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跟工匠、木匠、水泥匠一样的教书匠。
嗯,扯远了。好歹现在给重生到了12年前,虽然不知道以后的路我到底会怎么走,但应该不会再去选择当老师了。既然有了机会选择,我也知道自己实在不愿见到讲台下那些闪烁求知眼光的孩子,这些象征着民族未来的花骨朵,还是让别人去残害吧!哥能力有限,只能掩起双眼当没看见。
而可笑的是,正月初八就要开学,我还是得坐在教室里继续“被教育”。不知道当惯老师站惯的讲台的我,能够忍受再次坐在讲台下的感觉。
99年,再次以人品担保,南溪地区是没有谁去过所谓的情人节!甚至一概从西方传过来的节日,是一点也没污染到这个位居广东声尾国脚的小镇。大家都还习惯用农历,开口闭口“今天是二月初八”,自己的节日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会去关心哪些从哪个旮旯飘过来的狗屁节日。
在忙碌中,大人小孩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大年三十。年三十最主要一顿是在晚上,因此早上起来随便吃点,午餐胡乱吃点,晚上才能放开胃口大吃大喝!
年三十的上午是没什么新意的,不过家家户户在外的游子,基本上都在早上回来,很多人拖家带口地回来,所以路上轿车含量大升特升。不过,在我的眼里,这些哪里算是轿车啊!都是四个轮子上面大小两块砖头。
吃过午饭后,全家大小都要休浴,穿新衣,拿出前些日子准备的东西祭拜祖先,三落香后已经是傍晚五点,烧掉元宝纸钱,表示祭拜结束。人高马大的贴春联,女人们收拾座椅准备火锅。
一年中最大的一餐来临了,次餐名曰围炉。
潮汕人没有分男女桌的意思,大人小孩不分男女都要尽可能地围在一张特大圆桌前来吃团圆饭。大家都围着个炉,如此形象不叫“围炉”叫甚?当然,有的家庭人丁过度兴旺的,可以分成几桌,或者把小孩子分出来成“孥仔桌”。
理论上,传统上,一家人不论平时分散在多远的地方,都必须赶回家来团聚;奔波在外的许多潮人更重视年终的团圆,也是一个个赶在围炉之前回到家中,一是要同家人一起拜祖宗,二是要带些物品敬老惜幼。我想,如果没有这条传统,我国不可能出现所谓的“春运”。但是过不了几年,除夕夜团聚的人就渐渐少了。比如现在我家,叔叔一家来了,二姑一家也来了,熙熙攘攘几十个人,看似团圆,其实不然。我只知道,当爷爷在2007年去世后,叔叔姑姑们就没在除夕夜回来过。
人与人之间,不是越走越近,就是越走越远。趁着现在还有点团圆的样子,多多说话吧!但是很可惜,我的梦想成不了现实。在“孥仔桌”上,除了我和弟弟,还有叔叔的一男一女,二姑家的两男一女,男孩中,我年最长,而其实,除了家姐大了我十岁,其实表堂兄弟姐妹之间都差不多大小,可是大家彼此一年见面次数甚至不多于一只手,说是亲戚,那还是抬举的,除了血缘,我们都是陌生人,如何能亲近得起来!
