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今天敌人骂骂咧咧的这种情况下,他要不是由于想到了潘汉年常说的“斗争要讲策略”的话,要不是由于考虑到山东滨海地下同志的安危,早就用手中这把大铁锨把那个伪警察的脑瓜子铲下来了,当夜壶用。
你听,王先生答话了。他面对着敌人的再次逼问,指着他的老婆向伪警察们说:“她是我的女人。俺俩是两口子。她已经告诉给你们了,还非要我再重说一遍干啥?”
王先生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不仅将敌人的注意力从宋继柳和高玉林身上转开,还使他和敌人的“舌战”由被动变成了主动。现在,好几个伪警察面对着我地下党这既是回答又有质问的话语,全大眼瞪小眼地回不过话来了。
伪警察所以回不过话来,主要是因为王先生这话无隙可乘,完全在理。那么,敌人没了理,怎么办?认输了马?当然不会的!因为我们的敌人,有这么一个脾气儿——只有在枪口下投降,决不肯在人口下服输!
不过,敌人当中,毕竟还是有“能人”的—一现在就有个“聪明”的伪警察,将那旧的话题甩开不管了,又重起题目喝道:“少罗嗦!跟老子走!”
他这一句,将其他几个伪警察也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他们全都咋唬起来了:“带走!”
直到这时,宋继柳、高玉林还依旧在继续砌他的墙头。而且,依旧是那么细致,那么认真,那么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后来,当十几个伪警察端着刺刀在他的眼前晃动着、喝唬着的时侯,他们还是眼不眨动,面不改色,并坚持到把已经拿在手中的那块砖放平,摆正,然后这才住了手。
当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被敌人押着要往外走的时候,王大嫂上前拦住说:“他兄弟三个都是老实巴脚的市民,你们要带他们到哪里去呀?……”
“连你这只小母鸡也得去!”一个伪警察说,“到了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夫妇一起,被狐假虎威的敌人带走,走出家门,来到弄子里。
继柳边走边向一边,偷偷从身上出一大把飞刀,分到双手。然后,趁敌人不备,向一边一躲,双手同时一抛,十个坏东西在没有人下命令的情况下,一起“卧底”了。
要说这几个家伙没有接到命令的话,那也是假的,因为他们是在宋队长的飞刀的命令下,这才就地“卧底”的,而且是一起回老家去了。当然,也有一个不听宋队长的话的,因为宋队长只有十把飞刀,所以他没有接到刀的命令,现正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发抖。只见他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中,小便也下来了。又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二十响”递给了宋老大。
与此同时,高玉林和王先生也同时从那十个死货身边和手上,拾取了枪支弹药,把自己也武装了起来。另外,还从每一个死鬼的身上,一把一把地把飞刀拔出,顺手用它们的衣服擦了擦,完整无缺地递到老宋的手上。
高玉林见大家都准备就绪,就向继柳道:“老大,我们赶紧把这几个家伙的衣服扒下,换上。然后,再把它们的尸体丢在这个下水道里。另外,把这个活的家伙的衣服扒下,点上哑巴穴,押着同老王他们一起撤。我在这里挡着敌人人,快撤!”
“这个……好吧!”继柳说到这里同大家一起干了起来。
当这个活干完之后,继柳擦了一把汗,向王先生看了一眼:“快绑上这个死东西,撤!”
第 四 章 同志情深
王熙叶告别了她的同志宋继柳和高玉林,拐弯抹角地向宋继柳等人住地走去。由于她对自己城市的地理情况非常熟悉,尽管敌人的岗哨林立,她通过各种地形地物作影身,还是一层又一层地穿过了敌人各个岗卡的空隙,避开了伪警察和鬼子哨兵的酿睛,悄悄无声地闯出去,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到这时王熙叶的心里踏实多了,便加块了步子朝前走下去。她要奔向哪里?她能和那些没有固定地点的地下党行动队员们取上联系吗?能!
