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名片也透着几分古朴的意韵,就这名片起码比江湖骗子要高几个档次,或者,是自己走眼了?……帅朗眼睛滴溜溜转着,倒了杯茶水抿着,似乎在考虑此事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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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长,顶多也就是一杯茶的功夫,出门的帅朗果真见那叫黄晓的豁嘴哥们正靠墙等着,见帅朗出来,随手递出来个信封,不用说是比照公务员三千月薪了,这一回帅朗毫不迟疑,随手接到手里大致一数,三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没错。收好了薪水,帅朗站定了,看着不知道算不算同事的黄晓,只等着这货安排,不料那货一直在直勾勾盯着自己,见帅朗疑惑这才出声问着:“耶喝,恁(你)胆子不小啊,不怕我们把你卖了?”
“呵呵……卖了也得我先花钱呀,价格合适我自己就卖了,还轮得着你们卖?”帅朗说着,这回坦然了。
这年头能相信的东西不多,不过现金肯定算一个,钱没假那事肯定就没假了,至于后面要发生什么,帅朗倒自觉得没有多大担心,古老头充其量就是个骗子,而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他值得骗的东西,就有他也未必骗得走,大不了上贼船也是无足轻重的小贼,生计问题先解决了重要。
“走,吃个饭。给恁(你)弄身衣服……”黄晓倒痛快,看样对帅朗的魄力挺满意,边走边说着:“明儿开始恁陪师爸啊,省得他天天烦我。”
“还发服装?”帅朗又吃了一惊,这还真把自己当公务员没上班先腐败去。
“那当然,恁(你)穿这个鳖样和师爸不配套呀。”黄晓咧咧说着,边下着楼梯,又回头审视了帅朗一样。帅朗听这话想起个事来,快步凑了凑提着要求道:“黄哥,我这小年纪总不能和古大爷一样也穿成中山装吧?那也不像回事呀?”
“真没文化,师爸穿的那是列宁装,老早以前的行头,恁(你)想穿还没地方买呢。”黄晓回头翻了一眼,很烦帅朗这么多嘴。饶是帅朗伶牙利嘴,碰上这位可哑口无言了,敢情帅朗这大本毕业在黄晓眼里还属于没文化的一类,揣了钱心情尚好的帅朗倒没计较黄晓这嘴里不干不净“鳖样”的形容词,中州爷们多数嘴上挂的就是这个把,紧随了几步,那黄晓下了楼底扯着嗓喊着杀蟮鱼的几个麻利点,虽然黄晓这相貌不比进口草虾黑蟹强多少,说话也难听,不过看样这里的伙计都并不怎么害怕,而且还开着玩笑要给黄哥炖蟮鱼汤滋阴壮阳,那劲道蛮亲热的。
到了院子里,帅朗四顾之下,已经不见古清治的身影,那老头原本就神神叨叨,估计是早走了,出门的功夫,帅朗凑到黄晓跟着问着疑惑:“黄哥,问你个事……你刚才说师爸,师爸……这是啥称呼?”
“一日为师、终身当爹,那就叫师爸呗……真没文化,师爸怎么能看上你了,这还问呀。”黄晓咧咧了句,几步出门,开他那辆别克车去了。帅朗又被这豁嘴贬了句,脸上悻然一片,别说那师爸了,就这不知道是徒弟还是儿子的都搞得他哭笑不得。
有时候呀,你不相信的事还未必就不是真的,黄晓带着帅朗找了家道口烧鸡老店,就着老白干大块朵颐了一番,大致问了问情况,敢情这位鳏居的古老头还真需要个提茶送饭的跟班,而且地方在北郊,离市区很远,一般都没人愿意去,这下帅朗更放心了,冲着那三千月薪,帅朗倒无所谓了,这顿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了就回大东关家里睡觉去了,连着两周的失业生涯,终于在今天结束了,终于也能让帅朗睡得踏实了…………
第一卷 非主流从业指南 第19章 三顾陋室 寻隐访贤
日历又翻过了新的一页:农历,二月廿二,宜出行、祭祀、订盟;忌作梁、造庙……
镶着金边的台历,一帆风顺的船舶造型,OEM的标识是“华泰汽贸成立十周年纪念”,日历翻到了这一页,看日历的人似乎被某个字眼拔动了心事,随手摁着呼叫说了句:
“刘秘书,叫陈副总来一下………”
