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回想起他小时候肉乎乎的窝在我怀里的感觉,那会儿的他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动作就是哭。当时在经历这一段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被他熬到想崩溃,如今想起来却觉得都是甜蜜。
何连成那时还会手忙脚乱地帮他冲奶粉……
“那我就放心了。”何则林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扯出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恍然若梦的感觉。
与何则林又闲聊几句,天色就暗了下来。秋末冬初的季节,白天越来越短。
何则林在附近的一家私人会所订了晚餐,我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过去,一个十人包间,因为有了三个孩子的原因,竟然不显得空旷。
晚饭以后何则林又把我们送回来,特意留了司机小陈的电话给我,让我有事就给他打。他原本是想把司机留在我这边儿用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习惯,直接拒绝了。
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你明确的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并且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017 程新的突然袭击
一家人难得气氛融洽的吃过饭,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热门何则林把宽宽送到我那里,然后和司机一起离开。
宽宽在何则林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时,才猛然醒悟眼下是什么情况——爷爷要把他单独留在我这里。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紧紧关上的大门,小嘴一扁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我忙抱住他哄道:“宽宽别哭,这段时间和妈妈住一起,爷爷要过一个月左右再来接宽宽了。”
他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元元和童童拿来玩具哄他玩,逗了好半天他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觉得再怎么哭也没希望了,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
把宽宽从怀里放下,我也觉得异常心塞。
从几年前一个人带元元和童童到现在,我从来没为因为孩子红过眼圈儿。无论生活多难,我一想到有两个小东西一心一意信赖我,依靠我,都会咬牙挺过去。
而现在,宽宽……一个自己从一个小豆包开始,带到快会走路,然后被自己亲爷爷接走……再到这一次送回来……这中间的过程自不必说,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的。可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在面对和妈妈独处时光时,竟然会因为不想留下来哇哇大哭……我独自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不甚好的月色,眼圈又涩又疼。
第一天和我一起住,宽宽睡得不安稳,小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间或抽噎两声,借着浅浅的月色,能看到他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在他身边,也睡得不安稳。到了早上,我才翻个身醒过来,躺在我身边的宽宽就醒了,小家伙儿先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满眼都是陌生,似乎是在疑惑自己在什么地方。
“宽宽,你是住在妈妈家呢。”我轻声对他说。
他转过头看看我,终于露出一个笑,笨手笨脚地翻了个身,搂着我的脖子叫了一声:“妈妈。”
“乖,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我对他说。
他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我帮他盖好小被子,准备去厨房冲奶粉。
才一进厨房,就听到元元和童童从自己房间跑出来的声音,小拖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响,我探身出去看着客厅的那两个说:“起来啦?”
“妈妈,弟弟呢?”元元问仙路争锋。
“刚醒,在房间。”我说。
两个不及和我打招呼,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即就从房间里传出来宽宽咯咯的笑声。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在周五把宽宽送了过来,周六周日两天有两个哥哥在家帮他一起熟悉环境。
给宽宽冲好奶粉,又去准备元元和童童的早餐,等我把一切弄好,两个大的已经把小的衣服穿好,童童还找出一把自己的牙刷给宽宽说:“宽宽,走,哥哥带你刷牙。”
小孩子穿衣服,歪歪扭扭是正常的,宽宽大概觉得身上的衣服不舒服,一边跟在童童身后走,一边用手去拉扯身上的衣服。
我不由笑了,走过去帮他整理好,拍拍他的小屁股说:“去吧,跟着哥哥。”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因为有元元和童童在身边,宽宽倒是一直乖乖的,每天都开开心心。
到了周一早上,我带着宽宽去了办公室。
把他一个人放家里,这是不可能的;托付给其他人,我不舍得;我留在家里带他,也有一定的难度,公司还有一堆的事儿……
所以在周五晚上我就想好了,必须去公司的时候我就把宽宽带去公司。
方慕晨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带孩子过来,看到胖乎乎的宽宽都很喜欢,还说着林姐你好福气,儿子好乖之类的话。郑海涛几个唯一知道我与何连成之间的事的人,倒是一句别的话没说。
宽宽大概是没来过办公室,左看右看十分新奇,最后我挪出一间会议室,把我的电脑和宽宽一起搬了进去。会议室的门一关,即使宽宽闹两句,至少不影响他们几个在外面工作。
男孩子的性格和女孩子不同,骨子里就是喜欢新奇,爱冒险的。宽宽可能也是因为来到从不熟悉的环境,一上午兴致都很高,把会议室当成自己的冒险乐园,几乎每个角落都去摸到了。到中午时,我一看他小手小脸上全是灰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蹭来的。
头三天都算正常,周四我再带他和我一起上班的时候,他有点不乐意了。我一看他的表情,只好带了一包玩具去。心里暗道,等到一个月以后,唯一的会议室或许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了。
孩子都有午睡的习惯,宽宽吃完中饭,都会睡一会儿。会议室原本就有一个折叠的单人床,为给准备加班通宵的人准备的。如今派上了用场,小小的宽宽睡在上面,正正好。
我刚把宽宽哄睡,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手机就在桌子上嗡嗡的震了起来。我一把按住兔子一样乱蹦的手机,快步走到会议室外面接电话。
才一接通,就听到了程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今天外出办事,正好经过你们的公司,上去看一下可以么?”
我一听这语气,赤果果的实地考察来了,刚想说好,忽然想到了会议室里正在酣睡的宽宽,稍一犹豫说:“改天行吗?”
