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大概是看到我们三人穿得衣服都不是名牌,小声提醒道:“包间最低消费一千五。”
曹野点头要来了菜单。
三个成年人点菜没那么事儿,几分钟就点好了。在等待上菜期间,赵福宝又看了我几眼。
曹野借此事打开话题,问他:“是不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赵福宝想了想点头说:“总觉得像是在哪个地方见过?”
曹野正要说话,服务员推开了门来上菜,话就此打断,过了几十秒以后,曹野又说:“她姓林,叫林乐怡,原来就住你那家店附的水晶花园。”
赵福宝听到我的姓,当时脸就变色了,本来端着茶杯的手很稳,听完以后手微微抖了一下,水都溅到了桌布上。
白色的桌布沾上茶水,很明显的一块儿污渍。
“你还记得吧,他们家有一辆经常去你的店里保养。”曹野擅于攻心,不等赵福宝做出反应,话说得更直接了,“是一辆奔驰s600,你还记得吧?”
赵福宝一下就不淡定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抬头问:“我都记得,老顾客,怎么会不记得。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合作的事吧?”
“说对了。合作只是顺带手!”曹野毫不隐瞒,“那辆车才做的保养,在高速行驶就出事了。那起车祸你应该也记得,一死一重伤。”
曹野的话,每一句都敲在了赵福宝的心上。
在来的飞机上,曹野就和我说,他预计赵福宝还算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否则不会躲到这么远的地方,对付这种人,最好用的就是攻心。
现在看来曹野选的套路很好,赵福宝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一点的溃败下去。
“我是那场车祸里唯一幸存下来的人,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顺着曹野的话说了下来。
赵福宝脸色不太好看,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低头想了半天,最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好,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当年的事,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
“给你们家车子做保养的时候,我不在店里面,是一个新来的小伙子做的,后来你们开车走了以后,我才发现他维修半天,换上了还是那块旧的线路板。检测是我做的,那块线路板明显存在着短路的隐患,本来想在第二天打电话说一下,谁知当天晚上你们就离开了南市。后来我才知道,第二天你们就出了车祸。”赵福宝说得很快,我听着像是真的,却被曹野一下抓到了破绽。
“如果这样说,你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关了店,躲到这里?”曹野问。
赵福宝的神色慌了起来,他低着头说不出话,曹野继续说:“我相信你很可能是无辜的,但是你给我你无辜的证据。”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赵福宝说:“我就知道这件事,我解释不清楚。”
“你解释,我听,只要真的与你无关,咱们的合作还能继续。我们只是来查明真相,让真正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曹野代我说话。
他声音沉稳,再加上这些年做生意练出来的气质,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莫名可信。
赵福宝想了一会儿说:“那个小伙子后来就离职走了,我怕警察查到车子线路板的问题,就关了店门。”
“你说的不是实话。”曹野说。
这话音一落,赵福宝额头上的汗珠子就滚了下来。他想了一会儿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妈,不是我维护表弟,而是各人做事各人了。”
我与曹野对视一眼,这事怎么又扯到了表弟,又扯到了他妈妈身上?
赵福宝接下来的叙述,让我和曹野大吃一惊,事情果然比我们想得复杂了
赵福宝新招进来的小伙计是他的表弟,刚从汽修学校毕业出来。他为了照顾自己的表弟,只要店里来了稍微好一点儿的车子,都带着他做检测,然后指导着让他修理。所以,他的手艺进步神速!
在我们出事以后,他就这件事问了他表弟,问为什么一时马虎把旧的线路板装了上去,他表弟到底是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小孩子,被他这样一吓唬,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经过一古脑地说了出来。原来他是收了别人的钱,故意这样做的。当时赵福宝就吓坏了,想去公安局自首,又怕把年轻的表弟搁进去,后来警察查来查去,只说是雨天路滑车子侧翻以后导致油箱漏油着火,酿成的大祸,并没有怀疑到修理厂上。
那一次,他的表弟收了十万块钱,事后要把钱给赵福宝,让他拒绝了。之后,却是真的怕惹祸上身,又加上经营不算很好,就顺势关了汽修店。
“如果是你主动关的店,为什么会欠下一大笔钱?”曹野又问。
111 尘埃落定
赵福宝的脑子到底没有曹野转的快,又迅速被他套了进来。不过这一次,赵福宝讲的应该是真话,他摇了摇头说:“说到这一步,我没必要再说谎话。事儿还是我表弟惹的,他在附近的黑赌场染上了赌瘾,每个月的工资输个净光,然后才被别人用十万块钱收卖了做坏事。后来,他把这钱也输光了,就拿店里收上来的现金。因为他是我姨家的孩子,我对他挺信任的。谁知道最后等到供货商来结帐的时候,才发现差不多店都被他花空了。”
“那你表弟呢?”曹野又问。
“那王八蛋在棋牌室打架,把人打成瘫痪,被关进去了,还有半年才出来。”赵福宝说,“我现在也算是看清楚,恶有恶报,我看在亲戚的面儿上维护着他,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
他说完这些,我和曹野都半天没说话。
亲戚们守望相助是没错,但凡事都有一个度。有时候这个度把握不好,好心就办成了坏事儿。
赵福宝这几年因为这件事,一起没什么起色,最后我们了解到他卖掉了整间店才补了上亏空的货款,为了给十几个工人结清工资,又从外面借了一笔钱。他经营了一年半的店,因为用了一个不太了解的亲戚,一下子就倒闭了。
最后我们与赵福宝商议好,由他出面做证,说出当年所发生事情的真相,至于具体与他表弟陈青交易的是什么人,就由公安局来调查了。
曹野在临离开的时候说:“你把这边的工作处理一下,尽快回到南市,到时去找我,,我们先把当年的事扯干净,然后我给你安排工作。你是自己开过店的人,管理一个汽车保养店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嗯,这几年我心里藏着这件事,也不舒服,特别是知道林先生和他爱人都因为车祸出了事以后,我一直过得藏头露尾,总觉得心里不安。今天,把话和你们说开了,我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我最慢五天,最快三天,必定回南市找你。”赵福宝说完,又站了起来向我鞠了一躬说,“林姑娘,对不起。”
我接受了赵福宝的这个礼,想不到我爸妈的命,我的命,我们全家加起来,不过值十万块钱。
回到酒店,曹野给我拿了一包纸巾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当年的事情,我们都以为是意外,没想到是别人的一场阴谋。”
我满眼都是泪水,想到爸妈的死因是这个,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巨石。如果这一切都是楚毅做的,我到底做了什么?
