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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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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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当值回来,曹倚提了五贯钱给忧夏笑道:“这几贯钱你且拿着,明上街转转去,别整天闷在家里。”
  忧夏躺在床上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钱的事,我就是这两天提不起兴致来,懒得动弹。”
  曹倚道:“别人成个亲,你都那么大的劲头,这会怎么病怏怏的?”
  忧夏皱着小脸向曹倚问道:“二哥,如果当初二嫂嫁了别人,你会怎么样?”
  曹倚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就再换一个人呗,离了张屠夫,咱也不吃带毛猪啊!”
  忧夏听了转忧为喜道:“也是啊!二哥,我长的也不丑吧!”
  曹倚失笑道:“哪个敢说我妹妹长的丑了,没长眼的瞎子也该知道曹小姐那可是镇国军中马上花呢!不知多少人拜倒在曹小姐的石榴裙下呢!”
  忧夏噗哧一笑,一把把曹倚推了开来:“什么镇国军中马上花,我可是你亲妹子,少来消遣我了。”
  曹倚道:“消遣你,我哪里敢啊!快起来发散发散吧,再不然可就发霉了,走,二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忧夏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次一家人吃的是汴京的特色小吃,看着灯火点点街上人头攒动的汴京城忧夏不由的感叹道:“这京城就是好,在镇国军到了酉时城门就关,到了戌时一禁夜,那是除了寻更的半个人毛都看不见的。”
  第二日忧夏便又带了蝶恋开始在京里四处瞎晃。
  曹倚夫人不痛快了,她算着日子家里接忧夏的人怎么也该到了。于是晚上睡觉时唠叨起了曹倚:“这忧夏来了也有几日了,你让人给家里送信吗?”
  曹倚说道:“信送过了,我让娘不必担心,只是爹不在家中,娘又管不了她,就让她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好了。”
  曹倚夫人脸上变色道:“多住些日子?!你倒做得好人!好像你能管得了她一样,像她这样每天抛头露面的出去瞎逛,万一出点事,到时候怎么跟爹娘交待?!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曹倚说道:“能出什么事啊!别说这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了,就是当初在边关的时候,她常常往西夏人开的榷场里跑,都没见出过什么事。爹都不在意,你怕的什么?!”
  曹倚夫人气道:“那也不成!事关女孩子名节,你不怕人笑,我还丢不起这人呢!你和和气气的早点把人给我哄走,别让我跟她翻脸,每天除了出去疯跑,就是躺在家屋里充大爷,没见过这样的大小姐,整个把我这当不钱的客栈了,这张妈还跟青齐都挤在青斋的屋里呢,你要让他们挤几天?”
  曹倚无奈的说道:“夫人你别说了,这几年来,也就忧夏难得于才来了这一次,她就多住几天又能怎么样?”
  曹倚夫人道:“我又没说不让她来,她刚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可这来了住两天玩两天我忍她两天也就是了,可她老不走,你让我忍多久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个偷给她钱,咱们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除了把那点可怜的月俸拿回来之外,就半个字都不出了。这会倒有闲钱给她出去胡花,我才不管你从哪借的黑窟窿,别指望从家里的拿钱去还。”
  曹倚一阵头大,只是连声说道:“行了,行了,你再吵这四邻八方的非都听的清清楚楚不可。”
  曹倚夫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又过了三日一个四十余岁管家模样的人一大早便敲开曹倚的家门,家丁一看竟是老太爷曹玮家的管家,连忙回去叫了曹倚来。
  曹倚急急出来迎了管家进去,口中说道:“周叔几时来的,也不早提前派人来打个招呼。”
  说话间已是到了屋里坐下,周管家连声说着不敢,曹倚执意说道:“我们几个都是周叔您看着长大的,还有什么好见外的。”
  周管家这才勉强坐了。
  丫鬟给周管家倒了茶上来。
  周管家笑了笑,从身后托了一个小包过来说道:“二少爷客气,我是昨晚到的,今一早进的城门,夫人接了二少爷的家书,知道小姐在你这里,又给老爷送信,老爷说这京里粒米如珠的,你这手里本就不宽裕,小姐再来给你添麻烦,只怕你就更紧张了,只是老爷现下人在莱州,多的也给不了你什么,就给你添把米钱,叫二少爷也省着点花。顺便让我给两位孙少爷捎了衣服来。还有小姐年纪还小,叫你这个做哥哥的平日多担待她些。”
  曹倚本就猜到这包里面是钱,听他这般一说,脸上更是挂不住说道:“周叔这是什么话,忧夏是我至亲血脉,莫说我原不曾尽过什么心意,便是让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爹爹这般说,岂不叫我无地自容。”
  周官家一笑道:“老爷说他现在还顾得过来,便没有叫你做难的道理,二少爷也就不用再跟老爷客气了。”
  曹倚见此,加上手中近来着实紧张,便也只得收了那个沉甸甸的小包。
  两正说话间,忧夏一下从东屋里蹿了出来一下子扑到周管家身上,大叫道:“周叔!”
