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潘文仲,不认识字,跟罗亮是一个社的。罗亮家最大的一片地就在他家的屋后。这人八字胡,小眼,马脸,光着膀子,裤脚一只卷在膝盖上,一只放下来,脚上一双凉皮鞋没系扣,搭拉着耳朵踩在鞋底。
潘文仲一直在家乡混,偶尔出去一下远门,他的名声在这一代不好。他是来龙街上有名的扒手,潘家兄弟四个,都做这一行业,跟周围乡以及县城的扒手团伙都有来往,在来龙乡是个人物。
以前,罗亮小的时候,自己家里栽种的桑叶和猪菜,没少被他偷,却把他没有什么办法,一是拿不了他人,二是拿住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是报官,事情太小,也没有什么办法,打吧,打伤了你必须负担医药费。
后来老罗头毛了,在白天把社长村长喊起,直接去到潘文仲的地里,把他地里的包谷秧苗全部连根扒拉出来,用镰刀割成两半,没人敢去拦,潘文仲四兄弟站在一边,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也不敢上去跟老罗头拼命。
那次,老罗头的背上背了一把大砍刀,磨得透亮,早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从此,老罗头名声大震,他家的桑叶猪菜就再也没有掉过,偶尔有被人偷,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也就算了。
现在,这潘文仲早就不再偷桑叶和猪菜,他来钱的路子多了,看不起桑叶和猪菜的利益了。
罗亮对潘文仲没有什么好感,他脸色一冷,说道:“潘哥,我忙,不开玩笑。”
“什么潘哥?我跟你老子一个辈分,亮子,叫我一声潘叔叔,我就还给你箩筐!”
周围赶集的人很多,都是熟人,大家也都畏惧潘文仲,就在一边起哄,要罗亮叫潘文仲一声潘叔叔。
其实潘文仲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女儿潘雪莲是个美人,比罗亮小三岁,嫁给了本社的老王家,老王家和罗亮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水竹院子。老王家比较富裕,盖了三层的小楼房,儿子王昆是社里新选的社长,是来龙乡著名的老武师宋乃成的大弟子,掌上开砖头上破石,在来龙乡是个很有声望的人。
可是罗亮却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他也没有心情叫潘文仲一声叔叔,换成其他人开玩笑,罗亮也可以接受,但潘文仲,罗亮对他一直很不感冒。
“潘哥,给我箩筐!“罗亮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来,接着!”潘文仲玩得高兴,把箩筐高高的抛起,丢向前面的一个大汉。那大汉再一丢,又丢向更前面的一个大汉。潘文仲一行好几个人,而且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罗亮三、两下粗鲁的扒拉开围观的人群,从一个大汉手里夺过箩筐,脸色发黑的挑起箩筐走进了地里。
“切,秀才没玩头!”潘文仲大笑说。
一行人哄笑着向街上走去。
罗亮忍了又忍,他跟老王家的儿子王昆年纪相仿,一个院子长大,两人还是小学的同学,后来王昆小学没毕业就进他爸爸开的砖厂做童工,而罗亮继续上学,两人就分开了,现在王昆家的砖窑厂可赚了不少钱,他和罗亮两人的友情一直不错。
罗亮一进地里,就开始武装自己到牙齿。他手上有血泡,戴上一双雪白的手套在地里收包谷,引起了路上同社的人们的大笑,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庄稼,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戴着白色手套在地里做农活,有的人还用泥土块丢罗亮,反正都是同社的,其中有两个人还是罗亮的远房叔叔。
罗亮懒得理他们,继续干活。
走了一批人又来一批人,路上,人们把罗亮‘希奇’一样的看待,很有点以前乡村里小孩花两分钱看一眼万花筒的感觉。
罗亮也真够‘希奇’的:手上是白色手套,嘴上是白色口罩,头上是没有帽徽的解放军帽,身上是粗布衣服,把自己象粽子一样包起来。——他昨天下午干活,被包谷叶上面的毛尖钻了满身,奇氧难忍,今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全副武装上阵。没想到让路上的人笑了一次又一次,有的小孩子还用泥土丢他,叫他‘疯子’叔叔。
