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个月,对她是一种煎熬,小白带给她另外一种嬉笑不羁没有约束充满自由想象的生活方式,但是现在却又骤然间消失不见,是给人害了,还是真的他自己走了,高小苦不敢去想,怕晚上的梦魇又再次来临,因为小白满是血腥地重复地出现在她梦里。
“高小苦,我回来了!”
这句话,她好想听,好想再次听到。凉风在河面上卷起绫波阵阵,将画舫上的灯笼吹得摇摇晃晃。也惊得她心魂动摇,身子发冷。
“喂,我回来了!”
又一个声音响起。好熟悉的声音,但只是在梦里能听得到,又做梦了吗,高小苦坐在船尾看着滔滔流水呆呆地想道。
“喂,你傻站在那里干嘛,我回来啦!”
高小苦浑身一震,缓缓地转过头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小白一脸笑意地站在她面前。
“你…?”
“嘿嘿,我回来了。”
“你是真的…?”
刹时间,高小苦捂住了嘴,泪水就那样流了下来,湿润了她消瘦苍白的脸。
“喂,你怎么哭了?”小白笑嘻嘻走过来,一顺手,将衣角扯起来递给她。
高小苦哽咽着扑到他怀里,甩着拳头锤着他的后背:“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
高小苦不断哭丧,那样子倒更像是在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小白一愣,眼眶也不禁也红了起来。离开的这么久时间里,还有人等着自己挂念着自己,这感动,还真是让人心酸啊!
小白轻轻地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高小苦捶打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小,哽咽也越来越小声,终于渐渐地没了声音,安静地靠在了羽墨的怀中。
羽墨低头一看,却见高小苦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不禁笑了一笑,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后船的房间床上。
看着高小苦消瘦而苍白的脸,羽墨一阵过意不去,看她的样子,是挂念自己才便成这样,看她这么快便睡着的情景,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睡过多少时辰。
为她盖上被子,羽墨悄悄地掠出画舫,手臂粗细的定海神针悄然地出现在他手中。而在岸上,梅若雨与他的两个弟子早已站在了那里。
“哈哈哈,梅前辈,好久不见了!”
此时天际上的弯月隐入了云层之中,夜色更黑,但小白的皮肤在夜色之中却更为白皙。他的面容,在不见的时日之中更加地动人心魄了,而在他身上,梅若雨依旧感应不到气息,却有隐隐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变强了许多。
“呵呵,小兄弟久违了。”
“哈哈,梅前辈今晚前来,有何见教呢?”小白将棍子往地面一杵,笑嘻嘻地问道。
“呵呵,我两位师侄向我传话,说小兄弟不见了些时日,若雨甚是担心啊!”
“多谢前辈关怀了,小白去加入黑帮的时候出了些事故,所以才失踪了,嘿嘿,却是让前辈挂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小兄弟既然无碍,那若雨也就放心了,小兄弟可要保重啊,哈哈哈。”
“多谢前辈嘱咐,小白一定注意。”
“这次来,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小兄弟啊!”
“什么?”
“影月投靠了望月城城主宁坚,现在龙门正在攻打望月城城主府呢!”
小白顿时十分吃惊,连忙询问是何缘故。
“呵呵,小兄弟却是不知,这龙门的背后首领,却是伴月城的林长啸,而一直没有人知道的是,影月的幕后支持者,是望月城的宁坚,表面上撕破脸皮的是影月与龙门,但实际上相争的却是两个城的城主。”
这倒是大大地出于意料之中,想不到这纷纭的背后,却是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难道剑宗派宁坚来是为了影月开挖的神藏?要真是的话,那牵扯的范围可就大了,那可是意味着剑宗这等古老的名门大派也要加入到小小伴月城的纷争里面来了。林长啸是个什么人物,倒是想见识见识,城主也算是朝廷的官职之一,这龙门胆敢进攻城主府,看来是想攻打了之后将痕迹抹干净然后将事情撇清楚,来个死无对证,不过单凭这胆量,龙门也够大胆的了。想不到自己失踪的时日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事发生,却是让小白大大地吃惊啊!
宁府被进攻,那宁琪与琴儿,也一定被波及其中!
“小兄弟,小兄弟,你打算怎么样?”梅若雨在一旁问道。
“呵,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趁火打劫一番!”
“让玉儿陪你去可好?”
