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常水库垮坝只是听自己的父母和岳父说起过,而且他们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毕竟大坝所在地是常恒县和石目县交界的地方,损失主要是石目县,与南岭县没有什么关系。孟文天的父母又是普通老百姓,平时只关心自己的油盐柴米,像外地的消息都是听别人传说,不可能费神去证实和了解。
“大坝会垮?……,那……要不要告诉政斧部门?要不要通过华弈之口提醒政斧部门注意?”孟文天悄悄地揩了一下额头的汗,纠结地想着。
他之所以纠结,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且重生到这里后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还会不会发生。说出去谁听?万一将来不发生这件事,人家怎么看我?
人家怎么看我,孟文天可以不在乎,但如果有人因此怀疑他,或者用妖言惑众来处理他,那就麻烦大了。
孟文天想了好一会,决定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如果连情况都不了解,自己就断言水坝会垮掉,要他们转移下游的人口什么的,别人不但不会相信,还会骂他是疯子。
他转头对华弈说道:“华县长,等你调研完了上安东村,我们再去水坝那里看看吧。”
华弈点了点头,说道:“行。我还真没有近距离看过水电站是什么样子。”
突然,孟文天嘘了一声,对周卫东和华弈说道:“你们不要说话,听收音机。”
华弈一愣,脱口问道:“什么新闻?”
孟文天又嘘了一声,然后旋转着收音机的音量开关,把喇叭的声音放大。
汽车的收音机从镇里出来后就一直开着,只不过刚才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司机把它的声音开小了,但现在的孟文天却听到了里面他感兴趣的内容。
随着收音机的声音放大,喇叭里面传出女主持人悦耳的声音:“……,刚才这位姓陈的美女为她的男朋友点播了周延的《花心》。在听众朋友们欣赏之前,我简要地说一下这首歌。这首歌非常好听,是著名歌星周延最新上市的专辑的一首歌。整张专辑收录了他唱的十二首,其中八首歌可谓首首经典,我们耳熟能详的是《最炫民族风》,而这张专辑的主打歌是《我的未来不是梦》,真的非常非常好听。当然,这首《花心》也是非常非常棒。现在请欣赏周延演唱的《花心》。”
很快,一首孟文天非常熟悉的旋律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很快,周延歌声也从收音机里飘出:
花的心藏在蕊中,
空把花期都错过。
你的心忘了季节,
从不轻易让人懂。
为何不牵我的手,
共听日月唱首歌,
黑夜又白昼……
周延唱完上奏的时候,司机惊讶地说道:“我的天,这首歌真好听!”
孟文天笑着对后面的华弈问道:“华县长,这歌怎么样?”
华弈正眯着眼睛欣赏着,听了他的话,她回答道:“真的好听。……,真是怪了,今年的周延怎么这么厉害,好像被神仙附了身似的。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唱出这么好听的歌?……,要我说,还是作词作曲的人有本事,创作出这么好的歌来。”
说着,她拿出手机,一边按着号码一边说道:“不行,我得让人替我买这张新专辑。里面有八首好听的歌,其实只要有这一首歌,这张专辑就值得买!”