说话男子稍显疲态,懒懒地靠着老板椅,此时身处的这个办公室在一幢二十六层办公楼的顶楼,地处寸土寸金的中州市中原区,从这里可以看到绿城广场和攘闹的新城大世界,左近就是中州最大的车展市场,都是华泰公司的产业,每每站在这里俯瞰忙忙碌碌的市民,都会给人一种极端自信的感觉。
哦,这就叫有钱人,不管是站到权力巅峰还是财富顶端,都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此时此人却是无暇欣赏早晨的美景,昨夜和政府采购的几位应酬,连喝带HAPPY午夜之后才稍事休息,每每这种情况早上来公司都觉得精神萎靡得厉害,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脑子里回荡的还是昨夜灯红酒绿的靡靡之音,怀间腿上的香玉妖娆,或许对普通人这是梦寐以求的生活,不过对于他,对于拥有5家4S店、2座汽修厂和一个车展市场的汽贸公司掌舵人而言,这已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身在其中久了也未必都是幸事,每每慨叹的是岁月不等人、年龄不饶人、身体不如人。正常情况下都是到公司露个面,转眼就在办公室的隔间里休息,不过今天看到这个农历祭祀的字眼,让他想起了一桩前几日安排的私事,交与陈副总办理好像还没有得到回音。
笃…笃…轻声门响,正正身子端坐,喊了声请进,应声进来了拿着记录本的秘书和脸色稍显难为的陈副总,能让华泰汽贸公司副总陈昂脸上出现这么难为的表情,除非出现一种情况:是在总经理的面前。
没错,此时就是,办公桌后的正是华泰的老总华辰逸,四旬年纪,国字大脸,面白无须,此时看上去虽显疲倦,不过在这一行叱咤风云的久了,即便是和霭可亲也让人感觉到那种上位者的气势。
“华总,您找我……”陈副总道,站到了办公桌前,华辰逸随意地说着:“哦……私事,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我母亲迁坟的事,老家新郑机场的附属工程快动土了,这件事得抓紧时间办……几个老辈亲戚催了几次,我头都大了。”
是几天前的事,母凭子贵,即便是死了老妈也凭着发达的儿子贵了,华总的意思是办得像样点,现在不都兴什么风水相师么,咱也随大流,找个像样的风水地师选一块好地儿迁迁老坟尽尽孝心。做生意的最迷信,这年头都不缺供奉关公,买尊财神烧香磕头的主,不过这位华总是个例外,原阳大米和洋面包都吃过的主,陈副总找过的几个阴宅风水地师没三句话反倒都被华总问住了,差不多都被华总戳穿是混饭吃的主,这事搞得陈副总好不尴尬,此时华总问了几句,瞥眼瞧瞧秘书和陈副总,停顿下了安排狐疑地问着:“……你找的,个个吹嘘得什么寻龙点穴、玉带环腰,连他们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还当什么地师?陈副总,你这么为难,是不是根本就没这号人呀?”
不料问到此处,陈副总眼神很庄重,看了秘书一眼,郑重说道:“有。”
“有!?那不请来。”华辰逸奇怪地问。
“请了,我和刘秘书一起去请了,第一次没见着人,第二次见着人,就前天,可他话都不待跟我们说……这是个奇人。”陈副总郑重其事说道,生怕华总不信似的补充着:“……是古玩鉴赏协会王会长介绍的,要不是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奇人,这个人在古玩界也颇有名气,对于鼎、镬、炉青铜类古物和祭器颇有研究,据说以前就是个风水地师,十几年前就给人点过穴,听王会长说,这一家子后来举家出国定居了,要按风水荫佑后人来说,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呵呵呵……这是后人努力的结果,和坟有什么关系……哈哈……现在中国人华侨旅居人数在世界上排第一位,依你说,都是祖坟庇佑的?”
华辰逸看着陈副总说着正色一脸,呵呵地笑着根本不信了。
这一笑,陈副总是更尴尬,有时候伺候老总就存在这种自相矛盾的问题,比如这趟事,老总吧根本不信什么风水之说,不过还偏偏让你去找一个货真价实的地师,这可能么?
是啊,这可能么?华辰逸老总根本不信,笑了半晌停停,戏谑地问着刘秘书道:“小刘,你觉得呢?”
