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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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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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那张方块K,原本应该是一张被销掉的牌!
  忘记销牌这种事情,在Wsop里并不罕见。2003年、2004年、2006年……都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对此,大部分牌手也都相当宽容的表示理解;毕竟发牌员是人,而不是机器!牌手们可以在自己没有报名参加的比赛进行时,回到家中或是酒店房间里休息;而发牌员却必须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坚持站在牌桌前工作,连续工作时间,长达十二到十六个小时!
  这种超负荷的高强度工作,使得马靴酒店的每一个发牌员都疲惫不堪。而不断的重复劳动,也使得发牌员比平常更容易犯错误——Wsop里,发牌员忘记销牌,就像足球场上的误判一样正常。
  有史可查的,是2003年丹·哈灵顿参与的一把牌,发牌员竟然在翻牌圈就开始忘记销牌;转牌圈也一样;可桌边的十个牌手都没有发觉,他们一直正常的玩牌——直到河牌圈,才被一个偶然经过的巡场发现了这个失误!
  可是,虽然我也能够理解那个发牌员;但这个时候,我却完全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Day2B的最后一把牌,我凭借运气逼和了菲尔·海尔姆斯;难道在Day3的第一把牌,我也要同样遭受被他逼和的命运?
  可是,牌局还没有结束……我只能默然咀嚼着心底的酸甜苦辣;默然对阿湖苦笑;再默然的、跟着巡场、走回牌桌。
  可是,阿湖也跟在我们身后走进赛场!出乎我意料的,所有人都装作没有察觉、她这个违反规则的举动;也没有人上来制止她——似乎任何人,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为难我们。
  我木然坐回自己的位置,阿湖站在我的身后,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头。就在牌桌的另一侧,菲尔的心理医生妻子,也正静静站在他的身后;她不断抚摸着菲尔的背部、一边轻声在菲尔的耳边呢喃细语着,就像在抚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发牌员把那张方块K拿起来,背面朝下插入筹码堆中:“销掉方块K……”
  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整个Wsop期间的使命,在发下河牌后就将告终。他捶桌的力气比平常更大;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比平常更响亮……
  就在我全神贯注等着发牌员发下河牌的时候,从肩窝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微微斜眼看去,虽然还隔着两层衬衫和西装,但阿湖的双手手指,都已经深深的掐入了我的肩窝!她是如此用力,以致于手指指节处都在不停颤抖着、泛出苍白的颜色;可她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她只是紧张的张大嘴巴,热切的看向发牌员那双手……
  “河牌是——”
  一张红色的扑克牌翻了出来,那一瞬间,我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我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一张方块,还是一张红心……
  然后我听到,发牌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道:“河牌是——方块2!邓克新先生同花,8大获胜!”
  突然之间,那份痛感完全消失了,我想站起来和阿湖庆祝,但却没有办法站起来!她的双手,紧紧的把我按在椅子上!
