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一劫的高渐离拔出脚尖,溅起一大块泥泞扑向这名怪异手法层出不穷的年轻‘魏王’,双手齐齐握住刀柄,健壮身体前倾,挟带刚猛势头,连人带刀撞去,熊熊烈火映照了整个苍穹。身体在空中燕子回旋,火焰大刀再度当头劈下。
叶君临站稳身形,深吸一口气。
玄力充盈,‘杀神剑法’一气呵成。
“刺鲸、叠雷、破甲、戮仙!”
四式剑技,分别从前、左、后、上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劈下,四股剑气如同是贪吃的饕餮,将高渐离长刀上的火焰,吞噬一空。
有些憋屈的高渐离大刀一阵搅扭,身体随之滚动,在小道一侧站定,死死盯着这个年轻的晋国藩王。
双方都没有给对手停歇的机会,巨阙剑上的金芒如流萤,朝着高渐离轮舞而去。
杀机勃勃的高渐离已是怒不可遏,刀势滚动,十分骇人。叶君临却是要淡定许多,沉着地应对,见招拆招,颇有几分高手宗师的风范。
大雨渐歇,叶君临隐约感觉到,不足二十里的地方,有数股强悍的气息,飞速赶来。
需应速战速决。
叶君临眼神突然凌厉,胸中剑意一时间如江海倒流。
识海中浮现起了那张满是剑意的布帛,布帛上的小人汇聚到一起,在叶君临的识海中,耍出一套剑法。
我有一剑,可斩苍穹。
清风闪过,叶君临挥出一剑‘断洪式’。高渐离的身形被定格在了原地,像是卡在了时间的缝隙之中。无论怎么冲突挣扎,就是难以移动分毫。
“一剑九千里!”
七彩玄光大盛冲天而起,叶君临一计七彩剑芒,直接透过了高渐离的身体,斩断一片墓碑。
高渐离单膝跪地,火焰长刀斜插入地面,浓郁鲜血沿着刀身滑落。一身玄甲破碎不堪,浑身血肉模糊,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叶君临想了想,嘴角扯起一个残忍笑意,然后不知疲倦地将‘浩然剑气’,翻来覆去耍了十数次。
三遍之后,高渐离玄甲皆破。
六遍以后,只剩下握刀右臂还算齐整。
十遍‘浩然剑气’以后,高渐离已经被搅烂,双膝跪地,双手按在刀柄上,死而不倒。
叶君临站起身,任由雨水冲去后背淤泥,重新悬好巨阙剑,面朝晋阳方向,从怀中抽出那烧剩下的一捧黄纸,轻轻洒向空中。。。。。。
069 为老不尊
孤月城临近百里,有山高耸入云。山名‘龙虎’,有好事者以此立教,谓之曰‘道’。经几百年发展,当年那个与山贼无异的‘龙虎道教’,竟然发展成如今的青霄第二大帮派,势力仅次于昆仑道教。
‘龙虎’道教如今的‘执牛耳’者,名为‘刘古盘’,半步玄尊修为,目前已是一百四十岁高龄。纵使如此,却是童颜青丝,没有丝毫苍老的迹象。
刘古盘成‘名’一甲子,但这个‘名’却不似白起、鬼尊,也不同晋国五虎,既不是战名,也不是威名,而是‘骂名’。
刘古盘绰号‘色中老饕’,上至花甲年华,下至未满豆蔻,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女子,他便会想尽办法,与之‘双*修’,甚至连自己的儿媳孙媳都不放过。
每年被吓死,折磨死,和不从被杀死的女子,不下百人。
在龙虎道教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稍有点姿色的女子,便逃不过刘古盘的祸害,孤月城亦是不能例外。
孤月城有女如天仙,一袭紫衣天下叹。
作为孤月城主轩辕国器的‘掌上明珠’,轩辕倾城以其‘倾国倾城’的容颜,不知迷倒了多少俊逸少年、风流青年和中年大叔。
刘古盘早在见轩辕倾城第一眼的时候,就把轩辕倾城定为了自己的‘双*修鼎炉’,并且逢人便夸赞此乃‘上上等’鼎炉。轩辕国器年轻的时候,曾为女儿与刘古盘决斗。挡下刘古盘一十二招而不死,刘古盘抹不开面子,于是便退让几步:等轩辕倾城及笄,再来‘取鼎炉’。
如今,距轩辕倾城的生日,只剩七天,据说那位龙虎山的老祖宗,特地找人订做了‘新郎装’,只等来孤月城‘取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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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皓月千里。
皎洁的月光,洒满整座孤月城。城楼的某处,一袭紫衣蜷缩在角落里,暗自流泪。她尚不足十六岁,却要去给一个‘古稀双庆’的糟老头子当‘双*修鼎炉’,思及至此,轩辕倾城的泪水,便倾泻了下来。
城墙上,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咳嗽声。
一名中年儒士咳嗽着走上城墙,髻系一方逍遥巾,一手握着玄技,一手捂住嘴巴,松手后手掌放在身后,一滩猩红血迹,触目惊心。
轩辕倾城黛眉蹙起,脸上的泪痕,被晚风吹干。对于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她的心里说不出是喜欢还是憎恨。
