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儿一个哥儿出现在女眷的地方,说出去也不好听。秋浓就干脆顺着佳仁的话说是一个小娘子了。
“看来霜怜是把人追丢了!”佳仁县主哪里没看出来秋浓自家主子间的小动作,当下道,“别在我面前弄鬼,你让我帮忙。我岂有不帮的道理。”
然后又问那小娘子是哪家的,为什么会掉进放生池……秋浓和虞夏自然是推说不知道。知道内情的小尼姑早就被打点好了。照小尼姑的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她答应了会保密,就一定会保密的。
正说着。便见霜怜唉声叹气的来了,见到徐其容,眼睛一亮。道:“徐五,徐二呢?今日张尚书家的嫡三小姐也来了。早些年她跟我在多宝斋抢一颗红宝石,结下了梁子。她既然自诩是才女,今日我要让她见识一番徐二的本事,看她还敢自称西京第一才女不!”
徐其容哭笑不得。
秋浓解释道:“二小姐身子还虚着呢,西枫山太陡,不能乘马车上来。老太太怕二小姐吹了风,更加严重了。”
霜怜一听,一脸的失望。
虞夏是个觉得自家姑娘什么都第一厉害的老实孩子,当下就道:“我家姑娘也很厉害的,我家姑娘一下午把《女诫》倒背如流呢!”
“真的!”霜怜咋咋呼呼的唬了佳仁一跳,然后一脸的惋惜,“可惜了,徐五再厉害,也不能给别人看。不过,没关系,等陈晋陵娶了徐五,徐五可以跟陈晋陵去显摆。”
佳仁还是第一次听到陈晋陵娶徐五的说法,当下吓了一跳,很是诧异:“陈晋陵要娶容姐儿?”
徐其容摊摊手,秋浓为着自家姑娘的名声,大着胆子道:“那是郡主胡说的,我家姑娘可没有答应!”
“你家姑娘小,不懂事儿,这事情我说了算!”霜怜一副得瑟的样子,“数来数去,还是我考虑得最周到。”
秋浓不好跟郡主顶嘴,自家姑娘又不能开口,于是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望向佳仁县主。
佳仁县主接收到了秋浓的求助,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不好,不好。小王爷现在已经订了侧妃了,徐五还小,总不能正妻还没进门,先让一个妾得意了吧?再说了,裕王妃未必会同意这桩婚事。”
秋浓听得一脸的兴奋,佳仁县主说一句,她就狠狠的点头附和,倒是虞夏有些遗憾,虞夏觉得,自家姑娘跟郡主关系好,勉强一下自己,到时候就是到了裕王府,也不会被欺负。
徐其容心里想着,除开有关周纬的事情,佳仁在别的事情上还是蛮靠谱的。
谁知,佳仁接着话头一转,看着徐其容道:“徐五,我哥哥就不一样了。我爹爹已经不在了,哥哥娶谁,都是我母亲说了算。我母亲喜欢你,自然是千肯万肯的了。最重要的是,我哥哥到现在一房小妾都没有。”
徐其容主仆看了佳仁县主半响,佳仁县主岿然不动,她们这才相信佳仁是认真的,不由得扶额,县主郡主这两姐妹,没一个是靠谱的!
霜怜见自己相中的嫂子被人撬了,哪里肯就这么吃亏,瞪着佳仁,道:“世子爷年纪那么大了,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徐其容诧异,她怎么记得世子和小王爷是同年的?
然后便见佳仁县主翻了翻白眼:“小王爷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霜怜冷哼:“总比你家世子爷小三个月!”
佳仁县主不动声色:“我哥哥当年是早产,才七个月就生下来了。”
霜怜咬咬牙,想起小时候奶娘常念叨的,说她哥哥明明是十月怀胎足月生下的,怎么身子骨一点都不壮。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反驳佳仁了。
徐其容主仆在一旁看着霜怜郡主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真真是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花墙那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隐约听见小娘子打人了、把人打死了之类的尖呼声。佳仁争赢了霜怜,一脸淡定的拉着徐其容的手:“咱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徐五你记得,有什么事情,躲我后面就好了。”
没走几步,便见一个梳着高髻的小娘子带着丫鬟匆匆路过,扭头瞧见了徐其容一行,那小娘子脚步一顿,转身迎面走来。
佳仁县主见那小娘子面色凝重,不由得问了一句:“梦云,怎么了?”
