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跟命比起来,坚持算个屁!”父亲替我做了决定,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屋顶的天花板,真的像是在做梦,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怎么可能呢!
“是!”李候成骤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知道父亲这一句话代表了什么,这是一种重新接纳他的表现。不管是父亲早有想法还是迫于眼前的无奈,但是父亲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一旦做出了决定,根本就不屑于去耍手段更改什么。
别人算命用铜钱八卦跟五行,常青竹李候成算命,却全凭手里一根青竹。他看了我一会,闭目沉思片刻又睁开了眼睛,青竹在他手里仿佛没了重量,开始在面前的地面上有规律的击打。
每一次青竹从地上弹起,都会带出一种玄之又玄的青色残影。那不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之后留下的,而是仿佛存在于冥冥之中另一个时空的投影。很怪异,很诡异的感觉,就先像个了三米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环绕在了我的身上。
渐渐的,眼前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在那些青竹欢迎围成的地盘里,一个个同样飘渺的让人看不真气的铜钱凭空出现在空中,然后用一种看着十分缓慢,就好像是在粘稠的水里慢慢下沉一样的速度,朝着地面上落去。
帮当~
第一个铜钱落在地上,跟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它同样是用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朝着地上趟去,一切在模糊中看起来是那么安宁。
帮当~
第二个铜钱追随着第一个铜钱,也砸落在了地上。听着那仿佛是从心灵深处想起来的声音,感受着环绕在我身上的那一张神秘莫测的力量,我有些自嘲的咧了咧嘴,不问命,说得那么硬气的话,现在终于还是逃脱不了么!
心里有淡淡的不甘心,还有浓浓的无奈,一个人的想法并不能时刻左右着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逼不得已的外力,始终环伺在周围抓住一切机会去左右你的行动。随非心所愿,又奈何命多变!
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的那一份大执念,已经临近了破碎的边缘,只需要在那么一点点外力的压迫,那一份执念就可能支离破碎永远都无法重新凝聚起来。
帮当~
第三枚铜钱落地,清脆悦耳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仿佛是击在我的心里,那重重的一拳,要打破我在心里,精心构建起来的坚固城池,那个城池里,保护着一种名叫大执念的东西,正是它一直支撑着我,让我头也不回不顾艰难险阻的跨进了自己的梦想里。
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在等待着尘埃落定,我在等着第五个声音响起,等着从李候成嘴里听到一句关于结果的话,很难受,我开始思考在李候成告诉我结果之后,我会不会最终因为害怕或者畏惧什么,慢慢从那个行当里抽身退出,而让郑氏的门庭就此暗淡。
脑子里很多纷乱的想法,乌七八糟全都汇聚在一起,好像要把我这个躯壳都给撑爆。就如同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一样,现在的我开始慢慢控制不住自己那有恶念参杂,并且不断为之发酵的想法。
那一丝细若一根半牛毛的气流,忽然从周身百骸汇聚在了我的心脏处跟大脑出,它们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循环制在这两个地方巡游,好像是在帮我压制那种种不应该出现的恶念。
骤然间,我仿佛是进入了梦里,看到了一刻青松傲然孤立在陡峭悬崖之巅,周围乌云汇聚,而它静静立在那里根本不惧这来得声势浩大的乌云。
一片片乌云开始对接,振聋发聩的雷声开始在那些乌云对接的刹那想起,黑色的闪电,一条条诡异的黑色闪电照亮了天际,它们如同水蛇一般,在天上扭曲着身姿交缠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无比粗壮的一股黑色闪电洪流,朝着那颗傲然而立在悬崖之巅的青松劈去。
它会被劈垮吧!看着那充满了黑色光亮的诡异洪流淹没了青松,不知道站在这梦中何处的我情不自禁的开始猜测。
天上依然雷声涌动,在那些黑云的雷声里,好像还在继续酝酿着无数黑色闪电。但诡异的情况骤然爆发,那些劈在青松上的黑色闪电,竟然在一瞬间之后全部变成了白色跟金色,好像是时间倒流而回,又好像是它们真的朝着天上劈去。