就在她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因为周延又开始唱了。
她说道:“等这首歌播完了我再打。”
听到她的评价,孟文天心里喜滋滋的:嘿嘿,你没想到这些歌都是我“创作”的吧?……,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两个榜单会怎么样,或许这些歌会霸屏吧,呵呵。
随着周延的歌声,汽车很快拐进一条山间小路。
小车越深入,前面的山路就越狭窄,路面也越不平。路上不时出现一个个看不出深浅的水坑,也不时出现一块块石头,汽车必须小心又小心地避开这些才能往前开。
孟文天看着狭窄而不平的路面,担心地问道:“周师傅,如果对面来一辆车怎么办?这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陡坡,根本没有会车的地方。”
周卫东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说道:“这个倒不是问题,因为上安东村根本就没有车,只有几辆手扶拖拉机,而且他们一般不会出来,就在村里拖运东西。只要我按几声喇叭,就算他们出来,也会等在路边,或者倒退一下,总有稍微宽一点的地方。咦……,这块石头哪里来的?这下糟了。”
正说着的时候,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块箩筐大的黑色石头,还有一些碎石。
孟文天看了一眼右边的悬崖,说道:“肯定是山上滚下来的。……,不急,我去把它搬走,你等一下。”
周卫东不相信地问道:“你能搬得动,至少有三百多斤。”
孟文天一边下车一边自信地说道:“没事,我又不把它扛起来,只要将它掀到路边就行了。你给我盯着上面,万一还有石头滚下来,大声喊我。”
周卫东还是有点不信,但点头道:“好的,我会盯着。”
在山区山上滚石头下来并不罕见,山里的人不会因此而不敢走路。毕竟石头从山上滚下来,一般会发出大的响声,而且也一般会发生在雨天,是被雨水泡散了泥沙,导致那些零散的石头滚落,很少无缘无故地落下石头。只要注意了,大胆地应对,很少会发生生命危险。
当然,也有倒霉的人,晴天白日的,被一块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砸死。但这种几率比在街道上走却被汽车撞死的几率还低。
孟文天眼前的这块石头还不止三百斤,但力气大的他很轻易地将石头掀动了,双手用力抬起石头的一边,翻滚几下就把它弄到了路边。
周卫东很是佩服地说道:“孟干部,你的力气真大啊。看你根本没有用劲的样子就把它给滚动了。”
小车很快就前行,过了那段悬崖地,就再也没有看到路上落下石头了,小车得以顺利地达到了目的的——离上安东村有两里多远的一块平地。将车停好后,三人就冒雨爬那条大约一米来宽的石梯小路。
孟文天跟在周卫东后面,问道:“是我们这里离水坝近,还是上安东村那里离水坝近?”
周卫东回答道:“村子离水坝近。如果是走路去,穿过村子,再走不到三里地就行。如果开车过去,我们的车必须先退回去,然后绕一个大圈,至少得有二十几里地。”
走在后面的华弈问道:“你现在就想去水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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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心头巨石
孟文天说道:“是啊。反正我又不去调研,这小村子哪有水坝好看?……,中午吃饭你也别等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华弈不满地问道:“那我呢?”
孟文天笑道:“你什么时候调研完成,什么时候让村长送你过去呗。反正我回来的话会顺着原路回村子的,路上会遇到不会错过的。大不了我陪你再去看一次水坝。”
想到孟文天确实对在乡下调研什么的不感冒,她就没有再反对。
孟文天甚至都没有进村子,因为他们三人还没有走进上安东村,那个叫夏树的村长就带着村干部在村子外面等,等相互介绍之后,孟文天就和司机一起朝水坝走去,让华弈一个人在村里进行调研——其实也就是找村干部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
两人走了大约三里地,走在前面的周卫东就指着前面大声喊道:“看!水坝!”
孟文天连忙走快两步,抬头将目光顺着周卫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一座巍峨壮观的大坝呈现在淡淡的雨雾中,看起来非常震撼。
让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感叹:人类真是伟大啊,在这野山沟里竟然建起了如此浩大的工程!
雄伟大坝的上方是无边的湖水,湖面碧波荡漾、周围群山环抱。清亮的库水顺着山势朝前面蜿蜒,直到转入远处的群山不见了。
高大的大坝喷出两股高高翘起的白色水柱,击打在下面的水面上,激起无数的浪花,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孟文天甚至都感觉大地在轻微地震动。
看着如此雄伟的大坝,孟文天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这么结实的大坝,怎么可能垮呢?这可都是水泥浇筑的,远比乡下那些土堤都坚固得多,乡下的土堤都很少垮,这么厚重的水泥坝体更应该固若金汤。
不过,想起上辈子的事,孟文天还是不放心,他一边朝大坝走去,一边朝周卫东问道:“周师傅,这大坝应该是水泥、钢筋浇筑的吧?会不会垮?”
