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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可能思维都还在自己的文稿上，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出来：“我……还有点稿子……还有点稿子要写……”
巴克终于理解鞠躬尽瘁这个词是什么含义了。
也许作为一个父亲、祖父，周山夫都是极不称职的，但是在医学泰斗这个称呼背后，他付出了恰恰就是自己所有工作外的一切，老婆、孩子、家庭，就好像三国演义里面没人知道诸葛孔明的儿女家人怎么样一般，这个老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事业。
无数这样的人，最终扛起了这片国家的脊梁，而脊梁的背后又有多少人做出了更默默无闻的铺垫呢？
第1614章感触
巴克劝住了一心想要强行把爷爷带回家的周晓莉，经过申请以后，自己索性跟周晓莉住在了这边，就在大办公室旁边弄了个空房间，小兵雷厉风行的铺了两张行军床，巴克陪着一名周山夫最熟悉的弟子坐在桌边，协助周山夫写任何他想写的东西，周晓莉负责端茶倒水，到食堂端饭菜过来。
面对闻风而来的一大串穿着各种各样制服跟白大褂的高级官员，巴克都是一个简单的说法：“这个时候最好别打搅周老，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完最后几天。”
没错，对着一大堆各种医学权威，巴克这小军医都敢放厥词，周山夫没几天日子了。
几名看起来职位和学术地位都相当高的人物以送拿文件的名义进去办公室看了看，出来都认同了巴克的说法。
有丰富经验的医生，都能感觉到那种生命气息正在一点点流逝的感觉，这不是用医疗器械能够挽救的，也可以说周山夫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意愿，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刻把所有自己还能表述的东西表述出来。
所以巴克这个有点另类的孙女婿还拒绝了其他官员或者更高层面领导的慰问：“你们这是在耽搁时间，如果真觉得周老是宝贵的，就让他随心所欲的表达，记录下他这个时候的所有东西……”
到最后，周山夫是躺在床上，在氧气呼吸机和静脉注射的维持下，用口述的方式继续坚持记录完最后的一些只言片语。
等到周山夫那两个在军方医学界同样位高权重的弟弟赶过来，周山夫已经停止了最后的燃烧，进入到有些恍惚的弥留状态了。
前后一共九天时间，周晓莉一直都是包着泪水的，人之将死其声也悲，就算有再多怨言，这个时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而杜文慧过来给女儿送过一次衣服，却没有进来，说家里一切都照顾得好，小两口在这里陪爷爷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所以最后周山夫基本是很平静的走完最后一程，没有遗言，没有口号，也没有痛哭流涕的遗憾，就静静的离世了。
地位再高再显赫，死了依旧是冰冷的遗体。
周山夫是有组织的人，他的身后事不用周晓莉来操心，一切都有组织上来操办，周晓莉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让巴克引导她给爷爷换上最后的衣裳，只是她想换上的西装不加思索的就被两位爷爷给否定了，必须穿上军装。
毕竟周山夫已经到了有资格盖上国旗举行追悼会的地步。
追悼会上到来的领导多得让人吃惊，这个时候才有人意识到那个孙女婿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访慰问是个多么明智的选择，不光说由此收集下来的宝贵信息，就凭这些领导们耽误的时间都很让人惶恐了。
现在这样多好，只走一遭就解决了所有问题，那几大本片段信息资料都足够研究所开好多次讨论会了。
两位不拘言笑的爷爷把孙女婿夫妇推到他们前面接受领导人的慰问和悼念，巴克和周晓莉唯一变换了一下表情的就是当牟天博和牟晨菲穿着一身吊唁的黑装过来时候，大小姐是真的哽咽着对周晓莉说要节哀顺变，估计全场，她是最真情实意的。
周晓莉这个时候反而收起了所有的泪光，安静的看着那个高规格透明棺中的老人遗容。
