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笑着附和了两句,又和范夫人说了些娘家亲戚间的事,渐渐就把季嫣然的事丢在脑后了。
当天晚上,大老爷倒是主动进了大太太的院子。大太太明知道大老爷是为了何事而来,还是耐着性子服侍了大老爷一晚。第二日早上,等送大老爷去了前院,才一边准备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边吩咐采篮:“等下你去前院寻婉莲,和她好好聊聊。往日我当她是个聪明人,只是这聪明人做起蠢事来,可要比蠢人更讨厌十倍。”旋即又冷笑,“既然她们愿意这么着,那我今儿就去和老太太说,等范家母子走了,就放嫣姐儿出来。”
大太太平日里待自己院子的丫鬟下人都很和气,如今心情不好,也叫屋里侍候的几个丫鬟暗暗害怕,行动间全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触了霉头。采篮被点了名字,只好嚅嗫地答应下来。
一时大太太带着青萍,还有两个女儿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采篮自去了前院大老爷的书房。
***
老太太的生日过了,又和大太太就两家的亲事有了更深的默契,范夫人又带着范良生在季府住了四、五日,便和老太太、大太太辞行。
“前后也离开家一个多月了,家里的事我也有些不放心,也就不多在府上叨扰了。”范夫人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太师椅上,大太太也带着季家的四位小姐坐在一边——对于一直没出现的季嫣然,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范夫人一点好奇或是不对都没露出来过,仿佛季家原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虽说知道大太太私下里必定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范夫人,但是季念然还是觉得,范夫人城府了得。再回忆一下之前范夫人对着老太太时的表现,季念然就觉得,无论自己日后在这内院之中打算走什么路线,都要多向范夫人学习一二。
老太太挽留了两句,又说道:“姨夫人在江宁城住了这么久,我们都没陪着姨夫人去城外转转,是我们怠慢了。少不得在府里多住两日,让你姐姐带你出去转转也好。”
范夫人归心已定,忙客气地推辞,“老太太客气了,不过家里事也多,回去还要准备我家大姐儿的嫁妆。”
说到这里,老太太和大太太也不好再留,又连忙凑了一车的茶叶布帛,让范夫人带回家去。范夫人也不谦让,第二日就带着庶子家人,还有季府送的一车子礼物,出江宁回晋中去了。
离别的时候,范夫人先让范良生给老太太和大太太磕了头,又拉着大太太的手姐妹两个边擦眼睛边说了几句。轮到季府的五位小姐辞别姨夫人的时候——这天大太太倒是把季嫣然给放出来了,只是范夫人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一手一个地拉着季初然和季慧然说话,又送了两句话给季念然和季茉然,才转身上了轿。
季念然偷偷观察,季嫣然倒是不在意范夫人待她的态度,她心中挂念着范家表哥,目光一直锁定在范良生身上。可惜的是范家表哥到底是规矩人,眼神并不多往几位表妹的方向瞟,季嫣然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这一抹失望被大太太看在眼里,不由得嘴角挂上了些遮掩不住的快意。
范家母子走了之后,大太太回过老太太,就解了季嫣然的禁,过了几日又把晚照和晴空放了回去,只是下面的四个小丫鬟,到底是换了新的。只是不知道是失望得狠了,还是有心驳大太太的面子,季嫣然一连几日都告了病,依旧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步房门也不出。大太太听了,只叫人好生服侍,也不多理会。
宝瓶依旧回到老太太屋子里当差,没几日,季念然她们就知道了许多季嫣然的事,甚至连季嫣然为什么会让小丫鬟去给范良生送东西的前因都知道了。
原是那日老太太过生日,季嫣然觉得无聊,宴席过半的时候就想一个人到园子里逛逛,也不要丫鬟跟着。走到假山周围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弄脏了裙子。刚好范良生经过看到了,就递了随身带着的手帕给她——这倒是让季念然回想起老太太生日当晚她看到的那两个影子来。
