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居然感染了那个大冰块的脾气。不过,既然知道了有进出东宫地法子。他们便多了几分胜算,如今唯一的未知数便只有皇后萧氏这一头了。
“对了,南宫凛让我转告一声,他那里备了不少杂七杂八地货色,只要对方不会出动太多人攻打东宫,就用不着操心。”宋奇恩仿佛是想到了两人的疑虑,又出言补充道。他大约是想起了先前郎哥出卖他行踪的事实,又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郎哥只是满不在乎地一笑,那时风无痕势力还浅,他当然得多拖几个人下水。再说了,风无痕又没让宋奇恩做什么为难的事,用得着这副深仇大恨的表情么?
说到南宫凛。陈令诚立刻想到了风无痕始终随身携带,形影不离地那个小金筒。当初皇帝郑重其事地把这玩意交给了甚至还不是太子的风无痕,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虑到这个重点,陈令诚的表情立刻轻松了许多。
“总而言之。阿郎既然已经把消息送了出去,那殿下那边就用不着操心。”陈令诚颇有深意地瞧了两人一眼,这才对宋奇恩关照道,“老宋,待会你带我到地道入口,我也该回去交待一声了。”
虽然皇后萧氏用权力将后宫诸嫔妃牢牢地软禁在了她们自己的宫里,但并非所有人都那么安分,尤其是纯妃王氏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
所幸她在皇后萧氏面前一直都是毕恭毕敬,装作一副服帖到了十分的架势,这才没有招来厄运。须知皇帝在病倒前几日都是歇在她的长清宫,若是萧氏有意追究,怕是随便安一个罪名就能让王氏这个小小的妃子万劫不复。
此时,王氏的寝宫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被她赶得远远的。
谁都知道皇后下地懿旨,因此也都知机地不敢打搅自己的主子。虽然知道眼下情势混乱,但王氏却毫不慌张,十三皇子到底还年幼,没有哪个年长的皇子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至于她也一向低调,应该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她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似乎那个生命中和她缠绵最久地男人又回来了。突然,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冷,似乎有一股寒气沿着脊梁逐渐上窜,带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
大骇之余,王氏立刻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笑意,她仍然没有回头,背着身子娇嗔道:“你仍然只会玩这一套老样子么?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探视人家,知不知道这宫里一步走错可是要没命的!”
“你若是那么容易死,也不会在后宫中活到今天,纯妃娘娘。”风无凛冷冷笑道,面上一丝柔情也没有,“不过,看在你没有拆穿我地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他一手搭上王氏的香肩,用力地将她扳转过来,直瞪着对方的眼睛。“不过是两年功夫没见,你却比当年更富风韵了。”
王氏嫣然一笑,仿佛没注意情郎的嫉妒神色,反倒是伸手拢了拢几近散开的乱发,又露出了那一贯的娇媚神态。“你总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用得着和老头子吃醋么?他已经在病榻上躺了那么多天,说不定已经死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吧?”她嘴上说着这些,心中却是大凛,在宫中侍卫频繁调换的如今,此人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势力之大恐怕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无凛眼中精芒暴闪,他不发一言,手中寒光一闪,王氏的外袍就顿时从她身躯上滑落,竟是无比的精准。他一手粗暴地扯开眼前女人的束身内袍,瞬息就变出了一具赤裸的躯体。“记着,你永远是我的。”他低沉地冷哼一声之后,便把这个女人扔上了床,反身拉上了身后的帘帐。
萧氏独自一人立在皇帝的病榻前,面上浮现出千种柔情。这是她生命中唯一爱过的男人,虽然中间掺杂着多种功利,甚至还起过别的念头,但终究还是情分大于一切。她缓缓地坐下身来,右手轻柔地抚过皇帝的面庞,不由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们只是生于寻常的富贵之家该有多好。”皇帝的花白发色显得那样刺目,她看着看着就想起自己尚未消逝的美貌容颜,顿时又是一阵伤感,“人都说红颜易老,可是如今竟是你先撑不住了,世事无常,莫过于此。”她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