除了这两个弟弟，周晓莉是周山夫唯一的直系亲属了，不知道关押在何方的周元海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不过周晓莉也不问任何多余的事情，追悼会完毕以后，送到军用机场前往平京……后续焚化以及下葬工作是要进那个高级别公墓的。
巴克跟周晓莉就一起回家了，这让准备跟他们谈谈的两位爷爷有点吃惊，周晓莉却没说什么，只是鞠了两个躬，就和丈夫一道转身走了，巴克更是只点头示意一下。
包括军医大这边的上下人员也有点吃惊，周老这样名望出众的人物，漫不说什么房产遗产，光是他那些沾边的版税都了不得，有很多都是军医大的教材和研究文献材料，类似的人物去世以后，子孙家属争着闹的事情并不罕见，这里虽然是独家继承权，也好歹应该清算一下吧，有个这些天跟周晓莉有接触往来的女工作人员受托打电话过去，周晓莉淡淡的回应：“献给国家吧，他一辈子都是献给国家的，谢谢了。”
挂上电话的周晓莉继续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看着挡风玻璃外鲜活的市井不吭声。
巴克有点担心，偶尔伸头看老婆表情。
好一阵，阿尔法离开相对偏远的外城区，进入更加繁华喧闹的市中心，周晓莉看巴克更加频繁的伸头观察自己，终于忍不住：“专心开车！这么多车！上回我挂了一下保险杠，去维修都三千多！心疼死我了！”
巴克放心了，泼辣的小妞还是那个小妞：“好好好，过去的就过去了，多的我不用说了吧。”
周晓莉长长的吁一口气：“我现在终于能明白，当初为什么你面对那么多事情都能淡淡的了，见惯了生死的感触肯定比我现在更深刻一些，对吧？”
巴克不炫耀：“没什么感触，生老病死在我看来就是最正常的，每个人都要死，按照悲观的态度，那这一辈子还要不要活了？一共就这么多天数，怎么活其实都是自己能选择的，穷点富点那只是物质上的，重点是快乐积极的活下去，那就够了。”
周晓莉看来的确是被巴克蛊惑着没那么悲观，指着前面的一家餐厅：“好吧，快乐积极的请我去吃顿好的！那食堂里的饭菜太乏味了！”
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火锅，两口子带着一身的味道回到家里，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换上黑衣服，准备顺应安慰一下周晓莉的准备变得好奇怪。
一身黑色的lanvin今年的春季新款短裙，穿在娜塔莎身上还是很性*感，使劲拉了拉宽阔的方领口抱歉：“早上起来，莎莲娜才要求我找黑色的……”
牟晨菲自己就端庄大方，也是sl的今春新款，黑色套裙非常典雅，盈盈的鞠躬烘托气氛，结果一凑近就闻到巴克两人身上浓厚的火锅牛油味，很惊讶，巴克看刘淑芬和聂亦筠她们都捣鼓出黑色外套来，连忙叫停：“好了，好了，仪式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当历史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我们要展望未来……”挨了刘淑芬一巴掌才闭嘴。
向婉有点羡慕：“我听说已经送到宝山公墓去了……还有国家领导人也要去吊唁呢……”看她这个意思，要是巴克能到这个地步，她就满足了。
周晓莉站在电梯口，看着南南穿着黑色运动服，推着同样一身黑色的仨孩子出来，想想慎重：“既然借着这个机会，我就认真的感谢大家了，我们作为一家人，希望以后能好好一起生活，相互多体谅照应，我脾气不好，大家也多担待，有不对就指出来，我一定尽量改正，我希望到老了，我们还能一起相互为伴，而不是孤零零的上路。”
所有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包括巴克在内。
第1615章奖励
可以说，还是周元海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一心为公的军医大学术领头人在得到自己这个儿子回国以后所犯下勾当的详细消息以后，就生无可恋了。
究其一生，也许在学术上周山夫是绝对伟岸的，但他最为骄傲的一切，在周元海两次重重一击之后，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周山夫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周元海造成的损失也是巨大的，虽然这两个领域的得失无法直接比较，但对于严于律己一辈子的周山夫来说，那真叫万念俱灰，他是最坚信奉献和国家利益的，也是最自豪自己做出一切的，就算家庭破碎到如此地步，孑然一身，他起码还有自己的功勋在。
