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上身裹着纱布,略显瘦弱的身子,肤色暗黄,简直就和大病之人无甚区别。尤其那条突兀的手臂,冥冥中,似乎种下了些许阴霾。
她轻轻的拿起了他的左手,宽大而浑厚,有些粗糙的感觉传来,但也泛着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依靠。
但她没有想那些别的事情,她只是在想,他醒来的时候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会不会对他心存感激,然后真心真意的爱护她?
想到这里,高婉茵那原本白皙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两片绯红,嘴角亦是浮现半点清纯的微笑,像极害羞的姑娘,是那般绝美与惊艳。
但想到了上午他的出走,倘若他醒来发现是她,会不会像上午那样,再度不闻不问,悄悄离去?顿时,高婉茵脸上的红晕又猛的消失,相反,居然又变作了有些生气的样子,端的是善变啊!
此时,西凉城东,那里有个微微的都陡坡,上面站着两个人。
男的高大粗狂,虎威不显而露,正是一族之王高振北。而女的则是一身黑衣,皮肤白皙,姿色纯美而又娇艳,正是换回了衣服的四龙奔之一,炎姬。
在炎姬微微禀明来意之后,高振北才屏退左右,和炎姬来到了城东这里仔细听她阐述事情的经过。而一番话下来,高振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次终于忍不住,暴喝道:
“怎么可能?”一身锦衣装扮,大袖一甩,显然是难以接受这等现实。
炎姬身子一震,这般结果乃是她意料中的事,当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只听高振北又道:“一个修真的小子,要我王族的颜面往哪里放?”说到这里,高振北钢牙紧咬,早已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高振北努指炎姬,继续道:“况且我雪族早已和东越结盟,倘若婉儿不嫁过去,何不异于悔婚,你叫我怎么和东越王交代?”说万,再度一挥大袖,虎目望向远方,当真愤怒到了极点。
“振北,”正在高振北愤怒难挡,不知如何作为的时候,竟是听到了这个声音,而这个声音当然是炎姬发出而且就是单纯针对他的。
高振北身子明显一震,这个亲昵的称呼,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只见高振北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怒火不知为何已经退却一大半,余下的,只是深情和久违的震撼罢了。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接着长叹一声。此时,他脸上的怒火早已被取缔,竟是透露着些许沧桑和无赖。这,或许也是他自己一手酿下的悲剧。
炎姬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上前来,两双早已被政JIE的污浊所感染而变得冰冷的目光,就这般直直的对视着。不知在什么时候,高振北已经收起了作为雪族之王的威势,而炎姬也放开了自己的冷漠。
现在的他们,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一对平凡无奇的眷侣。终于,还是炎姬先忍不住,张开自己削瘦的双臂扑向了高振北。
高振北亦是心无旁骛,就这般直直地,将那失去的温暖,重新拥入自己的怀抱。
仿佛在这一刻,天下的一切都为之冻结,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政治?权势?名义?或者更多地东西!没有,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爱情的力量!真的么?
沉默,二人就这般无声的沉默,只有炎姬不时传来小声的抽泣。微闭双目,她紧紧的将高振北揽住,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比如豆蔻的年华,比如唯美的真爱,亦或女人的温柔,太多太多。
一个正常女人的一切地一切,她基本都已经失去。多少年来,王族的勾心斗角,权势的无情漠然,她早已厌倦。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着他,独自感受寂寞带来的凄冷,以致整夜无眠。
“燕茵,”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沉迷于甜蜜之中的炎姬被高振北叫醒,刚才在这等情况之下,她居然险些睡着,作为一个武修,多么的可笑啊!
