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情形有些出人意料,虽然积了很多的灰,但所有的器具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似乎曾经有人整理过。我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几遍,只见灰尘分布均匀,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
这说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这儿都没有人来过。
真是冒傻气!这地方本来就没人光顾!
“看起来很齐整呢。”浦岛先生跟在春日后面进来,一看到这里的景象就惊讶地说,“莫非村民不是失踪,而是集体离开了吗?可他们把屋子收拾得这么整齐干嘛?”
“我想,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答案之一了。”春日环顾四周,先是有些失望,但立刻就鼓起了斗志,“虽然这地方看起来的确有点普通,但线索不都是隐藏在貌似普通的假象之下的吗!只要我们发挥福尔摩斯的精神,没什么秘密是揭不开的!”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揭开这里的秘密。
直觉告诉我,贸然揭开这里的秘密,并不会带来什么好事,恰恰相反,可能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我们在空寂的和式老屋中搜寻着,脚踩在似乎有些腐朽的走廊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不时吹起的风声,穿过墙壁的间隙,仿佛有人在呜咽叹息。
“我不喜欢这里。”我忍不住抱怨,“灰尘什么的倒也罢了,可这空荡荡的,让人感觉很压抑。”
“这就是‘探险’啊!”春日回过头来,眼中散发着几乎要照亮这昏暗房间的光彩,“虽然和我想象的稍稍有点区别,但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寻找却没能找到的‘探险’吗?”
这话倒是没错,可我现在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要寻找这样的探险啊……
我们走过一间间屋子,在积满灰尘的家具中搜寻,浦岛先生不时敲打着墙壁和地板的角落,寻找可能的秘密隔间。
但是,一无所获。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大屋的尽头。
“什么都没有嘛!”春日不满地说,“虽然我不指望现实跟游戏一样,每个地点都有特别的提示或者宝箱,但这么大一间屋子——而且是皆神村四大家族之一的住所,为什么一点特别的东西都没有呢?”
没有“特别的东西”……这不是好事吗?
还没等我松口气,正在墙角搜寻的浦岛先生突然惊讶地说:“快来看,这里有一间暗门!”
他说着,推开了一扇几乎和墙壁一模一样的木板门。
门后面似乎是藏书间,一排书柜前面放着一张长长的案桌,案桌上摆着一个老式的照相机。
18、夏末的红蝶(五)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说——奶酪~”春日举着相机,笑嘻嘻地对准我,而我则耷拉着脑袋,双手平举,作丧尸状。
虽然不知道八十年前的底片到现在还能不能用,但如此古董,不用来拍张照片,岂不是很可惜!
对于春日的行为,浦岛先生倒是没意见,他只说了一句“小心别弄坏了,这个或许很有研究价值”,就埋头于那堆已经发黄的旧书之中研究起来,半天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所以春日就很高兴地指挥着我摆出各式各样的鬼怪造型,拍起山寨版的灵异照片来。
虽然春日玩得很高兴,但我却始终有些不安。
难道说我之前的直觉是错的?难道说皆神村真的一点古怪都没有?难道说人们失踪和迷路的原因只是磁场异常和那似乎人畜无害的黑雾?
别侮辱大家的智商好不好……这种事情连小孩子都不会信啊!
不过,反正我是陪春日来玩的,只要她玩得高兴,没有灵异现象才好,我一点都不希望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要是这里的情况像几年前雏见泽那样只是因为病毒和右翼分子的生化武器研究而成为**的话——不对!八十年前,右翼分子压根没必要在这里研究生化武器,大可以去朝鲜半岛作怪……
我一边思考,一边按照春日的要求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来拍照,听着春日笑个不停,倒也是一种乐趣。
突然间,春日的笑声变了。
刚才她笑得很开心,非常欢快,但现在她虽然笑得更加大声,听起来却有些干巴巴的,让人一听就知道在假笑。
我疑惑地朝她望去,看到她虽然依旧保持着拍照和大笑的样子,眼神中却多了惊惶和担忧之色。
惊惶、担忧……她在害怕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看到我抬起头来,春日深深地吐了口气,似乎总算轻松了一些,但随即又紧张起来,目光不断朝着我身后瞄去。
我的背后?那里有什么东西吗?没发觉啊……
我的背后?!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会让春日害怕的东西,在这个**里面,现在在我的背后,而且我根本没感觉到它的接近……
除了鬼魅之外,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一定很糟糕,因为春日已经连虚假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她咬紧牙关,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用眼神不断暗示我,要我快跑。
跑?人怎么跑得过鬼!
