风暴处得知这消息后,却要求由自己全权处理此事,黑色风暴同意了,黑色风暴相信黑色夕阳的能力。
辛生被人带到黑色夕阳面前,准确说,是被数个帮内高手,充满提防的压至黑色夕阳面前。
“华山派传出消息,说你原名叫残三,是残韧唯一的徒弟,是否真有此事?”黑色夕阳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道,神色冰冷,没有丝毫愤怒,一如往常的冷静。
“辛生请求单独交谈,还盼允许。”辛生神态很沉静,压着辛生进来的几名黑色风暴高手闻言喝斥着道“休想!夕阳小姐,此人包藏祸心,小姐不得不防!”
黑色夕阳冷声道“你们且退下,我自有分寸。难道你们以为,凭他还能暗算了我不成?”压着辛生而至的几名高手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辛生沉声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是,我有话想问夕阳小姐,不知夕阳小姐,是否打算知晓以前的事情?”
黑色夕阳猛然起身,冷声道“原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替残韧那魔头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谎言?如果是这样,你就不必说下去了。”辛生沉声道“夕阳小姐误会了,不过夕阳小姐却也等若回答了辛生的问题。辛生只想说,曾经辛生的师母,长的跟夕阳小姐完全一般无二。但我的师傅,却做了对不起师母的事情,害得师母死于非命。”
“辛生眼里最为尊敬的,过去一直是师傅和师母,但知晓一切后,尊敬的只有师母而已。所以我替自己起了这个名字,意为新生。之所以非要成为夕阳小姐的护卫,仅仅是因为小姐长的跟师傅太像,我将小姐当作逝世的师母一般尊敬着,希望一直保护小姐安危。仅此而已。”
黑色夕阳打量着辛生的神色,判断着辛生这些话的可信程度,黑色夕阳不由想起旖旎曾经说过的关于残韧过去跟妻子柔可夕的事情,不由对辛生信了几分。
“但他毕竟是你师傅,即使你加入本帮,并非是当他的眼线,他日你遇到他,能对他出剑吗?”
辛生语气沉静的道“可以。不存在任何犹豫,他虽为我师,我却非他的工具,我有自己想走和愿意走的人生道路,任何人试图剥夺前进的权利,我都会用剑抹杀他的阻挡,他是否我师傅,根本毫无区别。”
黑色夕阳闻言沉默半响,冷声开口道“我暂时可以相信你,让继续做着过去做的事务。但是,不需要多久,总有你面对残韧的时候,倘若到时候,你的行为和你的话存在半点不符,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辛生沉声道“多谢夕阳小姐的信任,辛生绝不会让小姐失望。”
黑色风暴内部的这场震动,就这么了事了,黑色夕阳既然作了决定,哪怕帮内许多人仍旧对辛生充满怀疑,却也不敢当着黑色夕阳的面多说什么。但辛生再不像过去般,帮内其它高手所看重。
过去看到辛生,态度极是友善的那些人如今,对辛生却都充满不屑,碰了面,大多当辛生透明,更有部分激进者,一个冷哼,算是招呼。不过辛生对这一切,都毫不在乎。
过去就不曾在乎,如今,同样不在乎。辛生的性格本就如此,不变的还有那每次望着黑色夕阳,格外尊敬的眼神。
……
风起了,风过了,风过了,也就了无痕迹了,风本就可说是,无迹可寻的存在。有人说,人生其实也如同一阵风,无论剐的时候是轻轻拂过,又或是凛冽的带起沙尘无数,又或是如龙卷风般,声势骇人。但等到过去了,也就了无痕迹了。
人生真如一场风吗?
风过此时,不禁扪心自问着。风过原本是不想这种无聊问题的,从很多年前,就决定了,因为风过相信,人生就如一场风,也是因此,风过才替自己改了现在的名字。
所以风过从不在意自己这阵风在活着的过程中,会为别人带去什么,会带走别人什么,一如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到底会带给别人多少伤害,带走多少人的心碎。那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风过一直都相信。
风过出刀,卷起漫天沙尘,声势骇人之极,刀化影,人亦化影,风过的眼神极为冷静,刀气澎湃,将周遭大片范围尽数笼罩,仿佛能将任何敌人都彻底撕碎。
辛生神色变的凝重,原本欲刺出的一剑,突然撤回,身形疾速后移,明明已然避过风过这一刀的气劲笼罩范围,却仍旧闷哼一声,吐出一小口鲜血。辛生双手稳稳握着手中宝剑,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其实突然骤增的风过。
十八手伤的很重,身上中了四剑,比一旁的武当淫贱,伤的更重。武当淫贱几近昏迷,胸口的那处剑伤,陷些要了武当淫贱的性命,若不是当时风过出刀迫得辛生不得不变招,武当淫贱此刻,已经死了。
但风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准确说,付出代价的是飘香。辛生扯剑,转而刺向风过,剑的速度突然大幅度提升,似乎,之前的攻击,一直是有所保留的,似乎,就是等着这个机会,一剑杀死风过般。
所以,飘香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飘香用身体撞偏了辛生那本足以取风过性命的一剑,飘香确实撞开了,让风过得以安全避过,但飘香自己,却死了,被一剑斩成两截。
飘香没来得及说一句遗言,就气绝了。辛生的剑,太狠。飘香根本没有机会说,但飘香气绝后,仍旧凝固的眼神,却是决然的,没有丝毫恐惧。
她一定有很多想说的,可是没有机会说了。
辛生稳握着手中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