“嗯。。。”,炎姬发现自己还趴在高振北的怀里,顿时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猛的,竟是推开了高振北,尽管她的心中是那般不忍。
如此一来,二人脸上居然同时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尴尬,就如初恋的情人幽会,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我们走吧,”最终还是高振北首先打破沉寂,出言道。
“嗯。。。”炎姬低声回道,然后轻轻拭去脸上残余的泪痕,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夕阳西下,恋人离去,空留一座荒芜的山坡,虽然不高,却也在这种时候显得有些突兀,是那般伟岸。
原本打算今日返回雪山的王族队伍,因他们的王有事耽搁,所以不得不在此多停留一晚,等待明日一早再回。
高婉茵还在邢净羽的房里兀自遐想之时,房门被猛的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高振北和诸多大臣鱼贯般行了进来,气势汹汹,看来情况极为不妙。
高婉茵似乎也意识到这是早晚的情况,自他们行进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将自己的身子挡在邢净羽的床前,作者殊死抵抗的架势。
只见高振北手里擎着一把三尺利剑,剑身寒光闪闪,厉声道:“你给我让开,本王要亲自杀了他。”
高婉茵丝毫不为其所动,依旧自顾的护在邢净羽的床前,双臂大开,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信不信我连你也一起杀”高振北虎威大怒,顿时抬起手中之剑,作势就要劈将下来。
“我不,你连我一起杀吧”高婉茵仍旧没有打算退让的意思,竟然是以死护之。而一旁的炎姬却似乎忍不住了,想要奔上来,做些什么?
只听高振北又道;“反了反了,来呀,把她给我拉下去,”顿时,两个披坚执锐的卫士便冲了上来,将高婉茵生生拉了开去,任她怎的挣扎和咆哮。
这时,众人才看清床上的人,火山等人明显一惊,竟然是他,虽是惊讶,却也没人敢前去阻拦,似乎他的命运该是如此。
高婉茵还在不停的挣扎和怒骂,任她如何厮打拉住她的两个卫兵,亦没有得到冲上前去阻拦的机会。
一旁的炎姬连声掩嘴抽泣,赫然将自己的头颅偏向一边,不忍再看下去。
高振北已经举起手中的利剑,作势就要劈将下去,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王,且慢”这时,竟是一向很少说话的霸王尊者说话了。若是别人的话或许高振北会置之不理,但就是这个少言寡语的霸王尊者的话,他却是无不依从。
“怎么了?”高振北擎着尚未劈斩下去的利剑,向霸王尊者投去询问的目光。
只见一个五六旬之间的平头老人,身着鹅黄色佛家截衣,露出十分粗犷虬髯的左臂膀,神色老态龙钟,看来他便是霸王尊者了。迈着缓慢而坚挺的步伐走到邢净羽的床前。
竟是翻起了邢净羽那条怪异的左臂,又是把脉又是拿捏,神色一下吃紧,一下又欣喜,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正文 第九十章 雪域王族
更新时间:2011…1…8 7:44:23 本章字数:3192
片刻,霸王尊者猛的站起身来,神色竟是有着说不出的欣喜和激动,道:“王,恳请您把此人交与我,”说着,竟是猛的跪了下去,一副诚挚的样子。
众人齐齐一惊,皆不知什么缘故,居然能让霸王尊者跪地求情。其中,尤以四大龙奔最甚,其师霸王尊的脾气他们最是知晓。而今,居然不惜屈尊求人,看来其中大有玄机。
“尊者快快请起,”高振北说着,已经三两步走上前去,双手擎着霸王尊的双臂,想要将他扶起来。不料任他使劲,也无法撼动其分毫,看来此间事情,当真有些严重的势态,场中气氛亦是无比的凝重。
“如果王不答应,老臣便不起来,”霸王尊者斩钉截铁、一副死心的样子。
“这?尊者这是何故啊?”高振北很是不解,就连霸王尊者都如此袒护这小子?倘若别人有此要求可能他会不以为意,但霸王尊的提议,他却不得不顾!
