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传来几声冷笑声,笑得非常嘲讽,在这寂静的午夜。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就在这一瞬间,吴阳阳的衣袖忽然被划开,滋出血来,吴阳阳并没有在乎手臂上的伤,却不顾一切的往空中抓去,只见他的手在空气中好像握住了什么一般,却不断地往下滴着血。
很快,那无形的利器被另一头隐身的人放弃,落入吴阳阳手中,是一把日本武士专用的肋差刀。吴阳阳将那刀的刀柄转入手中,紧紧握住,对着空中猛砍了几下,怒道,“倭寇!给我出来!还秦萱一家三口的命来!”
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渡边一一直都是躲躲藏藏,并不敢现身,便猜测他母亲小林君子应该不在这里,要不然以小林君子的傲慢程度。是绝不会隐身这么久而不现身的。
便对吴阳阳喊道,“渡边一今晚只有一个人,别叫他跑了!剥了他的皮,替秦萱报仇!”
吴阳阳一听,顿时士气大涨,扎好马步,便对着空中比划起来。我知道他是在对着小范围布置结界,结界一成,渡边一想出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必须要撞破结界,而那时候,结界的震动,便能被吴阳阳感知到,由此可将渡边一一举抓获。
我立即守到了他的身边。生怕他被渡边一扰乱,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刚到他身边,便感觉一股疾风扫过来,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那股劲风便用头撞了过去,果然被我撞到了一堵肉墙,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抱住那个人的身体,那人扭动几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无形一脚踹倒在地。
而此时吴阳阳口中已经快念完最后几句禁咒,“龙神敕令,天地玄极阵法;诸邪! 龙神敕令,地火天风借法;诸邪! 龙神敕令,;雷公震子借法;诸邪! 龙神敕令,鬼神借法;诸邪! ”
在他念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身子突然往后一缩,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我知道是渡边一已经攻击他了,便从地上捡起那把肋差刀,对着吴阳阳面前的空中乱刺起来,前几刀都刺空了,最后一刀,却刺到了一块肉上,我还待再狠狠的对着那里刺两下,那里却显然已经没有了人。
我衔着刀,弯腰将吴阳阳扶了起来,“结界布置好了吗?”
吴阳阳没有回到我,而是对着四周的空气冷笑道,“孙子哎!爷爷的结界布置好了,今日你那护崽的老娘不在,我看看你有什么牛黄狗宝的本领,全都掏出来给你爷爷看看!”
我心中一阵安慰,结界结成,那我们便有了五成胜算。
我握着刀,对吴阳阳低声道,“待会儿你逼他现身,只要他现身,我便狠狠的刺他!”
吴阳阳点头,沿着一个圆圈快速的走动起来,走着走着,身影快成了一道风,而就在此时,我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极细极弱的水滴落地的声音,猛地想起刚才刺到了渡边一的那一刀,便悄悄往地上看去,只见脚后跟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滴暗红的血液,我悄悄地捏紧了肋差刀,对着吴阳阳吼一声,“他在我身……”
那个“后”字还没有说完,我的嘴已经被人狠狠捂住,我的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后拖了几米。吴阳阳已经冲了过来,悬空从我身上跃过,对着我身后那个隐形的身体便踹了上去。
我也反手对着空气乱刺,最后渡边一终于现出了真身,只见他脸色苍白的不像一个活人…………那是秦萱的脸,只是没有了秦萱一贯的表情罢了。
吴阳阳一见到那张脸,便已经手软起来,渡边一便是瞅着这个空子,想要逃脱,我眼疾脚快,一下子踩住了他的衣角,他这才没有挣脱掉,不过他很快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对着吴阳阳便刺去。
我对吴阳阳大喊一声,“你愣什么!那不是秦萱,不是秦萱!”