“随便。”
宁府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浓烟冲天,铿锵的刀剑声喊杀声哭闹声救活泼水声,混合着噼啪的燃火声响成了一片,小白与西门玉在高空上向下看去,整个城主府燃起了几团熊熊大火,四散奔逃的人到处皆是,喊杀声在城主府的中堂响起,而那里,正是激斗展开的地方。
“打得倒热火朝天!哼,两边都死了最好!”小白冷哼一声,却没有加入战局,驾剑落在了偏西的园子里面,宁琪的阁楼,也在这园子之中。
“宁小姐,琴儿姐姐书儿姐姐,你们没事吧?”
小白急急喊道,这阁楼也已经着了活,烟火弥漫只见到一地的婆子仆人的尸首。
“宁小姐!”
小白冲上阁楼,挑开飞落下来的横木瓦片,冲入了阁楼之中。
小黑在一群尸体周围打着转转哀嚎着,小白扑过去,却是见琴儿四婢,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不见的却是宁琪。
“宁小姐,琴儿书儿画儿箫儿,你们怎么了?”
除却琴儿箫儿之外,书儿画儿已经身体冰冷声息全无。琴儿箫儿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性命也只是须臾之间了。
小白焦急,一挥手将四人身体连同小黑的也卷起来,飞了出去。无论能救活与否,他也不能让这几个灵性极佳的女子就身陨在这脏乱的火海之中。
“哼,有两个人已经死了,你救来干嘛?”西门玉在一边冷冷地道。小白将四人人都放在园子的草地之上,体内的灵力全部输入这四人人的身体之中。小黑耷拉着脑袋趴在旁边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龙门居然要赶尽杀绝,连家眷与仆人都不放过,小白的眼角已现恨意。自己被封印了四个月,用着定海神针的那篇口诀悟透了那封印的根源,费了无数的思索方才在那细微的裂缝之中找到了突破口,借着神针的无上威力方才逃了出来。但想不到这四个月之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不不,此刻不是动怒的时候,需是静心为她们疗伤,小白啊小白,有这么些教训还不够吗,报仇的事十年未晚啊!忍耐,一定要忍耐!
短暂地稳住伤势,小白骤然间想起了梅若雨,若是他的话,一定能救活琴儿箫儿的。
小白用灵力保护着四人,将小黑抱在手中,带着她们一同飞回画舫之上。
“原本还以为他会趁火打劫,却没想到他只是救人!”西门玉沉吟了一下,心中稍稍对羽墨的印象稍稍变了一点,不过羽墨依旧是个坏蛋,这是不屈的事实,她驾着剑追了上去,远离了这纷乱的战局。
琴儿箫儿的伤势甚重,小白耗费了一夜的功夫,方才勉强压制住她们的伤势,梅若雨与石磊不知道去了何处,让小白的一番思虑又再落空,西门玉冷冷地站在一边只是看着,既不帮忙也不阻止。
接近天亮之时,羽墨方才停下来,吸收灵力恢复一番。而他修炼,自然是跳入水中,浮在水面之时,小白心头却是想起了这宁府的事情来。宁坚修为颇高,又有那影月的帮助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使者相助,不会有什么问题,宁琪应该是被宁坚带走了,而四个婢女应该是没来得及逃跑,所以才会遭到毒手,但龙门如此毫不顾忌地大开杀戒,灭了城主府,确实在胆大包天。即便以小白的心思,也想不明白龙门为何会借着影月的由头来对城主府开战。城主府高手暗藏,若是影月真的加入了宁坚一方,那估计龙门也讨不到好处,两边为什么明目张胆地撕破脸皮,或许是因为神器?小白掌握的信息太少,实在想不明白。
高小苦醒来的时候,见到房间之中还有着两个女子,不禁惊讶地叫出声来。小白这时候已经买来了早餐,听见叫声,顿时冲了进去。
“怎么了?”
高小苦指着琴儿箫儿问道:“她们是谁啊?”
“哦,是宁家的两个丫鬟,昨天晚上龙门攻打了望月城的城主府,我去了一趟,把她们救了回来。”
小白还待详说一番,但高小苦忽然间就沉默了起来,看着小白笑嘻嘻地脸差点又哭了起来,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见她如此,小白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不是回来了吗,已经没事了怎么还哭呢!”
“还不是怨你,几个月都没个讯息,你怎么不死了算了,现在还来惹我的眼泪!”高小苦骂道。
小白道:“哈哈哈,你还真说中了,我差点就死了,要不是我命大,这时候你就见不着我了!”