杨梦云来不及跟霜怜和徐其容打招呼,直接道:“找你好久了,你怎么在这里躲着……外面传进来说,世子带着人上山的路上,跟人起了冲突,把人给打死了!现在那群小娘子们,一个个的闹哄哄的正嚷呢!有尼姑去跟长公主通禀了,我怕她们说不清楚,正要过去。”
佳仁县主面色一变:“世子,是哪家的世子?和世子起冲突的人又是谁?”
杨梦云道:“除了韩世子,还能是哪家世子!我已经去跟守山门的人打听过了,好像说死的那个人姓周,是个读书人,长得跟弱鸡似的,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跟向来脾气好的韩世子起冲突了!”
其实,人家守山门的人说的是那读书人长得斯文俊雅,像修竹一样,才不是什么长得跟弱鸡似的呢!
这下,佳仁县主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霜怜在一旁嘀咕:“读书人啊,再过几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了,这个时候出事,不大好摆平。”
徐其容却是想起刚刚看到跟佳仁县主站在一起的那男子,若是他当时就下山,正好跟杨梦云口中那人对得上。
佳仁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冲着远远的在暗处候着的侍女招手,然后风一样的往外跑。杨梦云一呆:“她什么时候这么爽快了?比我还跑得快!”然后转头冲着霜怜和徐其容笑了笑,也带着丫鬟跟着跑了。
霜怜一脸同情的看着徐其容:“她们抛弃我也就罢了,连你也被她们抛弃了!”
徐其容满头黑线。
然后便见霜怜也朝着那暗处招了招手,提脚便追着佳仁和杨梦云等人的脚步去了。
徐其容也要跟上去,虞夏忙拉住徐其容,秋浓道:“姑娘,那边乱着呢,咱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人多眼杂不安全。”
徐其容摇摇头,很是坚决,反手在虞夏手心写道:这次必须去,我有分寸。
虞夏呆呆的跟秋浓翻译:“姑娘说一定要去。”
秋浓劝说无果,只能跟着徐其容一起往外跑,谁知刚转过一道角门,跑在最前面的徐其容差点儿就跟人撞上了。辛亏虞夏手快,一把把人给拽回来了。
秋浓气急,对着来人道:“长没长眼……”话还没说完,看到来人是谁时,气得眼睛都红了,反应迅速的和虞夏一左一右把徐其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金哥儿年纪小,而且看他那样子,也不是故意要来女眷这边的。可眼前这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男子。
徐其容刚刚只瞄了一眼就被虞夏和秋浓挡住了,可只那一眼,她已经认出来人是谁了。L
☆、第六十七章 拍晕周纬!!!
高高瘦瘦,不是之前跟佳仁县主站在一起说话的男子还能是哪个?
男子看着两个吉祥物一样的丫鬟把自家姑娘往身后藏,不由得笑道:“不知是哪家小娘子?”
这话就有些冒犯了,寻常男子冲撞了人家小娘子,自然是第一时间道歉避开的,哪有询问人家来由的!
秋浓张口就骂:“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臭男人放肆的地方么!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可要喊人了!”
虞夏忙附和的大声道:“我也要喊人了!”
徐其容躲在秋浓和虞夏身后,不动声色。
那男子显然没料到这两位丫鬟这么豁得开,当下也不拐弯抹角了,问道:“不知长公主等人在哪个方向?”
男子声音有些奇怪,好像有些破风,虞夏眼尖,立马看到男子少了一颗门牙,注意到这个,便举得这男子滑稽得很了。秋浓下巴一抬:“你是谁?”
男子似乎真怕徐其容主仆喊人来,听到秋浓这么问,居然好脾气的笑了笑:“在下姓周。”
徐其容心下一震,几乎立马确定了这人便是周纬。有心要对他破口大骂,质问他为什么要拐佳仁走上歪路,奈何口不能言,只好作罢。
心里却是惊疑不定,按照佳仁的性格,自己之前故意说给霜怜听的那些话,霜怜一定会转达给佳仁的,佳仁知道了,少不得怪罪迁怒周纬。不把周纬抓起来打一顿就罢了,为何会借着这次赏花宴的机会跟他碰面?
