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抬头瞪眼说:“医生让她静养,你消停点儿。”
片刻以后,医生和护士一齐跑了进来,推我去做检查。
我不愿意看到何连成那张脸,闭上眼睛,眼泪不听话地从紧闭的眼角流了出来。
一通检查以后,医生对我说孩子没事,只是不能再情绪起伏太大了,要注意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我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手肘和膝盖承担了大部分撞击的力量,所以摔伤严重,还好骨头没大事,只是轻微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也想平复情绪,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何连成。只要一想到他,我就觉得心疼成了一团,身子都在颤……他竟然在一开始就是装的,多可笑……
那么多个日夜,我所作的一切在这个真相面前,可笑的让人想发狂,想大声笑出来。他什么意思,告诉我真相会如何?
我知道他的难处,我又哪一次不是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的。这一切,竟然是这种滑稽的状态?我也不知道眼下,我要怎么办?但是,我心里泛上来的刻骨的恨,让我恨不得把他咬死。
刘天变成了门神,在接下来我住院的日子,把何连成挡在门外,说死也不肯让他进来一步。
何连成在外面死守,我能听到他偶尔与刘天争执的声音和他来回走动的声音……他有时会趁着刘天不在走进来,我不想面对他,在这种时候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史兰带着小宝儿来了,扬手给了何连成一个耳光。我听着响亮的声音,心里苦笑他竟然没躲过去……
史兰骂道:“有什么事比一个女人给你生孩子更重要?她去孕检的时候不想要男人陪着去啊?她只是以为是你的孩子就固执地想生下来,她是傻子吗?是不是她当时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你就会跳出来?我可以接受你忘记了一切,但是不能接受你在记得她的时候,放任她一个在这种纠结里挣扎……果然,有钱的男人都自以为是,没一个好东西!”
史兰骂完挺着傲人的大肚子走了进来,擦干了眼泪对我说:“要不是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我还有更难听的话。”
我看着她想挤出一丝笑意,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行了,别努力了,比哭的还难看。”史兰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了我一通才说,“何连成就是个灾星,自从你认识他以后,过一天好日子没有?”
我不说话,经过这一段时间也慢慢冷静下来,对何连成彻底失望了。
不管他现在做出什么样的弥补,我觉得自己都不能再原谅他。
警察在我快出院的时候来了,告诉我一个让我很失望的调查结果。摩托车是无牌照的,监控录像拍到了那个人,却没有拍到脸。因为下着雨,那个骑摩托车的穿着一件塑料雨衣,那种塑料雨衣每个雨天都会遍布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太没特征了。
我知道潜台词是,这案子不了了之了。这些我可以不在意,却无论如何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何连成,我在知道他没有失忆的那一刻恨他入骨。我明明是期待他的失忆是假的,却不能真的接受这个事实,心纠结着煎熬着恨着……
028死缠烂打
何连成每天都来医院,顶着我的冷漠和刘天的冰言冰语守在门口,每次刘天出门,我都能看到他从门缝里望过来的目光。
他邋遢了许多,眼神也很憔悴。我每当看到他,心里都像针扎一样的难过,然后转过脸去。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看到他这样我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生出许多心疼。
直到出院的那天,我也没有正眼看何连成,一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在那段时间的相思和坚持变成了笑话,他竟然一直是假装的!
我几乎用对自己残忍的方式守着与何则林的约定。那种刻骨的思念,今生只怕也只有这一次了。而这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他事先算计好了的,我成了什么?他手里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我换上了浅粉色的薄衫,不为别人,为自己,为孩子,为一个不受男人影响的好心情。
郑海涛和许晚云去医院看过我,知道我怀孕的事,突然大着肚子回去上班,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惊讶。
我翻看近一个多月的帐务,审核与阿卡之间的业务往来款,检查所有执行项目的执行情况……
突然空气里飘来了玫瑰的花香,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连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抬头看到一束硕大的红玫瑰在我面前,然后玫瑰花挪开,露出何连成的脸。
我一皱眉,抬眼问他:“何总,您这是做什么?”
