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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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吟-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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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老三说道:“我是这捡的刀头,将就用吧。”
  连翘激凌凌的打了个寒颤,过关之地捡了个刀头当菜刀,不知那刀上可曾沾有人血劈过人肉伤有人命?
  只是这当自无旁人理会她心中所想。
  张大嫂用那刀片将萝卜切丝,撒了些盐揉匀之后说道:“这就成了,后晌就能下饭吃了。我说老三兄弟,你这差不多也该去操练了吧!”
  康老三闷声嗯了一声。
  在这里住了两天,连翘也已知道,这里的人每日早起之后,军士们先去军营点卯操练,连翘在家里,还能听到他们的操练呼喊声。一直操练至半晌才从军营回来吃饭。趁中午忙活自己家里的活计,到了下午吃了饭就又要马上去军营操练,连翘见识过康老三那一顿饭一盆的食量后,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来的第一天晚上他会端给自己一盆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康老三醒起来了。对连翘说道:“我要上操去了。”
  黑暗中的连翘听出他语气有些怪怪的,心下不明所以,只能弱弱的说道:“那你早去早回。”
  康老三吞吞吐吐的说道:“外面也冷,你就在屋子里别出去了。”
  连翘应了一声,也没有太过在意。
  康老三便带上了门出去了,而后连翘听到了咔嗒一声,而后便是康老脚步的远去声。
  连翘觉出不对来,翻身下床,连鞋都不及穿,赤脚便去拉那扇寒风嗖嗖而进的破木门,一晃之下听到了几声脆响,隔着门缝看到了门外多了一条铁链和铜锁,才明白过来康老三那刚才番话的意思,竟是把自己给锁了起来。
  出过早操后康老三从军营里吃饭回来,见连翘坐在屋子里生闷气,手脚不停的忙着做饭口中说道:“你也崩生气了,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买来的媳妇都得锁上几个月,等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才能放开。别人都是直接捆的手,我怕绳子磨了你的手腕,才锁的门。”
  连翘内心再一次崩溃的说道:“这就是你对我的好?”其实这几天连翘没一刻不打着逃跑的主意,只是康老三这几天一直跟着她,她早已想到康老三做为一名边军不可能这样天天跟着她的,等他一离开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吗。只是没想到,康老三会把自己给锁起来。
  自此之后,康老三早起操练,后晌操练过后去打柴时,都会把连翘给锁到屋中。
  而连翘也很快便发现了一个绝佳的逃跑好门路,这屋子的墙是土的,用那个切菜的破刀片,一挖便是一大片,说动手便动手,连翘一后晌的工夫便用那把破刀片,把墙上撬了半个洞出去。只是眼见天色将黑,一来怕康老三随时会回来,二来也害怕外面一阵阵慎人的狼嚎。连翘才匆匆那地方又用虚土掩起来。反正屋内黑暗,晚上仅用一盏小油灯,康老三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
  当晚康老三回来时,不但挑了一担湿柴,还后拎了一只死兔子回来。
  康老三晾了湿柴,把死兔子剥皮开膛。
  连翘找到逃跑的法子,也中也自欢喜,兴致满满的凑过去笑道:“今晚上要吃兔子肉吗?”
  康老三拿刀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认真的问道:“你想吃?”
  连翘这才知道这不是让自己吃了,于是讪讪一笑:“也不是了,我就随便问问。”
  康老三一边继续低头去剥自己手中的兔子,一边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能吃,人家说,如果是有身子的人吃了兔子肉。”
  连翘眼前一黑,心中大骂康老三蠢如笨驴,他把自己买回来满打满算才不过五天,就算怀了孩子,那也指不定是谁的呢。从刘管家到那两个家丁,再到跟自己一路同睡一张床的人贩子,哪个都比他的可能性大。
  见连翘不说话,康老三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吃野味,回头我跟头说说,借张弓和几支箭出来,这满坡上野味多的是,今我碰巧捡了这兔子,是想剥了皮,回头攒得多了,给你做作兔皮衣服,你就不用怕冷了。”
  连翘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笑了笑的说了句:“给你自己做好了,我穿不着。”
  康老三见连翘这样说,也觉得开心,抬起头,笑道:“嫌脏啊,你别看现在又脏又腥,等把皮熟好了,暖和着呢!再说我这身子,跟牛似得,压根就不觉得冷。”
  第二天康老三天未明就去军营操练去了,连翘也立时爬起来,拿了那破刀片继续在那墙上挖起来,不多时便挖出了一个洞,不由心头大喜,把土拨开,从洞里钻了出去,之后顾不得一头的尘土,便顺着康老三带她来的路向外慌慌张张跑去。
  却说康老三所在的军营所驻之地,乃是方圆几十里之内的一处至高处,在这大西北平原之上,站在这里随便一望便时十来里,是以当初才会在这里安营建寨,这时一群人正在阵阵喊对练,有人无意中向外一瞟,便瞧见了三里外的远处有一个点娇绿的身影在路上移动,登时便有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其中一个心思灵活的人想了起来说道:“康老三,那不是媳妇吗?她跑了呀!”
