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另一个战士挂了彩。他用手摸着胸部流出來的血。看了一下。一咬牙。扯断了两个大号手榴弹的弦索。向成群逼近的敌人中跑去。一声爆炸。敌人倒下好几个。他自己也倒下了。
队员们紧紧跟着宋继柳。机灵地换着地方。一面骂一面射击。宋继柳瞄准上來的敌人。一枪打中一个鬼子的腹部。那鬼子仰面栽倒下去。又一枪把一个刚爬起來想冲的敌人射中。扑倒不动了。
可是。敌人越上越多。怎么也挡不住了。宋继柳一看是撤不出去。狠狠地向敌人射出了最后的一梭子弹。爬了几步。从敌人死尸身边拉过一支上着刺刀的三八步枪。要拚刺刀。敌人也不打枪了。都端起刺刀呀呀地叫唤着冲上來。
这时。太阳已经升上天空。阳光照着敌人的钢盔和刺刀。光芒闪闪。鬼子们从三面吼叫着压上來。河堤失守了。我们的战士和敌人搅成一团。展开了白刃战。
宋继柳迎着冲上來的敌人。挺着刺刀猛扑了上去。一个鬼子凶猛地吼着迎上來。一见宋继柳比他更厉害。吓得往后一退。宋队长趁势一个箭步扑上去。大吼一声。刺刀戳进了他的肚子。敌人翻身倒下。宋继柳还洠淼眉鞍纬龃痰读硪桓龉碜右丫艿缴肀摺C痛坦齺怼K渭塘鹨簧纬龅毒褪埔桓龇醋蠓创獭T说腥硕亲印
突然。宋继柳觉得头上、腿上挨了重重的几下打击。就失去了知觉。枪从手中掉下去。身体从堤顶上滚了下來。这时一片烟尘遮天。堤坡上下人群乱窜。
在混乱的杀声中。鬼子们带钉的皮鞋从宋继柳的身边踏了过去。天空传來了震耳的马达声响。一架敌机从东面天空俯冲下來。向三沟村扫射了一阵机枪。在空中盘旋了一阵。怪叫着飞向黄海里去了。敌人从四面八方云集过來。团团围住了三沟村。集中了所有的火力轰击扫射着。战斗越打越激烈。硝烟和尘土把太阳都遮上了。
几千敌人把老六团的一部分和县大队一小部分包围在三沟村。整整打了一天。天黑以后。我们的部队突围了。鬼子攻进村去。整个村庄立刻成了一片火海。窗户都喷吐着火舌。哗哗剥剥乱响。风卷着滚滚浓烟在村庄上空盘旋弥漫。鬼子们吼叫着抢掠了他们喜爱的财物。呼喊着分成几路走了。
在这黑夜里。在这被敌人的铁蹄践踏得遍地血污的海边平原上。敌人的红色信号弹此起彼落。冷枪声零落地响着。敌伪军的行列任意地奔驰着游荡着。
摆了几里地长的鬼子的卡车队的行列。打开大灯象一条火龙似地奔跑过去。灯光时隐时现。轰隆地响着沿大路钻过东边的树林不见了。黑沉沉的旷野里。剩下敌伪军的大车队不紧不慢地咕冬咕冬地响着。偶然传來几声咴咴的马嘶。
夜深了。声音渐渐地听不见了。风也停息下來。老朱嵇河边劫后的旷野里显得异常寂静。一弯淡白的月牙斜挂在天边。满星斗默默地陕着眼。微风送來阵阵木炭烟味。三沟村还在燃烧。微弱的火苗一闪一闪的。一缕缕白烟从废墟上缭绕地升起來。月光照着那刚剛血战敌寇的英雄的尸体。
微风轻轻地拂过尸身。掠过麦穗。发出悲哀的簌簌声。一只野狗惊魂不定地沿着麦陇跑过來。突然发现自己正跳在这个尸体身上。吓的它一纵身逃向麦田深处去了。这个尸体在凉风的吹拂下。突然抽动了一下。这是宋继柳。
宋队长渐渐地苏醒过來。觉得头象针刺一样疼痛。身子象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想动一下。可是动不了。好象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什么东西來回拂擦着脸。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睁不开。眼睛被一种粘糊的东西粘住了。难道是瞎了吗。他使劲睁眼。两手使劲挣扎着。浑身从麻木中渐渐恢缀了知觉。肚子、腿也都象刀割一般疼起來……
宋队长终于抬起了右手。揉开了眼睛。他看见了那拂擦脸的折倒的麦叶。看见了挂在天空的月牙。那闪烁的星光。
他渐渐地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他想:“不能这样死!我还要干下去!我一定要爬到村里。找到人!”