可周元海这次回来充当间谍收集的情报一项项罗列在案，彻底击垮了这一切。
陪伴周山夫的这几天，巴克完全能够理解，冥冥之中好像有只手，是他亲手揭开了周元海的间谍身份，可逼死的却是这个老人。
换做别人可能还会有点思想包袱，巴克却跟吴梦溪一样无所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下一代的教育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能教育为人，败家丢脸都是小事，以后我也给气得吐血那都很正常，所以以后一定加强改正，多在家陪伴教育孩子的成长。”
周晓莉带头鄙视他：“真的？说说你回来接近十天了，陪孩子的时间有多少？”娜塔莎难得跟着起哄。
巴克讪讪：“这不是去陪爷爷么？”
周晓莉不留情面：“各种原因都是具体的，对你来说，能安全的把你自己那摊事处理好，我们所有人都觉得阿弥陀佛了，对不对？娜塔莎，你是专业的，你说。”
娜塔莎在这样的配合下，终于开始能融入了：“是，论到那些战场上的专业，现在看起来金雕和你后来增加那批人都比你强，至于其他部分成队的战斗力也比较可观，就好像你说我一样，我们都不适合冲到第一线去了吧？”
巴克有点郁闷的点头，面对国内的小混混，黑*帮分子他是游刃有余，但是随着战斗层级越来越高，对上东南亚军人和is军恐怖分子，他就有风险，再遇上西方承包商那就有点吃力了，难道又得退居二线当军医？
向婉连忙帮丈夫说话：“他还是有取舍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他没有亲自去的。”
牟晨菲多感慨的：“看见新闻上的一点点消息，天正药业也派人去了，春节阿明和吴姐还在来珀尔呢，现在居然那首都就突然发生地震了，还那么吓人。”发生事情就在晚上，驻扎在来珀尔首都的金雕第一时间就用卫星电话通报了事情，然后立刻被安排协助去保护华国使领馆以及华国企业工地之类，巴克正在研究所看着周山夫走到最后的时刻，消息都是他照例每天打电话回家时候知道的，让吴梦溪和娜塔莎安排多点人手过去就行了。
娜塔莎有点好奇：“在呜格兰从来没经历过，有点想去看看。”
周晓莉都比她了解：“别提了，华国前几年，他还没有回国前出过一次特大地震，死了好多人，我们渝庆都能感觉到震感的，当时我正在一栋三十层楼的住宅楼高层带客户看房子，突然就那么摇摆起来，你知道有多吓人么？我一口气就从楼上跑消防楼梯冲到地上了！三十层楼哦！”
说到这个连牟晨菲都有共鸣，激动的握着小拳头：“就是！就是！当时我们天正大厦也摇晃了的，爸爸立刻就让人带着我马上撤到停车场，他们忙乱之下倒车还撞了车……”
向婉那时肯定在平京，沉稳：“但万众一心的举全国之力还是打通了灾区道路……”
牟晨菲说天正当时捐了不少，从药品到钱，她还由此去了春晚现场的，其他几位就一起仰慕她。
巴克挠头：“亚洲本来就是地震多发带，跟呜格兰那黑土地是两码事，这次来珀尔首都这个地震……我都没时间问酒店怎么样，但显然接下来华国跟来珀尔之间的关系又要加深一层，大力援助救难了，我们留在那边的人事情也够得做。”
向婉就是想说这个：“事情不乐观，昨天发生余震，把我国连接来珀尔的那个公路又破坏了，要知道上次的泥石流之后就破坏了是抢修的，这次很惨，还有不少民众被困在边境口岸一带，大量的边防军和工程队正在过去抢险。”
巴克是去过那个口岸的，当时看着就险峻得很，给太太们描述了一遍那种刀劈开大山的险峻峡谷：“要是这种大山地震垮塌，两边往下顺着一溜，啥都没了！”
牟晨菲有点不寒而栗的双手搂住胳膊：“冷！陪我上去了！”
鉴于娜塔莎用了一路回家，周晓莉又带到军医大呆了这么些天，向婉是不争的，所以都当没看见大小姐撒娇，娜塔莎还兴致勃勃：“真的？这样的奇观我从来没看见过！”
向婉就主动拉她去自己工作间：“我有国内上次地震的图片，你看看就知道了，都是差不多的高原地形……”
周晓莉也给自己找点注意力：“我也去看看，其实距离渝庆真的不远，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据说地震遗址现在已经做成景点了。”
向婉难得批评：“这是国难，不要这么说。”
周晓莉终于更加体会巴克那种漫不经心了，也哄孩子一样自责：“好的好的……走，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