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会做证,告诉你目击证人是谁,告诉你她都看到了什么,甚至让她出面做证,有利于你们的证据。”沈秋说。
“我和沈末只是朋友关系,他未必肯听我的话。还有,做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我没直接拒绝,也没答应,而是想问清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提的条件,对我来说很诱人,但是要求我做的事也不容易。沈末对家里恨得足够深,不会轻易回来的。
“你劝他,他肯定会听。”沈秋很笃定。
“也未必,如果我劝了并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你还会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吗?”我问。
“不会。”沈秋摇了摇头,“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条件和利益对等原则。”
我一阵语结,沈秋和我并无交情,他与我谈交易最合适不过。没多久之前,我还过来找他,让他帮忙调查方慕晨。
那一次,可能是涉及到他自己的亲哥哥,所以他并没对我提条件。
“那这宗交易我未必会答应,我要这么做风险很大,有可能因此得罪了沈末,并与之绝交。而我即使失去了沈末这个朋友,也不能得到你所谓的有价值的消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败就败到彻底,我不会这么选的。”我说。
沈秋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毫不在意我的拒绝,而是淡淡地说:“是吧,我觉得这件事做不好,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坏处还特别多。”
坏处我自己都说过了,他又重申“坏处还特别多”是什么意思?我听了他的话,一时没想明白。
他不动声色,静静喝水然后看着外面。
我近距离观察沈秋,忽然间才发现他与沈末之间有着不少相似之处,他的五官明显是阳刚许多的沈末,而沈末是温和纤弱的沈秋。
就在这个时候,目击证人这四个字突然闯进我的脑海,我心里一动,抬头问他:“你是不是想让我陷入两难,如果不照你说的做,并且做成功,你有办法让这件事在你的掌握之下变得任何人都控制不住发展方向?”
“聪明。”他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牵扯的人很多,你要是真的让它按照你的思路去向不利于我们的这一方面发展,你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我说的也是实话,想听沈秋对此如何应对。
我一直骂沈末是老狐狸,不成想一向看着敦厚老实的沈秋更是老狐狸。他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卡住别人的喉咙。
如果他真的能控制目击证人,那我们一切的计划都处在不可控的范围内了。
“我没想全身而退,本来准备正大光明请哥哥回来主持大局,整顿一下家族的资产,他若不肯回来,我就只能求助于别人。你别忘记了,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站在你们的对立面。如果他们知道目击证人在我这里,会不会答应我的某些条件?”沈秋问。
我气得不行,一句话正说反说都是他,而且不管他怎么说,他都是中间得利的那一方。
我慢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地想着他的话。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如果他愿意和贾家合作,那就等于把我们陷入死局。
“我还是个有底线的人,我想坚持把真相还原。不过如果还原真相对我没有一点好处的话,我不会做的。”沈秋说到这里,神色第一次沉重起来,“我不能让家族的产业败在我手上,所以我只能借助外力。对不起,如果你要恨,只能恨你遇到的时机不对。若是早几年前,这种事我我绝对不会多管,目击证人和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会假装听不见,而不会像现在一样,加以利用。”
沈秋说这席话的时候看着我,目光真挚,我在这一刻差点被他打动。
我一边在心里权衡着自己说服沈末的可能性是多少,一边猜测着沈秋嘴里的目击证人是谁。
133 烂醉如泥
过了好一会儿,沈秋问我:“你想好了吗?”
“这件事我需要时考虑一下。”我说,“我也要权衡一下对我来说,怎么做才最好。”
我的回答在沈秋的意料之中,他想了一下说:“我的时间也不多,给你两天,最多三天。”
我知道,做生意讲究抢尽先机,他肯给我两三天的时间已经算不是错的。于是点头道:“好的,我尽快给你答复。”
话说到这个地步,没什么是需要再格外重申的,我准备告辞。
就在我站起身子准备走的时候,沈秋突然从身后叫住我问:“我哥最近怎么样?“
我知道他也担心沈末,于是笑了笑说:“他还行能吃能睡,可能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不过,你既然担心他,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
“他未必会接我的电话。”沈秋说。
“你们才是真正的亲兄弟,我觉得也未必像你想的那样。毕竟,当年的事你并没有直接的责任。”我说。
沈末离家很久了,如果有一个亲人真正关心,他恢复得应该快一些。
“我希望你下一次过来,或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能给我带来好消息。”沈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
“我也希望如此。”我笑了笑。
沈秋对沈末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愧疚心理,所以我直觉判断他不会害沈末。只不过现在他搞定的事情,交给沈末真的合适吗?他们认为把家族的事业交给沈末是真的对他好吗?
我真不的知道沈末那么决然的从家里出来,又怎么会肯回去接手这个烂摊子。我一走出沈秋私房菜就看到了何连成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他摇下窗子坐在驾驶座上等着我。
“怎么不关上窗,这么热?”我看了一下四周,这条街树太少,他停的位置又没树荫,此刻车子里热得不行。
“没事,担心你,就直接过来了。”何连成抱了我一下,拉开车门让我上车问,“谈得怎么样?”
“他是有条件的,让沈末回来帮忙。”我说。
“那你答应了?”何连成试探着问。
“还没,和他争取了三天时间,我现在就得去找沈末谈。听沈秋的意思,他真的是有目击证人。”我说到这里往后一靠身子,叹了一口气问,“你说咱们两个在一起,怎么遇到的没一件容易的事。这是老天成心考验呢,还是咱们原本就不合适,逆天在一起遭报应了?”
