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二人一起开了口。
话到此处都停下,互相笑了一下,何连成说:“那年咱们也一起夜里逛过西山。”
我也记得那天,当时感觉并不太好,心情坏得不得了。今天想起来,只要是一起经历过的,总觉得甜蜜。
车子一路堵到了五环,出五环以后才稍微见少,他说:“还是原来车少的时候好。”
我现在回想从前,恍然若梦。
进入了小道以后,基本上都遇不到其它车子,高大的树木在头顶形成了穹顶,路灯射下来就像走在隧道里一样。
在这样原生态的公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大铁门。
我下去按了隐蔽在爬墙虎当中的门铃,半天才有人走了过耿,隔着门问我:“您是谁?找哪位?”
“我是沈末的朋友,来找沈末。”我隔着门说。
“不好意思,你找错地方了。”那人说完转身就走,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一看眼前这阵势,急了。明明来过的,怎么就说不认识了呢。
“你们院子里不是有一间茶舍吗?”我忙问。
他的步子顿了一下,回头又对我说:“您记错了。”
说完,这人就直接走了,剩下我和何连成跟两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外头,相顾无言。
我翻出手机,重新给沈末找了电话,照常不接。
我想了一下,给他编辑了一条短信息:“我知道你在里面,等着我,不让我进去,我还不会翻墙进去了吗!”
发完,我就脱掉了高跟鞋,今天我就不相信这个邪了,沈末要当多久的缩头乌龟呀!
何连成看到我的举动吓了一跳,问:“你要干嘛?”
“能找到沈末的地方,我都要翻个遍。”我说着已经光脚踩着坑洼不平的石头开始爬墙了。
何连成从下面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抱了下去吼道:“你知道那边有多高么?你知道这院子里有没有养狗,这么跳下去找死呢!”
“放心,肯定出不了事。我就不个他比我还倔。”我说着推开了何连成。
他咬牙切齿地想了一会儿说:“在外面等着他,到天亮他还能不出来。”
就在我们两个争执的时候,大铁门吱哑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的男人靠门问:“你们两个准备在这儿门口闹到明天早上?”
我抬头一看,真是沈末。当时就松开了何连成,直扑过去。拉着他的手上下看了几眼,还好没缺胳膊没缺腿,我松了一口气,拍了一下他问:“闭关呢?”
“进来吧。”他没回答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大门,何连成把车子开了进来。
院子里一切绿植都是最自然的状态,没有刻意的修饰,几盏不太亮的小灯装饰在路的两旁,让人能看到脚下的青石小路,四周都笼罩在一片浅浅的灯光里,有点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
何连成是第一次来,跟在我们两人的身后。
明显看得出来,今天的茶舍没开业,从我们进来到现在没遇到一个人,就连奉茶的人都不见踪影。
走到了门口,沈末脱下鞋子,素白的袜子踩着地上铺的纯麻地毯走了进去,一径走到最里边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榻上摆着一壶茶,一只杯,古朴敦厚的茶桌上摆着一支白色蔷薇,出尘的味道很浓。
他盘膝坐下来,自顾自的喝茶,把我与何连成晾到了一边儿。
我勉强算是跟着他进过几次茶舍,懂一些喝茶的规矩,何连成完全是门外汉,要是品酒,他多少还知道一些,喝茶对他来说与看天书差不多。
121 星河璀璨
何连成几步就走了过去,在沈末对面一坐,反手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一个杯子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找你这半天了,见面了,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怎么回事?你骂我老婆,总要给个说法吧,我的人,我都没舍得说过重话。”
“你可以领她回去,我没请你们。她如果不是说要翻墙,我怕电死她,能去给她开门?”沈末抬眼,半分情面也没留,直愣愣的打了何连成的脸,“不懂茶别跟这儿喝,一口下去好几千呢。”
“切!”何连成不服气,又倒了一杯,“茶的本质就是水,喝了就是为了解渴的,你还指望着从这里面喝出意境来?就凭你遇到一个女人都想不开的份儿上,顿悟与你无缘了。”
原本沈末情绪还算稳定,我正在想着要怎么问起方慕晨呢,谁知何连成好死不死,专揭刚刚结痂的伤疤,一下碰到了沈末的痛处,沈末马上皱起了眉,简直灵敏得不得了。
“都少说两句!”我走过去,坐在两人中间了,摸了半天也没从桌子下面找到一个杯子。
找了他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连口水都没喝,一进门就给人喂呛药,我也有点不舒服。不过,因为这是沈末的事,我勉强压住了自己的性子:“也是担心你,才这样四处找你。现在看到你挺好的,我也放心,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了。”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是沈末,就是何连成也感觉到惊讶,他不解地望着我问:“你不是有一堆的话要跟他说吗?怎么才见面就?”
“没事,他是成年人,自己知道如何选择,只不过怕他一时糊涂办了什么事。现在看来,他比我们还要冷静。”我说完,准备往外走。
刚才看到沈末的时候,我还不敢肯定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对他彻底放心了。
他眼神冷静,虽然带着隐隐的伤,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气急败坏的样子,所以我确定他没事。
“等一下吧,我送你们。”沈末缓缓开口。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借机就折返回来,在何连成身边坐下来,对沈末说:“渴得不行,给换壶好茶。”
沈末白了我一眼,无奈地拉了一下窗边隐藏着的小红线,铃铛声响,然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走近。他低声说了几句,嘱咐拿什么茶过来,然后那人又悄悄离开。
何连成有点鄙视地看着沈末,叹了一口气说:“我觉得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已经够胡闹了,谁知你还出新高度了。”
沈末一挑眉:“谁像我这个年龄,你家老婆明明比我小十岁,充什么大尾巴狼。”
何连成惊讶了,他看向我。我点了点头,示意沈末所讲的都是实话。
“我去,你个老妖精。”何连成惊了一句。
沈末没吱声,给我们都倒满了茶,一口气喝了三杯,他才一摊手说:“谢谢你们这么费心的找我,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我想冷静一下。一点儿的年龄,我就出来做生意,如今生生折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有点不舒服。过几天就好了。”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这没什么丢人的!”何连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酒桌上兄弟情深的豪爽样子,“谁没遇到几段失败的感情呢,先休息休息,好姑娘大把是,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
沈末苦笑一下:“我只是觉得,咱们圈外的姑娘都单纯一些,没想到。”
“单纯?”何连成反问,“现在的姑娘,单纯的都要从小学开始培养的,在这个社会,单纯能活得下去吗?我不是说你运气不好,这是社会问题。举个例子说,你觉得乐怡单纯吗?”