吴阳阳终于反应过来,往渡边一的身上扑去,像一头猛兽一般,一口咬到了他的脖子上,渡边一本来仗着手上有兵器,还有些托大,没想到吴阳阳对他恨之入骨,竟能用唇齿直接咬上他的脖颈动脉,一下子便如气球泄了气。手中软刀无力的刺向吴阳阳的身子,可是吴阳阳丝毫不以为意。
我也不再袖手旁观,走到他的头边,举起肋差刀,对着他的眉心便刺下去,刺进去的一瞬间,我有些手颤,那是秦萱的脸,不止是吴阳阳会恍惚,连我在真的下手之时,也很恍惚不忍。不过我看到了渡边一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那不是秦萱的眼神。
这不是秦萱,我又一次告诉自己。
肋差刀是日本的武士刀,在武士受到羞辱或者战败之时,他们往往会选择切腹自杀,切腹之时,需要横刀砍向自己的肋骨,顾名思义,曰肋差刀,削发如泥、砍骨如土。
我顺着渡边一的眉宇刺下去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得骨肉的阻滞,很快,他那双惊恐的瞳孔,便停止了所有的感情流露,慢慢的换散开来。
我喘着气,松开刀柄,游戏而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我,居然杀死了渡边一。
吴阳阳也意识到渡边一的身体停止了所有的机能,抬头对我一看,轻声道,“他……他死了?”
我手足无措的点点头,“好像是的。”
吴阳阳爬起来,掰开渡边一的手,将他手上的软刀拿下来,又伸手从渡边一的耳门之后,掀起一块皮肉,慢慢牵扯起来,便撕出了一张秦萱的模样在手上。
吴阳阳呆呆的看着那张脸皮,眼泪忽然便掉了下来。我也伤感不已,低头一看,只见渡边一的整张脸满是肉红色的疤痕,如同爬满了肉蛆一般,恐怖不已。我唏嘘一声,“你看他……”
吴阳阳也有些惊讶,“他母亲长得那样风华,他怎么长成这样?我记得在报纸上也见到过他小时候的模样,是个俊公子哥的模样啊。”
“也许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冷笑一声,“他的皮肉早就毁了,我们现在连想剥他的皮,都不好办了。”
吴阳阳冷哼一声,“这种败类,活在世界上简直是个笑话,也不知道今日他是不是撞了阎王,好端端的撞到这里来把小命送在你我手里。我们快些趁着没人,把他的尸首埋掉,要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点点头,“说的是,只是把他埋到哪里去?”
吴阳阳想了想,“这附近没有地方不说,就算是挖坑下土,也会有不小的动静,只怕会惹人注意,我们还是把他带回去,埋到花园里去吧。”
我虽然不想自己家的花园里埋着一具死尸,但是吴阳阳说得确实有理,此时也只有把这死鬼拖回去才是正理。于是我们两个,也顾不上去找冯书桥了,吴阳阳背起渡边一的尸体,我在他身后扶着,我们两人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所幸一路并无什么闲人路过,我们也都尽量从阴暗的花木丛中穿过,到了家中,我便到地下室去找铁钎之类的工具,刚打开地下室的灯,一个身影坐在放着冯书桥尸首的床上,却把我吓了一跳,我揉眼一看,居然是冯书桥自己!余记匠弟。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书桥,你怎么在这里?”
冯书桥冷冷的看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倚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尸体。
我这下才算是知道,冯书桥是对我彻底的失望了,他确实在怪我。
我心里难受极了,却不知道用什么话去解释。良久,才鼓足勇气,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没想到他却伸手挡了过来,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好像被利刃狠狠的剜了一刀一般,歇斯底里的绞痛起来。
此时,吴阳阳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薇薇!找到铁钎没?!”
我忍住喉头的滞涩,应了一声,“马上来了!”
从工具堆中找到一把铁钎,看了看冯书桥,他还是没有回首望我。我想起吴阳阳的话,他此时最需要的独处,是一个人去消化那些连我们这些外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便念念不舍的往上走去,却暗自下定决心,只要他接受了玄玄是他的孩子这件事,不管他对我有多么的痛恶,多么的失望,我都要死缠烂打的让他重新接受我,我要慢慢的用自己的行动去告诉他,我是他值得信任的人,从前的隐瞒,不过是我作为一个女人,对他的爱护罢了。
走出地下室的时候,我沉重的心,突然觉得一切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艰难,也许吴阳阳说的对,那些事,那些冤仇,都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如今玄玄对于冯书桥来说,便是白得的一个儿子,以他的聪慧和悟性,应该不会沉浸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的。
吴阳阳用铁钎很快便挖出一个深坑来,我们两人用一些防雨布将渡边一的身体包裹了一番,才埋了进去,填好土之后,吴阳阳拍拍手道,“算是便宜他了,死的这么痛快。”
我沉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惩处,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生命,如果我们用他对付别人的法子来对付他,我们又和他有什么区别?”
