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人吃自己该吃的饭,拿自己该拿的钱。”何连成这话算是不客气的了。
从我见何萧的第一天,他就很少着急,不管遇到什么事,听了别人什么话,他都一副淡淡然然然的样子。但是,何连成这句话明显扎了他的心窝,他面色先是一红,然后抬高了声音说:“你知道哪些是我该吃的,哪些是我该拿的?别站在你大少爷的角度来评价我的生活。还有其它话要说吗?没有重要的就算了,我没这时间陪你闲聊。”
何连成冷声道:“你不是没有得到过集团,但是你不知足。如果你不是把集团弄得一团糟,我老爸也不会对你彻底失望。”
“真的,如果你以说教者的身份来和我说这些,没必要。”何萧说到这里抓起包就要走。
我一按住何连成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认真地盯着何萧问:“你对白露呢?也都是利用吗?于淼的事你知道吧,从那么高的桥上掉下来,怕是活不了命,事先再检测出血液里酒精含量超高,酒驾出的事情,警方很简单就会结案的吧?那些你利用过的,算计过的人呢?”
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站在高人一等的角度上来评价别人,因为我们没在他的位置,不能还原他的考虑。
每一个人做事,都有充足的理由,可是某些理由是以牺牲别人为前提的,这就有些太不地道了。
“白露?”何萧冷笑两声,“如果不是你们,白露与我早就结婚了,那能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你以为白露和你的婚礼失败,是我们的原因?”我问。
“不是你们,还是谁?最看不得我好的,不就是你们吗!”何萧抬高了声音。
我被他的话气到不行,笑了笑说:“这些年,你在帝都多少也算有点根基的,我也相信你去查过,在你与白露的婚礼当中,我们动过手段没有。”
何萧现在这种样子,我真的没法和他多说。
看样子,某些事我想错了。我以为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他会心存愧疚,会有所顾忌,有所收敛。没想到,我错到离谱儿了。
何萧也站了起来,明显不想与我们多说的样子,站起来就要走。
“何萧,你真的觉得现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我最后问了一句。
“我觉得对与不对,有区别吗?有意义吗?”何萧反问我道。
我与何连成站在这里,看着何萧一步一步走出咖啡,往侯机楼外面的出租车停靠站走出去。
“我觉得这样的谈话没有意义。”何连成先开了口。
“为什么?”我问。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真的特别想见他一面,和他好好聊聊。但凡,他有点愧过的心思,我也不想真的与白家联手,把他推出去。”何连成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我爸表面答应白家很痛快,心里也挺纠结的。凭什么白家就全身而退,我们就要牺牲掉一个人?”
对于这些话,何连成没说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一直简单地认为,何则林是真的放弃了何萧。
何连成松开了我的手,拨了个电话出去,用很低沉的声音说:“爸,我刚才在机场遇到他了,然后和他聊几句,他没诚心,也不想和我谈,甚至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我这才知道,他是打给何则林。
看到这个情形,我只能说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何连成一路追过来的目的我也知道,如果何萧还有一点可挽救的余地,何连成可能会提醒他离开帝都,甚至暗示了他,那些他从集团弄出来的钱,能让他换个地方舒服地活到老。
可是,他没听懂何连成的用意,以为我们是来挑衅的。
突然,我听到了玻璃门外面警笛大作,闪烁的警灯上了环形高架,一路往远方开去。
“连成。”我叫了他一句,示意他看过去。
他脸色紧了紧,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外面走,一边重新打电话给何则林说:“爸,你找他谈好像来不及了,刚才这边有警察出现了。”
那边不知问了句什么,何连成说:“我没亲眼看到他被带走,但是警笛是在他出门没多久就响了起来。”
何则林又在那边说了几句什么,他挂了电话,对我说:“走吧,咱们先回家。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
坐上出租车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何则林在客厅沙发上等我们。
看到我们进来,慢慢抬起头问:“乐怡,给你爸妈上坟都顺利吧。”
我点了点头说:“都挺顺的,我先上去看看孩子们。”
何则林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何连成过去坐下来。
我知道他们父子有事要说,就上了二楼,先放下东西,然后换了衣服去看孩子们。
一天不见他们,都觉得想念,看到他们熟睡的样子,我才觉得心安定下来。
由我及何则林,我理解为你父亲的感受,却不能替他做决定。
何连成与何则林谈到晚上十二点多,何连成敲响我的房间门的时候,我已经迷糊着睡着了。
他进来以后,先叹了一口气说:“那个何萧祭拜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李沁俞?”我问。
“是。”何连成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那是他的亲生妈妈。”
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此时在何则林面前提到这个女人,或许有帮何萧的嫌疑,但是不实话实话,似乎又不是我们两个做事的风格。
“何萧落网了吗?”我问。
“不知道,应该是没有。我没听到任何消息。”何连成说。
何萧这一次似乎逃不掉了,不管那件事指向的谋划人是不是他,白家都会让那个未知的人变成他。我们纵然在有了李靖云这个证人以后,所能保证的只是让事情往有利于何氏的这一方面发展。
“我忽然要想在一件事。”我抬头看着何连成。
“什么?”他回过神儿来,反问。
“如果于淼的事是有人栽脏,何萧就真的跑不掉了。你觉得他确实是坏到不可救药吗?”我问。
何连成没说话,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过了好久才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他和他妈妈的出现,让我的童年一下从彩色变成了灰色,那几年……我真的不想再去回想。”
我走到他身后,伸手搂住他的腰,企图给他一点温暖。
138 刘天要干什么
每一个光鲜的人生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同我,如同何连成。
大家都羡慕我找到何连成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爱人,却很少有人知道我为了与他在一起,都经历过什么;大家都羡慕何连成一出生就有这样优渥的生活,一毕业就能继承巨大的遗产,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幼年和少年过的是什么样日子。当然,包括何萧,我们不能还原他小时候的生长环境,也能猜得出来,其中必有很多不易。
何连成微微侧了一下头,用力握住我放在他腰间的手说:“我没事,只是感慨一下而已。不管曾经经历了什么,现在有你,有孩子,有老爸在身边,我知足了。”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了何萧的消息,是白霜亲自上门通知的。
她说警方得到消息,于淼是被人扔到立交桥上,所有的证据指向同一个嫌疑人——何萧。
甚至昨天晚上,警方已经在机场布控了,计划何萧一下飞机就对他进行控制,但是没有堵住他,后来在机场出租车站看到他,又晚了一步,被他挡了一辆套牌的车子离开了机场。
听完白霜的话,我与何连成对视一眼。
无意间,我们竟然救了何萧一命,如果不是我们拉他去喝咖啡,或许他早就落网了。
白霜是不知道这些的,她一脸懊恼地说:“就差一步,要是昨天晚上抓到他,一切就好办了。”
何则林轻咳了一声说:“白霜,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通知我们这个消息?”