在这浩大的声势跟错乱的局势里,那一条条白色的闪电跟雷云中又劈下来的黑色闪电互相纠缠,那些黑色闪电一旦碰到白色或者金色的闪电,好像骤然就会被同化,然后跟着最开始那些白色的闪电一起,劈向了天上厚重的黑色云层。
如梦幻一样的,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梦境,一个让人震撼无比的梦境。雷光劈进了天上的雷云,那些雷云在哀鸣中如同蒸汽一般慢慢蒸发,于是悬崖上的那一棵青松,便依然无比骄傲的立在悬崖之巅,它一条枝干昂着,如同在向天宣战。
震撼的场面!我看着那个依然在晴天下,在悬崖上,扎根于巨石的青松,心里骤然明悟了许多。心里的光明,可以净化一切黑暗里属于自己的肮脏,就算世界黑了,但只要那个光明的源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执念,不管面对多大风暴,都能扭转出一个朗朗乾坤。因为,这份执念,能把黑暗化成自己的光明!
乌云散开,晴空没有维持多久,骤然起风。微风,轻风,小风,中风,大风!风势越来越大,越演愈烈,好像要把这个场景里一切伫立着的东西全都连根拔起或者拦腰折断。无尽树枝甚至石头,都被这暴风卷起随风逐流,而唯独那一刻山顶的青松,它在风里骄傲舒展着自己的身姿,不管是多大的风,始终让它连弯腰都不能!咬定青山,便能他强任他强!
慢慢回过神来,我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刚刚那短短的时间,我骤然明白了许多,就算是常青竹李候成要给我占命,随他便是,我守着一份自己的想法,便不会因这些外力而发生偏移。
对,就是这样!明悟了这点,我的执念今后稳若泰山,除非执念实现,否则再无法撼动半点。
但让我诧异的是,我等待已久的李候成的说话声一直都没有想起,在第五枚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声响之后,他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诧异的扭头看去,李候成手里紧紧抓着青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眼睛的眼角处两行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过了好半天,苦笑声从李候成的嘴里发出,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难听,好像喉咙已经破了一半。
“少主不让算,其实也没人能算出来。”李候成说着,伸手去擦拭脸上的血迹。桃花婆婆急忙问道:“怎么说?”
“有高人,帮少主……老板种下了一颗守护的种子。除非能比那位更加厉害,否则,没人能在老板的命数上动手脚,窥探也不能。”
高人?守护的种子?恍惚间看到的那一颗轻松……青松观那位宛若神仙中人的老人家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车内,父与子
拥有蛊王的白苗人部落,是存在于现实中却只出现在传说中的,若是那个部落有意想要避开人的探寻,那么便没几个人能真正找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爸,说不定,我还真的只能活两个月了。”父亲在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明晃晃的车灯把路上的风景照得十分漂亮。
“你的肩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父亲没有接我的话茬。
“您还真是我爸。”我咧着嘴笑了笑,便把去开罗做的那一通事情给父亲详细说了说。
“胡闹!”父亲声音骤然变大,他很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我吓了一跳,父亲发起火来,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讪笑两声,我说道:“爸,别把方向盘拍出问题了,换那玩意很贵的。”
父亲看了我一眼,腮帮鼓了鼓,说道:“回长安之后准备一下,我让人送你进苗疆。”
“真不知道您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不过还是我自己去吧。”我跟父亲平淡的交谈,好像是在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你行吗?”这是平淡的随口一问,语气中并没有怀疑的成分,完全是出自一个父亲对于儿子天性中的回护。我笑了笑,没说话。