几年来的战争风暴,使王熙叶增长了智慧。王熙叶从与敌人作斗争的实践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另外,她通过多次地给八路军和新四军传书信、送情报,还学会了一些和自己人取联系的方法,知道了一些我党、我军的地下联络地点。因此,王熙叶对完成这次“战友”交给她的传令任务,是信心十足的。
她正满怀信心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前边的路口上,走动着好几个伪警。原来是,敌人除了在这个小巷子附近设上了层层岗哨而外,还在这远离这里的地方设上了流动哨!
怎么办?王熙叶急中生智,立刻转过身来,朝鬼子岗哨走过去了。在她刚刚转过身,才迈出一两步的时候,敌人的流动哨也发现了王熙叶!一声大嗓的嚎叫,从王熙叶背后追上来:“站住—一!”
王熙叶闻声扭过头,佯装惊恐地朝后张望着。她还没有说什么,那伪警察紧跟着又是一声:“快给老子回来!”
王熙叶转过身,迎着敌人的流动哨走去。她走了一阵,来到了敌人的面前,站住了。
好几个伪警察,好几双贼眼,一齐朝王熙叶打量着。只见,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穿着一身皂青,头上梳着发髻,无论打扮,无论神态,都象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家庭主妇。那个领头的伪军看了一阵开腔问道:“哪街的?”
“火车站附近的!”
“上哪去?”
“城隍庙附近。”
“干什么去?”
“走亲看病人去。”
这个伪警察和王熙叶一问一答地说着,那个伪警察撩开了王熙叶那背在身上的大背包:“嘿!花生……”
他嘻笑着,弧一把装进自己的衣袋里,又抓一把装在衣袋里。这时,其余的几个伪警察也凑上来了。他们抓花生的抓花生,拿核桃的拿核桃……眨眼之间,王熙叶的背包成了空的了!
这一会,王熙叶的表情一直是,见伪警察们抢她包里的东西,既不高兴又不敢言语。
伪警察们将东西抢完后,一个家伙朝王熙叶一打量一下,说:“回家去吧,那几条街已经封锁了,不许进。”
王熙叶又装成害怕和不懂事的样子,问道:“长官,为什么不让进?”
伪警察不耐烦地说:“少费话,快他妈妈的给老子滚!”
王熙叶还在要求:“长官,俺小妹病得厉害呀!你们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一个伪警察发火了,生气地说:“女瘪三,你成心找麻烦怎么的?是不是不想走了?”这个家伙说着,就要用枪托子来捣王熙叶。
王熙叶装出一副害怕的神色,往后退着。她又和这几个伪警察纠缠了一阵,最后,又佯装成无可奈何的样子,往继柳住所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王熙叶胜利地闯过了敌人的最后一道岗卡。也就在熙叶安全闯过敌人的最后一道岗卡的同时,宋、高却正处在一种十分困难的境地里!
自从王熙叶走后,宋继柳和高玉林就马上决定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可是,隐蔽在什么地方合适呢?二人正想着,王先生来了。
这一地下党也是因为听到枪声不放心,出来探风的。他一望见宋继柳和高玉林,猛然大吃一惊,并拼着命地跑过来:“二同志!快,快上我家去!”
“窝藏地下党的,和地下党一律同罪!”敌人是这样说的,也向是这样做的。现在,王先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山行。”他要豁上自己这条生命,把宋继柳和高玉林掩护下来。那么,宋继柳他们是不忍心让这位地下同志的王仲豪跟着受连累的,因而有些犹豫。
可是,这个决心下定了的王先生,不管宋、高二人的犹豫不犹豫,更不等他表示同意不同意,拉上二人就走。好在他家离此地不远,不大一会儿,王先生便将二人,硬拽到他家来了。进家后,他一面喝招夫人(是假扮夫妇)替二人更衣衣服,一面亲自动手将二人的匣枪和匕首埋藏起来。
这一切,对宋继柳二人来说,都是属于“半强迫”“半自愿”的。他所以还有个“半自愿”,心里是这么想的:“匣枪没子弹,留在身上也没用了,飞刀和匕首虽还有用,可是,光靠这十几把原始的武器是不能突围的了,而且还会因我们和敌人进行以命换命的搏斗,势必给这‘窝藏**’的王家妇造成一场大灾大难! ……”
至于,宋继柳和高玉林二人为什么还“半自愿”地换服装,郝显然是不言而喻的事了:几年来,周恩来等中央同志不是曾多次要求,地下工作者要地方化吗?
