缶粋装作没有听见。
另外有几人看不下去,拍桌大吼:“缶粋,会是你召集的,你又是东道主,你到底有没有事,总不会是没事召集大会消遣我等吧!”
其他人纷纷鼓噪响应。
缶粋这才笑嘻嘻地道:“方才我们等胡岛主、英岛主、凌岛主不也等了么,索性再多等一时半刻,另有贵客也要参加我们的大会。”
“什么?还有人来?南海三十六岛个个到齐,再有人来也是南海之外的人,干我们鸟事,凭什么让他们来掺和?凭什么要我们等他?”
“胡岛主稍安勿躁,若是外人也便罢了,但若不是外人呢?”
“不是外人?那倒奇了,胡某愿洗耳恭听究竟何方神圣。”
缶粋兴奋地站起身大声道:“诸位道友,我们都知道南海三十六岛虽各独立,实则自一万多年前封神之战形成海外仙岛的格局后,四方之海各有一名天界派下凡界的使者主事一方,今天的大会我们南海的天界使者应缶某邀请欣然赴约,将亲临现场共商大计。”
此言一出,舆情大哗。
有人反问他:“缶小子,说大话也不要闪了舌头,南海主事从来不干预南海诸岛事务,更不可能放低身段来参加我等的聚会,你连个正式的岛主都不是,何德何能使得天界的使者改变规矩?”
缶粋兴奋的表情为之一沮,此人话中公然的鄙视之意伤到他的自尊。但他也只脸色略略一变,马上换上高傲的表情:“缶某的德能自是不足,关键却是南海主事者提携后辈呀,一得邀约慨然应诺,实是南海之幸,缶某之幸。”
有人道:“上下两张皮,你说真的假的?”
缶粋手一扬:“诸君请起立,迎接天界派驻南海的主事使者黎螀天君和中土通天教使者钟名古先生大驾光临。”
此言一出之后,会场内外早先预备好的鼓乐手齐奏仙乐,碧穷岛等倡议者率先起立,在他们的带动之下其他人当中近一半不知不觉地起身跟随,只有小半岛主不相信而没起身。
一道七彩彩虹在众人期待中穿透厌火主殿的穹顶从天而降落在缶粋身旁,彩虹收处现出一团淡金色的云雾,影影绰绰有两个人站在其中。
自彩虹天降到金云出现的过程中,大殿内数百道神识纷纷聚焦在它们上面,在场的人都是道行超绝之辈,更不乏身赋异禀具有某种特殊神通者,看穿障眼术应当不困难,可此番显然令他们大吃一惊,无论是谁,都无法看穿淡淡的金云,无法看到来者的模样,甚至压根无法感应到来者的气息。
第二十章 大会开幕(下)
有人不忿地道:“哼,藏头露尾的,难道见不得人!”
金云中传出笑声:“呵呵呵,竖子无知,当受惩罚。”
这边话音未落,刚才出言挑衅之人当即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滚而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体蜷曲如同虾米,偏偏说不出话,只闻喉中“嗬嗬”之声不绝,显然痛苦已极。
被制之人大伙都认识,是某岛岛主的贴身护卫之一,该岛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在一众绝顶高手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制住,边半分抵抗力也没有,在场的人当中也没有一个能察觉到对方何时出手,这等奇塥实在是令人骇然。
此人的同伴赶紧施救,然而不知从何入手,他们压根感应不到任何仙力波动的气息,更无法从伤者身上找到任何异常的气息。
“哼,这便是天界的手段么,缶小儿是欲以力压服各岛道友么?我断音岛不吃这一套,告辞!”卫岛主愤然起身,作势欲带手下退席。
“卫岛主好大的脾气。”金云中传来先前的声音:“你每天与自己练功秘室里挂着的‘制怒’二字相对而坐,两千余年了仍旧未能改一改脾气么?”
卫岛主一下子呆住,他自己练功的秘室是最绝密的所在,就算自己进去也得费许多工夫开关禁制,怎么今天被人一语道破内里的布置,莫非对方真的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去过?