当下三思片刻,长谈一声,道:“那就依了尊者的提议,将此人交与尊者。”说着便将霸王尊给扶了起来。
“多谢吾王,此间事情的蹊跷,还等回到雪山再道与王知”,霸王尊面不改色,依旧那副深沉稳重的架势道。
高振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与众人一同离去了。炎姬临走时,回过身来看了看如失魂落魄一般的高婉茵,轻轻摇了摇头,亦是跟随众人离去了。
高婉茵险些瘫坐在地上,刚才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跳将出来,幸好有霸王尊者这一说法,不然她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见邢净羽尚躺在床上,经过医夫诊断用药,面颊红润、气色大好,他又怎的知道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刻里,他已经从鬼门关游了一圈,高婉茵如是想到。
霸王尊者有此一作法她自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只要能保得他的性命就行了。
第二日,雄鸡啼鸣,百鸟出巢,天色已现微明。
日出东方,照亮天际,苍穹正气浩然,雪原一派和谐气氛。看来,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期辰。
此时,西凉客栈,众雪族王士业已整装待发。一阵嘹亮的唢呐声刺破寂静的晨空,立时为雪原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气氛。
随后,王族长长的车马队伍开拔,经过一天的出巡,现在要正式返回雪山了。
街道两旁更是早已站满了百姓农民,皆是来一睹王族之风范,亦有着送别的情怀。众生百姓齐齐举起自己粗糙的手掌,来回的在空中挥舞送别,气氛严峻而秩序井然,显示了雪族人民良好的风气和本分,也显示了他们纯朴的一面。
只见队伍最前面乃是四个身姿婀娜的侍女步行开路,每个侍女手中皆抱有一把造型古朴的胡琴。琴身纤长,随着侍女的走动而奏出柔美的音旋,声轻悦耳,令人倍感和谐的氤氲。
琴身色质深红,定是红木打造。蛇皮装饰,使得奏出的音质更为清悦的同时,还能增添幽美的气氛。琴头已为囚牛①作代,冥冥中,更是突兀了几分王族贵气与风范。
与昨天来时一般,基本无甚差别,但细心的话便可发现,长长的王族队伍后面愣是加了一顶民间造势的马车。车身蜡黄古旧,与王族车轿截然不同。
那里面所载之人,当然就是邢净羽了。而他此刻尚未醒来,在霸王尊者的吩咐下,特意为其雇了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在赶回雪山的途中也可以休息疗养,两全其美。
高婉茵亦是不顾众人劝阻,坚持要和邢净羽同坐一辆,一来便是为了中途好照顾于他。二来么,据她所说,雪山山高路陡,而邢净羽又尚未醒来,沿途若有甚事的话岂非辜负了霸王尊者的一番苦心。
于是,高婉茵便能和至今仍在昏睡的邢净羽共处一车,兴致当是大快于心,乐此不彼了。
王族一行出了北凉城,打着晨曦的露水,终于踏上返回雪山的路途。
经过一日一夜的长途拨涉,终于爬上了巍峨的圣域雪山,非常成功地往返,回到了王城。
雪族王城几近坐落于雪山之巅,面积不比西凉城巨大,但经济却是要好很多了。居民建筑风格清一色的砖瓦式,顶尖而低矮,乃是气候所制宜。可以避免被积雪压塌的危险,又能使屋中温度保持恒久。
所以,王城的建筑便皆是这等造势了。就连雪族王宫,亦是同等造作。风气虽然比较老土,但却是雪族老祖宗一代一代所传承下来,是历练的经验和岁月的揣摩才有了这等造化,亦是诸多雪族人民的终极信仰,坚决不能轻易抛弃的。
王城布局基本和西凉城一样,四条偌大的长街将主城一分为四,每个大板块里又有数些条小街小巷。也有东南西北四里之称,但唯一不同的便是四大走向。
在王城里要想下得雪山去,只有穿过东里大街走官道。北面乃是去到雪族王宫的独路,站在王城中心的四岔口,便可清晰的看得王宫那青黑色的宫廷建筑。而西南两面则是通向一望无底的悬崖,两条绝路罢!
王族的队伍驶进王城,亦是得到了王城百姓的夹道欢迎。穿过长长的东里大街,领头那四位身姿卓绝的侍女未有丝毫停留,迈着轻盈而稳健的步伐,直接将队伍带过四岔路口,向着王宫所在的北里大街驶去。
时间已经过去一日一夜,邢净羽仍未醒来。此时,依旧神色安详的躺在最后那辆马车里,马儿拉车以致车身不停颠簸,邢净羽的身子也跟着抖动不已。
好在高婉茵沿途悉心照看,不时的喂水擦汗,有频率稍微大些点的震动她都会将他的头部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以避免受到撞击,端的是细心不已。
雪族宫廷戒备森严,一般闲杂人等休想进入,但邢净羽这个从未来过雪山的人便是在高婉茵的特殊关系下,径直被几人给抬了进去。
高婉茵百般坚持要将邢净羽抬到自己闺房疗养,毫无预兆的,直接遭到众人反对和诋毁,最后还是霸王尊者将之领走了。
在早些的时候,雪族诸多重臣贵族便已经守候在王宫门口,站成饶有方圆的队列,等待王的回归。
正对着宫廷大门那里,摆放着一只四足巨鼎,鼎盛呈青黑色,鼎足乃是四只狻猊②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