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尤小姐,您就不怕,邓先生会辜负您的期望,输掉这场牌局么?”
“邓先生,对毕尤小姐的盲目信任,您会不会感到很有压力?”
“毕尤小姐,您对自己的毕尤战法很有自信,是不是已经将这套战法传授给了邓先生,所以才敢于在他的身上,下如此重注?”
“邓先生,我记得上一次,是一位年轻女子替您做出的应战决定;现在,请您大声的告诉我们,您打算如何回应毕尤小姐的这份爱情?又打算怎样面对那位年轻女子?”
“毕尤小姐,您刚才说,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那么,在这场牌局开始前,您会不会后悔自己做出这个决定;而决定撤出投资?”
“邓先生,您准备在什么时候,娶毕尤小姐为妻?”
“毕尤小姐,您和邓先生打算给那个女孩子多少分手费?”
“邓先生……”
“毕尤小姐……”
我们被这些记者彻底击败了!在辛辛那提小姐以吼叫的方式,宣布结束此次新闻发布会后,我和堪提拉小姐在她那两个保镖的保护下,狼狈不堪的逃离会场;早已知晓内情的阿湖,接应我们进了堪提拉小姐的房间——幸运的是,进了房间后,我们就安全了。在敲过几次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后;记者们并没有穷追不舍。对他们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错,如蝗虫般来去匆匆的记者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普雷西亚酒店——半个小时后,我、阿湖、还有堪提拉小姐惬意的坐在沙发上,从电视里看到了菲尔·海尔姆斯的那张臭脸。
在这种采访中,那位美女主持人总是首当其冲的。也许是因为我自己心情舒畅的缘故,芭芭拉小姐本就灿烂的笑容,在屏幕上看起来更是迷人——
就像当初拷问我一样;这一次,她也是微笑着、问那条坐在沙发上的巨鲨王:“菲尔·海尔姆斯先生,您郑重其事发下挑战书、所挑战的那位对手邓克新先生,在十分钟前和堪提拉·毕尤小姐共同发表声明,声称在得到毕尤小姐的投资后,他会向您提出,将您与他之间的牌局赌金金额、提高到五千万美元的要求;根据我们的估算,这个数字大约相当于您的全部家产……对此,您会勇敢的接受,还是懦弱的拒绝?”
看得出来,陈大卫、萨米·法尔哈等等那些巨鲨王们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之好。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刹,海尔姆斯的反应,和我当初听到、他挑战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海尔姆斯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份微笑,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团烟灰,从他手中那支雪茄轻轻掉落。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依然无愧于巨鲨王的称号,在这种时候,他还能保持自己的风度(如果他还有所谓“风度”的话),笑着在摄像机前侃侃而谈:“对于邓先生单方面提高赌金的事情,我还没有得到他的正式通知。所以……对不起,无可奉告。”
可是,如果芭芭拉小姐会被他的一句“无可奉告”打发掉的话;她怎么还可能是一位全美知名的节目主持人?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们就一直看着屏幕里,芭芭拉小姐锲而不舍的追问;海尔姆斯则一直保持着沉默。这沉默,直到美女主持人拿出一张报纸才被打破……
“海尔姆斯先生;这是7月22日的《赌城日报》,让我来给您读读这一段……‘如果邓先生愿意提高赌金数量的话,无论这个数字是多少,我都会欣然接受’。请问,您会逃避这场战斗,并且对全世界的人食言吗?”
“当然不会……”海尔姆斯嘟哝着说道。
“那我能不能把您的答案理解为,您决定勇敢的接受这个要求;并且将您的所有家产都拿出来,摆在牌桌上,和邓先生豪赌一场?”
海尔姆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狠狠的看向芭芭拉小姐,可芭芭拉小姐也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最后,那条巨鲨王终于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没有给他哪怕一分钟的思考时间,芭芭拉小姐马上继续问道:“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海尔姆斯先生;即使对您而言,五千万美元也不是一个可以随随便便拿得出来的小数字;您是会像邓先生一样寻求投资,还是会自己凑够这笔钱?”