“哦,不方便?”电话那头满是不解。
“不是。”我忙说。面对客户,说不方便这话,简直是在找死。
“那我上去看看。”他那边不等我想出合适的理由,马上接了话。此时总不好再拒绝,我心里思索着,万一要进会议室,我就实话实说。
“小方,你的偶像现在就在楼下,马上来公司微服私访,你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招手叫起方慕晨。
她一下子椅子上弹了起来,问:“真的?”
“嗯,我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炮灰她姐。”我说。
“太……太突然了吧。”方慕晨也觉得有点不可能,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自己的办公室,手忙脚乱导收拾着说,“其它的不说,总要留点整洁的印象吧。”
这会只能怪楼里的电梯速度太快,不等大家收拾好桌面,程新就已经出现在公司门口,我忙迎了过去。
“程总,您过来也没提前打招呼,办公室都没什么准备。”我寒暄着。
“不用准备什么,只是顺路来看一眼。”他淡淡的说,等到与我错身而过时,他轻轻地说,“忽然想上来的。”
最后这一句声音很小,只有与我不过十几公分距离的我能听到。我不觉得有点奇怪了,他干嘛要给我解释这个。
“程总,请!”方慕晨简直是兴奋得昏了头,拉开会议室的门,就把程新往里让。
等我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程新跟在方慕晨身后走进了会议室。方慕晨大概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举动不对,会议室还有一个正在甜乎乎睡午觉的宽宽呢。
我们的会议室原来就不大,一打开门所有的一切都出现在眼前。
小小的折叠床就在会议桌旁边,地上散乱地扔着一些小孩子玩具。程新看到这个情况明显一怔,抬头问:“这是?”
“不好意思,孩子太小,这段时间没人照看,我带到公司来了。”我忙上前说。
“哦。”他应了一声,又问,“那我们出去吧,别影响孩子睡觉。”
我看到他呆呆的表情,心里悄悄说:“完了完了,这单生意别想接了。谁愿意把生意交给一个带着孩子上班的人,一看就需要为家里付出很多的好吧。”
“程总——”我准备开口解释。
谁知才开口,他就轻驾嘘了一声,然后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只小黄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放回到会议桌上,回头对我说:“这个,我很眼熟。”
“嗯,这个帝都的玉渊潭公园新引起了几只,原来在香港迪士尼也有。”我说。
小黄鸭和大黄鸭造型一样,只不过大黄鸭是浮在水上的,小黄鸭是为了哄孩子洗澡,浮在洗澡盆里的。他当然会觉得眼熟了,在帝都引进大黄鸭的那段时间,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道。
“不是……”他忽然停住话,脸上有几分不自然,顿了一下拉上会议室的门,扫了一眼办公室问,“其它地方能坐会儿吗?”
我看他还有谈下去的意思,马上把他领到我靠墙的座位上,让方慕晨倒了一杯茶。
一切终于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应该是商业考察的节奏。
他略微对于计划提了一些意见,我记下来准备下一版的方案里做改进。谈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他起身告辞,出于礼貌我多问了一句:“程总,您有时间吗?要不到楼下咖啡厅坐一下,这一家的咖啡还不错,比较地道。”
我以为他会客套的拒绝,然后直接离开,谁知他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他点了点头说:“好啊,现在下去?”
我被他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加郁闷,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程新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问我:“怎么?不放心孩子?”
018 沈末回归
“小方。起舞电子书”我叫住方慕晨,对她说,“等一下宽宽醒了,你帮我安抚一下。”
“好的,林姐,放心吧!”方慕晨笑得最光灿烂。
我和程新来到楼下咖啡厅坐好,他点了两杯蓝山,对我说:“林小姐是家庭事业两不耽误。”
“算不上,孩子暂时和我在一起。”我说,“今天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确实没人看孩子。”
我说的是孩子在办公室的事,这放到任何一家公司也是不允许的,带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来上班,有点太……不合适。
“这不算什么,像国外一些大公司都会设有婴儿室,如果妈妈必须把孩子带到身边,可以放到婴儿室,每隔一段时间过去看看。婴儿室也会设了专门的人员照顾,特别是在孩子暑假或者寒假期间,都是允许带孩子来公司。”程新大概怕我对这件事太过较真,认真的解释着。
“哦,挺人性化的。”我笑着应道。他的这种说法,我也有耳闻,只是没有求证过真假。
“是,国内好像没公司这么做。”他说。
我心里有点苦笑,现在的职场是充分体现男女平等的小社会。不管性别,男女的工作强度是一样的,属于自己的工作不管多晚都要完成,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女人,或者你是妈妈而忍让你一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其实我们这个社会的本质一直没变,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打破了“君权神授”这个骗了人类社会几千年的骗局。现在,所谓的“男女平等”不知道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了。
男人和女人,性别不同,分工不同的习俗延续了几千年,如果一句“男女平等”就能颠覆和重置人类进化史上写进基因的东西,那也是神话一则。
“嗯。”我应道,低头转了一下手里的小银勺,问,“程总,您今天过来,主要是考察我们公司的基本情况还是?”
“不是,顺路经过。”他摇了摇头,“你们公司的情况,我通过别的渠道已经了解清楚,具体的执行和操作能力,在阿卡的推广上也大概能知道一些。这次只是顺路,有点奇怪,忽然想上来看看。( 800)”
“哦。”我应道。
程新的话似乎是真的,但是却没有实质的内容死亡研究院。他一个投资公司的掌舵人,不可能凭感觉做事,所以觉得想上来看就上来看看这个说法,我挺不相信的。
不过他既然来了,我这边都要认真应对。
“林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先生呢?”他在与我交谈中,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两年前,出车祸了。”我淡淡的说,脸上风轻云淡。真的,我自己也没想到,不经意间时间已经过得这么快。而我在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意想中的那么不敢碰触。
“对不起,我唐突了。”程新满脸歉疚的说。
“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