“不是的,叔叔。”白霜马上笑了起来,“这边有两份合同,爸爸让我带过来给叔叔看看。”
何则林戴上老花镜,拿起她递过来的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何连成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无意中帮到何萧,这也是出乎我意料的事,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命。何萧不应该在机场被抓住。
何则林看完合同以后对何连成说:“我看没什么大问题,你也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上董事讨论一下,然后就签字盖章吧。”
“嗯,好的。”何连成接了过来。
他与白霜一起离开何宅,去了集团本部。因为与我是两个方向,我就自己去了公司。
刚到公司楼下,接到了郭明明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让我有时间的话尽快到她们公司一趟,说有重要的事商量。
我想了想,可能是关于她们的形象广告的,看了一下时间,决定马上赶过去。
郭明明在那边松了一口气,说:“路上慢点,我在公司等你。”
我赶到的时候,郭明明正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看到秘书把我领了进来,马上对那个男人说:“咱们等一下再说,我这边有客人了。”
那人马上告辞,态度恭敬。
等到那人离开办公室,郭明明让我坐下,又让秘书小姑娘端了咖啡,这才说:“照理说,这件事我不应该麻烦你,但是不得不多问一句。”
“怎么了?咱们的项目进展很顺利,各个创意小演示都已经给你们的宣传部门看过了,应该没大问题。”我能想到的,与郭明明的交集,就是合作了。
没想到她摇了一下头说:“不是这个,刘天和家里闹翻了。”
“啊!”我低声惊呼了一下,然后又觉得这个表现太过吃惊,努力稳住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怎么回事?”
“他……没找过你吗?”郭明明犹豫了一下问。
“没有。”我坚决地摇头。
郭明明与刘天分手以后,我们反而正了君子之交,平常都淡淡的,但感觉好像近了不少。
“嗯,我以为他会和你联系。”郭明明说。
“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作为朋友,我下意识地关心刘天,不为其它,也不怕郭明明多想,而且我相信她不会多想。
“悦悦爷爷奶奶那边说是他执意不听劝告,要做一桩生意,家里不同意,他还是一意孤行。”郭明明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你了解刘天,他做事很少这样。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只这样做过两次。第一次是为你和家里闹翻,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入不敷出,死不回头;第二次,就是这一次。”
“那悦悦呢?”我又问。
有了孩子的女人,不管是在关注别人的家事,还是自己的家事时,想到最多的就是孩子。
“悦悦跟着爷爷奶奶,没让他带走。再说,孩子也是我的,他就是想带走,也要征求我的意见。”郭明明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问起这个。”我先道了个歉,“他最近从来没和我主动联系过,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你知道他要做什么项目吗?”我最后又追问了一句。
“具体的我不清楚,刚才你来之前,我给他找了个电话。他让我别多管,管好自己的公司,最近不要和别人签战略合作协议就行了。”郭明明的话让我如坠云雾。
她以为,这件事可能与我无关,我让她失望了。
不过,我觉得这种失望,是她希望得到的。
郭明明的表情明显轻松起来,她笑了笑说:“算了,不去管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夫妻了。”
谈及这个话题,我是一点发言权也没有,索性沉默。
郭明明接下来又说了说关于项目的事,简单指出几点意见,我当场就表示马上回去修改创意点子。
两个女人说完以后,就此告别。临走之时,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这么急跑了一趟。”
“没事,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和你好久没见,这一趟也来值了。”我说。
对于她和刘天,我一个字也不敢多劝。因为我的身份不合适,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刘天因为我做的那些傻事,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不过,刘天毕竟与我们的这件事关系不大,我没往心里去。
但是接下来的事出乎我的意料了。
关于于淼的事,我一直云里雾里,但又是后半段事情的当事人,因为只看到了个尾巴,对前半段更加好奇。只不过,警方保密工作做得异常好,我们四下打听,都没听到一点消息。直到关于何萧的通缉令正式出来,这一段事才公布于众。
于淼那天晚上是参加一个同学聚会,都是好多年没见的高中同学,大家见面以后非常兴奋,不由都多喝了几杯。
据于淼自己说,她的酒量还算可以,但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了,喝了没几杯就觉得有点头昏脑胀。
等到聚会结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