“给自己老婆送花……”
“我不认识你,出去。”我站起来,抱着肩往后退了一步,满身都写着冷漠和抗拒。
他以为这样简单就能弥补一切了吗?幼稚得可笑!不过,看他今天的样子,是特意收拾了一下。虽然脸上依然有憔悴,人干净利落了许多。
“你别生气了。”他电线杆子一样忤在哪儿,把前段时间那层冷漠的外皮扒了下去,笑得有点勉强,眼睛里星星一样闪着一把碎光。
“郑海涛,谁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的?”我转头问。
“林姐……”郑海涛搓了搓手,往前走了一步对何连成说,“先生,您来拜访没有预约,没有登记,我们林总不接待。”
何连成还不是走,反而把花往桌子上一放,几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我简直被他的举动气炸了,有这么样脸皮厚的人吗?当着这么多人道歉,明知道我不可能骂回去,也不可能泼妇一样打回去。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他有点急了,忙退后了一步说:“我走我走,你别走。”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我们公司,我看着眼前的花碍眼,对站得最近的郑海涛说:“扔出去。”
“哦。”郑海涛应了一声,拿起花走了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我终于觉得耳根子清净下来,继续埋头自己工作,才到十点半,手机叮铃一响,提示来了一条新信息。
我打来一看,是何连成发过来的。
“久坐不好,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我迅速删掉,把手机调成震动。
十一点半,手机又是一阵猛震。
“中午陪你吃饭,我订好了位,以后我对你寸步不离……”
我没看完,直接删除。
……
到了中午十二点,我收到了他十多条短信,各种嘱咐和关心。
我看到办公室的人都出去吃饭了,自己伸了个懒腰,拿上门卡去吃饭。才一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的何连成。
我装作不认识他,低头就走,他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来到电梯间,看着他问。
“我不跟着你,跟着谁?我知道你生气,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只要别不理我就行。”他说。
我走进电梯,他也跟了进来。
……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从来没发现过他有牛皮糖的潜质。
出了电梯以后,我后悔自己没和大家一起下来吃饭,我几乎是被他半拥着塞进了车子里。
“何连成,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马上嫁给刘天摆脱你的纠缠。”我死拉车门想要下车,却车门已经被他用中控锁了起来。
“你敢!”他抬头,眸子里闪着凶狠的光说。
“我为什么不敢?”我反问。
话音才落下,下一秒我的下巴被他死死捏住,他迫近我,不管不顾地吻上来。
他用一只手扳着我的后脑,不给我后退的机会,用绝对不容拒绝的力气压过来,用力地撕咬着我的嘴唇。终于我觉得空气不够用,憋得胸口发闷,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喘了一口气。
他的舌头见缝插针,滑了进来,大力吸吮我口中的空气,纠缠着我。
我只觉得舌头发麻,口腔里的每一寸神经被放大,淡淡的血锈味儿弥漫开来,他用撕咬的方式深吻,我每一口空气都来自于他的口中……
我的身体被他紧紧拥在怀里,胸口被咯得生疼,疼得我几乎掉下眼泪。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唇,把头埋在我肩头低声呢喃道:“我知道你生气,我想要你发泄,但是不想让你冷落我。”
“冷落?!”听到这个词,我松懈下来的身体又紧绷起来,却被他死死搂住,半分也移动不了。
我被迫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
“我知道。”他低声应着。
“我恨你。”
“我知道。”
……
我以最亲密的姿态,俯在他耳边,说着最诛心的话,每一句都宣泄着我被压抑已久的怒意。
终于,在他柔和的声音里,我小声哭了出来,眼泪迅速湿透了他的衣服。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每一天看着你,却要装作与你毫不相识,我心里也像塞了一把刀。”他低低的声音在说着,下巴轻轻磨蹭着我的肩。
我没说话,也说不出来话,把这几个月以来的压抑都用哭发泄了出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等到我感情平复以后,才低声说:“乖,去吃饭,不能饿着大的,也不能饿着小的……”
一顿饭吃得沉默无言,却有点淡淡的温馨。我低头看着眼前的美食,胃里却觉得满满的,几乎吃不进去。
他眼神灸热地看着我,手时不时越过桌子轻轻捏一下我的手腕。
“看到刘天和你在一起,我嫉妒的要死。”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以后,不管我们怎么吵架闹别扭,不要说这种气话,太伤人了。每次听到你讲那些气话,我觉得比被人插刀子还难受。”
我想到自己刚才恶狠狠的姿态,忽然觉得有点过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那么看着他。他微微笑了起来,往我这边探了探身子说:“不要说嫁给别人,不要恨我。”
我只能低头回应,心里很有一点把面前的汤泼到他脸上的冲动,不知为什么没舍得出手。
吃过午饭以后,我回到公司。郑海涛几人正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看到我进去,才一哄而散。
我望向他们,许晚云看了看我的脸色,觉得我不像生气的样子,才说:“林姐,您和老公和好了?”
“林姐,一开始我就觉得对面那人看你的眼神不大对,原来你们是在闹别扭呀。”陈晓彤也打趣着说。
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办公室里这种事情一向传得最快。或许,明天就会传出流言,我是因为背后有何连成才创业成功的。
我低头苦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真不知道与何连成走到这一步是福是祸,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计。何连成一直在假装失忆,想必也是为了安排好以后的事,这一次突然的住院事件让他不得不跳出来,似乎背后有一把手在控制着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简单地把这段时间所做的安排说了几句给我听,比如说暗中收购楚毅公司股份,成立蓝华投资做一些资本运作,具体的他没细说,但能想得出来其中工作量的巨大。
现在国内的资本市场就是一架巨大的绞肉机,稍微弱一点的投资者进入市场,一不留神就会被绞得渣渣都不剩。他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迅速收购了两家公司的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当中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不言而喻。
最后他才略带一点遗憾地说:“与我计划还相差两步,不过我会很快处理好的。所以不管你听到什么,都要相信我。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拼博,我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绝对不会盲目冲动得把自己该得的一切让给任何人,除了你。”
终于他恢复到我认识的何连成的样子,在说这些的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
晚上下班时,刘天在大厦门口等我。他在给我办理出院以后,非常郑重地对我说,以后不会让我一个人单独上下班。我
中午与何连成聊得时间较长,忘记和他打电话通知他不用过来了。
何连成寸步不离跟在我身后,刘天一看到他马上走过来,把我往他那边一拉对他怒问:“你怎么来了?”
“刘天,我们和好了,谢谢你对她的照顾。”何连成语气难得平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和好?”刘天冷笑了一声,“她可以毫无芥蒂的原谅你吗?你以为你做的事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吗?”
“刘天,你不要胡说八道。”何连成隐隐有些怒气,握起了拳头。
“我胡说?”刘天继续冷笑,“你和她说,这一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听老爷子的话,和某个名门贵媛订了婚,才拿到了整个集团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
029愿意相信你
我如愿地捕捉到了“订婚”两个字,神色一紧死死盯着何连成,觉得身子一下就软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