虽然这辈子从来没接触过真的鬼怪,但要说灵异事件,其实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那种不定期寄来的怪异明信片,其实也不见得比鬼魅更加正常到哪里去吧。
这么想着,我居然镇定了下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全部精神都集中到背后。
既然春日能够看到,没理由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这一静下心来,我立刻就感觉到了问题:从我背后靠右的方向——也就是接近门口的地方——隐约有一股寒气传来,阴森森惨测测,仿佛连骨髓都能冻住一般,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
既然能够感觉到,那就不怕!
天下最可怕的敌人,不是穷凶极恶的那种,而是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那种,鬼魅什么的,只要我能够看到,或者能够感觉到,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借用黄蓉的名言,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何况死了!
我大吼一声,犹如晴空起了一个霹雳,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地往下掉,正摆出拍照姿势的春日和正在看书的浦岛先生不约而同地被这一声大吼吓得跳了起来。
而我则借着这一吼,将精气神全都凝聚起来,身子一弓,双腿猛蹬,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朝着那鬼魅的位置狠狠撞了过去。
我小时候到处搬家,有段时间曾经碰巧住在著名的极端流空手道道场附近,有幸拜入极端流门下,向曾经赢得多项世界级格斗大赛冠军的新堂功太郎老师学习。后来虽然搬家离开,一身功夫却没有放下,始终苦练不辍。经过多年的苦练,基本上已经将新堂老师留给我的《极端流空手道奥义真解》完全融会贯通,虽然不敢以顶尖高手自居,但绝对算得上格斗界的一流好手。
这一吼一撞,乃是新堂老师借鉴了中国形意拳的绝技,以意领气,以气发力,将全身的力量刹那间全部爆发出来,虽然既不华丽也不起眼,却有着可怕的威力。
被这一下撞到的话,别说是一个鬼魅,就算是现代房屋的混凝土砖墙,也能一下撞塌!
如果我撞不到它,那它自然也碰不到我,大家空对空,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如果它能够伤害到我,那么我自然也能伤害到它,物理学的基本法则,没理由对鬼魅就不适用了!
结果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这一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但它完全挡不住我排山倒海的猛击,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被撞飞了出去,随着连珠炮般砰砰砰的响声,将层层木板和纸门一一撞穿,不知摔到了哪里。
春日低呼一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我急忙跑过去问个究竟。
春日在我的搀扶下站起来,手上却死死抓着那台老式的相机,苦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吓了一跳,有点腿软……”
“浦岛先生,我知道你肯定有疑问,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她一句话打发了惊疑不定的考古学家,又对我说,“和也,把前面这堵墙给我撞开!”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那个鬼魅被我撞飞了,但天下没听说过有被人撞死的鬼,而且这屋子里面是否只有这一个鬼,还尚未可知。在这种情况下,再顺着原路走出大屋,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相比冒险跑过整个屋子,还不如让我撞穿这并不以坚固见长的老式房屋墙壁,大家直接出去——至少快捷许多。
我点点头,二话没说,退了两步,朝着墙壁狂奔,等快到墙壁的时候,身子一矮,用右肩狠狠地撞了上去。
喀喇一声巨响,木板墙壁被我一下撞了个大洞,碎木和灰尘到处乱飞,而我却已经冲出了鬼屋,来到了外面。
虽然天空依然昏沉沉犹如傍晚,但我的心情却立刻放松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室外总比鬼屋里面要安全啊!
