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其师陶真人邀他们相见。
陶勋、丁柔与群英会面的地点在蒯月朋的洞府。
这里原本不是很宽敞,进来七十多人显得略挤,众人近些天时常碰面,彼此熟悉,大多数人见面后互相寒喧,洞府内的气氛十分热闹,也有很少部分清高、孤僻者自觅僻所闭目养神。
董思焉受命在府门迎候,见人到齐了,遂关闭府门回到客厅。她娉娉袅袅的身姿出现在客厅,厅中的人声很快平息下来,七十多双眼睛都盯到她身上。
修仙道者本应当清心寡欲,奈何人之七情六欲最难斩绝,古往今来得大道飞升者也多不能免却,何况这七十四人远还未到大圆满的境界。
董思焉早习惯被万众瞩目,神闲气定地走到客厅主位旁,向众人一福:“诸位兄长金安,小妹受家师钧命冒昧邀请诸兄齐聚于此,慢怠之处万望海涵。”
众人纷纷还礼:“董仙子太客气,吾等久闻令师陶真人大名,恨缘悭一面,今日得拜见尊颜实是三生有幸。”
董思焉微露笑容,满室生春:“家师昨天午时从孤云山隐居地出关,先抗了场飞升劫,向晚又来京城主持大局,昨夜交子时分再抗一场天劫,一个对时之内连抗两轮天劫,很是损耗气力。原拟先行回转仙居调养几天,因为感动于诸兄不避险厄慷慨赴义,特地留下来与诸兄见上一面以当面表达谢忱。”
在场的人听她此说后无不变色,对修仙者而言抵抗一场天劫不啻于到鬼门关前走个来回,能够走运活下来也必定元气大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在半天时间内连抗两场天劫而不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我曾经有幸跟随先师观礼某位前辈飞升天劫,昨晚那场天劫的威势比之更有过之,陶真人果真无恙否?”
“昨晚那么厉害的天劫不是针对藏在皇宫的三个老怪物吗?”
“倘若老天有眼怎会放任那三个老怪物在京城兴风作浪?陶真人法力通天,不但禁制京城群邪,还能安然抗过那么厉害的天劫,真天仙下凡也。”
董思焉轻咳一声止住众人议论,不紧不慢地道:“邪道妖人勾结朝廷重臣祸乱皇宫,小妹受师娘之命匆忙进京办事,本苦于势单力孤不能成事,幸赖诸兄古道热肠施以援手才使免被屑小欺凌。昨晚之事,更是功在天下的壮举,全靠诸兄鼎力相助才能将大事底定,家师微有薄礼酬报诸兄侠义。”
最近几年修仙界早传开,说孤云山陶勋除了道行超强之外,还是不世出的炼器、炼丹行家,手中上好的仙器、仙丹无数。
外器、外丹能助长修为、抵抗劫灾,是保命的屏障,修仙道者谁不对此两样心存冀望,听到她透露出来的消息后一个个心中充满期待。
“呵呵,诸位侠士休听劣徒信口胡言。”陶勋的声音响起,接着人影一晃,他和丁柔并肩走出来。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乍一看到他出现,都微露讶意:好年轻的人哪。
陶勋已剃去须髯,身穿一袭白衣儒服、青纱儒冠,十分儒雅文气、年青洒脱,和众人想象中的世外高人模样大相径庭。
当中有几个人以前见过陶勋,抢先恭敬地上前行礼:“晚辈见过陶真人、丁真人。”其他人纷纷跟进请安、问好。
陶勋微抬手,一股绵力将众人轻轻扶起。他笑着道:“诸位侠士毋须多礼,听劣徒说起诸位的侠义,鄙人心折不已,故此不揣冒昧请诸位屈驾前来,能得拨冗莅临,不胜荣幸。”
众人未见他之前总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心中多少有些惴惴,此时见他十分和蔼、平易近人,好感顿增。
陶勋对董思焉道:“众位侠士大多面生,思焉替我引见一二。”
董思焉领命,陪同师父、师娘走进人群中,一个一个地介绍。
每引见一人,陶勋和丁柔必定各以一物相赠,因为正在追求董思焉的缘故,众人都将自己的辈份放低一级,长者赐、不敢辞,这样一圈走完,每个人都得到一件仙器和一枚仙丹的礼物。
众人得到陶勋夫妇的好处,心头激动,越发心中亲近。
待陶勋夫妇回到主位,霄嶙门廖缄道:“晚辈昨晚听宫里的人讲起皇宫所发生的事,玄微、玄彻、玄云三人都是通天教中赫赫有名的厉害人物,三人合力在真人面前不是一合之敌,尤其他们殒命情景十分诡异,联想起昨晚所剿灭的邪道妖人皆尽束手待毙,但不知真人用的何种神通?”