“不准胡说。”何连成听了我的话,脸色都变了。
他俯身过来,一张脸放大在我面前,在我嘴上重重亲了一口才说:“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好事多磨,前期磨难多了,以后就顺风顺水了。看看咱们宽宽多懂事,就知道咱俩多配了。”
“好。”我笑着推开他,“你开车,我给沈末打电话,这件事总不能不和他商量就把他给卖了,不合适。”
“嗯。”何连成应了一句,拨转方向盘,我们上了主路。
沈末对于我这么快再次找他很是不解,问:“怎么了?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不是,刚才你弟弟找你了。”我直言。
“切,我哪儿来的弟弟?”他语气不好。
我想了想说:“刚才他来找我,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找你。沈秋说他手里有那天晚上的目击证人,他能证明是谁把于淼的车开上了立交桥。”
“靠!”一向很文明的沈末爆了粗口。
“我想见面和你聊,还有何连成也想见你。”我说。
沈末在那边想了一会儿说:“我现在确实走不开,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找我。咱们找个地方再细聊吧,我隐约觉得你好像是那种为了自家男人,能把我卖了的人。”
“你猜对了,晚上去你的无名居?”我问。
“不,天天吃我的,换个地方你们买单。”沈末就像被踩着尾巴一样马上反驳。
“好吧,我们定好了通知你。”我无奈地笑。
他只要还能开玩笑,就说明心情还错。虽然,有时候沈末故意用开玩笑来掩饰自己的失落,但是他说过只要他还能笑得出来,就没大事。
挂了电话,我和何连成有点傻眼儿了。
沈末这种挑剔的祖宗,我们真不知道去哪儿请他吃饭。我和何连成胃口都算挑的了,但是对无名居的菜一向满意。
“去哪儿?你有想法了?”何连成问。
我也有点犯愁,今天要谈的内容很重要,环境和菜品味道都不能差,沈末要是吃不好,或者所处的环境不好,先就有了三分气性,再想谈事儿也就真的难了。
想了半天,我说:“我问问史兰,那是个吃货。”
为了请沈末吃一顿舒心的饭,我们两个费了点心思,最后订了一家位置在东单胡同里的港式私房菜,多少换一下胃口。
沈末大概晚了半个小时才到,他又换了一套衣服,浅蓝色的,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进来以后,他打量了一下包间的装饰,坐下来勉为其难地说:“还算可以,你俩还真用心。”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把菜牌推给他。
沈末和我之间不需要客套的虚话,他直接点了菜坐直了身体,看着我和何连成,很直接地问:“说吧,沈秋是不是有条件?”
我也没想拐弯抹角套他进去,就凭我这智商也没套他的水平。我抬手给他倒了白水,递过去说:“让你猜对了,沈秋找我确实是以你为条件的。”
“下午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有一种被人卖了的感觉,原来是真的。”沈末笑了笑。
我直接把与沈秋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他眉头皱得极紧,过了好久缓绥展开,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说:“我原来的目标与何萧一致,看着沈家一点一点败落,那种感觉特别好。今天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我觉得父母把家族的命运放在自己的孩子之上,本来就是一种病。”
我一听他的话,心凉了半截。
何连成开口问:“你觉得你特理解何萧的做法,想着办法把伤害过自己的人弄得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处?”
沈末想了想:“最初,是这样的想法。”
“现在呢?”我问。
“现在,没那么强烈的愿望了。”沈末说。
我苦笑起来,看来今天这顿饭是白请了,我觉得沈末是绝对不会答应沈秋的条件了。那个什么目击证人能说出什么话,真的不好说了。
现在这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拿到了这个证据,加以利用,我们就完全被动了。
现在我寄希望于于淼能够有点良知,对警察实话实话。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边的人并没有要害于淼的心思,她应该不会刻意陷害我们吧?但是,这一切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
菜上来了,沈末拿起筷子主人一样招呼我们说:“来来,吃饭,我还真饿了”
我们对视一眼,觉得此时都不要再提那件事的好。沈末这个人向来不听劝,他只会根据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去判断,与别人劝说什么没关系。
饭后,沈末很悠闲地喝着果汁问我:“是不是有点失望,觉得这顿饭投资失败了?”
“我那有那么势利,这件事决定权本来就在你手上,我也只是问问。其实在这当中,你是最无辜的,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拉你进来。说得难听一点儿,你初恋失败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关系近,也没人利用你,对吧。”我慢慢说着。
谁知这句大实话,反而惹怒了沈末。他一下就翻脸了,甚至不顾忌何连成还在我身边坐着呢,直接骂道:“林乐怡,你就是个白眼狼,原来何连成不要你的时候,是谁陪你走过那一段最艰难的时间?”
我被他骂懵了,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只是觉得我连累了你。”
“我怕你连累吗?”沈末又问。
“不是怕不怕,我说的是事实……”
“乐怡,你少说几句。”何连成打断了我的话,站起来拍了拍沈末的肩膀说,“乐怡她这种性子特别不讨人喜欢,我知道你对她帮助有多大,不用和她计较。”
沈末似乎把何连成这几句话听进去了,坐回到椅子上去。
何连成看了一眼我,回头又对沈末说:“咱们出去换个地方继续喝点,让她先回去吧,我觉得有些话当着她不太好讲。”
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讲的。但是出乎我意料,沈末一向看何连成不顺眼,今天不知怎么中了邪,居然同意了何连成的提议,叹了一口气说:“换个地方,我确实有三年没喝酒了。”
何连成回头对我说:“你先开车回去,我们出去喝点儿,不用担心。”
两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约好一起去喝酒,居然还没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有点气呼呼地开车回家,停好车以后才忽然想到,今天的沈末表现很不正常。他在咖啡厅与我分开以后,去干什么了?今天的他,给我的感觉特别拧巴。
到家以后,我给何连成打了个电话,响到盲音他还是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