若是喜欢,为什么这么刻意地疏远他;但若是憎恨,又为什么会为他的身体担心。
真是很矛盾。
“夜里凉,你回去吧。”许久,轩辕倾城抬起头,淡淡地说道。
轩辕国器心里一暖,脸上却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生死有命,认命就好。”轩辕国器道。
话里有话,本就心情很糟的轩辕倾城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愤愤地转过了头,显然是怒意颇大。
轩辕国器将手中的玄技,换到那满是鲜血的手中,紧紧攥住,弯腰,腾出手想去搀扶女儿。
“地上凉,别老坐在地上。”
轩辕倾城本已哭得浑身无力,却不知为何,在此刻突然涌起一股力道。硬生生甩开面前这位亲生父亲的手,略带哭腔地喊道:“你滚开!”
轩辕国器面容苦涩,柔声道:“回去吧,你娘替你温了一壶当归酒,暖暖身子吧。”
轩辕倾城站起身,踉跄地走下城楼,留个轩辕国器一个凄凉的背影。
孤月城的二城主轩辕国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楼上,他指着自己的亲哥哥,恶狠狠地骂道:“你瞧瞧,当年为了迎娶那个‘人尽可夫’的破鞋,这些年你都成了什么样子!这些年,你又在做些什么!”
被人辱骂,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轩辕国器却是丝毫不在意。
看了看手中和腰间的书卷,轩辕国器默默回答道:“读书。”
“读书?”轩辕国士笑了起来。
“对,读书。”轩辕国器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温馨的事情,一如当年他迎娶她时的那份美好。
“读道教无为,读佛门慈悲,读春秋大义。”
轩辕国器一字一字说来,不温不火,语气极缓。确实,不是温吞脾气,如何消受得下这二十来年的白眼打压,龙虎山已 是在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可这个读书人始终不一言,只是看书。
难得的好性子。
轩辕国士长叹一声,懒得再跟这个疯子说什么,默默地走下城楼,心里为自己的侄女不值。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
城楼上已是空无一人,如有晚风吹拂着轩辕国器的衣衫。
轩辕国器小心翼翼地把书插入腰间,身形一跃过城楼。飞出了孤月城,飞过了龙虎山,身形出现在了数千里外的宋国都城。
斜身向前横空而掠,如鹰如隼。
世间真人,近在咫尺而不得识。
轩辕国器飘摇过沧海,翻身复回孤月。脚尖落地,炸出一个大坑,第二步稍小,第三步再次之,接连七步,步步踏坑,宛如莲花绽放。
一步一莲,步步生莲,气机绽放,玄气激流。七步以后,地面上已再无半丝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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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州城,叶君临手刃了截杀他的高渐离,顺带屠戮了陵州城主徐川箫。
老吴一直护在叶君临身边,虽未出手,但却也是寸步不离。
一百‘临’字营重新启程,逶迤向孤月进发。
轩辕国器站在城楼上,看着那旗帜鲜明的队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来了。”
亦是在同时,龙虎山上,有一支迎亲队伍开始出发。一百四十岁的刘古盘,一袭大红新郎装,骑着高头大马,往孤月城而来。
脸上笑靥如风,豪情万丈。一如一百多年前,他第一次娶亲时候的模样。
刘古盘这一生,‘阅女’无数,可见过最好的,也不过是‘上等鼎炉’,而像是轩辕倾城这样的‘上上等’‘绝品鼎炉’,却是千年未曾一见。
刘古盘极有信心,只要能与这轩辕倾城‘双*修’,他有十成十的把握,一举入‘玄尊阶’,成为雄霸青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员。
刘古盘的脸上,再度绽放出一抹微笑。
只是此行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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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苦命城主
绿满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暮春四月,依旧携一丝清冷。茫然四顾,又见柳絮飞。