海尔姆斯很不耐烦的回答:“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决定。”
“如果您决定寻求投资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说,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或者说,您认为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连珠炮般的问题、终于激怒了那个素以脾气暴躁而闻名的巨鲨王;他愤怒的站了起来,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电视屏幕里,看到他的脑袋急速变大……屏幕晃动了几下后,变得一片黑暗;而半分钟后,当画面重新清晰起来,场景已经切换到了海尔姆斯房间外面的走廊。
芭芭拉小姐手握话筒,一脸遗憾的对观众们说:“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菲尔·海尔姆斯先生拒绝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并且将我们赶出了房间……”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为了躲避埋伏在马靴酒店的那些记者,这个晚上,我和阿湖就住在了堪提拉小姐的房间;而她自己,则去了辛辛那提小姐的房间里过夜。
7月25日,辛辛那提小姐代表我,正式通知菲尔·海尔姆斯,要求提高赌金金额;海尔姆斯的回应相当迅速——他答应将赌金金额提高到五千万美元;但要求我们给他三天的时间,用于筹集这笔赌金,对这个要求,我和堪提拉小姐,都很“大度”的同意了。
7月28日下午三时,卡拉提酒店的主新闻发布厅;在至少八百位记者的注视下;我和堪提拉小姐从右侧走上主席台;而菲尔·海尔姆斯则和他的妻子从左侧走了过来。我们相继入座,彼此都没有和对方打招呼;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在卡拉提娱乐场经理乔丹·哈尔平的主持下,我和海尔姆斯分别在这份有史以来最高赌金单挑对决牌局的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各自拿出五千万美元的支票,经公证员验证无误后,交到哈尔平的手中。
交换了协议之后,我们分别和哈尔平握手;随后我对海尔姆斯伸出手去;可他却看着台下,装成视而不见;最后,还是在他妻子的不断劝说下,他才把脸转向我,一脸不耐烦的、也对我伸出手来。
我们对视了很短暂的时间,我能够感受到他墨镜后仇视的目光;但我只是对他淡淡一笑,再把脸转向台下,在摄像机的拍摄下、以及镁光灯的不断闪耀下,我们都露出了虚假的……微笑。
第四十八章 夜机(下)
“那么,你也找到投资者了?”我一边在摄像机的镜头前微笑,一边轻声的问菲尔·海尔姆斯。
他也目不斜视的微笑着,同样轻声的回答:“小白痴,我没有去找。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和一个白痴玩牌、并且把他的所有筹码都搬过来;就可以很轻松的、将自己的家产翻上一倍,这种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的;我没必要把自己的钱送给别人,不是么?”
“可要是你输了,你就破产了。”我“善意”的提醒他。
“那用不着你来担心……”
我们握手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台下一些急性子的记者开始叫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听不见!”
“闭嘴!”海尔姆斯对着台下大吼一声。
然后他转过身来,冷冷的看向我;他的手依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听到他轻蔑的说道,“那我大不了去玩盲注2/4美元的小牌桌,又不是没破产过;倒是你……小白痴,倒贴女人的小白脸,要是你输了;我倒想看看,你的那个白痴娘们会怎么收拾你!”
