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无数的时光,我和过去的我遥遥相望。
楚毅忽然单膝跪地,举起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把里面闪亮的钻戒举到我面前,拿着话筒说:“我们复婚吧,我后悔曾经失去过你。”
我不及思索把奖杯摔到了地上,痛恨的话破口而出:“你有病!”
说完我转身往台下跑去,何连成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我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和他根本没有过多的联系。”
他艰难止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大屏幕,用涩涩的声音说:“我知道,我只是没勇气看那时的你笑魇如花。”
大屏幕里放的是我与楚毅结婚时的现场录像,我们当年刻了很多盘送给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离婚以后,我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手里还有这些资料,而且保存清晰完整。
在这个时候,他把这个拿出来,就是为了刺激何连成吧?他会真心复婚?他和程丽娜怎么样了?怎么最近没有听说过程丽娜的消息?
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坐在我身边的人是何连成,他刻意安排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他想重归于好,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离过婚的夫妻就像是一对贪心的人要挖宝藏,却挖出了一副骷髅,两人迅速把土填上,在上面种上树。树开了花儿结了果,我们看着花儿吃着果,想着的却是树下的骷髅。怎么可能会重归于好!
世上永远没有破镜重圆这种可能,破就是破了,努力拼到一起也是会留下一道把人照得面目全非的裂痕。
105局中有局
有追光灯打到我与何连成身上,白色的耀眼光圈把我们两个圈在一起,因为光线太强,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用手紧紧拉住他,低声说:“那些都是以前的事,现在能站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
在这样的会议上,楚毅故意而为,肯定是有目的,明天的报纸恐怕不会对获奖者的生平过多介绍,大概会开始扒我的过往。
我在想或许明天一早开始,我在紫金台的工作经历就会铺天盖地的成为报纸的头条。楚毅到底是在毁我,还是在毁他自己?或者是在毁何连成?
何连成深吸了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一步一步走回舞台。
当来到楚毅面前时,何连成恢复了正常,他有些骄傲地把我搂到他怀里,拿过楚毅手里的话筒调了一下开关说:“在几年前,她是带着一心的欢喜嫁给你的,但是你没能好好珍惜。而今天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以后,你又这样惺惺作态,楚毅,你想干什么?是想让大家都去关注一下几年前你们离婚的原因,还是想让我们之间因为你的干涉分手?”
楚毅没想到何连成会拉着我回来,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的关系,又抖出当年离婚的事,他脸色有点难看地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说:“我只是后悔曾经做过的选择,想找一个合适的,有人证明的机会告诉她,我想挽回我们曾经失败的婚姻。如果你能给他幸福,我祝福你们。我想做的就是这样,做最后一次努力。”他说完转过头看我,把戒指收好对我说,“这枚戒指,我只会留给你,如果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楚毅你已经有程丽娜了,你还想做什么?你觉得离婚复婚很好玩吗?”我没有何连成的涵养,我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看到楚毅一脸虚伪的说这些话,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到底要毁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最近总是阴魂不散?
“我和程丽娜几个月前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单身。”他说罢转头对着台下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耽误各位时间了。我只有把自己的想法暴露于公众之下,才会义无反顾地追求我的前妻,还有我的孩子们。”
他说完把话筒递给主持人,说:“继续颁奖吧。”
何连成没想到他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怔了一下才对楚毅说:“真希望你这番话里没掺水分。不过,关于你想重新追求乐怡的心思,还是收起来吧。她又不傻,踩过一摊狗屎走开以后,怎么还会回头再去踩一脚?”
台上光线太亮,我看不到下面那些参会者的表情,大家在某些时候对于感情的事格外宽容,我想如果台上不是在演着向前妻求婚的狗血戏码,下面肯定会有人扔臭鸡蛋上来吧。可是,现在没有,甚至连催促的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切切私语,我能听到来自台下的嗡嗡声。
来参加会议的媒体的闪光灯一直在咔咔的闪着,我真没想到第一次成为镜头里的主角,竟然是在这个时候。何连成不动声色的反击很漂亮,他刚才要是直接落荒而逃,反而显得楚毅是没过错的一方。
楚毅离婚的消息,我是今天才知道。尽管心里很震惊,却努力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何连成牵着我的手下台,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
人们都自动让开一道路,我觉得浑身上下被那些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的很,何连成却没什么反应,云轻风淡地拉着我坐下,眉目带着浅笑看着台上给头等奖的获得者颁奖。
楚毅也恢复了平静,毫无差错地走完整个颁奖仪式的流程,然后说了一通谢幕辞,最后再次对于占用大家时间进行了郑重的道歉。
何连成看旁人都不再注意我们,突然悄悄凑过来说:“我刚才不是想逃,只是面对那个场面觉得透不过气来。忽然明白,越是在乎越是胆小。当年带着你在薛铭的订婚宴上挑衅,那是因为对薛铭我可能仅仅是心动,所以才有那样幼稚的举动。你不一样,在你身上出现的任何情况,都会在第一时间把我打击的不知所措。还好,你跑过去拉住了我,否则我真的就败在这一场上了。”
我握住他的手,刚才他的举动也让我不知所措。甚至我这一段时间还在想,为什么何连成性格变化那么大,再也没有原来的不羁和洒脱,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面对他,我也一样会患得患失,总觉得似乎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就可能分道扬镳了。
台上的楚在谢幕下场后,主持人再一次向大家介绍他的背景,念出他名字后面那一串儿的头衔,我这才知道这几年他不仅生意做得好,还混上了某学校的客座教授,某协会的会长等名头。看样子,他真的不仅是一个生意场上的商人了。他能在各种场合转换自如,意气风发的他再也不复刚走出校门时的青涩模样。
真奇怪,我竟然与他生分至此!