四月七日,踩在毛毛细雨中的‘临’字营,抵达孤月城。
轩辕兄弟,以及一干孤月高层,出城十里以迎。轩辕国器面色如蜡,依旧是止不住的咳嗽。但是满面堆笑,难得的好心情。
轩辕倾城站得里轩辕国器老远,远远瞥见当年那个浪荡登徒子,心里依旧疙疙瘩瘩。可又有谁能想到,当时那个衣衫褴褛、风餐露宿的‘穷叫花子’,会是如今名震青霄,剑指苍穹的‘魏王’殿下。
叶君临翻身下马,对着轩辕国器长作一揖。当日这位轩辕城主赠剑赠金,已是极大的人情,受此一拜,不算为过。
轩辕国士站在自己哥哥的身后,眉头微皱,他突然觉得,他的这位哥哥,好像瞒着所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极多的事情。
‘临’字营中间的马车中,无所事事扣着脚丫的老吴,闭目感知,慢慢睁眼,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轩辕家的后生,真是好算计,竟然连老夫都差点被蒙在鼓里。”
寒暄片刻,叶君临、宁昆仑等一干将领随轩辕国器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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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城主府。
叶君临高坐在大殿上方,贵为城主的轩辕国器,反倒是站在堂下。
辈分高于叶君临的轩辕国器,突然对着叶君临长作三揖,不知为何。
正在叶君临诧异之时,轩辕国器咳嗽数声,曼斯条理地说道:
“孤月城轩辕国器,为城中三十万百姓,向魏王殿下一拜。”
“轩辕国器替小女轩辕倾城,向魏王殿下,再一拜。”
“轩辕国器最后为天下寒士,为魏王殿下三拜!”
叶君临的睁大眼睛,看着这位青衣儒衫的城主,先是惊讶,再是无奈地笑笑。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压根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城主大人此番做法,难道不怕君临不应吗?”叶君临突然脸色一板,责问道。
轩辕国器却是没有丝毫惧色,嘴角绽放起一抹笑容,这个时日无多的老男人,直视着叶君临,笑道:“殿下不会拒绝的。”
叶君临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人做到这个地步,难怪城主大人没朋友。”
轩辕国器笑笑,不再多言。
叶君临偏过头,转向宁昆仑问道:“宁四哥,收拾一个半步玄尊的‘老王八’,可行否。”
宁昆仑明白其中缘由,亦是无奈地笑道:“没问题。”
手持黑铁大戟欲出大殿,却被弱不禁风的轩辕国器,伸手拦了下来。
“收拾一个苟且百年的老王八,轩辕国器还是自持有这份魄力的。不必劳驾宁将军,轩辕国器自己来。”说完,轩辕国器 回望了叶君临一眼,补充道:“只是之后,需要魏王殿下,保孤月城三十万百姓周全。”
叶君临点点头,算是默认。
轩辕国器大笑出门,仿佛透过无数遮掩,看到了那自龙虎而下的车架大队。这位窝囊了大半辈子的城主,出城杀人去了。
“轩辕国器走了一条不能回头的岔路,不惧一死,只求他们母女平安。”轩辕国器缓缓说来,神情激动,接连咳嗽数声,捂住嘴,抛下一片猩红血迹。
“疯了。”轩辕国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轩辕倾城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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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出城,老吴却是身形一闪,往孤月城的一处肉铺而去。
肉铺的店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不出已经历了多少岁月,抑或花甲,抑或古稀,抑或更多。老人身上的衣衫,早已 被猪肉染上油光,手中剔刀轻挥,半边猪肉便被匀分成十份。
见到老吴,卖肉老者轻轻笑笑。
关上店门,两个十数年未见的老人,坐于桌前。
酌酒闭目笑谈天。
“前些日子,感知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本来还疑惑是谁,没想到是你小子。”卖肉老者轻饮一杯,目光转向老吴。
老吴笑笑,脱下鞋子,继续抠着脚丫。
“你以前可没这习惯。”卖肉老者皱了皱眉,继而笑道。
“不知为何,最近老是脚痒。”
“怎么出山了,打算再来几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