沈末看了看我:“我知道她从前的事,要是单纯在紫金台就让人吃干抹净了。”
“这不就得了,单纯只存在于过去,你呀圈子里的姑娘也要好好看看,总能遇到一个门当户对,脾气秉性适合你的。”何连成有点语重心长,过来人的味道。
“他这么说,你不生气?”沈末反而扭过头来问我。
“我本来就不单纯,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笑道。
沈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她耍耍性子还挺好,总会用心哄。现在想来,或许还是乐怡这种类型的成熟女人才适合我,哄得久了,我也有点烦了。要不是因为吵了架,我大概也不会遇到那个尴尬的场面。我这么大岁数,竟然被一个小了十多岁的小丫头给涮了。”
“行了,别想了。”何连成看着他紧皱着眉说,“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老妖精,怎么保养的?”
沈末被何连成的神转折气笑了,嘴角挑了挑说:“注意养肾,不能纵欲过度,我回头送你一本养生的书,你慢慢学。”
“好了,别扯了。”我眼瞧着两人就要展开男性话题了,忙插嘴打住问,“你真的没事?那我们真回去了,只不过这么晚,你到底吃东西没有?”
“我每周都净饿两天不吃东西,保养之道。今天就算提前饿一下,你们不用担心。还是想想你们的事儿吧。我本来以为于淼是因爱不得而生恨,才去现场给捣乱的,没想到现在姑娘的眼里,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恨,有的大概只是钱了。”
“太悲观了,这都是极少数的。”我说。
沈末没理我,微微笑了笑说:“我沈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正说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瞄了一眼,打进来电话的是方慕晨。
沈末看一眼,就跟没看到一样,举对杯子抿了一口:“时候不早了,你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该回去了。”
我和何连成看到他精神状态还算正常,也放了心。其余的事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问,一起告辞出来了。
在回去的路上,何连成对我说:“沈末的冷静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自小经历的事情就多,如果不知道遇事冷静,早就死几回了。何况,他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感情上做到收放自如也是正常。”说到这里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何连成敏感的问。
“只是,他这样一受伤,怕是不会再动真心了。他表面看着坚硬无比,实际上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当他相信一个人慢慢把柔软和温情奉献出来以后,再被人扎一针,会迅速缩进去。估计再想让他探出头来看看这美好的世界,不容易了。”我轻声说。
与沈处相处时间不短了,他的处事原则我很清楚。
这一次,此事不能善了。
我忽然觉得身边有何连成很好,至少他身上烟火味道很浓,我的所有事在他里都有不同的反应,他不冷静不理智,现在来看反而是优点,至少我能知道他对我的在乎。
想到他原来的任性,我不由低声说了一句:“还是你最好。”
他突然俯过身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知道就好,我当然是最好的,特别是对你。”
一时间,心里暖暖的。
“怎么回去的路变远了?”我看了一下时间,觉得有点不太对。
一路之上没有堵车,没有多少红灯,应该早就能看到玉带一样的四环了,怎么两旁不仅没有城市的痕迹,而且还有点人烟越来越少的荒凉感。
“今天有时间,带你散散心。”他偏头一笑,车子依然在笔直的路上行驶。
又开了半个小时,他把车子停了下来,我往四周望过去,一切都有点眼熟。
“这是……”我犹豫着问,看到了前面几米外的防撞墩子。
“咱们定情的地方。”他笑着下车,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远处一片灯海的帝都城,我忽然认出了眼前的环境。
“真没想到,这里没什么变化。”我说着,回头看他,望着他明亮的眼睛说,“我以为现在开发的这快,这里早就面目全非了。”
“山路没办法扩宽,你想多了。这里和我一样,都没变,一点也没有。”他说着靠了过来,从身后圈住我,用下巴蹭着我的脖颈轻声说,“时间过得真快,要不是今天来找沈末,我几乎忘记和你故地重温一下。”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想到以前的一切,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乐怡,我爱你。”他毫无征兆的在我耳边说出了这三个字。
就像是又一次表白,我顿时心跳加快,就像一个懵懂的情窦初开的女孩,顿时慌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想了好几个答案,都是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下去,哪一句都不是最好的回答。
他似乎没有这样的耐心任由我继续想下去,手不安分地圈住我的腰,一下一下的揉捏着,用力的拥抱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感受到他的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一时间两人变成一体,他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下心跳都与我同步。
心就这样被他促不及防的击中,一下子柔软得不成样子。
“乐怡,重新接受我的表白,好吗?”他低声说着,眼神灼灼的看着我。
我想回避,却无可回避,下巴被他捏住,那种眼神如火如酒,一点一点感染着我。
或许是他等不及了,或许是在这一刻时间走得太慢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俯身过来,灼热的柔软的唇一下覆了下来。
这一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