只是范良生递出自己的手帕,就权当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想着能还回来。不曾想季嫣然原本就对他有意,经过这事更是心旌神摇,赶回去换衣服的时候就吩咐小丫鬟把手帕洗好了晾起来。晚上回去又赶着做了个时兴样式的扇套,连着洗好的手帕一道,让小丫鬟给范良生送去,想借此传情。结果却是小丫鬟被人抓住,范良生不知道她的心思,季府内院的其他人却都知道了,闹了好大的没脸。
想到这里,季念然不禁又想起了现代自己身边那些“为爱痴狂”的同学们,也生出了好些感慨。
又过了两个月,范家请了媒人带着聘礼登了季家的门,算是把范良生和季初然的亲事订了下来,季初然也开始准备绣嫁妆。只是连着几天,兄弟姐妹们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恭喜两句,,家里有些老太太、大太太身边服侍的管家媳妇们见了季初然也会打趣两句,季初然偶尔出来走动的时候眼角眉梢就多带了几分羞意。
范家请的媒人上门之后,季嫣然大病了两日,病好了之后倒像是彻底死心了似的,变得越发沉稳起来。季念然不由的感叹,原来失恋真的可以让人成长。
没过几天,大太太到老太太屋里两人关起门来商量了半日,出来的时候定下了官中总共给季初然出二万两银子的嫁妆,几位长辈还都各有添补,总共凑了三万两银子出来。比照着范家的聘礼和季家以往的旧例,大太太开始帮季初然准备嫁妆,家里的银子流水一般地花了出去。
与此同时,为接驾准备的园子也建到了要紧的地方,同时需要古玩、字画、瓷器等以装饰园子里的几处轩馆,另外园中还缺几块上好的太湖石做装点。大老爷不放心别人,刚进十月,就亲自带着采办上的人出门四处采买去了。外院的银子,也是水一般地流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假期啦~~
不知道大家对灵异探案文有没有兴趣呢?我新开了个脑洞,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点我名字进我的专栏里面看哦~~
不过这篇文还是会保证日更哒,么么哒~~
第22章 第 22 章
腊月里大老爷办事回来,说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一位姓陆的旧相识,那人说起家中的一位族侄,早年丧父,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但是人却很知道上进,已经打算明年秋闱下场试一试身手。又问大老爷家里有么有适合的女儿,想结一门亲事。
说到这位旧相识,原是大老爷在京里上学时的同学,现在在南方官场上也很有一番作为。这位族侄大老爷先前也是听说过的——说是族侄,事实上是这位旧相识外室生的孩子,接到家里之后正室看他不顺眼,就过继给了族里的一户没有儿子的人家。许是这位旧相识自觉亏待了这个孩子,平日里私下也是暗暗接济,甚至比待府里几位正经姨娘生的孩子,还要强上许多。
大老爷心下就想到了季嫣然。
他先和那位旧相识做了口头约定,回家之后和大太太一说,大太太也觉得倒算是门合适的亲事,又去回了老太太,就订了下来。
季嫣然虽然有些不如意,但是长辈们已经决定了的事她也无法改变,只好学着季初然的样子,每天关在屋里绣嫁妆。
季老太爷并不关心儿子庶女的婚事,但是听了这事,倒是被提醒了。腊月中旬,家学的几位先生纷纷放假回乡,书院也紧跟着放了假。季昀回来的第一日,当晚就被老太爷单独叫进了书房。
“我想着,明年刚好是乡试之年,你在书院也读了几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下场试一试。中或不中,都无大碍,重点是先去感受一下。”季老太爷教起长孙来,要比教儿子多了几分耐性,语气也是不缓不急,不给长孙丝毫压力。
季昀听了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孙儿原本也有这个意思,不想祖父先说了出来……”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连书院里的老师也是这个意思,都鼓励孙儿这科下场试一试呢。”
季老太爷听了这话,倒是对孙子有些刮目相看——如果书院的几位大儒都建议他这科下场一试,那想必就是十拿九稳的了。想到这儿,他就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准备,不要辜负里先生对你的期待。”