“照你说的,应该是在那个金字塔里出问题的,那个黄金权杖是重点,回头,你把那个东西给我送过来,我找人看看那有什么古怪。”父亲说完,扭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说道:“地下的事情,有地下的人去处理,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我看着父亲的侧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说道:“我那个朋友也说,我不适合去地下那种地方。”
“人心隔肚皮,相知老友,也未必是真正的朋友,更何况是那种萍水相逢的。”父亲说着,轻声笑了笑,说道:“你那个朋友,似乎知道的不少。”
“就我知道的真少!”我撇了撇嘴,很不满的对着父亲嘀咕道。
父亲说道:“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情。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还是咱老郑家那位说得好,难得糊涂啊。”
那个画竹子的怪老头?我诧异的看了一眼父亲,那个流芳百世的人物怎么还跟老郑家能攀上什么关系,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
“五百年前说不定就是一家人。”父亲开了句玩笑,我沉默,父亲便不再说话。
夜色渐深,天上零星飘起了几滴小雨,华州的牌楼近在眼前。牌楼是为了纪念大唐一代名帅郭子仪而立,排楼两边,刻着功盖天下,再造唐室八个字。中间则是表明此处身份,曾是郭子仪府邸所在的地方。
说起这个牌楼,我倒是想到了在小的时候,那阵子很皮,曾经自己一个人偷偷钻进了放着据说是郭子仪棺材的那个院里,院里的那些屋子很破,有几个石兽立在其中,而在那个主屋里,透过外边的缝隙,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很大的棺椁放在一展屏风前头。
当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觉得自己很像把屋门上的那把锁给砸开,想进去看看那个棺材,只是才刚刚找到一块石头,还没来得急砸,就被看守院子的老大爷给揪住了
那个老大爷没有训斥我,他当时点了个火把在我身上照了照,然后就把我放了出来。这个事情一直锁在我的记忆里,后来好几次都跟小伙伴炫耀一样的提起过,倒是被那位对我十分亲切的美女老师听到,却告诉了我的父亲。
父亲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关于这个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小时候是个贪玩的心性,记得清楚的总是那些让人十分开心的事情,而对于一些当时认为无关紧要的,自然也就不会多加在意。
只是父亲当时,好像似乎可能是朝我发火了?然后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靠近过那个院子,而对于在其中的种种见闻,也就一直锁在心里不曾再说出去过。
那时的年纪,大概也就是在十三四岁吧。
“爸,我小时候很皮吧?”想起这些,我笑着问了父亲一句。
父亲想了想,脸上有了些表情,那应该是一种微笑。“还可以吧,不是很难管。”
“不过那个院子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就是……我那次偷偷溜进去的院子。”已经忘却很久,忽然想起来,我不由问道。
父亲很干脆的摇头说道:“不清楚。”至于这不清楚三个字,里面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那大概只有父亲跟天知道吧,反正我从父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车子已经过了牌楼,朝着北边开车。按照大地势来说,一般应该是北上南下,而在华州这个小地域,北面却扎扎实实是下方,南边一二里,便是连绵大山,秦岭主脉。
“这事情,先不要给妈说了吧?”想起热衷于给我张罗婚事的母亲,我给父亲提了一句。
父亲说道:“你不说,我也要给你说。不过儿子,倒也倒也不用太担心了。能找到白苗部落给你解决麻烦最好,真要最后……还有个能救命的办法。”
“呃?”我看了一眼父亲,怪不得他冷静下来之后,就不显得那么着急了,原来是有所持。
“爸,真的?”我不确定的问道。父亲笑笑。“我啥时候骗过你。”
听着这句话,我真想说咋就没有骗过?相亲这码事情……好吧,其实还真的没有骗过我,就跟我之前觉得我跟父亲说好了什么,仔细想想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是一回事,我的主观意识跟客观事实总是对不上。
“哈哈!起桥,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如果现在让你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你会被他们吞得连骨头都剩不下。”看到我吃瘪的表情,父亲便笑。
“我说你们父子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