金云之中传出另一个声:“呵呵,黎天君,下界小子目光短浅,不识得天界仙家的威严,您何苦同个后生晚辈一般见识呢。略略施点薄惩也就罢了,免得不晓理的人拿这说事为难缶岛主。”
缶粋赶紧道:“请黎天君宽宏大量饶恕他吧。”
“嗯,既然通天教钟特使和缶岛主求情,老夫便饶过他这次。”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被罚之人身上的痛楚即刻消失,除了身上的汗渍以及苍白的脸色外,仿佛之前的疼痛不曾出现在他身上一般。
他小露一手高深莫测的仙术是为震慑人心,一唱一和是为市恩于人。只可惜在场者都是修炼了上千年的南海精英人物,什么没见识过,对他们的这番表演丝毫未放在眼里。
金云中金光一闪,一个高个老者从里面走出来。
缶粋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中土通天教特使钟名古先生。”
钟名古作个团揖:“呵呵,不速之客,请诸位岛主大人多多指教。”
人家客气,众人也不好失礼,大多数人起身回礼招呼。
紫霞仙子的脸色极不好看,端坐椅上自顾自半回身同身后的陶勋等人道:“哼,原以为只有黎螀到场,没想到通天教这么快便又派来一名特使。”
陶勋等人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仿佛是真的木偶。
紫霞仙子轻轻抬手手臂,淡淡的绿光闪动,七个人都活转过来,伸伸胳膊摇摇头,好奇地四下打量。
钟名古同大家打过招呼,转回身长揖道:“恭请黎老天君大驾。”
号称天界管理南海使者的黎螀才是在场众人关注的焦点,他这一声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金云上面。
那团用于掩盖身形的金色云雾渐渐变淡,以他为中心,一波又一波奇妙的力量恍如轻波拂过众人,着体之时给每一个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是舒泰至极,就象浸泡在某种最浓郁的灵气场中,又似是春天万物生长时勃勃的生机,每个人体内的仙力不由自主地随之呼应起舞,凡是身上有陈年暗伤者,都能确切地感觉到伤疾正在快速痊愈。
此举引得众人一阵惊叹,其中明显示好的缘故,让不少方才对他有厌恶感的人稍稍改变了点看法,更有许多人终于被他展示出来的仙术奥妙所打动,对他天仙身份的疑虑减轻几分,本因愤慨和同仇敌忾凝重的神情似乎为之松动。
紫霞仙子轻蔑地道:“亏他好意思使出这等拙劣的收买人心的法子。”
陶勋答了句:“可惜这种拙劣的法子总是有人相信,在座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精明人,但是只要是人就有人的弱点,有的是因获益,有的是因惧怕,有的是因投机,改变立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理由,黎螀一伙正是深谙此心态,才会又打棒子又塞枣子。”
紫霞仙子有所感触地道:“你这话倒也说得深入,以势迫、以利诱双管齐下是谓阳谋,如此阳谋比阴谋更可怕。”
在场的人已将注意力集中在黎螀身上,以缶粋、江厀为首的部分人竭力欢呼造势,也有一小部分其他岛的人士改变拒人千里的态度,或者换上笑脸相迎,或者谦辞问候。
黎螀的目光扫过殿内众生,看到紫霞仙子时稍稍停留一下,尤其是对她身旁的几个人迅速用仙识扫过。在他的身侧,钟名古则看着他们露出警惕的神态。
缶粋半是谄媚地道:“诸位,先请黎天君致辞如何,大家欢迎呐。”
在他的带领下,一部分人热烈鼓掌。
卫岛主仍旧强硬地道:“且慢,南海仙岛大会从来没有外人致辞的规矩,缶代岛主是欲侮辱我们不成?”
胡勈亦高声道:“虽然据传说天界遣使镇守四海仙岛,毕竟只是个传说,一万多年来我们的历代先祖谁又曾真正见过天界之使?历次南海有事谁又曾见过所谓天界之使插手过?缶粋突然捧出来一个天界之使,难道不觉可疑么?”
在他二人的鼓动下,立即有人站起来:“我赞同卫岛主、胡岛主的话,什么狗屁天界之使,海外仙岛各有各的统绪,我们的源头不是来自天界,也从来没有归属过天界管理,我们从来都是自由的。缶粋、江厀妄图借外人以自重,将我们骗来厌火岛,这是对我们的污辱。”
此人的话引得一片响应声,连紫霞仙子也暗示陶勋等人起身鼓噪呼应。
缶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不过黎螀、钟名古却没什么反应,看不出是怒是喜,一副笃定的模样。
江厀起身大声道:“诸君且听我一言。”
“听你讲个球!这次的大会就是你与缶粋勾结鼓弄起来,你们是一丘之貉,是南海的败类。”
陶勋乘机嚷道:“咱们不上他们的当,索性大伙儿散了,各回各岛,留下他们自己自娱自乐。”
这时,黎螀突然眼睛一瞪:“狂妄!”
