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晗的心一扑棱，一下子就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怎么，夏晨曦还要给他自己提亲？他都那么多的侍妾了——就听到夏晨曦接着说道：
“我的寿元也所剩无多了，这些时日，常坤和祝离殇两位长老一直在帮我挑选合适的接班人，张长老，你对李飘雪李道友有什么看法。”
跳跃好像大了点，他不是要给他自己提亲么？怎么提到了接班人，还有李飘雪，不会是要给李飘雪做媒吧，张潇晗面色古怪地望着夏晨曦，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未来双修道侣的候选人中还有李飘雪。
怎么可能，她犹记得李飘雪赠她彩蝶时的温雅，那明明是长辈看着晚辈的眼神，即便是现在，李飘雪在修为上反成了她的晚辈，看着她的眼神中也是关切中不带有任何其它含义。
“宗主，我一贯不过问宗内任何事情的，接班人的问题，距离我遥远了些吧。”张潇晗中规中矩地回答说。
夏晨曦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些：“哦。张长老确实是很少过问宗内的事务，说来张长老还是制符殿的名誉殿主，就是过问宗内的事务也是应该的。我曾经想过，若张长老是个男子，以张长老的修为，心性，年龄。好好培养。做下一任宗主也不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下一任来不及，还有再下一任。只可惜张长老身为女子，又有一个这样的体质。”
无视张潇晗越睁越大的眼睛，夏晨曦继续道：“张长老这样的人才，不是一宗之主。谁又能配得上？”
张潇晗瞪大眼睛望着夏晨曦，她是对他的提亲不满。可是也不用给她戴上这一顶高帽，什么若是男子就可为一宗之主，做不得宗主就要做宗主夫人——做宗主夫人也是夸人吗？
当然，谁都愿意听点好听的。听着夏晨曦这般夸赞，张潇晗的心中是很受用，可是受用归受用。她还没有到给两句好听的就找不到北的程度。
张潇晗深深吸口气，将面目表情尽量调整成正式的样子：“宗主。我这个人一向都有自知之明的，宗主抬爱，我是心领了，可是要说宗主夫人，我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也不认为那个位置非我莫属的，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修士，向来没有什么远大目标，对我来说，有灵石花，有朋友做，不用成日担心被谁抓了去做炉鼎，有个安稳的日子就满足了，我也没有想过什么双修的事情，这种事情我认为还要有感觉，呃，怎么说呢，我希望我未来的道侣是我自己挑选的，是我心仪的人。”
张潇晗一口气说了这些，感觉还是没有完美地表达出她的想法：“嗯，我现在凭着自己的本事可以赚得灵石，我不缺灵石；我身边又有火狐、小宝，还有宗内的修士，也有朋友；在无极宗内，有宗主庇护，安全上也不担心，而且我修为也已经化神中期巅峰了，就算没有以往的机缘，按部就班，我还有近两千年的寿元，突破到修神期也不算大的问题。”
说着摊摊手：“宗主，你看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为什么要找一个道侣来约束自己呢？或者给自己绑上一个责任？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所以，多谢宗主的好意，我实在是不想这么早就找一位道侣。”
说到有无极宗有夏晨曦庇护的时候，张潇晗并没有太多拍马的感觉，这是实情，虽然有她为无极宗制符的原因，但是也不能把无极宗庇护了她这点完全抹杀掉。
夏晨曦并没有打断张潇晗的话，在张潇晗说的时候他也很是认真地听着，在张潇晗最后结束的时候，微微地叹口气：“张长老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张潇晗一愣，然后坚决地点点头：“是的。”
夏晨曦盯着张潇晗的眼睛，半晌摇摇头：“张长老只是对有的人失望了，转而就以为天下修士皆是那些负心的人。”
张潇晗瞪大眼睛，夏晨曦这是指范筱梵？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有些纷乱。
她和范筱梵之间从来没有谈及过感情的，虽然她朦朦胧胧有过那方面的想法，范筱梵好像也有点，但是，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她没有对别人提起来，相信范筱梵也不会说。
难道是巫行云？不，没有范筱梵的允许巫行云怎么敢？