“垮?哈哈哈……”周师傅哈哈大笑着,说道,“孟干部,你在说笑话吧?里面可是浇注了很多手臂粗的钢筋呢。简直不叫钢筋,应该叫钢柱。它可比这些山坚固多了,不说这点水冲不垮它,就是飞机扔炸弹炸也炸不塌。这水坝都建起几十年了,可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他手往大坝下面一指,说道:“你看河的对面!那里还住了好多人家呢。如果不是相信大坝的牢固,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都不能住那里。真要大坝出事,他们一个都没得跑,都会被从头顶倾倒下来的洪水冲到河底,水性再好也会淹死。”
孟文天看到坝堤下散落在河边的那几户农舍,脱口问道:“他们是常恒县的还是石目县的?”
周卫东回答道:“他们是石目县的。……,他们那个村子以前大得多,叫下安东村,跟我们身后的上安东村同属于常恒县,只不过一个在河的上游一点,一个在河的下游一点。但水库修起来之后,他们因为在河的对面,离石目县近,就把他们划归了石目县。现在两个村子的人经常吵架,时不时需要两县的上级领导来调解。以前听说他们的关系很好,相互之间还不少是亲戚呢。”
孟文天不解地问道:“两个村子都相隔这么远,又隔着一条河,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就是吵架也得从水坝上绕过去,这边骂声再大,对方也听不见。”
周卫东笑着说道:“争水呗。”
就在孟文天惊讶这些人守着一个大水库还争水的时候,周卫东解释道:“不过,他们争水与别人不同。别人争水是因为缺水,少了水,他们争水是因为多了水,想不要过多的水。就像现在这种情况,雨水多了之后,不但水库的水多了,就是上游和下游河道的水位也高,就会把河流两岸的田地给淹没。上游的上安东村的村民自然就希望水库加大排水量,让他们的田地少淹没一些,而下游的下安东村村民正好相反,他们希望水库减少排水量,让他们的田地少淹没一些。”
孟文天哦了一声,虽然他不是农村出身,又对水利知识不懂,但这种浅显的道理却是懂得:下游河水水位高,水库加快排水量的话,在下游高水位的托顶下,下游河水水位会更高,就会淹没下游河流两岸的田地、房屋、道路什么的。
但他还是不解地问道:“泄不泄水,排放多少水,这应该是水库的事吧,与村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有能力控制水库如何排放?”
周卫东说道:“如果水库的水位很高或者很低,村民自然无权影响水库的排水量。可是,如果水库的水位不是很高,属于可排可不排呢?……,哪个村的村民跟水库的领导关系好些,他们就能得到水库的照顾。于是,他们一方面相互巴结水库领导,一方面又相互对骂。”
不得不说周卫东这司机还是和能侃的。
孟文天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周师傅,你对这里的情况好熟悉,你是不是这一带的人?”
周卫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家就是水库的,我父亲在水库上班。”
孟文天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你们水库的人对他们吵架怎么看?”
周卫东说道:“说真话,水库对两个村的村民都不喜欢,他们都应该是搬迁的人,都不应该继续住在水库周围。而相对来说,水库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们常恒县上安东村人。因为他们的田地在水库上游,不但旱季要抽用水库的水灌溉他们的水稻田,更主意的是他们种植水稻的过程中经常把他们稻田里打了农药、撒了化肥的水排放到我们水库的水里,每年都要造成水库一些放养的鱼死亡。”
水稻种植很麻烦,插田的时候稻田里必须灌满水,而禾苗分蘖的时候又要把水排干净,要晒田,而禾苗扬花灌浆的时候又要灌水进去。稻田需要水,农民从水库里抽水倒没什么,水库可以忍受一些,毕竟水库库容大,农民用不了多少水。
可是,稻田排水就麻烦了,农药水冲入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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