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留守司衙门很快有人过来,最好他们认得你。否则……哼!”
两边僵持了一个多时辰,袁笠领着一彪人马赶到。白霁看到陶勋写的短信后立即派了一名亲信旗牌官和一队骑军赶来。
这名旗牌官认得被官觳制住的军校,见过礼后向军校笑道:“这不是封总兵的亲随甘礯甘校尉吗,误会,误会了。”
陶勋笑着示意官、杜二人将所挟持的军官放开。
第十章 路途波折(下)
甘礯脱困后赶紧跑回本队,情知失去先机,不敢再张狂,只怒冲冲地喝道:“陶勋,你狠,咱们还有机会碰面的。”
陶勋高声骂道:“你这狂悖武夫、无知奴才,区区五品武职,何等卑贱的身份也敢直呼本官名讳?难道不知道朝廷制度武职见文职要下马跪拜吗?快给本官滚下马来重新见礼,否则本官立即叫人将你捆进西京府治罪。”
甘礯受到恐吓,脸上红白相间变幻几遍,众目睽睽之下不敢不从,扭捏了一会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下马跪拜见礼。
旗牌官打圆场道:“呵呵,一场误会,过去了就好。甘校尉,正好有事相烦。陶大人奉调回京面圣,留守司白大人因本省境内多盗匪怕出意外,已经发布调令调一队骑军护送陶大人出省境。正好两位不打不相识,就请你当这趟差使吧,上峰那头自有白大人去交涉。”
甘礯推脱不开,只得领命,旗牌官就在马车上填写调令。
杜希言拉住陶勋悄悄地问:“叔叔,如果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当时直接策马放箭杀上来不就得了,为何还要先验交文件呢?”
陶勋微笑着答道:“他们还没靠近的时候,我暗中施了个小术,暗示这个甘礯改变主意。”
“您不是不让对凡人动用仙术吗,怎么这次自己就用了?”
“严格的说我用的不是仙术,而是西方世界的一种奇术,只是通过语言和动作做出暗示,诱使施术对象按照我的意见行事。”
杜希言仍纠结这个问题上:“终还是对凡人出手了呀。”
“如果被他们骑军冲起来,我们想不用仙术对敌也不成了,那样的话杀伤更多,只要能避免那种最坏的情况,就算动用仙术也没关系,这便是舍小顾大。”
那边留守司旗牌官和甘礯的手续很快办完,甘礯留下五十骑跟随,其余人由另一名百夫长率领回营。
陶勋瞟了一眼忿忿不平的甘礯,笑道:“此去京城共九边三十六军镇,想必甘校尉能护我过本省的两边八镇,出了本省未必没有别人替你出恶气吧?”
甘礯皮笑肉不笑地道:“陶大人还是仔细北地初雪后路途更艰吧。”
陶勋到达洛阳改变了行路方式,时而多雇马车、保镖,广备旌旗、水牌将自己的官诰、姓氏书其上,大张旗鼓走官道缓缓而行,每到通衢大城之前必遣信差招摇过市地前往当地军、政衙司报备,并且要求遣卫所兵护送;时而他们六个人单人匹马撇开大队插小径潜行。
这样一路下来,果然避过近十次劫杀,而对方每一次劫杀扑空后,陶勋必将些消息沿路广为宣扬,结果他人还没到京城,沿途屡遭兵匪劫杀的消息先一步传进了京师。
除了多场劫杀外,天降大雪、道路雪封也是个大麻烦,今年北方从十一月初起陆续连降十余场大雪,雪深的地方没过膝盖。不过陶勋一行似有神佑,每走一地多是提前放晴或转成小雪,雪深的地方要么冻结成冰,要么化掉大部分,对他们行程的影响降到最低。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他们一行抵达京城。
※※※※※※
京城十二月初连下三天暴雪,而后天天出晴,还有半个月就到除夕,古老的城市在银妆素裹之下显出勃勃生气,家家户户准备年货,市集里人流如织,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欧焕在城门外十里迎上陶勋的车马,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在他的带领回到城里的新家。
先期到京的孙、欧两人在城里买下一座四合院,位置不错,离皇城和吏部衙门都不算特别远,院内环境雅致而舒适,而价钱只有邻近房价的六成,为这个价钱原房主还对他们千恩万谢。
之所以这么便宜,原因无它,房子里闹鬼,闹得非常的凶。京城物价腾贵居大不易,买下房产就算以后自己不住了租给别人收租金也是不错,至于院里闹腾不休的恶鬼孙思正便能够搞定。
陶勋一行的车马到达院门口,孙思正眉开眼笑地迎上来:“老爷,太太,你们可算是到了,老奴和野明在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之地空守两月余,孤清寂冷、形单影只,对您的盼望、渴慕之情犹如久旱盼雨……”
丁柔掀开斗笠上的纱巾,作势要赏他个爆栗,笑骂道:“你个老狐狸,都什么时候了,没见老爷和我还站在雪地里么?尽在这里油嘴滑舌耍花枪瞎耽误工夫,小心我罚你天天扫街。”
孙思正端端正正地施大礼道:“太太平安归来,和老爷仙侣重温,老奴恭贺老爷、太太。”
陶勋单手托他起来:“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缛礼。快带我们进去。”
孙思正起身,手一招,院里出来八个男女家仆帮忙收拾行李等物,他们都是新买来的僮仆或者雇佣,到底陶勋是朝廷官员,家中没有仆佣使唤有失体面。
丁柔行使起女主人的威权,指挥着仆佣安置行李,重新安排房间,而陶勋则将孙思正单独叫进书房。
“杨杞的身体怎样了?”