  康老三先是呆头呆脑的说:“不该啊,我媳妇被我锁屋了呢,可看了那点娇绿也觉心中不踏实,于是赶忙向队将说道:“头,我去回家看看我媳妇。”说罢慌慌张张的去了。
  那名队将见此皱了皱眉道:“要是的话,你再回家也太耽搁工夫了,要是没跑,那回头也还是你的人,你也别回去了,直接追上去看看那个是不是不就成了。”
  康老三应了,立时向那女子追去。
  

  ☆、三番两次终成功

  待康老三越追越近之后,见那一身尘土仆仆的女人不是连翘还是哪个。而不时回头的连翘也已看到了健步如飞的康老三追了过来。已然知道自己跑不了的连翘只得奋起最后的努力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大哥,你听我说,钱,我会还给你的,你放我走,我保证以后把钱还你。再不然,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家取钱。”
  康老三又气又怒也不多话,上前一脚把连翘踹翻在地,而后冷笑道:“跟你去取钱,你他娘的当我三岁小孩啊!跑啊!你他娘的倒是给我跑啊,老子对你那么好,想着就是块石头也他娘的该捂热了,没想到你他娘的还想跑,你这臭娘们烂婊子,连畜生都他娘的不如白眼狼。”
  连翘早已脱力,只凭着一股子心劲才跑到这里的连翘,此刻眼前发黑,头上眩晕躺在地上无力起身,也不想起身。
  康老三却上前一脚又一脚的跺在连翘的嫩腿之上,口中还不住的骂道:“我叫你跑,我叫你跑,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她娘的还跑……”
  连翘只觉一阵阵剧痛从腿上传了过来,不由得痛呼大叫,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待康老三跺了一阵觉得心中的恶气出了,这才抓起瞪着一对泪眼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的连翘复又回自己的土坯房中去了。
  把连翘扔回土炕之上,康老三这才瞧见土墙上那个洞,自不免又是臭娘们烂婊子的一阵乱骂。而后自去打草和泥堵墙洞。
  连翘回来后便在炕上躺了整整大半天,康老三做了饭叫她,她连眼也不睁。康老三怒骂几声后,只得自己去吃。
  当晚康老三不顾连翘一整日的水米未沾,也不管她那两条脚上被自己跺的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场好地的斑驳,只是抓过来扯了衣服便扑了上面。
  连翘躺在他的身下一动不动,自己来这里多久了?!五天了,可为何自己却觉得比五年,比自己以前活过的半辈子都更加的漫长,这里的日子每一时,每一刻都那么难熬,而今她不但回想起在江府的日子恍如隔世,便是在娘家粮水铺子里的时光,都觉得像是天堂那样幸福甜蜜,可望而不可及。
  第二日一早,康老三在去军营上操前,用绳子把连翘给捆了个结结实实,等自己回来才放她起来。
  却不料康老三即使放了她,连翘也只是去趟厕所,而后便又躺在土炕上一动不动了。
  康老三原以为过得两日,饿得狠了,连翘自然就会服软,却不料一连三日皆是如此,眼见连翘嘴上干皮都裂开甚深,可对咫尺之外的水缸仍是瞟都不瞟一眼,康老三这才确知她是真的存了死志,这才慌了手脚,心中又是气苦又是心疼的说道:“我知道你恼我捆你,可我也是怕你跑了,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跑,我就不捆你了。”不料连翘听了竟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见此康老三实在不知怎么办是好,无奈之下只得去央邻人张大嫂来劝连翘。
  张大嫂听了后说道:“西头刘二家的也是从南边买来的,不去一起叫去了都劝劝如何。”
  早没了主竟的康老三赶紧点头。
  刘二家的也赶过来,见面无人色的连翘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当下说道:“哟!弟妹这身是花锦缎的衣服这么躺着,岂不糟蹋了!”