主持人对他推崇倍至,声情并茂地介绍着他的身份和在行业内取得的成就,简直是不遗余力地往楚毅身上涂金粉。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收买了主办方!”我在心里恶毒的想着,不由自主说出了声。
何连成听到我的话,轻轻哧笑了一声说:“这种场合,好歹注意点风度。不然屁大的一点儿事,也会把你写到特别不堪。”
“咱们能提前离场吗?不想在这儿陪着他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了。”我低声说。
“不必,咱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躲什么?你不走还好,一走明天的八卦新闻必定会写你负疚而走,提前离场。”何连成说。
曹野在一旁听到我们两个小声说话,也开口劝我说:“你怕什么,负心汉又不是你。”
我在两个男人的鼓励下,竟然忽然觉得理直气壮起来。接下来的宴会,楚毅也没走,他在不远处举着杯子与人周旋着。我挽着何连成的胳膊,跟在曹野身后,他把我介绍给业内几位大拿。
这些人对我与何连成的私事倒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关心,反而更多说的都是关于广告创意方面的话题。想来也是,表面看着光鲜亮丽的人,哪一个没点拿不到台面上的龌龊事儿,听过以后过多的关注容易引火上身。
何连成跟在我身边,做了一回尽职心责的男伴儿,甚至在楚毅来到我们跟前时,他还十分大度地与楚毅碰了杯,挑衅似地搂紧我的腰说:“劝你别白费心机了,快点找个仰慕你的女人结婚生子,免得你时不时跳出来骚扰我们正常的生活。”
楚毅没接他的话,将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才笑道:“我舍弃了一半资产换来的自由身,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话或乐怡的不接受就放弃?”
何连成轻笑,也把酒饮尽,顺手把空杯子放回到一旁的托盘上才慢悠悠地开口:“这点事儿也值得说出来?”
我眼看着两人语气不对,似乎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忙拉着何连成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对楚毅说:“我想再郑重说明一下,你最好参考一下他的意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至于我和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以为他能真心对你?乐怡,只要是男人,他的爱情里就会掺有其它东西。”楚毅看着我说。
“我身上没什么值得他算计的,何况即使有,我也心甘情愿被他算计。再者,对于他我宽容得很,即使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我也不在意。你还有什么想提醒我的?”我挑眉看着楚毅,不过是说气人的话,谁还说不出来呢。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何连成不管有多少缺点,我都能接受都能容忍。
“那你最好问一下,他最近准备收购南阁生物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他说到这里,笑着转头看着何连成,“再者,何连成,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给个高价,我就能把南阁买给你么?我实话告诉你,我不在乎南格每年亏损的这点钱儿,我就是让你做南阁的大股东,每年不得不接受资产缩百分之三四十损失,除非你斩仓出局。想在这一局里胜出,没门儿,我单耗着都能耗死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想收购南阁做什么,但是我只抱定一条,你想做的事我都让你做不成。”
话音一落,不仅何连成的脸色白了,我的脸也彻底白了。
何连成之所以敢如此大胆地把所有希望押到蓝华投资上,就是因为他手里有那一套方案。收购南阁,资产重组,借着新药的概念扭亏为盈,大赚一笔再走人。
我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个念头:鸡蛋放在一个筐里太特么危险了!
“你要想在这个时候出局,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要看你的手段高低,手里资金多少了。我觉得如果是何萧,现在收手还有打平的机会,你嘛,我还真不了解你的投资风格。”楚毅摇头笑着走开了。
我挣开了何连成的手直接追了过去,拦住楚毅的去路问:“你做这么大的局,到底想干什么?”
106我的主动应对
他似乎很笃定我能追上来,停下来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说:“原来只是想要孩子,现在还想要你。”
“其它条件呢?”我总是在这种明明不可能冷静的时候异常冷静,盯着他的眼睛问。
“没有了,就这么简单的条件。要不是看到他顺利从何氏集团出来,我不会这么早露出底牌。现在你要做决定,他还来得及回头,晚了就不一定了。他手里的那些资金真不够他这么大手笔的折腾的。”楚毅说罢,伸出手替我整了一下鬃角的一缕乱发说,“等你答复!”
“我即使选择了你,我也不会再爱你,你又何必……”我话没说完被他打断。
“说句俗话,你就是块石头,我也能把你捂热了。”他说着转身离去。
何连成追了过来,脸色铁青地看着我问:“你和他谈了什么?”
“我想让他把南阁转让给你,反正是亏损的企业,卖给你于他也没什么坏处。”我假装轻松的说。
“你不用答应他的条件,我还有其它办法,我怎么会在他面前一招毙命!”何连成冷笑连连。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为了安慰我,还是真的有办法,勉强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身握住他的手说:“回去再说。”
如果知道来上海能遇到楚毅,我不会来,更不会拉着何连成来。但是,也许不来就不会这么快知道楚毅对于南阁的想法。这件事,何连成知道得越晚,越是被动。
在外面何连成脸上还有笑,就像楚毅所说的一切无关痛痒一样,一进酒店关上门,他脸色马就变了。迅速打了几个电话,询问和南阁的谈判情况。
我知道他急着回去,简单收拾好东西打电话改签机票,等到他电话挂了,我从阳台回来告诉他机票改签好了,可以直接去机场了。
他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叹了一口气,拎起我收拾好的箱子说:“走吧。”
从酒店到机场,从登机到落地,他一直沉默不语,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他忽然像是惊醒一样看到我担心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在我手上按一下说:“别担心,没事!楚毅就是想坐地抬价,不知道谁把我对南阁势在必得的计划告诉他了。”
“现在有什么办法?”我终于问出这句话。
“再看看情况,我想了一路忽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