“我……”当秘书要在老总和副总回答可得斟酌了,肯定是得两全其美,不过看样早有准备,刘秘书正身恭立回答着:“我觉得那人挺有仙风道骨的,而且很像有点本事。”
“你看得出来?”华总不信了。
“是感觉像吧,头发很长,眉毛也很长,都花白颜色的,听说年龄七十开外了,不过身体很好……最关键的是,他对酬劳根本不屑一顾,不像其他什么风水先生,开口明码标价的。”刘秘书道。
“不要钱?搞封建迷信里头的,还有活雷锋?”华总更不信了,愣了,看看刘秘书,又瞧瞧陈副总,陈副总赶紧接上来了:“是不要,原本见面挺客气,我们请人家说来公司见见面,答应人家不管事成不成,用不用他,都给三千辛苦费……得,这下反倒把人惹了,那老头翻了我一眼,话都懒得说,门都不让我进了。”
“嫌少吧!?不就是个阴阳老头么?多少请得动?”华总听着这个数字,确实很少,不过对于打发个江湖人物足够了。请中州个名人题个词润笔费不过万把块,帝豪夜总会里的头牌大不了几千小费,难不成一阴阳老头几千还请不动?
“不是钱的问题,我后来听王会长说,阴阳阴阳,知阴通阳,正经八百通晓点的都不敢靠这敛财,他们等闲也不出山给谁寻龙点穴,越是高人隐藏得越深……满大街乱窜给人寻龙点穴找阴宅的呢,反而不值钱了。”陈副总一脸崇敬,要是不是钱的问题,那问题就大了。
这么一说,连戏谑的华总也郑重了几分,愣了愣:“咦?还真有这号人?那……那也得请呀。哎王会长现在在哪儿,让老头带上你们去呀,请不动看宅的,请耍古玩的总没问题吧?”
“这个……”陈副总难为了,和刘秘书互视了一眼,秘书没吭声,陈副总无奈之下又是委婉地道:“王会长倒是说了个办法。他说这位先生好茶,提上斤把好茶上门请教没准能行。”
“那不比给钱还简单。”华总一听,随意说了句,一看俩位手下还有难色,诧异地问:“怎么了?还有问题?”
“王会长说,得事主亲自上门,他说兹事体大,别人代替不得。如果没诚意,肯定请不动人。”陈副总终于把最为难的问题说出来了,等闲没点身份的人上门求见都未必见得到华总,而让华总低三下四去求一位郊区乡下的糟老头,这事难度恐怕大了点。
果真如此,华总一听也愣了,除了每年政府采购的那帮不敢得罪,其他的顶多个电话,大不了副总出面都能摆平,一听这口气,倒比政府来人还大了点,得自己亲自上门请教去!?
想了想,俩个属下都有点战战兢兢,生怕老总悖然大怒,毕竟这会私企里这些老总牛掰的厉害,那位老总身上都不缺几分王八之气,隔三差五喜怒无常,隔五差三,那是属下遭殃。
愣了片刻,这位华总还真喜怒无常了,不过没发怒,哈哈笑了,啪声一拍桌子起身:
“走,架子不小,有些年头没见过谱这么大的人了……我还真想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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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处中原区的华泰公司总部驾车出行,不是车流高峰期都用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北郊四环路口,还以为到了,一问才知道还得走差不多半个小时,和市区相比这里是越来越荒凉,路边已经能见到麦田、地垅、水塘,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郊区农村了。随行的陈副总和刘秘书暗暗担心着,生怕华总不耐烦了,不过好在这位城里已经生活的久了,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致地指指点点,大谈自己当年在乡下怎么怎么着了,曾经的记忆似乎更能反衬此时身份的尊贵似的,这东西属下没少听过,一位副总、一位秘书少不得恭维几句。
待到了目的地,四顾看看,这个叫祁圪裆村地方除了村里几幢小楼还像点样子,剩下差不多都是红砖瓦房,单门独院,实实在在地到农村了,鸡犬相闻反倒凭添了几分静谧,循着方向车直停在村北高处斜坡底,路边水塘里嘎嘎游弋着鸭子,路边下坡处一停,惊扰了一群鸡仔,母鸡领着群嫩黄的小鸡仔咯咯达达叫着慌乱地走了开,面前高地赫然一座小木楼,木蓠笆围着院子里青青一片菜畦,一位年纪不大的人正在院子里拾掇着。
“就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