“已经大好,筋骨都已经接上长好,不过想要完全康复和恢复原来的武功恐怕还需休养一个月左右。”
“这段时间还得注意别让他露面,免得惹出麻烦。”陶勋叮嘱一句,又问:“黎答怎样了?”
“非常安全,我封住了他的眼、耳、口,不满半年是不会恢复的。”
“你这老狐狸,亏你想得出将他俩弄进顺天府监狱的主意。”
“嘿嘿嘿,老爷是做大事的人,行事光明正大,老奴只适合躲在黑暗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陶勋一口茶全喷了来,笑骂道:“老家伙这是对我明捧暗损呀,看来近来怨气颇深,说出来给我听听。”
“老爷说哪里话,老奴能有什么怨气啊。想当初,我到处行招摇撞骗的时候还不就是为骗俩铜板花花,现而今老爷给的银子还剩两千多两,在京城住了两个月,可劲地花钱享受,天天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着,现在身体开始发福,体气渐渐沉重,老爷干脆将老奴安排永远住在城里享受好了,等哪天一身功力被俗气耗尽,老奴便可以含笑瞑目在这人间最繁华之地。”
“呵呵,原来你为这事抱怨。嗯,京城什么都好,就是俗气太重,没法修炼仙术,是委屈你了。”
“老爷知道就好,您可不能让老奴吃亏呀。”
“呵呵,亏不着你。我当年在城外襄山闭关修炼《天册》时找到个灵气充沛的好地方,今晚我就在你房里设个传送法阵,你有空便可到那里修炼。等以后闲的日子长了,你求夫人替你回山门说说,允你到仙云山作客,华元朔现在就在那里住着。仙云山天地元气富聚,对你修炼《天册》大是有益。”
“老奴先谢老爷恩典了。”孙思正兴高采烈地躬身一礼。
“不说这个。我安排的事你办得怎样了?”
“老爷每在一地遇袭后,我掐着日子等上一段日子,算算差不多了,便安排太平门遣人将这些消息在京城宣扬,虽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可京里的老百姓早都熟悉了‘边镇将勾结北戎被撞破,恶奸党指使追杀知情人’的故事所指是为谁。半个月前我发觉有人暗中开始追查传言出处,就命令太平门停止了活动。”
“嗯,你做得很对,安全第一,绝不可暴露我们与太平门的关系。”
“京城人最爱传说事非,一件事再隐秘只要市坊间有传言,知情人必定会忍不住说出来以搏他人瞩目。经过流言一闹,果然有些消息传出来,据太平门从靖宁侯府里的奴仆处打探到的消息,当日在西京劫杀您的命令是靖宁侯府直接向边镇下达的,您到西京的第二天靖宁侯府就得了消息,当日命令就下达了。”
第十一章 拜见岳父(上)
陶勋从椅上起身,来回走动几步:“我们在西京只呆了四天,根据他们的动作来看,消息最多两天时间便可以在京师与西京之间传递一个来回,平常的手段肯定办不到,必是仙道界的人做的。”
“应当是邪道的家伙,正经的修人是不会明目张胆替朝廷高官办事的。”
“靖宁侯府上住着修仙者,此事我十年之前就已知道,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大肆动用仙家的手段替世俗的高官办事,势必早已影响到朝廷政令的制定和执行,如此妄行难道没有任何隐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没有。”孙思正直摇头:“做这种事的修仙者终难逃天道报应,只是或许现在还没到报应的时候。不管怎样,他们能如此快远距离传递讯息终是威胁。”
“他们用的通讯手段必须瞒过正道修仙,而且必须尽量减轻自己的劫业,所以大部分东西只能用凡界之物代替,我敢肯定造价必高,而且效率有限。你马上告诉潘新、卓新程、李新景三个,务必想尽办法弄清这套通讯工具的情报,我必须将它摧毁,否则靖宁侯随时可以指挥动九边军镇的亲信造乱。”
“嘿嘿,其实老奴已经命令他们做这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陶勋重新坐回椅上,笑道:“果然是个老狐狸,连我也敢戏耍。”
门口报警的光晕闪动,有人走近,丁柔穿过房间的禁制走进来:“相公,家里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下人们正在布置……你现在还忙吗?”