  周管家赶忙把她扶好道:“我的好小姐,你可是越来越大,你周叔这把老骨头,可是越来越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了。”
  这话近两年来周管家没少跟忧夏过说,但以往忧夏都不堪在意,这次却是脸上微微一红,老老实实的说了句:“记住了。”
  周管家一笑又取了个小包递给忧夏道:“这里是夫人给小姐收拾的几件家常衣服,还有老爷给小姐的一点胭脂钱,说小姐好容易来京里一趟,该买什么就买,别苛刻了自己。”
  忧夏嘟了嘴道:“就这么几件衣服,等回头天冷了我还不得冻死,爹是故意让娘给我少带几件,好让我早点回去是吧!”一边说,一边已是解开了包袱,却见里面除了一套新做的衣服,便是两锭十两的金子了。那衣服的料子也是三年前爹爹所得的御赐贡缎,原是要给娘做衣服的,可娘觉得那花色太新,便一直没有做。不想而今倒是给了自己。忧夏半天才张口结舌的说道:“我爹怎么突然一下子给我这么多钱,不会是里面裹的铅疙瘩吧!”
  周管家听了忍不住的笑道:“那小姐怎么不找把夹剪剪开看看呢!”
  忧夏笑了笑道:“就是我爹突然这么大方,我有点受不了了。”
  周管家笑道:“老爷待小姐自来都是最大方的。”
  几句简单的话后,周管家便告辞出去,曹倚把他送到了门口中,周管家一再推托之下,才止了步。
  忧夏仍坚持再送,周管家便没有说什么,两人走了几步以后,周管家说道:“此次特意让我来,实是老爷还交待了我一项任务,就是让我看看小姐是否看上了什么人,还让我告诉小姐,虽然他现下只是一介边陲武夫,却也门第不差,上配得上王候将相,下交得起江湖豪客,叫小姐不必有什么顾虑。若是小姐想风风光光的出嫁,还是先跟我回莱州跟老爷知会一声的好。”
  忧夏脸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忸怩说道:“周叔,你又取笑我。”
  周管家笑了起来:“小姐,老周我几时取笑过你?老爷说你要是不想回去,那也由你。”
  一句话叫忧夏面红耳赤的无言以对。
  送走了周管家,曹倚夫人打开了结曹倚那个小包,却见里面除了一般的两锭十两的金子外,便是两身粗布短打的小身服了。
  曹倚夫人忍不住的报怨道:“世上哪有这般偏心的父亲,小气的爷爷,给他女儿的便是御赐贡缎,给自己亲孙子的便是这当抹布都嫌拉手的粗布。她女儿的一点胭脂钱就是二十两黄金。咱们这一大家子的老老小小,他才给二十两。就是这二十两也是借了人家女儿的光呢,如果她不在这,估计你爹连一文钱都不会给你送的。”
  曹倚沉下脸道:“够了!我爹好心好意给你送金子倒让你埋怨上了。你也不想想,这都顶得上我一年多的俸禄了,再说当初买这房子,也全都是我爹拿的钱呢!我爹送这衣服的意思是,两个孩子该学武了。”
  曹倚夫人尖叫道:“齐儿才五岁,斋儿才三岁,怎么可以学武。”
  曹倚道:“我们家的孩子都是五岁开始习武,像忧夏那样学的早的,三岁就已经开始习武了。”
  曹倚夫人道:“你们都是自幼生在边关,一个个都皮躁肉厚的,自然不妨事。可我的孩子自幼生在这京师之中,才那么大点的两个小娇儿,去遭那罪,我可舍不得。”
  曹倚道:“大哥的女儿才七岁,儿子才四岁,就都已经会骑马了,这京师里没地方学骑马倒也罢了,要是再把武功都给丢了,那以后可就更不成话了。”
  曹倚夫人一脸鄙夷的说道:“还学武,就像你倒是吃了半辈子的苦,学了一身的武功,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天天的站在那当桩子,我的儿子以后要弃武从文,长大了考状元,搏一个进士及第,将来出将入相,强过他的列宗列祖呢!秦老夫子的学馆一年是二十贯钱的修束,我正愁没钱交修束呢,这钱来得正好,正给儿子交修束去。”
  曹倚听了夫人的话,觉得也很是有理,于是便默不作声的进宫当值去了。