罗亮一点不受周围人嘲笑的影响,他把包谷装满箩筐,挑起来健步如飞,向家里的晒坝走去。
这一下,笑他的人都长大了嘴巴合不上了——他们本来以为是罗亮先到地里收包谷,挑担肯定是老罗头的事情,谁知道这么满满的两大箩筐,一个几乎没有干过农活的书生挑起来一点都不吃力,连上坡都是小跑的速度。
赶集的人很多,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就连亲自看见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说的是真实的。
第十二章我是个真正的男人
罗亮家的土比较的分散,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亩五分,其中有一大半还是别人的地。社里的农民去外面打工的很多,有的地就没有人种,土质差的长满了荒草,白送都没有人要。
现在农民工在外面干活,因为5。12地震的原因,四川这几年大力搞建设,农民工到处紧缺。一般的下力活‘点工’在一百元左右每天,八到十个小时;‘包工’的话一天大约一百五十天左右。节约一点两、三个月的工资也够买来一年的粮食,有点能力的都到外面打工去了。混得好的一家人全部都出了远门,家里的地就送给亲戚朋友种,送不出去的,就一年一年的长满了草。
跟罗亮同住水竹院子的侯小林家就是这样,侯小林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在南充市当了教师,妹妹嫁了人,妈妈得病死了,爸爸去县城老乡开的酒店做了一名杂工,包吃包住一个月九百元,他家里的房子一把锁一挂,就扔在那。土地除了送人,也只有长草。
街上陈东家,去成都市几年,卖上了灶具炉具,发了点小财,买上了房子车子,家里的土地早就不种了,父母儿子都住成都。那地除了送人,就是长草。
类似这样的还比较的多。以前种别人的地,要交公粮还要给租金,现在就是求着人家种,人家还要看看你的地肥不肥,远近合适不。
罗老头挑了几块离家近土质肥的地种了,所以才有三亩五分的样子。一年的包谷米也就将近四千斤的收成,全部用来喂猪外,还可以卖一部分。
包谷米一斤九毛钱上下,四千斤包谷最好的收成也就四千元,从三月下种到七月收成,前后四个多月的时间,除去人工和肥料和种子钱,再加上老天爷的照顾,才能勉强有四千斤的收成,要是天气不好,包谷扬花受精的时间遇上雨水绵绵,收成大量减产,辛苦几个月,算上肥料和种子成本,算上劳动力,完全是大亏本。罗老头种了一辈子庄稼,不管多拼命,要想在这上面赚钱,绝对不可能。
这也是他坚决反对罗亮回家种田的根本原因。
种地吃饭,完全看老天爷的脸色。收成好了,卖的人多,粮食价格上不去;收成不好,又没有多余粮食卖,毕竟一家人的吃饭问题要优先解决。
十个农民十个都愿意出去打工,不愿意留守,这是根本原因之一。
人多地少,剩余劳动力出门找饭吃的时代过去了,已经变成农村主要劳动力出门找饭吃了——据说在大城市里捡垃圾也好过在家种地,这是生存的A、B选择题,大家做出了一致的选择而已。
十天后,罗亮经过仔细的计算,发现种稻谷也几乎赚不了什么钱,从育秧苗开始计算,把肥料种子请人犁地,抽水打架除草施肥,到全部晒干收到仓库,一斤稻谷的成本远远超过收成后的市面稻谷价格。这还是顺利的收成,如果不顺利,辛苦一年,稻谷减产,一年就只能混口稀饭。
唯一的计算方法是把在田里一天一天的劳动全部算成‘零’成本,种地还是有‘钱’途的。
现在去城市做乞丐捡垃圾都可以混口饭,还不辛苦,不怕天干水涝,不担心肥料涨价,不怕虫病苗病,所以农村就出现了老弱病残留守,主要劳动力全部出门的社会现象。
当然,在乡村做生意的,把自己的劳动力归‘零’计算的,没有什么一技之成的,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部分人还是留在了农村,象罗亮这样读了几年大学,倒霉透顶坚持回家发展的,在浅丘陵地带,小农地方,几乎没有第二人。
十多天来,几千斤包谷在罗亮的神勇下,跟老头子精诚合作中,早收完了,就连包谷秸杆都收拾完了。罗老头子领教了罗亮的超级力量,僵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有时晚上也跟罗亮喝两杯小酒,唠唠心里话。
罗亮的力字诀,十多天来练到了第二层,隔空提起一百斤的物体,时间两秒。单手接触物体的话,举起两百多斤没问题。
他的缠字诀第一层也很熟练了,包谷秸杆砍在地上,心里默念‘缠’字,秸杆自动滚在一起捆好,一百来斤一捆,不费一点力气。
这半个月来,罗亮每天在寻思自己的第一桶金该如何来捞!