罢了,不强求,我吃我的饭……错错,今晚是没饭吃了,全是菜,有几样还有特殊意义的,例如吃猪肠炒蒜,寄意“会盘算,长长发”。其次必吃的是血蚶,蚶,又称蛤贝,寄意合倍赚,潮汕地区过年的重要风俗食物。所以,过年的蚶特别贵,卖蚶的才是合倍赚。嗯,蚶只是洗干净了用开始烫,要求不能烫到开嘴,之后自己用手掰开沾着醋吃。从出生到重生,这样半生熟的蚶我没吃过一次,要吃蚶的时候直接把它丢进火锅里彻底煮熟,当普通的贝壳类来吃。
“围炉”起码就是两个钟头。饭后,锅碗筷由主妇去洗,长辈要给小辈们发红包,能挣钱的小辈也要给长辈送红包,这些红包里面的钱都称为“压腰钱”。今年的收入还算不错,爷爷给了八百,叔叔给了三百,二姑给了两百。照以往的计算,如果正月前几天都去串亲戚的话,我的收入会超过两千。99年的两千也是个大数目了,但是,这些钱的所有权都不在我身上。其次,我收了多少压岁钱,父母就要给多少压岁钱出去,碰上对方有很多孩子的,就会得不偿失……
总体来说,这一天虽然是圣日但毕竟姜太公没来,不是百无禁忌的。99年也不像2010年,很多禁忌都要严格遵守!首先今天不能吵闹;不要扫地、不要洗衣服,怕钱银失去;不能打坏盘、碗等器物,若打坏了说诸如“缶(fǒu,无比打成‘击’的自己找教堂忏悔去)开嘴,大富贵”等吉利的话来弥补过失,象征着全家一年自始至终圆圆满满;不许说坏话、骂人、打架,如果甲家孩子打或骂乙家孩子,甲家家长要拿一对大桔上门道歉,祝愿人家逢凶化吉;不要在用膳时使用长短箸(zhù),否则过渡时就会搭不到船;家中的水缸要装满水、米缸要装满米,以象征“年年有余”;是夜灯火通宵,家家户户合家守岁,等待新年。
不过,很少有人就这样傻等着新年。团圆饭后,春晚没什么人看,但是电视还是属于小孩、老人的;成年人则拉开赌局,有打麻将、扑克、牌九,特别是鱼虾蟹,俗称“博海鲜”,大家都想试一试新年的手气。潮汕地区平时赌博管得严,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三,公安机关基本不抓赌!毕竟每个乡村村头都有赌摊,还都是各乡的乡里老大开设,全村皆赌,谁敢去抓?
潮汕人鞭炮迎新年不是在午夜零点,而是在二十三点,因为新的一天是从子时(二十三时到次日一时是新一天的第一个时辰即子时)开始的!到2010年普宁来了次烟花大爆炸后,就很少听到烟花了。
在朦胧中,我在十点多的时候就在窗外的一片喧嚣中打个呵欠睡去了……
农历正月初一一大早,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穿新装,燃放鞭炮,拜天地祖宗、祭祀祖先。祭祀祖先时要用素食作供,因为据说此日弥勒佛坐位,故用斋餐。祖先都在吃斋,作为后辈自然也少不了,不仅如此,正月初一绝对是一年中唯一一个早上吃干饭的。
初一到初三不开市,家里很少有顾客光临。初一到初三的走亲戚也有区别,一般初一是不走亲戚的。初一走朋友世交,初二走娘家,初三走婆家。俗话说:“行孝走仔初二、三”(走仔即女儿,是指长大了要嫁出,要走的意思;称男儿为“逗仔”,是男儿长大了还是逗留在家族中的意思,把“禾埔”而字读快一点,就是“逗”了。),初二、三是女儿、女婿给父母、岳父、岳母拜年的日子。
在这三天里,我也跟随着父母走来走去拜年,但凡去到一家做客,无论带了多少礼物,其中必不可少是大桔(潮州焦柑),大桔取其谐音“大吉”,带多带少都没有关系,但是不能是奇数。进门时,都要相互说些“新年如意”,“恭喜发财”之类的吉利话。给老人和小孩派送红包,祝老年人健康长寿,祝小孩学习进步,成年人互祝平安吉祥赚大财。客人来了大桔,主人家的茶几无一不例外摆放着四个大桔,果盘上有摈榔(今用橄榄代)、糖果、杏仁等等,每一样都有独自的涵义。
当然,二杯工夫茶硬虎着食,者走唔去,食了做泥呾(dá),正来。(意思是:两杯工夫茶是一定要喝,这跑不了,喝完了该怎么聊再怎么聊。)
到了初四,天庭“常务会”闭幕,诸神归位,又要祭拜了。以前有在在灶前添稻草的习俗,现在没什么稻草的,个别有心的就放了个煤气罐。做生意的,也在今天再次开市。
初五是分管五谷的“五谷爷”生日,称“五谷爷生”,同样也要备办祭品,以:“求五谷爷保佑合境五谷丰登!”这一句话,可不容易念哦!最起码首尾两个字都要拉长音,也就是:“求~五谷爷保佑合境五谷丰登~!”
初七时,个别地方有食一种叫七样菜的习惯。传说正月初七是人的生日:女娲氏开天辟地,第一日作鸡、二日作狗、三日作猪、四日作羊、五日作牛、六日作马、七日作人,因而把初七称为人日。人日必须食一种用七样青菜作成的饼食,往后没作那些饼而直接食七样菜。潮汕地方把七样菜在锅中煮熟后于中午吃,称“七样羹”。有俗语怎么说的:“七样羹,七样羹,食了变后生。”这七样菜一般取萝卜、厚合菜、葱、大蒜、韭菜、芹菜、春菜。因为萝卜取“清白”;韭菜俗称久菜,与春菜一样取“长年回春”;葱取“聪明”;芹菜取勤劳;大蒜、厚合取“诸事合算”。在吃前长辈总要说:“合家清清白白,新年回春,聪明勤劳,诸事合算,百事无忌。”一样不是很容易念的。
初九是“天公”生日,也要备办祭品,以求一年风调雨顺,人民安康!