  连翘听了这话,抬眼看了一眼来人,却见说话的是一个一般穿着粗麻衣身子弱弱小小的黄脸女人,手上抱着一个小脸红朴朴的孩子。
  见连翘睁开眼,刘二家的一回手把自己孩子递给了张大嫂,而后上前扶起了连翘,摸着那斜角上绣着的黄色小花笑道:“这葱绿底碎黄花衬着弟妹的这张脸就是好看,这要我们这些黄脸婆穿了,就不是这会回事了,这脸上能再有些血色,那可就更好了。”
  说话间,她拿了边上的梳子给连翘梳着头,口中还一边说道:“气气整整的一个大美人,又穿着这么好的衣服,衬着这篷头污面的可也太不成话了。”
  连翘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得低声道:“多谢姐姐。”
  刘二家的抿嘴一笑道:“我瞧弟妹也大家子里出来的吧,不知怎么到了这里?不过这也都是命,这大家子有大家子的好,咱们这穷山坡有穷山坡的妙。在那里,每天天不亮你就得起来,有差使的应差使,没差使你也得晨昏定省的立规矩不是?在这里你就是睡上三天三夜除了有人耽心你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再不会有别的了。”
  连翘声音飘渺的说道:“生无欢,死何惧。”
  刘二家的赶忙“呸呸呸”而后说道:“弟妹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这世间万物就数投胎做人最好了,你要死了,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来投胎。那要是下辈子投了个狗呀猫啊的,还不如做人呢!再说了,就算是做人,只怕也难再投这么个花容月貌了,这要是成了个丑八怪,你不更要后悔死啊!这要是往上比,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可你回头往下比比,那吃不上饭的人也多着呢。老话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咱们现在能做这太平世道的人,这是多大的福份啊。”
  张大嫂哎呀一声道:“就是就是,其实这女人不都这么回事吧,你在哪成家生娃过日子不是过,安安生生的,我老三兄弟不会亏待你的。”
  连翘默然不语,刘二家的继而说道:“我听妹子说话说的文绉绉的,敢情还是喝过墨水的人啊!”
  连翘怔住了,好一会才道:“不曾,只是听别人说过,当时不懂,现下明白了,已然迟了,这便是我的报应吧。”这话她最初是听江烟波说过的,说这句话时,端着那碗坠胎药的江烟波脸色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当时的她不能明白这话的份量,还觉得那小丫头酸溜溜的太过矫情,而到了此刻,她突然深深体会到这种无边无际的绝望,才明白了当初江烟波说这句话时的心境。
  刘二家的又道:“其实我也是被人打南边卖过来的,这卖身钱少到抵不上我爷爷生前一场夜宴的花费。刚被卖到这里的时,我也如你一般,觉得从天上一下掉到了地狱里一般,可日子久了便也这么着了,现在孩子也用了,也没有看我了,可我也不想走了,天大地大,可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家已经回不去了,回去做什么,让他们再卖一次吗?倒不如在这里守着孩子安安生生的过下去。”
  听她提到孩子,连翘不由想到了自己澜儿,还不过一个话都说不全的孩子,嬷嬷可会亏待他?哥哥姐姐们欺侮了他,又有谁为他做主?小孩子记性快忘的也快,现在再见了自己还能认得吗?澜儿,澜儿,他长大了还会认自己吗?对于这个问题,她既忐忑又期望。
  刘二家的又劝了好一会,好说歹说哄她喝了碗米汤,这才又抱了孩子离了开去。
  从这天起,康老三便也不再绑他了,只是每日外出时仍是把门给锁了,回来后,又要在屋中顺着墙看上一周,才会放心。而张大嫂或是刘二家的也隔三差五的常到这里来跟她说话。虽说常来的张大嫂说的都是些她听得莫明其妙的话,而能说一起几句的刘二家的却并不常来。
  对于连翘来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枯燥而难熬的重复着。
  直到这日初雪轻盖衰草,康老三打了只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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