这天晚上,罗亮跟老头喝酒,喝到中途,罗亮说道:“老头,我们社里有两口池塘,里面插满了竹竿,是谁养的鱼么?”
“当然,没有鱼谁插满竹竿在里面。就是为了防止小偷!”
“那池塘是谁承包的么?”
“还能有谁,潘文仲罢,他社会关系广,女婿是我们社的社长,不是他承包谁承包。”
“那他承包多少钱一年。”
“二十元一年,一个池塘一年十元承包费。”
“呵呵,不可能吧!十元?一包烟钱?跟白送有什么两样?”
“就是白送,人家都签了十年合同!现在才过了六年,社里也没有谁说不行。”
两个“老头,我要批评你两句,这事你就没有站出来说说话,”罗亮心里的火腾腾的,压都压不住。
“我说锤子,得罪人,老子又不养鱼,养鱼也被人偷光,就他潘文仲养鱼合适,只有外村的小娃娃们来偶尔偷一下,其他的小偷,也不敢来下手,那些场面上说得起话的,都跟潘文仲熟悉。”
“我想养鱼,把两个社里的池塘拿过来,有办法没?”
“有,把社长王昆干掉,再把潘文仲干掉,把地头上的小混混们干掉,就可以养鱼了。”罗老头冷笑。
“我有办法,公平竞争,谁出的价格高谁有养鱼权利,他潘文仲凭什么一个池塘承包费一年才十元钱,弄死我我都不服!”
“我服!”罗老头说。
“你服这个理,我就不认你是我老头!”
“你龟儿子认不认,老子都是你老头,你龟儿跑都跑不脱!”
“我把两个池塘竞争过来养鱼,成功了的话,这个家任何事情我说了算!成不成?”
“你跟老子爬远些,你龟儿才回来几天?想造反吗?”
“造反?老头你说笑话哦——我只不过是个真正的男人!”
第十三章罗疯子违法上访
晚上。
罗亮在床上细细的揣摩乾坤宝典上的破字第一诀。
他发现自己的缠字诀和力字诀都停留在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基础上,口诀练得滚瓜烂熟,都很难再进步。
他估计这三字诀应该是相互关联的,于是就试一试这破字诀。
言咒诀就是利用咒语发掘语言本身包含的玄妙力量的口诀,每一层次都有对应的口诀。
破字诀分破物,破拳,破刀,破枪,破甲,破阵。
破甲破阵是冷兵器时代的至高法则,破甲分两层,破阵分两层,不过放在现代来看,没有一点实用价值,已经被淘汰了。现在人打仗,那会象古代人摆个什么一字长蛇阵,两仪阵,八卦阵等等来让你破。罗亮先浏览了一个大概,还是从破物开始。
如果当真能够如口诀所说,修炼到顶峰能够破开坚硬物体的话,那罗亮真是踩狗屎上了。
“也不知道修炼了到底能不能娶老婆!”其他的三条修炼忌讳是什么,罗亮怀着复杂的心情没有去看。
他是真的有点不敢看。
“先闯出名头,让父母开怀才是最重要的!”罗亮摇摇头,把胡思乱想抛到脑后,对照一本‘小篆与楷书’的工具书,一字一字的看起口诀来。
工具书是他托在成都的俞浩帮他在图书馆里借的,只不过是有借不还而已。不过两天,他就收到这本有点肮脏的老书。成都到青山县城的长途客车司机助人为乐,只要了十元钱就把这书带到了青山车站,罗亮花六元车费从来龙乡到青山县城车站里,拿到了这本书。
言咒口诀都很短,不过十多个字。
罗亮把口诀在心里默念一遍,把精神力量凝聚在自己的内裤上,轻喝一声:破!
罗亮在床上看书,身上就穿了一条内裤。
撕啦一声轻响,内裤从中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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