我伸出左手,轻轻抹去了脸上的唾沫星子;对他微微一笑:“那也用不着你来担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小白痴。”
新闻发布会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开始了;接着,是台下记者们提问的时间。
但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也一个个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总是不断试图挑起我们之间的仇恨……他们翻来覆去的问着关于那两张方块2、关于海尔姆斯想要把我的Wsop奖金全部赢走、或是我反过来想要将海尔姆斯一杆清台的这些问题;整个过程和场面火药味极浓;而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结束,也并不是主持人宣布的;而是……
愤怒到了极点的海尔姆斯,把话筒扔向了记者席,然后拂袖走人。
心满意足的记者们也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和堪提拉小姐写成什么样子;但是,我们不能出卖那些给我投资的那些巨鲨王……而对于这笔五千万美元的投资,除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包括我在内,谁也没有办法能够解释,一个神智正常、而且还很理性的人,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好在,阿湖是理解我、信任我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和堪提拉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我对她说“没有这回事”,她就会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阿莲却并非如此。
在我忙碌于战前准备的这段时间里,龙光坤和刘眉两人之间、应该已经发生过了什么事情。因为食髓知味的刘眉,已经不再需要阿莲这个电灯泡、在她和龙光坤的身边照明了;甚至还委婉的要求阿莲,给他们留出一些私人空间。
但是,除了我之外,在拉斯维加斯,阿莲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于是,她只能连续几天、都无聊至极的呆在房间里看电视。
也就是说,阿莲全程看完了我和堪提拉小姐的那场新闻发布会……
接下来的这两天,是阿湖和堪提拉小姐给我预定的休息时间。7月29日,在阿湖和阿莲的陪伴下,我们去了拉斯维加斯的很多知名景点——这些景点大多都在各个娱乐场的周边地带;但阿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进去玩玩”的话;至于阿莲,虽然她一直都没有提起堪提拉小姐的名字(当然我和阿湖就更不可能提起这件事了);可是,一路上,她都显得很是闷闷不乐,难得说出一句话。
7月30日中午,当我们三人,再次走出马靴酒店大门的时候,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的Day8比赛,也就是决赛桌的比赛;正好刚刚开始——
道尔·布朗森的预言极其准确,果然有六条巨鲨王进入了这张决赛桌!排在筹码榜前四名的,分别是——
詹妮弗·哈曼,两亿五千万美元;
金杰米,一亿九千万美元;
丹尼尔·内格莱努,一亿七千万美元;
古斯·汉森,一亿两千万美元;
而其他所有五名牌手,总共加起来,也只有一亿美元的筹码。他们中筹码最多的,也不过三千万美元……基本上,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这五名牌手已经没什么希望竞争金手链了。
这一天,无论走到哪儿;娱乐场、街头、公园……我们都能看到Wsop决赛桌的现场直播(比现场比赛延迟十分钟)。甚至当我们坐在的士里,也能听到电台里歇斯底里的叫声:“天啊!古斯·汉森又赢了一把牌!”
就算美国总统在今天再次遇刺,拉斯维加斯也不可能浪费一分精力,去关注这种小事了;在7月30日这一天,所有新闻都要为决赛桌让路……
Wsop的决赛桌,只有Wsop的决赛桌,才是最最重要的!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竟然还能找到一个没有人谈论Wsop的地方……是的,今天来到假日咖啡馆的人,都是不怎么关心那场决赛桌比赛的人;比方说堪提拉小姐和辛辛那提小姐。
的确,这家咖啡馆总能令人心神宁定。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像陈大卫那些那些巨鲨王,闲暇时都喜欢来这个地方休息——
“我的祖父也是这样。”堪提拉小姐浅浅啜饮了一口橙汁后说道,“以前,他经常来拉斯维加斯;我总是跟在他的身边。每次当他说‘休息的时间到了’,我们就会来到这里……”
辛辛那提小姐也点头附和着:“是的,我之前是毕尤先生的私人秘书;他很忙,每天要工作十七个小时以上;唯一的休闲就是玩牌,但他玩得也很认真;和工作差不多;只有在这里,他才会真正的休息……”
她们两人都沉默下来,看得出来,她们都在怀念安迪·毕尤,那位已经安息在扑克世界的逆天强人。
我、阿湖、和阿莲,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酒店里,只有格鲁那浓浓鼻音的声音在响起……
“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时候该走开、什么时候该逃离。”
“……”
我们一直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直到晚上大约九点半的时候,阿莲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该走了。”
几乎同一时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