吴阳阳喉结滚动几下,满脸的恨意,终究还是道,“算了,既然他都死了,就不说那么多了。不过小林君子的性命,我也不能饶恕。”
我点点头,“小林君子作的恶,一定比渡边一要多得多,咱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不算为了一己私仇。”
就在我和吴阳阳说话之间,院墙外突然传进来几声拍掌声,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庞出现在院墙之上,带着笑意看着我们。
我愣了愣,“大巫师?”
大巫师笑了笑,“那个日本女人,可不是弱手,你们杀了她的宝贝儿子,不怕她来报仇吗?”
“你在跟踪我们?”我有些生气的问道。
大巫师笑了笑,“算不上跟踪,只是半路相逢罢了,那个身体住进猫魂的鬼道之人,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是你暗中相助?”
“不算是帮助你们,只是想研究一下那鬼道的移魂换体之术罢了。”大巫师风轻云淡的答道,仿佛世间一切,皆不在他的眼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洪天贵的报复
我和吴阳阳对视一眼,吴阳阳启唇问道,“刘媚呢?”
大巫师轻轻一笑,“我给媚儿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让她好好修炼呢,这些日子。她算是闭关。”
吴阳阳冷着脸不说话,其实刘媚离开这些日子,我们都挺想念她,但是她是自己选择和她师父走,况且她师父又能最大程度上的帮助她解决她走火入魔的病症,所以我们也不便阻拦。
“出来溜达了这么久,遇上你们两个小朋友,也算不枉此行,你们自己耍吧,记住。把媚儿种的那些草药重新栽培上,那死鬼倒是块好肥料。老身不陪你们了,该回了。”
说完,大巫师的身子一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吴阳阳顿顿道,“这人真是奇怪极了。”
“刘媚的性格其实也很乖张,可能是因为他们久居山林。乍一出来,不是很习惯。”我轻声道。
吴阳阳将铁钎往旁边一靠,果然依大巫师之言,将刘媚之前种下的蛊草药草全都重新种上,这才搓了搓手,“好了,渡边一这个死鬼,要是真能肥一片土,倒也是一件功德。”
说着,他又看了看我,“怎么。我们还是继续出去找找老冯吧。”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
“怎么?”吴阳阳疑惑的看了看我,我指了指屋内,“他早就回来了,只是在地下室,你说的没错,他谁都不想见,尤其是我。”
吴阳阳耸了耸肩,“毕竟……也不是件小事。你们瞒他瞒得这么苦,他怪你们也是情有可原。你就先忍耐几天,过几天他还这样,我去帮你教训他。”
说罢,他便往大屋内走去。我也只好跟着进去,回到空空荡荡的房间,想到每晚冯书桥都会倚在床头等我,或是坐在闯下的沙发上往外远眺,现在,这一切都被打乱了。我也无心再去泡澡,一个人孤落落的躺倒床上,想到这一切,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
因为心中有事,所以便一直辗转难眠。怎么也睡不下,过了好长一会时间,还是清醒无比,只好起身来,学着冯书桥的样子,走到窗边,就站在他平时爱站的那个位置,想要看看他都能看到什么。
寒风吹进,有些冰冷,但是我也无心去拿厚衣披肩。就这么愣愣的站着。看着看着,原本宁静无比的夜色之中,忽然出现一个猫手猫脚的身影,一点点朝我们这边移动过来。我立即警觉起来,又不敢打草惊蛇,便隐到窗帘之后,盯着那身影继续看。
靠的近了,我才发现那人居然是洪天贵!
糟糕,刚才我和吴阳阳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