至此,在道别声中,春节就算过去了,下一个大的节日,要等到清明。
不论是在哪一年,不论是重生后还是重生前,我过的春节中没有一个是不繁琐的,大家也都乐此不疲,特别是小孩子,最喜欢春节。除了新衣服之外,关键是有超过平时零钱好几百个百分点的压岁钱!小时候大家共同的梦想就是:老爷保佑夜夜廿九夜。
带着仅甚至的50块零花,我和弟弟在正月初八被爸爸载着去上学了。从踏入校门的第一刻开始,寒假结束。
——初写于2010年12月5日20:55:40
(写本章节时,我谨表示崩溃!潮汕语言究竟是跟普通话差别天跟地啊!那么多的偏僻字在潮汕话中几乎都是常用词,我会说,就是打不出来!嗯,还有,本篇是本人具体回忆99年南溪吕家春节前后的回忆录,写实度95%,系参考型原创,转载请注明。)
第5笔:始学-1
开篇于2010年12月6日18:16:08
我有理由向所有已经走过童年的朋友们感叹:“童年好啊!至少在童年的时候,可以对社会上的肮脏与龌龊彻底无视。”不论怎么解释,也掩饰不了一个事实:我们都是在上一代的祸害中长大的,然后再去祸害下一代。良心刚出生时,本来都是有的,慢慢地都被狗给吃了。
思考着这些肮脏的问题,我忽然在学校内发愣起来原地踏步了。无奈啊!自从9年多前小学毕业后,哥就再没进过钟堂学校,现在回来了,怎么还可能记得教室在哪个角落?老政府只送我到校门外,弟弟一进校门就跑没了。
若是别的小学生,只怕当场哭了个没完,以为一哭就有答案或者救世主这类的出现,然后还真的有名曰“老师”的救世主收到哭的信号出来解围。但是,拥有20多岁思维能力的我,就算还是个小学生的模样,又怎么哭得出来?
是的,哭不出来,是比哭还要高的境界。兼且,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教室而哭,那我不是把重生大军的脸给丢到西北角去!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学校么,比这里大十倍百倍的学校都去过,还能怕不成!
冷静了下来,我思索了片刻,按照以前的记忆,是不可能想得出教室在哪里的。钟堂学校的构造算是大的,有前操场、中操场、后操场和小操场,明年就多了个后区,现在一共有教学楼5栋。浅薄的印象中,四年级没有走过楼梯,应该是在楼下,大不了把所有教育楼的一楼给看上一遍,反正哥现在视力好得很!
中!就这么办!我瞄准了身边一栋楼,施施然正想走过去,忽然一个声拉了我回来:
“佳啊,你爱去弟块?”(潮汕话,问谁谁要去哪里的意思。)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还没缺德到一定要把小女生都说成萝莉的境界。而一听到这个声音以及声音里的疑惑,我知道自己八成是走错了方向,这个声音的主人,肯定是我的同班同学,并且还是关系比较亲近的那种。
转过头一看,确实是一个比我高上一点点,扎着长长马尾巴的小女生背着书包站在我后面。实话说,刚刚一开始见到她时,我对她的印象为零。是的,到底是过去了十几年,就算是当年最好的朋友以小时候的心态站在你面前,如果不给你一点时间来确认的话,你会知道对方是谁吗?不要忘了,当年我们只是个位岁数的小孩子,小孩之所以快乐的原因就是善忘,把好的坏的记忆都一并忘个干净,每天醒来都是新的一天。那么现在哪里能记得眼前的小女生何许人也!
“啊……我要去我们班里啊!”急智顿时发挥作用,再怎么说也是在大学锻炼了三年的忽悠口才,一眼你就知道应该是同个班的,问出班级的地址,绝对不难;不过,不能问得太快,要尽量多说一些废话,这样我才能看她久一点,说不定能把当年的记忆给拉出来当参考。
“但是我们教室不在那里啊!是换教室了吗?”小女生蹙着眉头,貌相煞是可爱。其实小孩子嘛,理论上只要不长得太极端,都是很可爱的。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我也没办法跟那些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