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犹如箭矢般的气流脱口而出,要洞穿眼前的一切!
这一瞬间,他们各自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巅峰,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化作两道黑影冲向彼此。满天的光华,在这一刻都仿佛要向论剑崖聚拢过来。
看到这里,众人都知道决胜时刻来临了,都清楚的明白,这一战过后,他们二人若都还活着,必定会名震全球。
一时之间,整个绝顶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就好像是集体失声了一样。
可是,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因为论剑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第三个人——一个清瘦中年道士。
镇岳道长,傅灵台。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去的,不过很显然,他闯入了两人的交战中心,接下了两人的合力一击,强行终止了这场比试。
武功高上一点,就高到没边,决不是说说而已,傅灵台此刻用实际行动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只是相差了一个境界,便是天与地的差距。
傅灵台道:“华山论剑,比的是剑,论的是道,八百年来,还未曾死过一人,这第一个,不该是你们……下去,其他人也不必再比。”
那论剑崖上,傅灵台迎风直立,站在一块比他高出了一倍还不止的巨大石碑旁,“华山论剑”四个大字矫若游龙,笔锋转折之间,几乎要腾空而去。
他甩了甩宽大的袖袍,背负双手,不理会犹自惊愕的一众武者,望着下方的唐泽道:“唐兄,你请上来吧。”
对于傅灵台的出手,唐泽丝毫都不感到意外,华山论剑不得杀戮,这是八百年来的规矩,也是每一代镇岳道长的职责。但这一刻,唐泽知道,今天过后,这条规矩便不再有了。
唐泽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剑递给妻子,缓步向着论剑崖走去。
他是会使剑的,但兵器在这种层次的对决里,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之所以还带着,那是因为那柄剑,是父亲唐山留给他的。
“六年前,我踏上山巅,武道一途便再也没有了我的道路,今日又遇到同行之人,不甚欢喜,快哉!快哉!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压抑的太久了,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大笑起来。
随着唐泽的笑声,傅灵台徒然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逐渐拔高,响彻云霄,无穷无尽地威势开始从他的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随和、平静、安宁、平凡,这些词语突然之间跟他再没有了半点干系,甚至仿佛从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一般。
唐泽的笑声若是涓涓细流的话,那么傅灵台的笑声便如同怒海狂涛,在场的许多人,这一下就承受不住了,修为低一些的人,顿时就呼吸困难,直接晕了过去。
傅灵台这瞬间脱口而出的长笑,比起之前雷弘长枪带起的尖啸声不知道要剧烈多少倍?高亢多少倍?
谁也没有料到,唐泽和傅灵台的交手之前,只是单单一声长笑,就有这么大的威力,想来接下来的交锋肯定猛烈无比,甚至可能将危及到,靠近论剑崖人的生命!
一时之间,在论剑崖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竟然有些混乱的趋势。许多的镇岳宫弟子,华人同盟会成员都自发的开始维持秩序,与此同时,被笑声震晕过去的人也被抬了下去。而其余的人,还都在紧盯着两人的身影。
不过这些骚动,对场中的两位大宗师没有丝毫影响。
唐泽走得不紧不慢,他甚至连心神都没有有半分波动,他在调整自己的精气神,傅灵台同样也是如此,他们都希望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战自己的对手,这样的觉悟,他们在见到彼此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到得这一时刻,就算天崩地裂,世界末日,都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第七章 前路
一步一步,沿着石阶,来到了论剑崖上。
两人相隔三十多米的距离,遥遥站定,目光交汇,傅灵台突然有些感叹:“今日你我二人共证武道至高,既寻出路,也分高下,更争生死,不管结局如何,都算了却了这段恩怨。”
“好!”唐泽看着他,大声道:“无论有无开启生命之门,传于后世,都是一段佳话。”
傅灵台眼神变得狂热无比:“生命之门啊。你我现在的境界,便是这个世界上武功能修炼到最高的境界了,也是身体素质能达到的最高巅峰位置,前面的路,一片黑暗。即便是古往今来修为达到了这个境界的武道大宗师,丹道大家,佛门禅尊,经世大儒,都不曾知晓前面的道路。来吧,展现出我们所有的力量,让我们去到新的道路上。”
傅灵台说完这句话后,眼神平静了下来,静静的垂手站立,气势却又是暴涨了几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是如压山岳,同是知道,正戏来了!