季昀得了祖父的鼓励,听话地点了点头,老太爷摆了摆手,他就转身准备回房继续苦读了。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被老太爷叫住了,他只好顿住了脚步,回过身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祖父。
“你把最近写好改好的时文收拾一下,明儿拿来给我看看。”老太爷神色缓和地吩咐。
“是。”季昀答应一声,看老太爷点了点头,才转身回房去了。
***
腊月里家学停了课,季念然就迎来了除了晨昏定省及每日写两张大字外,其余时间都无所事事的日子。最近家里除秦家小少爷之外没有别的客人,老太太也不禁止她到花园里玩。只是天气寒冷,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季念然还是选择了每日老实地呆在屋子里。
闲极无聊,就又拿出了《薄生传》来看。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薄生传》又新出了两册,只是故事也只发展到了三年级的开头而已。季念然每日无事,就把书里的故事告诉给几个丫鬟听。她口齿伶俐,讲故事的时候又喜欢加上两句自己的点评,往往逗得人哈哈大笑,因此屋里的几个丫鬟都喜欢听她说故事。书房里的熏笼和卧房里的美人榻换了位置,往往季念然盘腿坐在熏笼上讲,石斛带着流火和授衣坐在熏笼前的小杌子上,一边做针线一边听。
这日,季念然刚好给几个丫鬟说到薄生父亲学生时代的几位知交的故事。说薄生的父亲当初也是书院里的学生,交了三位好友,一位现在也在书院里做先生,却生得一种怪病,每月总有几日不能见人;一位化身动物隐藏在薄生身边;还有一位却被陷害,关进了州府大牢内。
授衣在家时就听哥哥说过一些,此时听季念然讲起来,倒是和书中所写的故事不大一样。“姑娘怎知这邢老爷是被冤枉的?”她奇怪地问,“我看卢老爷对这位邢老爷都恨得狠呢。”
“卢老爷也是听别人说哒,别人说邢老爷是坏人,又把他关进了牢里,他自然就信了。这个冤枉邢老爷的人,就是薄生父亲的另一位好友,毕老爷呢。”
听到这里,就连流火都瞪大了眼睛,“姑娘,前文不是说这毕姥爷已经死了嘛……哦,您刚刚说这位毕姥爷化身成了动物藏在书院里来着……这样说来,这毕老爷竟是没死?”
“他哪里那么容易死?”前世看《哈利波特》的时候,季念然就对小矮星彼得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此时谈论起来,语气里也充满了不屑之意,“这个人算是薄老爷当初看得最走眼的一个人。此外还有那司老爷,却是一个对邓院长忠心耿耿的大好人,只因为和薄老爷年轻时有些不对付,就被当成了坏人。”
“什么?那司老爷竟是个大好人?”这下,就连石斛都诧异起来,“我听他对薄生多有为难,还当他是书中第一大奸大恶又刻薄之人,比那马少爷还要更讨厌十倍。”
当初多少人也这么觉得呢,季念然心中暗笑。只是这话却不好说出口,只好通过前几本书里的故事帮司老爷分辩:“他确实是对薄生多有为难。但是一来,他原本就和薄生的父亲不对付,自然也不会喜欢薄生。二来,他做的那些事,不是也有几件事后被证明是为了帮助薄生的嘛。”
三个丫鬟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还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季念然喝了口茶,又笑着说:“要我说,这司老爷不是书中第一大奸大恶刻薄之人,倒是书中第一傲娇之人呢。”
话音未落,却听窗外一道男声响起:“这‘傲娇’二字倒是有趣得很,不知道四妹妹是如何想到的呢?”
季念然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正是二哥季晗的声音,忙朝着窗外问道:“二哥哥怎么过来了?”窗外无人答话,只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三个丫鬟连忙服侍季念然起身,刚出里间,就见屋外的小丫鬟打起了厚实的棉布帘子,季晗信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秦家的表少爷,秦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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