“哼,最好你死了!我也清清静静地过日子,省的劳心费神!”
“噢?你为我劳心费神了?”小白挤眉弄眼地笑道。
“呸,谁为你劳心费神,想得倒美!”高小苦嗔道。
“哎呀哎呀,高小苦,你现在的表现,完全就是喜欢上我了吗,嘿嘿。”
“死吧你!谁喜欢你!”高小苦受不了他的取笑,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还“哐当”一声,将后舱的门也关上了。小白站得近,差点就被门板给拍到了鼻子。
“这小妞,还害羞!”小白摸摸鼻尖,笑了一笑。房门上的震动让他忽然间却有些疑惑,高小苦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喂,我买了早餐,记得出来吃啊!”
小白隔着门板,嘱咐了一声。
“小兄弟,小兄弟,你可在否?”
画舫之外,忽然传来梅若雨的呼唤。
小白笑嘻嘻地走出来,却惊讶地看见梅若雨身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熟人。
“二师兄,怎么是你?”
羽墨惊喜地迎上去,与那位四十岁上下的道人抱在了一起。而那道人,正是斜月九徒之中的二徒观星道人。观星长得面平宽正,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还是他眼角露出的意思慈爱泄露了他见到羽墨的欣喜与放心。
叙了一番惦念相思,羽墨将三人请入了画舫之中,西门玉与石磊,则在外面等候。
观星笑道:“小师弟啊,你进来可好啊?”
“我还好,可是师父他…!”小白想起,心中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观星沉默一阵,心中感伤,他们共侍一师,哪里会没有感情呢,斜月惨死,这件事他也是花了长久时间才平复下心境的,他黯然一阵,旋即劝道:“小师弟不必伤怀,师父学究天地,通达大道,一门天算之术,更是可以预知凶吉之祸,他早已料到有此劫难了!”
羽墨问道:“二师兄,老头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会死?”
“唉,师弟啊,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观星叹了一声,抚着一下嘴角的粗黑八字胡。
“我?老头真的因为我死的?”羽墨的眼眶顿时红了。
“师弟,你且莫焦急,你心性还是如此不定,岂不负了师父对你的期望么!”斜月九徒之中,首徒观月向来宠溺众师弟,不善教导,而观星则敢说敢骂,威望较高,而羽墨顽劣,修习也不甚用心,观星没少教训于他。羽墨性子灵动,虽古怪捣蛋,师兄也对他喜爱有加。观星也素喜欢他,所以对他期望颇高,不时地要说上几句,这也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见到他就忍不住说上一两句。
“师兄,老头教我护我,你叫我如何释怀!”羽墨喊道。
“唉,”观星看着羽墨的神色,重重地叹了一声,斜月对羽墨的偏爱,他又何尝不知,而羽墨,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如何,观星自然一清二楚。
“你先坐下,师父的死因,就由你东岳师兄告知你吧!”
东岳?那岂不是梅若雨的师父?难怪梅若雨对这干瘦的老头这么恭敬。羽墨了东岳一眼,那老头是五十岁上下,但却有一个大额头,大鼻子。修为高深者保持青春也是简单之事,但这东岳山人却依旧摆着这幅尊容,这心性的修炼看来不凡。
“有劳师兄了!”羽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既然观星与他平辈相称,也难怪梅若雨说自己是他前辈呢!
“呵呵,无须多礼!”东岳挥挥手中拂尘,虚无之中忽然生出了一道力量,将在隔壁偷听的高小苦震晕了过去,这才笑道,“事情情由,皆是由于你的身份引起的。”
“我的身份?”羽墨有些惊讶,难道自己的出身果真是斜月的死因?但那空白的七年,无论羽墨怎么努力起回忆,也回忆不起来。
“是,按着你师尊斜月上人的推算,你乃是谪仙下世,而吾师尊玉衡上人也确信你乃是谪仙的转世。”
“谪仙?”羽墨脸上却全是惊讶,但观星闭目不言,梅若雨也低眉顺目,显然已是知道了此事。
“是,这是十三年前你出生之时的推算。但后来无论怎么推算,你的命格里却再无谪仙之命,却满是魔气弥散。”
“那我是不是谪仙?”羽墨问道。
“此事现在依旧不知。”东岳山人叹道,“你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