陶勋似被大铁锤砸到一般从上往下塌下去变作一团圆饼状的翡翠碎屑紧贴在地面。
紫霞仙子怒目圆睁:“黎螀,你什么意思!”
黎螀冷哼一声:“哼,紫霞仙子,他说的话可是你的意思?”
“怎么,这里连话也不能说了?”紫霞仙子没有回答他,反而愤怒地抬起手掌指向他:“你越来越放肆了,且吃我一招!”
只见她的手掌上荡起数十圈透明的波纹,数十道紫气便在黎螀身周出现,以各种税利的形状杂乱地攻向他,那里的空间随之一阵扭曲,在它的带动下殿内刮起大风,一道道可怕的、撕裂性的力道从空间方位四下逸出,激在众人纷纷将护身之术打开。
黎螀没料到她说动手真的就动手了,有些恼怒,只不过这一点点的攻击在他眼中尚不值一提,他随手拈出个花诀一挥,围绕他狂攻不休的紫气全数被吸到他手心。
可不待他说话,紫霞仙子葱指迅速一弹,被他吸到手心的紫气团发出耀眼的火光猛烈地爆炸开,幸好黎螀的仙术强大,爆炸被他强硬地控制在手心三寸范围,只是这样一下终还是震得他衣袍下摆无风自起,算是吃到个小亏。
第二十一章 创世秘辛(上)
紫霞仙子抢在黎螀发飙前忽地嫣然一笑:“呵,黎螀,这是给你个警告,休得太放肆,不要太自以为是,惹急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她的笑容倾倒众生,然而说话的语气却冷若万载寒冰,透露出一股决绝。
黎螀一呆,毕竟大事在即不好在大众面前继续相逼,只得狠狠地拿目光剜了她一眼并撂几句狠话。
紫霞仙子恍若未闻,若无其事地放出一团绿光笼罩在地上被压扁的傀儡上,随着她口中念动咒语,傀儡似吹气的皮囊般节节长起来,不一会儿便恢复原状。
陶勋恢复到原状,掸掸袍襟,若无其事地站到紫霞仙子身后,好似刚才的一幕压根就没发生过。
看到这般景象,一直高度关注这边的黎螀和钟名古似乎松了口气,紫霞仙子敢突然当众发难之举绝对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使他们不得不抱以警惕之心。
紫霞仙子的一番举动令在场的南海仙岛人士大受鼓舞,从黎螀出场以来,一直以绝高的法力震慑住众人,虽然各人仗着仙岛的传承仙器在身未必就真的怕了他,可是被人稳稳地压住一筹的感觉实在太糟糕,紫霞仙子的反击固然看上去未竟全功,亦被对方轻松化解,却毕竟是一次反击,大长众人志气。
众人的自信心在这种微妙的情形下非常微妙地发生些许变化,敢于当众出言反对缶粋一伙的人渐渐多起来。
“哈哈哈,紫霞岛主好手段。”有人高声喝彩:“狗屁的天界使者,咱们南海从来都是自由的,什么时候都不需要这种玩意儿横插一脚。”
“宋岛主所言极是,倘若缶粋小儿、江厀小儿他们将咱们哄来厌火岛只为闹上这么一出,那么对不起,本岛主恕不奉陪。”
缶粋倒也罢了,江厀毕竟是正牌的一岛之主,被人当众言辞羞辱,面子上哪还能挂得住,当场便拍桌大叫:“卿狣,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岛主要回岛,不陪你们胡闹。”卿狣轻蔑地瞟了一眼黎螀:“你是不是想让你的黎老天仙动手拦我呀?嘿嘿嘿,说真的,我倒真想试一试本岛的传承之宝能不能同个天仙,虽然不知真假姑且算是,好生地斗上一斗。”
场面闹僵是黎螀绝对不愿看到的,别看他是天仙,可南海诸仙岛的传承之宝也不简单,他真要动手攻破便不得不使出些特殊的手段,可如此一来势必带来无穷的后患。
一旁的钟名古突然放声大笑,声音不小,声浪亦极为特别,直透人的灵台心智,使人不由自主地暂时停止了说话的欲望,热闹的大殿一时安静下来。
紫霞仙子见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又将付诸流水,眉头便皱起来,待要出手,余光瞄见陶勋露出劝阻之意,心中一动,也便停下来冷眼旁观。
缶粋乘着这个机会大声道:“诸位岛主,我与江岛主联合十二岛召集南海诸岛大会,大家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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