“那是我因缘际会得到的一件上古法宝‘夺月珠’威力所致。”陶勋含糊其词地轻轻带过,也没有讲得详细、明白。
修仙者的法术、法宝、绝技本也是禁忌,他不说,别人自然不会继续追问,只是对夺月珠的威力大肆吹捧一番。
第十二章 天龙血兰(上)
不问仙器来历,众人有更关心的问题。
有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问道:“真人三年前在额哲湖与通天教约斗,那一战惊动天下,但真人战后即不知所踪,修仙界都在猜测您的下落,各种传言、流言满天飞,您能否说说当日斗法经过和后来的情形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感兴趣的,人人皆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董思焉传音介绍道:“此人是一流门派证应派的内门弟子乔耡,证应派与崆峒派是三千年的同盟。”
陶勋微微颔首:“唔……是崆峒一系的人。”
董思焉继续解释道:“在这七十四人里,有超过三分之一是各大门派的内室子弟。”
内室弟子身份高过内门弟子,是一个门派的最核心力量,听见有这么多的各门派内室弟子汇聚在徒弟裙下,陶勋不由会心一笑。
董思焉赶紧传音道:“师父的身望、地位举足轻重,一举一动皆牵动各派利益,是以他们才将注意力放在徒儿这儿。”
陶勋朗声道:“我不是名门正派出身,只能算一介散修,区区生死能够得到诸位的关心实乃惶恐之至。关于最近三年来的经历,本以为只是自家之事,既然诸位感兴趣,不妨道来供修仙界同道一娱。”
其实众人并没指望他会爽快讲出来,这下大出他们的意料,一个个露出很专注的神情侧耳倾听。
“说起三年来的经历,其实与昨晚京城之事倒很有些关系。”
有人不解地问:“莫非真人三年来一直在暗中筹划今日之事?可是邪道公然盘踞京城也只是最近一年多的事情呀。”
“昨晚之举是适逢其会,不过两者之间的确很有些关联。我想,诸位可能还不知道三年前我为何会要在额哲湖草滩与通天教约战。”
“听说当年真人名义上是不忿通天教袭击令徒董仙子,实际上是替北地边境的十三门派出头。”
“那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毒药牵机引。通天教三十多年前开始在北地布局,暗中扶植雪阳门、接管芗柳坊市,从边境散修手中大量收购珍稀炼丹、炼器材料,所图者何?我不一一细道,只说一桩事,通天教借雪阳门之手暗中炼制、试验失传数千年的毒药牵机引,三年前便有妖人用此毒药毒害到我的至亲之人。”
“难怪三年前真人满天下寻找毒药牵机引的线索,原是为寻仇,通天教欺到真人头上,的确不能轻饶。”
“何止害到我一人身上。”陶勋适时地抛出一个消息:“皇帝也是被玄微、玄彻、玄云为首的邪道妖人以牵机引控制住的,当年通天教配制成功牵机引,先用北戎的察布伦部族可汗试药,多番改进后才用到皇帝身上。”
“牵机引的药性奇特,可以不算作仙道界的丹药,可是仙道之辈拿它戕害皇帝却事关天下气运,如此业劫焉得不遭天谴?”
“三个妖道住进皇宫、凌迫皇帝不是不遭到谴么?还有京城数百名邪道妖人横行不法,非但未遭天谴,反而主持正义的我辈正道人士遇天劫罹难。”
“此亦仙道界近两年最大的疑团,真人可知道原因?”
“通天教早在四十年前通过扶植靖宁侯裴恺着手在京城布局,不光是扰乱朝纲这么简单,不知道他们用了何种手段,竟然强行扭转京城的天罚法则,使他们的成员可以在京城肆无忌惮地行事,近一年来一些看不惯邪道行事的正道同仁纷纷在京畿地区惨遭不幸,就是明证。”
董思焉道:“中原、塞外、朝堂、北地,通天教花费四十余年功夫做下如此布局,倘若只是为扰乱朝纲倒也罢了,若他们的所图更大……”她说到此处开始沉吟不语。
陶勋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人总是习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只需在关键之处点醒一二足矣,剩下的事让感兴趣的门派自己去寻找答案,比自己抖露出来效果更好。在梵天老祖受伤未恢复到三年前水准的情形下,正道各大门派有心查访应当不难查出线索。
众人被他披露出来的信息勾起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大量问题,厅内一时间变得热闹了。
陶勋对他们的问题一概不予回答,待他们议论声大起后,举手示意静下来,然后道:“我在额哲湖与通天教约斗,既为找他们报仇,也是为阻止他们借雪阳门之手吞并北地十三门,好打乱他们的布局。但不知三年来北地情形如何了?”
