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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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道-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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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对方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寇立摇了摇头,道:“这拳劲很是奇异古怪,给我一种棉里裹铁的感觉,我模拟不出来,只能尝试着能否以丹变的发劲方式融入其中,看看有这么变化,但这种手段,师兄你不一定能学会,先等我琢磨点意味再说吧。”

    虽然话很委婉,但罗墩子听出了其中意思,没有丹变,没有象形拳强化过的虎肺,这么玩劲,就是找死。

    最后这位罗师兄一脸失望的回去睡觉了,毕竟他不是寇立,白天厮杀,夜里还有精力练拳。

    ‘五行劈拳,劈劲,这拳架子只能摸出其中一点意味,便在这过程中消失不见,但若是自己逆腹呼吸,锁住拳劲,再以丹田气动的爆炸劲迅速劈下,是不是能保留其中的部分精髓,再用这种精髓去揣摩,起落钻翻、挣拧裹抱,这些搅合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变相推出火药劲的炸劲来。”

    夜深人静,寇立一人一拳,在月色如水之下,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失败,不断的失败,不断的尝试……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狼虎斗(三)

    有道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岭者,形势平缓、连绵起伏之山脉。

    岭南,五岭之南,山多而广,此起彼伏,但险涩陡峭的高峰还真是不多,这观潮同样如此,倘若可说是例外的,那便是飞鸟崖、鹰愁涧,其上尽是嵯峨怪石、荆棘石笋,连条人工的小径都没有,只能顺着苍苔青岩往上爬。

    稍不留神,脚步一颤,身子立马从上滚下,数百丈的高度,不知多少的荆刺榛莽、石刺突壁,身子立马四分五裂、千疮百孔,怎么看也活不了了。

    残存的十个武馆学徒,一个个满头大汗,身子低伏,屁股撅起,生怕一不留神,便丢了性命,大自然的天险,不知比官兵凶恶多少倍。

    除了把山林当作自家乐场的江伢子外,就连罗墩子这个四师兄也有些面色发白,稳若磐石的拳架子,千锤百练的身手,此刻都微微有些僵硬,这是人体的本能反应。

    如果你下方是数百丈的幽壑,河道如线,巨岩若子,而你只能攀爬而行,放手即死,你也会有这种反应的。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在最前方一个岩槽拐角,山夹的出风口子,不是传来闷声炸响,就像是把高压风浪压缩了一遍,然后瞬间爆炸开来。

    一声又一声,好似有节奏似的,然后忽然一声猝不及防的撕裂炸响,就像是用炸药包劈石开山般。

    ‘轰’的一声,半个山壁都在微微颤抖!

    姜水源被吓的下盘一抖,差点从巴掌大的凸岩上滑落下去,一股尿意从裤裆里涌出,立马哭丧道:“罗师兄,你赶紧跟寇师兄说,让他别练了行不行,我我、我怕!”

    这话一出,顿时获得了无数的赞同声,这些从数十次官兵围剿中厮杀出来,已经有凶悍之气的学徒们,眼神呆滞,个个都被吓的不清。

    杀人是为了求活,但若是倒霉的被震掉下去,就真是死了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好,我去劝劝,”罗墩子一半是被求,另一半也是心中自愿,探腰拔臂,通背发力,双臂猛的通红,连连拍打壁面,身子好像是黏在山壁上,‘刷’‘刷’几下,一下子弹出五六丈外,身子一翻,便跳到了不远处的岩石上。

    “开闸劲,”姜水源羡慕的道。

    烧身馆中,精通大摔碑手的一共有三人,岳武霍、罗严宗,还有一位便是这不起眼的罗墩子,他练成了大摔碑手的独门圆满拳劲开闸劲。

    大摔碑手是炼骨的拳术,但所炼的骨骼却不是大脊椎,而是胸前两排肋骨和大臂小臂,一把推出,开掌如推山,气势浩浩荡荡,正面无可抵挡。

    只见在他所拍打的山壁上,有浅浅的一层凹陷处,开闸,便是整个身子的气血都要推上去,要的就是一种黏柔推拉劲。

    罗墩子看到了寇立,只见他正在前方两岭夹道的通风口,两脚卡在山石缝处,迎着山风打劈拳,每一次劈出,全身上下就是一陷,整个身子就像是抓着一根拴着重物的身子,用力拉回。

    劈拳的根本,是拧裹钻翻的周身整劲,打出这个,才算是真正练出功力。

    不过罗墩子没工夫去赞赏对方磨拳磨出的火候,抽搐的道:“师弟,你、你不怕吗?”