  阿湖似乎把她全身的重量,都通过这双手,压在了我的肩头;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就像她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承受自己的身体一样……
  “你赢了,你真的赢了……”阿湖断断续续的说,她已经激动得没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好几次,在胜负未卜的时候,她总是比我更紧张;而当我赢到一把大牌后,她却总是比我更为激动……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更深入的了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我却知道,这绝对不是战友、或者合作者、投资者之间会有的情感……
  我轻拍阿湖的手背,想让她冷静下来。说真的,刚才那错误的胜利,让我欣喜若狂;可等到真正的胜利到来,我反而没有刚才那样激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总没法过于兴奋起来。或许,是因为阿湖已经连我的那份兴奋之情,也一同消耗掉了?总而言之,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始终环绕在我的身旁。我唯一能够清晰感觉到的是、自己现在异常镇定和清醒。
  我甚至还能注意到,菲尔·海尔姆斯甩开妻子的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的……是的……”他大声地宣泄着;他的唾沫星子,又开始对着牌桌上的人群扫射,“我知道,你们就是想把我搞掉。Day2B的那把牌,这个小白痴就应该死掉了;可你们给了他一张方块2,让他能够活下来;在今天,你们又给他发出一张方块2!你们就是要搞掉我;我知道,你们就是要搞掉我……”
  他摘下了墨镜、和那顶鸭舌帽,他的额头青筋直暴;就当我以为他要开始发飙的时候,他却转身投入了妻子的怀抱,他依然在喃喃自语着:“这是全世界最差的牌桌;上面坐着全世界最差的牌手;除了运气,那个小白痴什么都没有……不过,我不会放过他;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菲尔·海尔姆斯还在继续喋喋不休着;而发牌员在把所有筹码都推到我的面前后,不出声的离开了牌桌;我看到另一个发牌员走了过来,站在他原先的位置;新的发牌员微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然后他开始洗牌。
  “好吧,宝贝,我们走吧。”菲尔的妻子轻声对他说。
  “是的,我们是要走了。”菲尔·海尔姆斯走到我的身前,无比仇视的瞪住我正整理筹码的双手,他对我大声的咆哮道,“小白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我无动于衷的继续整理着筹码,甚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我只是淡淡的说道:“海尔姆斯先生,我已经知道你的厉害了。”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菲尔会像那个烟斗牌手一样,冲过来对我抱以老拳;但他没有,他只是一直盯着我;并且在妻子的半拉半拽下,离开了赛场。
  阿湖也在巡场的“劝说”下,离开了牌桌。当她回到观众席上的时候,菲尔·海尔姆斯和他的妻子,刚刚才走出马靴酒店的大门。
  赛场的扬声器里,又传出一个声音——
  “1989年金手链获得者、菲尔·海尔姆斯刚被淘汰出局。”
  和前几次不同的是,这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淘汰他的,是来自中国香港的邓克新先生;现在,邓先生的筹码数量已经遥遥领先,超出第二名詹妮弗·哈曼·坦里罗夫人两百余万美元;而这位坐在173号牌桌的、神奇的东方小子,在Day1D的比赛里,还曾淘汰过1995年的金手链获得者,丹·哈灵顿!”
  这算不算一战成名?我不知道。但我能够感觉到,牌桌上的其他牌手,包括那位美女主持人,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很明显的,都对我有一些畏惧。这其实不算什么,毕竟他们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淘汰掉一条巨鲨王!但在我转换到其他牌桌上后,别的牌手在我的面前也依然缩手缩脚……
  如果在前两天的比赛里,我会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局面;可是,今天却正好相反!我不得不比平常更保守的玩牌!
  这是Day3的比赛!任那些牌手如何害怕我,巨大的盲注、和钱圈的希望,也会迫使他们硬着头皮向我挑战——我的筹码数量,几乎和整张牌桌上的所有筹码差不多;以至于所有各种各样风格的牌手,都只会用一种方式和我对抗;那就是在翻牌前全下,然后默默的祈祷筹码翻倍。
  我不得不弃掉很多原本希望不小的牌;但也赢得了几个毫无争议的彩池——这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Day3的比赛,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就结束了。在之后的比赛里,我没有什么大的进帐,筹码数量只上升到将近一千万美元;而詹妮弗·哈曼和陈大卫,以相同的八百七十万美元筹码并列总筹码榜第二位。
  在三天的休息时间后,我们将迎来Day4的比赛;也就是传说中的——钱圈日!