  曹倚夫人却开始盘算开来,却学馆上学,少不得又得添一个书童来,就算不要那顶机灵的,也得有二十贯钱才能买得到,多个书童多张嘴,一个月连吃带喝,外加月俸又得两贯钱的开支。这一年下来就又是二十四贯,光指着曹倚每月那十二贯钱又够干什么呢,还是老太爷手里有钱啊,必竟是做过宣徽北院使、镇国军节度观察留后的人,这一出手就是四百贯。可惜老太爷不疼孙子,也不可怜自家拖儿带口的儿子,竟自分给那个疯疯癫癫成日满大街乱逛的野丫头二百贯。到了自己这里竟也只剩二百贯,还少了一身御赐贡缎的身服。
  

  ☆、汴京城百态人生

  八月初三是城南的庙会,忧夏自不会错过这等的热闹之场,因此早饭过后,便带了蝶恋去河神庙会之上。
  虽说汴京城本就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这河神庙会更是尤为热闹。
  突然听到人群中一阵骚动,听到远处有人在乱哄哄的喊着:“小姐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忧夏盯睛看去,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女子在水中一起一伏的挣脱扎着,这时河岸上的人不在少数,一见此景,一时间嚷着叫着救人的,但时至夏汛河水湍急,真正敢下水的却没有,一个个都是干叫着,再加上看热闹的登时乱成了一锅粥一般。
  眼见那女子越冲越远,忧夏眉头微皱,她虽说也通水性,可是她身上层层叠叠的交领、窄袖、衣长至膝的对襟背子,非常瘦窄,紧紧的贴在身上。这就势必让她在水中无自如的行动。因此并不想下水,却不想若大的一个庙会,这般多的人,竟没一个下水救人的。人命关天,正在忧夏就要脱下上衣背子跳入水中时,却见那边河岸的一个身影跃入了水中,岸上好多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忧夏心中却是如遭雷劈,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下水救人只是一个身子还没长成的小孩子。
  而后忧夏就见那个小孩子到了那女子的跟前,抓了那女子后,非但没能把那女子拖回,反被那个垂死的女子一把死死抓住,两人一同在急流之中起起伏伏。
  忧夏见此忍不住骂道:“愚不可及!”要知凡落水之人,一但遇到了什么能抓住的东西,那便会死死抓住,再不会放手。因而要救落水之人,需从她背后过去抓着,而不能让她抓着自己。而那个救人的孩子正是不知道这一点,才让落水的女子抓了自己。以致救人不成反而被困。
  却说这救人的孩子,却是杨忠,他本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只是这日跟杨淳武一同出来,见有人落水,却迟迟未有人下去救人,才在杨淳武的摧促下跳入了水中。他的水性本就平平,此刻被那女子紧紧抓住手臂,无论自己怎么叫她放手,她都是不肯,杨忠人在水里又使不上力,反倒让杨忠跟着呛了好几口水,杨忠无奈,当下膝盖上顶,正中水中那名女子的背心,那女子本就迷迷糊糊只是出手本能死命的拉住了杨忠,这么一来立时整个人都彻底晕了过去,手上无力,双手松了下来。杨忠也不耽搁,一手抓好了女子游上了岸。
  这时杨忠架着落水女子已快到了岸边,好看热闹的众人都朝那里涌去,忧夏自然不甘人后,也朝前挤去。
  沈二携了江烟波两人一同离了开去。
  杨忠拉着落水女子好不容易来到岸边,忧夏见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当下也上前涉入水中,和杨忠一起把那个落水女子一同搀上了岸。
  杨忠把落水女子交给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而后急急去拉了边上手持竹杖一脸焦急的杨淳武道:“三少爷,我没事。”
  杨淳武伸手抓住杨忠湿答答的肩头,这才自责的说道:“放才你遇到危险了?早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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