    寇立转过头,露出被风吹的苍白的脸,艰难道:“怕啊,我有点恐高。”

    “……”

    没等罗墩子继续开口,就听对方又道:“世之艰难险壑,莫过于此,天难地险之间,有大恐惧。”

    顿了顿,狂风呼啸中,磨不了他眼中的神光韵彩,大声的道:“就是因为有大恐惧,才能滋生出大勇气,天地间的磨砺,才能磨出撼动山河的拳意,这劈拳的感觉,我好似找到了几分,师兄,你要不要试一试?”

    罗墩子扫了眼看不见地面的下方,人在其中,渺小的跟蚂蚁似的,咽了口吐沫,毫不犹豫的道,“不用了,我拳术天赋有限,劈拳能不能练出来,还得看师弟你。”

    “不过现在能不能别练了,你不怕,其他武馆人有些怕。”

    “他们怕什么,我的劈拳还没劈出火药劲,影响不大,还震不了这山壁啊,”寇立奇道。

    “山壁的确没有震动,但、但是他们怕你啊。”

    人和疯子在一起,会下意识的有种恐惧感,拳师和拳疯子在一起,同样会滋生这种感觉。

    这让罗墩子想到了莫一,那个同样的拳疯子,只是更这老八一比,貌似还是后者更疯啊。

    “那我等他们一会儿,等都差不多上去后,我再练五十记,”寇立点了点头,心想正好揣摩一下刚刚的感觉。

    劈拳练肺,本来就是强调呼吸,刚刚山风滚入嘴中,肺部一灌,外风内灌,貌似有点不同感觉了。

    从拳理上来说,劈拳其形似斧,有劈物之意,又属金,主向下,收敛也。

    又由于没有五行拳的练法和肺部的呼吸法,寇立劈拳时,总是感觉自己如蚕中之茧,稍不如意,斧头便被无数丝线牵扯滚绕。

    不痛快,十分的不痛快!

    寇立看了看脚下的深渊,又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高而险,险而艰,人被困缚其中,上不能上,下便是死。

    这种感觉,同样的不痛快。

    倘若就这般跳下去,那应该会很放松吧,不,那只是怯懦无能。

    若是一斧头抡下去,将整座山都给劈开,劈神山,开通天道,那才是真正的痛快!

    对,就是这种感觉,心灵上的挣脱和释放,身体上的绷紧和紧张,以及劈拳时的束裹难受,三者合在一起,这感觉就对了。

    丹田气动当即暴出,腹部横隔肌寸寸绷紧,膜与筋齐坚齐固,铁黑一片,就好似调好的黑火药,气若车轮,腰如车轴,引而不爆。

    挣脱、酝酿、劈打。

    这天、这地、这山,都成了压迫自己的对象,齐天大圣被镇压在五指山下,怕是也有这种感觉的吧。

    天地镇我、压我、欺我、辱我。

    我该如何?

    劈开它!

    正所谓心忆者忘饥,心忿者忘寒,心养者忘病,心激者忘痛。

    那么身心皆束而爆发者,忘的是什么。

    是恐惧!

    不再是手和脚的力量,也不只是丹田的发劲,而是全身劲力通通爆发,每一点,每一丝动作都在用力相摩,身体上挂着的无数‘无形重物’,反而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忘记了这天,忘记了这地,忘记了这万仞险壁。

    忘记了稍有差池,便会跌下山崖,粉身碎骨。

    无穷的愤怒从心中爆炸而出,翻手上钻下劈,想象自己如一把开天大斧,手脚即是斧刃,上钻时尽力使周身束裹,凝聚蓄劲,下劈时手脚相合,劲力爆炸,劈山断石,无可阻挡!