“范筱梵进入化神期好多年了，有四五十年了，嗯，还有巫行云，年头也不少了，你大概也看到了，他们只和你走得近些，可以说在宗门，他们只有你这个朋友。”
提到范筱梵的名字，张潇晗的心情微微有些波澜，克制住不去回忆曾经相识的那些，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夏晨曦这话不假，貌似没有见到过范筱梵、巫行云和谁相熟过。
“并非因为范筱梵是佛修的原因，佛修又如何，当这个大陆仅余下一位佛修的时候，佛修就只是修习不同功法的修士而已，而且上古时期，佛修和人修本来就都是人族，佛修就是性情固执了些，也没有对不起我们人修。”
张潇晗点点头，夏晨曦这话说得公平，范筱梵就算把佛像的传承全都得到了，成为真正的佛修，他一个人，难道还能像释迦摩尼那样将佛族发扬光大了？
佛修就是修士，不是佛陀，做不到佛陀那般无私，既然是修士，就注定无法成为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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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 不相交的平行线
“巫行云的修为得来的不那么光彩，可是，哪一个修士的修为没有依赖过外界的力量？击杀妖兽获得材料和采补比起来就光彩了？最起码采补的对象还是自愿的，而哪一个辛辛苦苦修炼的妖兽也不愿意把生命和身体贡献给修士。”
张潇晗诧异极了，就凭夏晨曦的这番话，她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人这么客观地看待采补，能说出这么不带歧视的言语，果然是一宗之主，见识与看法非比常人。
“可是全宗上下，他们并无一位朋友，张长老，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张潇晗脸上的赞赏还没有全显露出来，就被遗忘在下一句问话里。
是的，没有人对范筱梵和巫行云表示出歧视来，至少张潇晗没有看到，大家只是避开了他们，不与他们接触。
为什么？
张潇晗极不愿意回忆和范筱梵巫行云接触的点点滴滴，可是夏晨曦的问话让她不由回忆起来，实际上她的心底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想。
她不想将刻薄的语言放在范筱梵的身上，可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话还是悄然出现在脑海里，范筱梵、巫行云、云凤，他们与她，难道，她也是他们那样的人吗？
“你也与他们疏远了，不是因为你也看出他们的为人了吗？你也不愿意再迁就他们了吧。”夏晨曦的声音好像有些遥远。
“你救了云凤，巫行云把她收为侍妾，他二人可曾感谢过你？以你的性子，你也许并没有要他们感谢，可是他们可曾表示过感谢的意思？”
张潇晗张张嘴。她想说她救云凤和巫行云无关，可是夏晨曦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在荒芜之地，你送给了范筱梵佛像，送给他一个莫大的传承，然后范筱梵对你是怎么做的？至少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应该留下的，不论他对你的实力有多么相信，他也不该抛下你一个人独自离开。”
夏晨曦无情的语言仍在继续。
“修士之间的友谊很多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但是为了避免心魔。修士之间更是讲究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就还你一尺。谁也不欠谁的，若是还不了，宁肯杀了对方，你可以说修士的世界是残忍的。不讲道理的，但是修士的世界不虚伪。”
“修士之间自有一套规则。从你到达无极宗之后，张长老你一直在遵守着这个规则，甚至做得比一般的修士还要好，所以。我很庆幸你也离开了范筱梵，你也终于看透了他，但是我知道。我有这么多的侍妾，又怎么不了解你这样的女子心里所想的呢。你心里虽然想明白了，范筱梵并非你的良配，可是你与他之间毕竟经历过一次次生死，你们同心协力过，所以你不能忘记。”
从来没有人直接对张潇晗说过这些，夏晨曦的话句句指向张潇晗的内心，将她没有发现的想法都剖析出来，让张潇晗在这一刻哑口无言。