唐泽轻轻点头:“来。”
在这一刻,他们两人的心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挂碍,声音、色彩,乃至个人感情,再不能对他们造成半分影响。就仿佛天地之间,一切都已消失了,他们各自的眼中,也只剩下彼此。
这绝不是他们了结恩怨的争斗,那没有半点意义,这是他们在登上武道巅峰之后,企图燃烧自己的生命,用最为壮烈的方式,硬生生的去开辟出一条,古往今来,亘古未有的一条道路来。
生命之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扇门后面,又有怎样的风景?
到底有没有生命之门?
没人知道。
都想知道。
唐泽“来”字出口,傅灵台直接就一步踏出,仿佛无视了空间的存在,瞬间已经来到了唐泽面前,手掌五指张开,好似山岳一般,吞天噬地而来。
傅灵台这一掌直接无视了三十多米的距离,瞬间来到唐泽面前,简单至极的一个大手印,本无半点出彩之处,但由这个武道大宗师使出,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掌,若是换了雷弘、库玛尔,亦或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绝对接不下。
唐泽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就已经感觉出来了,傅灵台这一掌带着他的意,他的神,他对武道所有的感悟。
到了两人的境界,都是明心见性,毕生所学早已融汇贯通,一招一式皆由心而发,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威力,别派的的功夫,只要看一眼,就能立刻学会,并且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融入到自己的武道之中,尽善尽美。
两人都是同样的境界,此时招式反而变成了最无用的东西,相互碰撞的,是纯粹的力量,是燃烧的生命,是昂扬的意志,是对武道的感悟。所谓万法归一,便是如此了。
视线的另一头,唐泽全身的劲气开始激荡起来。
“喝——”
随着一声怒吼过后,唐泽剑眉到竖,积聚多时的威势狂卷而出,更显恐怖,面对这一掌,他身躯猛然一震,肌肉鼓动,整个人好似在瞬间胀大了数分。同样也是一步踏出,脚下的石板碎裂,长拳直冲,带着雄浑的力量,浩大地拳意,就这么直接迎了上去。
在下一个瞬间,两道黑色残影徒然撞在了一起!
轰!
炸响之声直上云霄,两人相撞的中央,气劲化作一层又一层如浪潮般的透明涟漪,向着四面八方疯狂的递进出去,劲风冲天飞舞,两人的脚下,气浪激荡之间,巨大的石块暴裂飞射。
简单至极的以攻对攻,但落在外人的眼里,声势实在是太惊人了。没有能料到,两人的战斗方一开始,就会如此的暴烈,他们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拳掌撕裂空气的痕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耳鸣目眩,却还是死死的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半分精彩,以至于抱憾终身。
两人的拳掌仿佛在那冲撞的一点上停了一瞬,然后唐泽闪电般化拳为掌,拍出!
唐泽掌劲带起的声音犹如山洪爆发一般疯狂咆哮,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浑然大势,向着傅灵台胸口袭去。
傅灵台豁然之间,后退一步,对着唐泽的腰侧就是一击迅猛无比的鞭腿,腿掌撕裂了空气,发出巨大爆鸣之声,层层递进,一声叠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崖下的众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身形,空气中不断传来“砰砰啪啪轰轰”的声响,按照正常经验来解释这一切的话,这情形便是两人正在高速运动中,密集的碰撞交手,正是拳拳到肉、硬桥硬马该有的声势了。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那至少一千多斤重的巨大石碑断做两截,其中一部分带着两人交手的内劲,以极快的速度,直接从绝顶的上空飞过,朝着悬崖之外落去,似乎是被唐泽一掌给拍断,然后又被傅灵台给抽飞了!
噗通噗通噗通!