宋继柳改扮已毕,又让王大嫂去把那上了门闩的角门儿敞开,他便随手拿起泥板、瓦刀,蹲在屋门口,同高玉林一起上砌起院墙来。
王大嫂愣了一下,凑过来提议道:‘“同志,叫我说,你们不如去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为了 ……”
宋继柳笑道:“装病?”
“是啊!”
“没用!”宋继柳摇着头说,“帝国主义,口头上最爱讲的是‘人道’,可是他们所想的,所做的;又是最惨无人道!”他见大嫂对这些话点下头,又说,“敌人是永远不会发‘慈悲’的!期望敌人发‘慈悲’的人,那是叫恶狼带佛珠!”
大嫂觉得宋继柳言之有理,点了点头。可她紧接着又劝宋继柳:“要不,你就到屋里去呆一会儿——”
“为什么?”
“在这里干这个太显眼了呀!”
“咱能期望敌人进了院子不进屋?这一回呀,我看他们要把这这里翻个底朝上不行!”宋继柳一面忙着一面说,“大嫂同志,咱们跟敌人作斗争,可存不得侥幸心理呀!”
王大嫂被宋继柳说服了。
宋继柳和高玉林仍在忙着砌墙根,王先生又搬砖,又和泥,在给宋继柳和高玉林当小工。
这时,院外头,大街小巷处处,鸡飞狗咬,人喊马嘶,一片大乱。忽而东边响起暴烈的砸门声,忽而西边响起疾跑的脚步声越墙飞来粗野的嚎叫,有时又传来婴儿的哭嚎……
第 五 章 黔驴技穷
说来也巧,当宋继柳他们押着这个尿湿了裤的汉奸,刚刚走过,一大群的鬼子兵过来了。高玉林一看不好,赶紧拾起地下的几支长枪,向鬼子一弓腰:“太君,这个的枪的,是我的拾金不昧的,统统地上交给太君。”
一个狗头小队长,怀疑地用中国话说道:“八格,军火的也能拾到?你的大大的撒谎的!”
“报,报告太君,我的是良民,这有良民证。”高玉林说着把证从怀里掏空,规规矩矩地呈上。
“八格,你的大大的可疑,跟我们的走吧!”上来两个鬼子不容分说,押着高玉林就走。向一个大广场而去。
高玉林彪蹲在广场中央,摻杂在市民之中,心中暗想:“你估计会出这一幕,果然就出了这一幕!现在,看来继柳他们安全了。可是,也不知熙叶她把消息传到没有?”
高玉林—面心中想着,一面膘扫着眼前的场景。只见这个广场里,挤满了上几千号人,看来只少王熙叶。这时,那些市民在发现高玉林后,都吃了一惊。不过人们只是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可并没有人把这吃惊的心情表露出来。同时,人们见此人坦坦然然,镇静如常,又都不由得从他的身上受到了鼓舞。
这时,许多人都在不约而同地想着,不管敌人耍什么花招儿,宁可豁上命,也要把地下同志掩护下来
与此同时,高玉林也作了种种设想。他们给自己确定的斗争目标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千方百计保住市民的生命安全;第二个任务,才是自己胜利脱险。
高玉林想到这儿,不由得向广场扫视了一眼。
只见大广场的四周,敌人围了一个大圈儿。那些横鼻子竖眼的家伙们,全都端着大盖儿枪,枪了上着刺刀,刺刀闪着寒光,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凶相。在广场左面的高坡上,还架起了六挺重机枪,瞄着这些赤手空拳的无辜市民。
高玉林看了这种情景,心里又气又恨又觉可笑。他不由得暗暗自语道:“我倒要看看这些强盗们搞个什么花样来!”
过了一会。
上海特务机关长的翻译官王有关,遵照他主子的旨意,人模狗样地出来,开始向群众讲话了。他先点着一支洋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来,然后把嘴角子一耷拉,半露着两个金牙,噘噘老鼠胡子,恶声恶气凶狠狠地说:“你们注意听着,有两一个土八路,跑到你们这里来了。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