突然,她感到耳边传来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
“涟漪,涟漪……”
萧氏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竟然发现皇帝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立时大喜。“皇上,您……”她几乎说不出任何话,只有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涟漪,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皇帝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声音又弱了三分,“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后的这段时间就要靠你操持,唉!”他叹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阵,骇得萧氏几乎失色,“遗诏朕已经留给了你,若是你有其他打算,朕也不会责怪。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当年朕曾经漏过了一个贼子,你若是走错一步,定会为人所趁。”
萧氏刚想开口劝慰,就被皇帝费力地止住了。“你不要否认,朕和你夫妻多年,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那个人就是风寰宇,朕也是几年前才得知这个消息,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准备了。”他的面上又泛起一阵潮红,好容易才平息了下去,“展破寒那边你须得牢牢把持住,此人虽然有野心,但只要给予好处,就能轻松驾驭。反倒是西北的风无方……”说到这里,皇帝顿时沉默了。
“皇上!”萧氏忍不住插嘴道,“无痕如今就在西北,若是他真是有那个本事,自然应当可以说服安亲王。他若是没有这个能耐,也对不起您的识人之明。”她仿佛又想起了皇帝之前的疑虑,目光炯炯地看着丈夫道,“臣妾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该如何抉择却是心中清楚,皇上不用为此忧虑。江山社稷和母子亲情孰轻孰重,臣妾自然分得清楚。”
皇帝浑身一震,这才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好,很好!”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近乎喃喃自语道,“看来朕准备的那样东西也许就派不上用场了。也好,母子相残总是人间惨剧。”他又抬起了头,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吩咐道,“你若是真的放弃了无惜,就不能心肠太软,至少必须夺去他的王爵,然后送宗人府软禁。他从小被你宠坏了,不知道什么是退让,倘若再不加以管束,恐怕将来还会捅出更多的乱子。涟漪,长痛不如短痛……”他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刚才勉强还能挪动的手也软软垂了下来。
“皇上!”萧氏惊呼道,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犹自带着笑容的脸庞,她无法接受丈夫在说了这些就渍然长辞。“为什么不再多说几句,难道你的心中就只有江山么?”长久以来一直抑制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全数爆发了出来,人前总是端着一副高贵端庄神态的皇后萧氏,猛地伏在皇帝身上痛哭起来,“你知不知道,从今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宛烈二十九年八月二十日,宛烈皇帝风寰照龙驭上宾。皇后萧氏为安局势,下懿旨急召宗人府宗正氓亲王风氓致,宰相海观羽,右都御史鲍华晟入宫议事,密不发丧。此时,西北大营主帅——安亲王风无方遣破击营和双月营精兵五百,明里护送太子回京,暗中却遣心腹亲卫四人为风无痕扈从,以奏报大捷为由,经驿道送八百里报捷文书。
无痕篇 第八卷 新君 第三十章 密商
各州县尚未得知皇帝病重的消息,因此对于风无痕一行并不敢阻拦,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太子殿下带了足足五百军马,用心何在便清楚得很了。有心人纷纷揣测京中态势是否严峻到这样的地步,然而,觑着那一众侍卫铁青的脸色,没有官员会不知好歹地上前打搅。