——————
第二更。
嗯……红票还有吗?
19、夏末的红蝶(六)
在春日的指挥下,我撞穿了鬼屋的墙壁,顺利冲了出来。
春日和浦岛先生紧随其后,从我撞开的大洞钻了出来,然后我们顾不上多话,立刻绕着墙壁狂奔,一直跑到了宿营的地点。
“你们怎么了?好像被鬼追了一样。”服部前辈和他的女朋友远山小姐正在整理资料,看到我们心急火燎地跑过来,忍不住笑着问,“难道真的见到鬼了?”
“没错,我们是见到鬼了。”我如此回答。
这下,轮到他目瞪口呆了。
“不……不会吧!”远山小姐吓了一跳,平时很坚强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真……真的……真的有……?”
看起来,她很怕鬼魅之类东西。
既然那么害怕,还来这**干吗?这是什么心态啊!
但看到她虽然脸色煞白,却隐隐作出保护服部先生的姿态,我大约明白了她的心情。
正因为那些东西太可怕了,所以她才要跟来,因为她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想通了这些,我忍不住回头看向春日。
她依然惊魂未定,看起来反而比我这刚刚跟鬼魅交手的人更加紧张。
春日绝对不是胆小鬼,这一点我很清楚。
她虽然平日待人处事颇为和善,但骨子里面却既傲且倔,被鬼魅吓了一回,有些害怕那是正常,可怎么会害怕到现在呢?
或许……和远山小姐的原因也有些类似吧……
正思量间,春日抬起头来,恰巧和我对视,满脸忧色。
和我这一对视中,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没来由地脸上一红,浮出几分娇羞神色。
我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
她顿时俏脸绯红,想要把手从我手心抽出去,却哪里能敌得过我的蛮力,试了几次不能如愿,也就只好放弃。
“干什么啊!没看到这里有人吗!”
莫非她的意思是说,只要周围没人,就可以和我亲热喽?
哈!这真是意外的收获!以前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她也不肯和我亲热的啊!
我趁热打铁,握紧她的手,凑到她耳边,看着她的脸颊越来越红,渐渐连耳朵都泛起了桃色,这才轻声问:“春日……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春日身体僵了一下,脸色红到几乎要燃烧的地步。
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春日根本不是因为害怕鬼魅而惊慌,她是因为见到我刚才和鬼魅交手,想到我可能会因为她的“探险”而受伤甚至丧命,这才惊慌失措,吓得魂不附体。
想不到在春日的心中,我居然有这么重要的地位!这趟来得真值!能够确定春日对我的感情,别说跟区区一个**开战,就算是要打过三途川,打进地府黄泉,和全世界所有的死神大战一场,我也心甘情愿!
“这里还有别人啊!你就不能稍稍收敛一点吗?笑得太难看了!”春日羞怒的低吼将我从得意忘形中唤醒,这才注意到探险队的领队伊集院先生正温和地看着我们,面带长者看到晚辈成长时候的欣慰笑容。
“你是新堂的学生,对吧?我听他说起过你。”见我恢复了镇静,他走过来,笑着说,“几年前,我当年刚从南美来日本定居的时候,很承蒙他的关照,那时候他就很得意地说过,曾经收了个叫上杉和也的学生。”
“那孩子天赋惊人而且很能吃苦,顺利的话,二十年后应该能够继承极限流的名号……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你啊!”
真想不到伊集院先生居然和新堂老师是朋友……
我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新堂老师的武艺,我是非常佩服的。以前我不懂事,只觉得他打起来很好看,可随着自己身手渐渐进步,再回忆老师和后百太郎师范代交手演武的情景,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离开极端流道场,已经过了差不多五年。
五年来,我自信有了很大的进步。可要说能够继承极端流……似乎还很遥远啊。
别的不说,新堂老师留给我的学习课题之中,“百人拳”这个奥义,我就还没能练成。
想起当初老师一个人分成上百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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