曹野帮我倒了一杯水,放下纸巾盒,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想哭就哭,记得明早我们还要赶飞机回去。”
他说完悄悄带上了门,离开了我的房间。
在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睛里的泪水,哗一下全流了出来。我无声的看着眼前扭曲的一切,心里满满的都是懊恼。爸妈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就像昨天还在一起吃饭一样。而现在,世上只剩下了我一个。
他们全部的一生,都用在我身上,恨不得保护我一辈子,却因为我的任性断了性命。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只知道被何连成敲开房门时,我的眼睛都肿了。
他应该是先去和曹野谈了,一进屋就抱我在怀里,低声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我趴在他肩上,再也抬不起头。
这个晚上,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等到第二天醒来,我们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躺在床上。
我才一醒,他就睁开了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
“好点了吗?”他轻声问。
我点了点头,他用力抱了我一下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只是想不到,这件事里还会有阴谋。”我低声说。
他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床上爬起来,帮我收拾了东西,然后叫我起来洗漱。
人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面对这种情况时会能够迅速冷静下来。
比起昨天晚上,我现在冷静了很多,在刷牙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如何去见赵福宝表弟的事了。
事情一旦开始,就会有它自己的发展轨迹。
我们回到南市的第一个消息是,何萧的婚期已经订了,何则林亲口告诉我们两个的。
何连成直接问:“爸,你去吗?”
“不去。”何则林直接说,“由着他闹,这样的脸面我是不要了。”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何则林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被何萧一步一步逼过来的。他人前人后,甚至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就是想让何氏垮台,而不是争遗产。
这一点,是何则林的底线。
他可以对我们不友好,可以事事针对何连成,但是不能碰何则林的商业帝国。
我们这一次离开得比较急,没有与何则林说明去哪儿,他这时才问:“走得这么急,去做什么了?”
“去了南市,乐怡家里当年的车祸好像有点问题。”何连成简单说。
“有问题,什么问题?”何则林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问。
何连成看了我一眼说:“那辆车是被人做了手脚的。”
何则林脸色一紧问:“你们查到了?”
“差不多了。”何连成看到何则林脸色不好,马上安慰,“老爸,你别担心了,没什么事儿了。”
何则林应了一声问:“这么久了,还能查到证据吗?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的,一定告诉我。”
我想到他和爸之间的关系,就没多说,笑着说:“谢谢叔叔。”
接下来的事都是何连成去跑的,等到他告诉我已经重新上诉了,而且法院受理了,我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这件事拖得时间太长,距离最后有效上诉期还有一个半月。如果我们不是发现的及时,一切就都晚了。
所以说,冥冥之中,老天还是有公道的。
赵福宝是个守信的人,在南市与曹野汇合以后,通知了我们。因为当年这件案子发生在南市,最终也是在南市结案的,我们必须回去。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赵福宝的人证,他那个进去的表弟的口供,一切都证实了,当年那件事就是楚毅做的。
我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整个脱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昏沉了半天以后,我睁开眼就看到了守着我的何连成,他担心地看着我说:“其实你心里也一直有怀疑,只是不敢肯定,对吧?”
“没有,只是
112 刘天婚变
第一百一十二章,刘天婚变
叶子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想那么多没用,楚毅又不是小孩子,他在当初做这一切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些。他当时想的是永绝后患。或者让你们家没有反击之力。你们当年离婚的那件事,大家都知道,林叔叔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所以在生意上也是把楚毅往死里逼,他能下这样的狠儿,也是被你们家逼的。”
“你站谁哪一边儿的!”我听到她的话,急了。
叶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但是做为当年的旁观者,我还是想说清事实。当年楚毅如果逆来顺受,他那家小公司早就倒闭了。所有的业务都来自于你爸的公司和朋友,所有的上下线业务都被你们家垄断。”
“我当年选择房子不要车子不要存款不要,只求快点离婚的。”我看着叶子,不知她的话从何而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选择,你以为林叔叔也会这样选择?”
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话却让我开始深思,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说实在一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当年,林叔叔还活着的时候,你婚姻出了问题,回家一哭,就被玻璃罩保护起来,怎么会知道在外面林叔叔对楚毅的打击是什么。当时我们几家都没插手的原因是,一这是你的家事,林叔叔和你没开口求助之前,我们都没法插手;二,林叔叔当时胜券在握,根本不需要我们插手。楚毅的公司是分分钟都要倒闭的节奏,你可以不知道当年楚毅的妈妈甚至后悔那样针对你,说过要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