陶勋站起身:“老孙头,礼品准备好没有?”
“早准备好了,我立即去拿。”
“直接拿到车上。叫野明去把雇来的轿子准备好。我和夫人这就去拜见岳父岳母。呵呵,夫人已经等得心急了。”
丁柔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微低螓首,忽想起来:“哎呀,我自己还没有收拾一二,你们快去准备,我回房换件衣裳马上就来。”
丁崇两年前升任为大理寺少卿,已是正四品的官,府上的排场比之十年前要好了一些,府第大上许多,家里的官派杂役、奴仆、自雇的丫环、厨娘在内有二十多口,不过平时用度仍旧非常节俭,清廉自守的风格并未改变。
陶勋、丁柔乘轿来到丁府门前,大门紧闭,门前冷冷清清。丁柔坐在轿里未动,陶勋下轿亲自上前扣响门环。
半晌,一个青衣老家人打开门上的小孔门望出来,看清陶勋后立即高声叫起来:“姑爷,是姑爷来啦。”一边对府里高声大叫,一边忙不迭地打开大门,满脸喜悦之情,皱纹紧成一堆,连连作揖:“姑爷您好,小姐也回来啦。快请进来,快将小姐的轿子抬进里面去。”
陶勋同这位老家人见过面,笑道:“老管家辛苦,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健朗如昔呀。岳丈和岳母在家吗?”
“在,在,老爷和夫人知道你们要回家,盼了好久了,夫人每天都守在二门望眼欲穿呐。”
轿夫将丁柔坐的软轿抬进大门后由丁府家仆领去门房用茶,陶勋将丁柔扶出轿,旁边丁府的丫环、仆妇上前伏侍,簇拥着两人走向大厅。
丁崇夫妇在得到僮仆的禀报后,已在前厅等候。
丁崇比起十年前略显老态,头发、胡须有些斑白,额上微微带上皱纹痕迹,而丁老夫人显得苍老很多,眼袋微肿、眼角深纹。两人旁边稍远的地方站着位抱着幼童的少妇。
二位老人看见女儿、女婿走进厅门,激动得迎上前去。
陶勋和丁柔紧走两步大礼参拜:“拜见岳丈(爹爹)、岳母(娘亲)大人。”
丁老夫人早忍不住激动,抢上来一把将丁柔搂进怀里,眼泪婆娑地泣声道:“我的乖女儿,我的心肝,娘可算把你盼回家了,娘好想你啊。”
丁柔也是泣不成声:“女儿不孝,女儿也想念娘亲。”
旁边的陌生少妇走近前轻声劝道:“大娘,今天是小姐回门的喜庆日子,您怎能垂泪,应当高兴才是。小姐,你快劝劝大娘莫伤了身子。”
丁柔抬起朦胧泪眼,看了这少妇一眼,道:“你就是姨娘?这便是我幼弟?”语气稍显冷淡。
原来丁崇年过五十无子,去年纳了一房妾室,半年前诞下一子。
“贤婿请起。”丁崇眼眶中濡湿,先将陶勋扶起来,再对母女俩道:“当着下人的面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女儿,扶你母亲回房休息,你们到后面说会话,好生亲近亲近。”
目送她们转回后院,丁崇悄悄地将眼角的泪痕抹掉,回过头来将陶勋让到坐椅,翁婿间互相聊起闲话。
后来,丁崇摒退左右,问道:“亭渊,你八月来信说十一月初回京城,怎么晚了差不多一个半月?”
“岳丈大人,小婿本来计划走水路回京,婷婷想要到西京、终南山、华山、洛阳这些地方看看,还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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