出于谨慎,风无痕将萧云朝和虞荣期全都留在了西北大营中,甚至连关照和借口都没有便独自带人离开。他实在不想再找时间和他们罗嗦,这些琐事便都交由风无方办了。而担任扈从重任的吕原昌和张云锋都是兴奋不已,虽然他们不知道风无痕行迹如此匆忙所为何事,但仍然直觉地嗅出一点重大阴谋的味道,毕竟只有他俩知道其中奥妙。他们已是暗自下了决心,毕竟风无方已经暗示过,只要这次的任务能够圆满完成,两人就算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以风无方的性子,又哪里会耐烦去向那两个家伙解释,因此只是淡淡吩咐了属下几句,便将这两个极品大员安置在了龙青县的一处府邸中,并派了重兵把守。萧云朝和虞荣期惊惶之余,不由都在猜测外间的局势,就连脾气一向最为暴躁的萧云朝也收敛了狂傲之态。风无方虽为亲王,但软禁大臣乃是不得了的罪名,若没有风无痕首肯,对方决计作不出这样的举动。当下两人便只能安心等候消息,萧云朝甚至在暗暗祈祷京中的妹子不要走错。
送走了风无痕,风无方并未停止动作,他紧接着便派出了一个心腹。以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上了急报。上头清楚明白地奏明了会盟结束的经过,还奏报了一通子虚乌有地大捷。末了却如同蜻蜓点水般地提了一笔已然派精兵护持风无痕回京。他有十足的把握,宁郡王风无惜定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这封奏折。当然,这也是逼着皇后萧氏痛下决心。
“皇叔。海相,鲍大人,连夜召见虽然不合礼数,但如今已是顾不得这么多了。”皇后萧氏派了皇帝御前的十二名心腹侍卫,以懿旨之命压服了看守三人府邸地士卒。这些军士都是步军统领衙门的精锐。张乾事先便曾有命,不得违抗皇后和宁郡王,所以没费多大周折就将三位重臣接出了府。萧氏心中清楚,此举并不能瞒过风无惜,但是,在展破寒已经明言表示遵从地情势下,她并不惧有人行谋逆之举。
惫夜召见,事机紧急自是不在话下,但虑到背后隐情,饶是三人老成持重。此时也不由心神恍惚。氓亲王风氓致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欠身问道:“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病情有什么不妥么?”他知机地没有询问有关九门提督张乾的任何话语。须知皇帝遗诏并未交给他们三人,那么,如今江山社稷便决之于萧氏一妇人之手,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得失而坏了大事。
“皇上。已经于亥时驾崩了。”萧氏虽然想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禁不住有几分发抖,“如今外头的情势你们也看到了,皇上临终前还有关系甚大的遗言嘱托本宫,所以本宫不敢造次,只得先宣你们进宫计议。”
此话如同轰雷一般劈在众人头顶,虽然事先想过这种可能,但从萧氏口中确认之后,他们还是一片木然。海观羽见鲍华晟蠕动嘴唇,似乎有大放悲声的意思,连忙出言阻止道:“鲍大人,如今不是哀恸地时候。皇上龙驭上宾,我等臣子须以遗命为重,不可为一时之感而耽误了大事。皇后娘娘,不知皇上究竟有何遗命?”
海观羽深知萧氏行事高深莫测,之前风无惜的种种逆举和九门提督张乾的倒戈,若是没有她的默许绝不可能成事。然而,倘若萧氏真的要废长立幼,只需矫诏行事即可,大可不必颇费周折地宣他们进宫。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六道目光全都集中了萧氏身上,似乎有融化一切障碍的势头,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全是惴惴不安,生怕萧氏口中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名字。
“皇上在病重之前便早已将遗诏交给了本宫保管。”萧氏徐徐立起,面上露出了几许感伤之态,看也不看下头三个焦急万分的臣子,“至于皇嗣,诸位也应该早就明白了。先头皇上早已册立皇太子,并已告祭天地,宣之于天下。所以,诏书中地新君自然是皇七子风无痕。”
众人顿时如释重负,但是,他们不由又生出了疑虑。倘若萧氏早就知道遗命,那又为何在风无惜倒行逆施的时候不加以阻止,反倒是不声不响地默许其行事?风氓致和海观羽两个老臣思虑深远,已是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心中顿时不寒而栗。萧氏往昔行事他们都有所耳闻,在后宫诸多嫔妃中能脱颖而出,家世容貌固然重要,但心机胆略也同样不可少。
此时此刻,萧氏的默许和不露声色无疑是逼着暗处地人加快谋划的步伐。
鲍华晟却还无法体会这么多,四人之中,便只有他还不知道风寰宇的存在,因此他在清楚了遗诏后便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见他离座起身,恭敬地跪地建议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有遗诏,依微臣之见,请您明日一早立刻宣召群臣回合于太和殿,由氓亲王宣读遗诏。如此,外头纷乱的局势和流言便可镇压,也不虞有人暗中再有图谋。”
“鲍大人,本宫知道你所指为何,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萧氏正容道,“若是本宫未曾料错,无痕应该已在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地路上。安亲王风无方乃是西北统帅,行事又一向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