她明白，她全都明白，可是心底……张潇晗以为她放下了，从再次进入到荒芜之地后，她几乎就没有想过范筱梵这个人，可是夏晨曦此时提起来，她才发现，她并非是将那个人忘记了，她只是将那个人藏在了心底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原本我还要等一等，等你自己想明白，可是现在我等不及了，你若是不能在宗门内选择一位道侣……”
夏晨曦的声音低沉下来：“祝离殇长老飞升了，是通过飞升通道飞升的，因为对飞升不明，所以无极宗暂时可以跻身在二流宗门的行列中，你以为二流宗门真的能护下你，容你慢慢挑选道侣？你以为三大派宗主和席慕帧可以看着你嫁给别人？要么你嫁给无极宗的未来宗主，要么只能在他们中间选一个。”
看到张潇晗费解的眼神，夏晨曦终于忍不住补充了句解释：“你毕竟是无极宗的弟子，他们还顾及着他们的威望和脸面，你选择无极宗的弟子结为双修道侣，只要身份相当，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怎么还是那么复杂，她以为她终于依靠实力摆脱了炉鼎的身份，可还是因为实力将自己架在了炙热的烈焰之上，不，不，她错了，她还是实力不够啊，若是她实力足够，无极宗、三大派、席慕帧，哪一个还敢来逼婚。
张潇晗的神色在不知不觉中冷下来，她慢慢地问道：“若是我不嫁呢？”
夏晨曦的神色不变，同样慢慢答道：“你别无选择。”
他们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到一起，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悲哀和坚决。
夏晨曦不再说什么了，该说的他都说了，张潇晗该知道审时度势的。
望着张潇晗的面容慢慢变回沉静，眼神越发的坚决和波澜不惊，听着她淡淡的告辞，夏晨曦的视线最后落在面前的小几上。
两杯灵茶再次失去了任何温度，安静地留在小几上，张潇晗和火狐谁也没有喝下一口灵茶。
他伸出手勾起了其中一杯灵茶，灵茶里的茶水忽然被灵力包裹着漂浮在半空中，白色的水汽滋滋响着被蒸发了出去，不多时灵力包裹着的是一个带着茶香的，仿佛是浓缩了的茶水的一滩东西。
又过了一会，那摊东西慢慢再蒸发了水分，凝结出一颗药丸的形状，夏晨曦伸手托住药丸，凝视了一会，脸上带出沉思来。
木槿？
这个名字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离开夏晨曦的洞府，张潇晗的外表上就看不出任何表情了，夏晨曦了解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能猜出夏晨曦这般急于要她嫁人的打算。
说是让她在三大派和席慕帧几人中间挑选，但最终，还是劝她嫁给李飘雪，或者还有他夏晨曦吧。
但夏晨曦有些话还是对的，就算范筱梵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她也应该在心底彻底放下范筱梵的。
她确信她不会再对范筱梵抱有幻想的，从见到他站在半空中俯视着她的时候，从看到他双目中的金瞳对他闪出傲然的时候，范筱梵和她终究不是一类人，他们注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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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7章 决断
听着夏晨曦劝说张潇晗的时候，火狐就有气了，只是张潇晗不发话，她也不便发脾气。
真当张潇晗是好捏的啊，她的主人只是习惯上先讲讲道理的，实际上没有人比她和小宝更了解张潇晗的，对朋友，张潇晗吃点小亏从来不介意，稍稍被利用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原则的问题，她从来都不会放弃。
若非夏晨曦有一部分话说得还有道理，到最后也没有逼得张潇晗马上做出决定，不然……火狐伸手拿起垂在丝绦上的火玉，一块火玉、一个什么长老的身份就能收买得了她吗？
她轻轻松手，任由火玉在丝绦下蹦跳了一下。
张潇晗侧头瞧了一眼火狐孩子气的动作，微微抿一下嘴，离开夏晨曦洞府的时候，张潇晗就已经平静下来，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刚刚的谈话带给她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意外的，小宝没有在后面的药园，就等在客厅里，显然，小宝感觉出张潇晗曾经的心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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