第三十二章 无奈是女人(上)
  每一年的七月,拉斯维加斯的每一家电视台、以及身处这座赌城的每一个人,除了谈论Wsop;就还是谈论Wsop。但这条惯例,在今年,却被一个刚刚年满二十一岁的小女孩打破了。
  7月14日,也就是Wsop无限注德州扑克Day3的比赛、结束后的一天,堪提拉·毕尤小姐,以及她的秘书、律师、医生、保镖、跟班等十余人,从达拉斯分乘三架私人飞机,前来拉斯维加斯,遵从其祖父的遗愿,再度向巨鲨王六人团发起挑战。
  当这个消息被espn电视台证实后——他们甚至停下了Wsop彩池限注奥马哈Day3比赛的转播,而全程直播堪提拉小姐的下机场景——这场已经停战了五年的战争,就迅速的成为了全拉斯维加斯、所有人都在议论的中心话题。
  托德·布朗森;詹妮弗·哈曼;萨米·法尔哈;古斯·汉森;丹尼尔·内格莱努;一同去了机场为堪提拉小姐接机。他们五人,再加上道尔·布朗森,就是五年前被巨鲨王们推举出来,与安迪·毕尤豪赌八千万美元的六名牌手(说一句题外话,安迪·毕尤挑战全世界巨鲨王,确有其事;三场比试后不分胜负,也是真人真事;但为了情节需要,除布朗森父子和詹妮弗三人外,其他三名参战牌手被阿梅换了名字)。
  她是在当地时间正午十二时下的飞机——之所以能够清晰的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晚起的我和阿湖,当时也正坐在沙发里,看着这场现场直播。
  我们看着堪提拉小姐和她的随行人员走下飞机;她和那五个巨鲨王一一握手寒喧,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接着,在大批人马的簇拥下,她钻进了恺撒皇宫为她在拉斯维加斯的旅行,专程提供的那辆金色劳斯莱斯;那五个巨鲨王也分别钻进自己的轿车里;车队扬尘而去——而直播到这里,也就全部结束了;电视画面切换到了马靴酒店的赛场。
  “她怎么现在就来了?难道,他们找到道尔·布朗森了?”我问阿湖。
  “我也不知道。”阿湖摇了摇头,然后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一边对我说:“阿新,我去餐厅,看看汤好了没有。”
  从她被淘汰的那天起;不,更严格的说,应该是从她的生日那天后,阿湖似乎就已经把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每场比赛,她都会一直从开始看到结束;而没有比赛的时候,她就会去给我煲汤、做一些我爱吃的东西;平常也一直陪着我说话,以开解我有些低落的心情……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要让我在回到香港后,比来拉斯维加斯之前还要胖一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为自己把我“骗”来拉斯维加斯,而觉得太内疚。
  我曾经劝过她不必这么辛苦,可她一句话就把我给击败了:“你心情好了,才能赢得更多,而你赢的我也有一半……我已经被淘汰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给你做做饭、煲煲汤……难道,你嫌我烦了,想赶我回香港?”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于是我也只能苦笑着摇头,由得她去了。
  不过今天阿湖刚出去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我走过去,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今天这么快?”
  然后我才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阿湖,而是陈大卫和金杰米。
  陈大卫笑着问我:“阿新,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以为是阿湖回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金杰米马上问我:“哦?杜小姐去哪里了?”
  “她去餐厅给我煲汤去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把客人堵在门外;我赶紧侧身让开,对他们说,“陈大卫先生、金杰米先生,请进。”
  我们走进房间,分别坐进沙发。陈大卫掏出一盒烟,给我和金杰米各递了一支;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橙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点燃自己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在袅袅烟雾的遮挡下,陈大卫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对我说:“阿新,你有麻烦了。”
  “哦?”我淡淡的问道,脸色没有一丝惊异。
  十天的Wsop旅程,令我成长了许多;和菲尔·海尔姆斯的交手,更让我可以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是的,姨父的话言犹在耳:“你一定要学会镇定。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得意忘形;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一蹶不振。”
  可是,我现在虽然可以控制住,让自己脸不改色,但却没法控制心里的那份紧张!陈大卫并不是一个喜欢信口雌黄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说我有麻烦,那就一定是真的麻烦,而且还一定是很大的那种麻烦。
  隔着那层细纱般的烟雾,陈大卫似乎一直在留意观察我的脸色;烟雾渐渐的消失了,他也终于满意的笑了。
  然后他指着电视问我:“阿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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