    这一记劈拳,打的是无声无息,但就在这劈斧的斧刃,也就是尺骨近腕处彻底劈下后,过了两息,才真正传来一声爆响,这一响,真是震的整个山壁都颤了三颤,沙石滑落,烟尘滚滚,而已经爬上去武馆学徒们,顿时面面相觑,各种侥幸。

    是谁说的,这拳打不震山壁的,寇师兄的话,果然是不能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劲力通达,束展开合,一蓄一放间,如燃放爆炸,开山凿石,重点不是在劈劲,而是在劈开后的炸劲,先劈再炸,原来这火药劲的本质,是内家拳内打和外打结合起来的一种延伸功夫。’

    不过寇立忽然眉头一扬,刚刚在那股山壁震荡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奇怪的东西。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虎狼斗(四)

    之前武馆学徒们翻的是飞鸟崖,飞鸟崖过后便是鹰愁涧,度过鹰愁涧,再往南边走二百里路,便能到广城。

    这一条路,也是距离广城最险最隐蔽的一条道,在这个地形中,官兵的数量已经构成不威胁,至少在攀爬的过程中,没有看到一个官兵的身影。

    鹰愁涧跟飞鸟崖不同,它不是悬崖峭壁,而是横亘在好几个崖壁上的绝险逼仄小道,溶洞团团堆积,四通八达,层出不穷,加上悬崖峭壁间积累的浪花飞瀑,激荡山石峭壁,从四处击打而来,喷珠吐露,水雾朦胧,晶莹剔透。

    飞鸟崖取的是飞鸟难渡之意,而鹰愁涧则是苍鹰犯愁,哪怕眼神锐利如鹰,一旦陷入这里,都有可能迷路而不知方向。

    这鹰愁涧,除非是再熟不过的本地人,不然进去就出不来了。

    在靠崖一个山壁水洞中,雾珠四溅,在拐过一个角落,三道身影若影若现,两个体格强大、筋肉虬结的家伙,还有一个则是断臂中年人。

    水流冲刷在三人身上,让他们的强壮的体格若隐若现,但这三人不仅身形不动,面色不变,就连呼吸的气息,也缓慢的不似常人。

    南拳,尤其是粤地南拳,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在手法上,上肢打法较多,劲力突出,步伐上,落地生根,长短桥,长短马,而在劲力上,多少都有些内家拳的影子。

    所以虽不说人人能够龟吸龙吐,但是要控制自己的心跳或是呼吸,却是任何一个拳术精深的打家所能做到的事。

    因为幕后之人告诉他们,烧身武馆残党中,有一个极狠辣的角色,耳力和听力都远超常人,数里之内,稍有动静,就会被他发现。

    一旦被发现,他们的性命,还有埋伏计划,那就都危险了!

    两个壮汉拳师,一个是练侠拳的,一个是咏春拳,拳术都是练到了资质所能达到的极限,再往上,拳术要想进步,便是要整个心思都钻进去,才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而他们不行,他们练拳是为了赚一场大富贵,心思被权势勾引,已经练不出东西来了,再过个五六年,能保持如今的战斗力都很难得。

    所以在拳术没有退化之前,他们迫切想要捞一笔,十万两银子,黑行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么大的花红了。

    虽然没有话语,但是目光交接处,充斥着满满的火热与贪婪,而他们看向那断臂中年人的目光中,则透着一丝忌惮和杀意。

    断臂中年人很有名气,至少在断臂前很有名气,乃是两湘打行的大拳师,在一次湘行与京行的大擂中,被人硬生生扯断了胳膊,废了拳术。

    而他的对手,就是当今中原,隐隐约约有着武行第一高手之称的小王无敌王侯爷。

    能跟中原第一打擂台,他当年的拳术境界可想而知。

    而被废了拳后,这位便就突然消失在了拳术界中,直到五年前再次被认出,那已经是凶名赫赫的血杆子杀手,使的一手诡异的剑术,刺杀了好多大赏金的角色。

    其实按照他的战绩,若不是资历尚浅,怕是早就晋升最高的杀手档次花杆子了。

    而他的刀术,更是传说中,暗杀拳中暗术——暗剑流。

    像他们这种被花红吸引来的拳师,正埋伏在鹰愁涧中的各个角落,只待时机一到,便就彻底埋葬烧身武馆的残党。

    …………

    不过过了多久,忽然断臂男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口断剑的剑柄。

    两个壮汉拳师互视一眼,彼此闪过一丝警戒,血杆子中的杀手,在江湖的名声已经坏到不能在坏,杀死同行之事,更是稀松平常。

    然而不过片刻,洞壁中回荡出的‘嗡嗡’声响,顿时让这二人感到不对。

    他们已经被幕后指使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动静,否则必定会打草惊蛇,只有在暗号响起之后,才能动手。

    难道那些人已经进入鹰愁涧了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前方负责盯梢的人没有发起暗号。

    虽然鹰愁涧四通八达,苍鹰难出,但是真正的入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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