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砸落下来,立刻就有几人栽倒在地面,鲜血直流,而其他人却是动也不动。来参加华山论剑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爱武成痴,只觉得两人的每一掌、每一脚,每一次挪步,甚至是身形的每一个轨迹,都值得细细揣摩,深入钻研,受益终身。
论剑崖上,傅灵台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单脚旋地,大袖翻飞之间,骤然出现在唐泽的左侧,滔天的气劲化作一道道波纹顺着他的衣袍、手掌、空中飞扬的尘土向着前方的虚空冲击出去,其后的拳头砸向唐泽的脑门。
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更无法理解这一拳中所蕴含的力量,在惊呼之声还未响起的时候,唐泽口中猛然爆发出一声龙啸虎吟,内劲激荡,狂风围绕着他的身体怒嚎,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手臂上肌肉一鼓,顿时整条手臂充血,条条大筋震爆之间,整个拳头突然一下鼓了起来,好似一柄巨锤,暴然轰出。
第八章 生命之门
砰!
拳头相接的时间极短,发出一声短促的钢铁对撞之声,随后气浪轰鸣,狂风呼啸,两人的身影同时后退数步,将地面是山岩踩得爆裂,那断裂的石碑在空中还未落下,地面的土石又飞溅而起。
唐泽“踏踏踏”退了三步,双手瞬成龙形,五指如电,在空中插入那半截掉落下来的石碑当中,顺势一扣一拉,肩腰下沉,脚下一蹬,身形犹如一台疯狂加速的坦克,朝着前方傅灵台碾压过去!
傅灵台武功早已经登峰造极,加之修身养性多年,内劲愈益纯厚,一身武功绝对称得上震古烁今,正因如此,他打破虚空后,攻击雄强刚猛而又温淳平和,汩汩然、绵绵然,拳脚之中带着堂皇大气,好似红日东升。面对轰推过来的巨大石碑,他直接便是一记至刚至坚的金刚掌,顿时那截石碑被打成了碎石和石粉,接着两人又是迅捷的战到了一处。
石粉飞扬,下面的众人更是看不清他们的打斗,两人在激烈的交手,只听得以为上面是鬼哭神嚎。
两人的拳脚都带着凶猛的气劲,不断地向着四周轰击,就好似两尊破坏神,攻势相接的地方,几乎化作了毁灭一切的漩涡,摧毁身边的一切!
所过之处,坚硬的花岗岩犹如腐朽的木块,不断爆裂开来,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飞射四方,那巨大的论剑崖仿佛要整个碎裂开来一般。
在场的人何曾见过如此的凶猛的战斗,看得都是热血上涌,丝毫都不管身边不断被砸到在地的人,只是瞪大了眼镜,一眨不眨,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两个非人类的交手。
他们的眼光境界是普通武者所难以企及的,所以这一切在他们眼中才显得更加惊人——那代表着超凡入圣的力量是!
重拳,鞭腿,一记记刚猛无俦的大手印,一道道荡漾开合的劲气,让两人各自的实力发挥至极限巅峰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朝着武道至高攀登而上。
两人的眼中都是宝光隐现,却温润平和,显然都是将他们的心、意、神、气、劲,以及他们各自对武道的感悟,全都融入到了这场战斗当中。他们不断催使极其刚猛的气劲,不断的轰击,内劲好似长江大河一般,无止无歇,无穷无尽,都是心下佩服欣喜,不免心心相惜。
石块、罡风、黑影都在虚空中停顿了一瞬,唐泽微抿着嘴唇的侧脸也在中闪现,然后双脚一蹬,身如弹簧,身形好似游龙,转身之间,跳了出去。
傅灵台也停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唐泽说话。
唐泽脸上无悲无喜,用一种平淡之极的语气说道:“你我二人同为巅峰,打法技巧,气血劲力,对于我们来说,再没有了半分意义,想要开拓出新的道路,非得是心、意、神的极致碰撞不可。”
刚刚两人的战斗,都还只是比武切磋的范畴,对于他们要达到的目的来说,还是太温和了。
方才两人都已经使出了全力,但他们心里都是知道,若是一直这样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