乔耡道:“三年前,北地十二门派最终在真人的支持下一举消灭雪阳门,通天教与雪阳门勾结的阴谋被公诸天下。为这件事,正道各派在昆仑、崆峒两派的主持之下向通天教联合施压,迫使通天教认错、道歉、将势力撤出北地,并且发誓保证北地十三门的安全。与真人有旧的回春谷百足门在此事中得益,取代原来雪阳门的位置成为成为新的十三门之一。”
陶勋欣慰地道:“得如此结果才不枉我在生死关上走一遭。”
“当年传说真人与通天教在湖边草滩大战三场皆胜,最后一场陷入邪道陷阱,不知道被困到哪里,莫非真的遇到危险?”
陶勋轻描淡写地道:“我最后一场的确不小心被通天教用瞬移仙阵传进厉害的阵法当中,颇费手脚终脱困出来。”
“通天教还有更厉害的后着对付真人吗?”
“破掉他们那阵,倒也无甚更厉害的手段候着我了。”陶勋笑吟吟地道:“但我却被他们引发了脾气,新仇旧恨一块儿算,索性单枪匹马杀进狐歧之山。”
“哗!”厅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通天教的老巢狐歧之山乃是修仙界最大的秘密之一,传说自打通天教一万多年前开宗立派以来,从无教外人士能找到它的所在,更无人能闯进去。真人真的杀进狐歧之山么?你是如何找到它的位置的?”
“或许是通天教太过自信,他们设计害我的陷阱就设在其山门不太远的地方,而我亦在机缘之下凑巧得到找到狐歧之山位置的方法。”
人们更加惊诧。将杀人的仙阵设在自家山门附近,必定是要借用仙山的庞大灵力驱动仙阵内的种种禁制,这样的仙阵威力大到何种境地?在场的人有不少多少与名门渊源甚深,心里已经有数,可就是这样的仙阵仍被陶勋破阵而出。
人们不禁暗自思量两个问题:如果换作自家的护山大阵能不能困死陶勋?陶勋的道行究竟高到了何种境界?
有人高声道:“过去一万年来通天教一直是修仙界的公害,最近四十年来其倒行逆施、所作所为如果恰如陶真人所言,他们便在秘密布置危害天下的大局,相信正道各派绝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因狐歧之山太过隐秘,正道诸派始终找不到它的位置,倘若真人愿意公布找到它的方法,对通天教就是一个巨大的威慑。”
“这有何难,只不过我已经到狐歧之山大闹过一场,通天教一定会为掩饰仙山行藏做一些遮掩布置的,我原来知道的方法可能需要作些变通方可。”陶勋也不隐瞒,当众将自己近几年研究狐歧之山的心得透露出近半。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当场将陶勋所述的方法记录下来,这可是修仙道上万年来第一次暴露出通天教老巢的位置信息,传出去足以轰动天下。
第十二章 天龙血兰(下)
陶勋讲出狐歧之山的位置后意犹未尽,接着讲了些在山中的所见所闻。
这些都是狐歧之山内部的情况第一次从非通天教之人口中透露出来,众人听得兴致盎然,不断地有人提出各种疑问,陶勋一一作答。
最后谈到自己与梵天老祖那场大战的时候,陶勋只简单地数语带过,道是自己从头至尾被对方压制绝无还手之力,要不是空降天劫击伤梵天老祖,自己绝无可能生还,虽然侥幸逃出生天却也身受重伤,不得不藏起来养伤。
众人自然还有许多疑问,尤其是梵天老祖的身份、来历和道行境界,事关他们各自门派的安危,纷纷提出自己的疑惑来,陶勋全都没有作答。
董思焉见场面有点乱,出来解围,道:“诸位道友,家师甫出关即连渡两次天劫,已有些疲乏,本拟往仙云山一行,为酬谢诸君义举方才特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