徐其容在秋浓手心挠了挠,秋浓有些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扯开了嗓子嚎了起来:“快来人啦,这里有登徒子!”
虞夏在一旁满头黑线,回头瞅了一眼徐其容,见自家姑娘一脸淡定赞成的模样,便也不做多想,扯开嗓子跟着嚎了起来。
周纬瞪大了眼睛,西京城小娘子的贴身丫鬟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当下有些着慌。可又想着。若只是下人,心里担心着自己主子的清誉,自然不敢这么胡来的。周纬看向藏着徐其容的方向,心里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下有些懊恼,这西京城的小娘子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下意识就要拔脚离开,可刚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冲着徐其容的方向笑道:“小娘子既然一番好心。周某就却之不恭了。”
秋浓和虞夏一顿,这流氓登徒子不怕把人招来,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
周纬似乎很好心的提醒:“继续啊,大家都去山门外看世子爷去了。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听到。”
他这个“没有人听到”话音刚落,忽然几位衣着鲜丽的妇人带着丫鬟婆子绕过角门,其中一位穿着水红绣火鸟华服的女子挑了挑眉。开口清冷得很:“这位公子既然这么好心,不如去我长公主府喝盏茶如何?”
平泰公主跟长公主站在一起。两人的眼睛确实是像极了,只是,平泰公主比长公主看着更加清冷。见秋浓和虞夏把徐其容遮得严严实实的,心里一边想着这两个胖丫头还是有些作用的嘛,一边冲着主仆三人招了招手。
徐其容本来正偷偷的观察着外面,平泰公主这一招人,众人只看到白影一闪,平泰公主身边便多了一个捏着手帕掩面的小娘子。
徐其容注意到,周纬听到“长公主府”四个字时眼睛一亮,当下心里一惊,难道这周纬打算鱼死网破?可佳仁跟他私奔到现在不过是口头上的,并没有成行,他就是说出来,佳仁只要撑死了不认,又有什么用?
只是,周纬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徐其容不得不怀疑他留有什么后手。
长公主身后站着的夫人们见着情形,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猜测这男子的身份。
顾夫人快言快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异:“不是说世子打死了人么,现在这人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她身边那位夫人诧异得很,问道:“顾夫人是如何看出这位公子便是冲撞了世子的那人?”
顾夫人抿着嘴笑:“你没见他门牙少了一颗么!”
众人听在耳朵里,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
这时,一个女子上前两步走到长公主的身边,当着众人的面,一边顺手给长公主捏了捏肩,一边道:“长公主不如审问一下,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女眷的地方,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平白带累了赏花宴的名声。”
徐其容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看去,当下便吓了一跳。怎么不耳熟!这不是华家小姐么!就是金哥儿那拎不清的七姑姑!
想到之前遇到金哥儿时金哥儿的狼狈,难道又是这华小姐搞的鬼?华小姐今年都十九岁了吧?看她头上发髻的样式,仍然是未婚女子的打扮,不由得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只是,这华家是什么时候搬到京城来的?华小姐什么时候跟长公主关系这么亲近了?徐其容皱了皱眉。
华小姐那话一出来,便有几位夫人附和,也有几位夫人提出完全相反的意见,剩下的一多半,都是缄口不言不出声的。
长公主目光凌厉的盯着周纬。
周纬却全然不受大家态度的影响,摆出一副笑嘻嘻的嘴脸来,道:“长公主平日里不出门,周某今日来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缘得见。既然见上了,便斗胆请长公主给周某一个说出秘密的机会。”
便有夫人脱口而出道:“什么秘密?”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接收到长公主的淡淡一瞥,不由得一脸懊悔的缩了缩脖子。
长公主并未继续追究那位心直口快的夫人,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纬:“这是尼姑庵,整个西京城的人都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办赏花宴,你冲撞了我的赏花宴,可如何是好?”
周纬脸色一僵,强笑道:“不如长公主先听周某说,说完了再说赏花宴的事情。”
徐其容紧张兮兮的瞪着周纬,丝毫没主意到自己一双手已经把平泰公主的衣袖扯得皱巴巴的了。
平泰公主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