宋队长忍痛使劲动了几下。抬起身子想站起來。可是腿不能立了。他咬着牙向前爬。向三沟村的方向爬。爬一下疼的一阵眼发黑。他咬紧牙关一下一下地往前爬。脸上滚下豆粒般的汗珠。爬动一下留下一个血印。他心慌头晕疼痛干渴。一点力气也洠в辛恕
于是乎。伏在地上脸贴在黑泥土上。宋队长的手摸到了“七七牙”野菜。揪下來塞在嘴里嚼起休息了一下。继续往前爬。爬一会。伏在地上昏过去了。一醒过來就又往前爬。
老朱嵇河堤上两排高大的白杨树。将枝条伸向寂静的高空。杨叶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刷刷声。在河堤下边那矮甜槐树林中。一个人影悄悄地晃动着。掩在槐树枝后边向远方观察着。听着动静。
此人。就是三沟村的民兵队员孙连国。目下。他正在这里放哨。孙连国现在可以听见三沟村有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人语声和丁当扑隆的救火的声音。大概逃出去的人回來了。孙连国注意地听着。突然。他仿佛听见跟前有一个人在跟自己说话。他吃惊地屏住、声息。越听越是。清清楚楚地在说:“喂。你是谁。”
声音虽小可是非常清楚。又象挺熟悉的。忙四下里寻找。可又看不见人影。他吓得急忙蹲下。端着枪观察着。又听见了:“别害怕。我是武工队上的。”
孙连国浑身毛发直竖。暗想莫非真的有鬼吗。这是同志的魂來了吧。他急忙转了个圈。掩在一棵大杨树后边。还洠в蟹⑾炙祷暗娜嗽谑裁吹胤健K诘厣纤闹芄鄄熳拧4笞诺ɡ魃实溃骸澳闶撬2还齺砦乙估病!
背后又说话了:“你是孙连国同志吧。我是彭大村呀。
孙连国急忙转身看时。两个人已经來到身边。真是彭大村。还有相小站。三个人一见什么也顾不得说。一下子搂在一起了。孙连国打着彭大村的脊背说:“你不是‘壮烈’了吗。”
彭大村说:“孔子不收我。想不到咱们又见着啦。队长回來了洠в小V锌谏⒅P∶盟悄亍!
三个人赶紧蹲下。四下看了一下。孙连国说:“中口嫂她们都回來了。哎呀。中口嫂真棒!亏了她领着骑兵团冲出包围圈去。上一秋骑兵营帮助春耕的几十匹马她都骑遍了。摔的昏天黑地。可真也练出本事來了。郑小妹、小学芹被敌人圈到村子去。眼看就要发生危险。骑兵哗一家伙冲过來。敌人抛开群众去抢地形。她们就跑了。”
“连国同志。”彭大村急忙又问。“你在这儿干什么。这里有队里的人吗。”
孙连国指着河湾里的独立小屋说:“我在放哨。中口嫂她们就在那小屋里救护伤号呢。快去吧。”
彭大村一听。拉着相小站向那小屋跑去了。
第 六十五 章 热血英雄
小屋里挤满了人。墙上小土盒里放着小油灯。戚大娘拿了一个草帽遮着那灯不叫光线射到外边去。在昏黄的灯光下。中口嫂、郑小妹、戚学芹正在满头大汗地忙碌着。给一个瘦高个伤员包扎伤口。这伤员是骑兵营的班长徐新力。
在这黑咕隆咚的小屋里。借着小油灯射过來的微光。看到徐新力捂着胸口。急促地咳嗽着。中口嫂忙从口袋里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拿出來。叫郑小妹赶快给徐新力捂着嘴。听着屋外边有人走动。越怕有声音。徐新力的嗓子越痒的象虫爬。心窝闷的出不來气。忙伏在地上。用毛巾捂着嘴。轻轻地喘着。
新力只觉得胸部一阵辣丝丝的痛。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吐出一大滩热咕嘟咸腥腥的血來。
中口嫂忙完了刚立起來喘口气。忙又弯下身子去扶着他小声地问:“徐班长。你吐血啦。”徐新力擦擦嘴说:“不碍事。不碍事。”
“你真了不得。”中口嫂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你怎么冲出來的呀。”
徐新力小声说:“昨天晚上往西面转移。队伍正在过新朱嵇河。敌人就包围上來了。我们一个班掩护骑兵营突围。最后剩了七几个人。我的马被打死了。我掉了队。刚跑到鲁王村的小树林子里。敌人就包围上來。被敌人追得洠Тε芰恕N揖妥杲硕荡宓男砑掖筵住6自诶锩嬉桓鏊永铩S美貌莞橇四源!
“真是太危险了。”中口嫂道。
“谁说不是。鬼子往水坑里打枪。威吓着叫我出來。把我打中了一枪。我也洠ФR恢痹谒永锊氐教旌凇L诺腥俗吡宋也懦鰜怼N蚁氲饺荡迦ァ2幌朐诼飞嫌峙錾狭说腥恕W妨思咐锏赜执蛑辛宋乙磺埂R皇悄忝蔷然ぁN以缇汀馊佟恕
“这都是我们应该干的工作。”中口嫂道。
“另外。郑园村和附近已有四十几名村民。被小鬼子以参加‘大刀会’为名。带进了青口去。现已被枪杀在青口东门外坟地里。”
“啊。”中口嫂忙问他道。“你能确定全被杀了。”
“是当地老百姓说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徐新力回答着。
中口嫂又忙问道:“让人送你回家行吗。”
徐新力说:“行。我家里有地方藏。那村也有大夫。”
中口嫂立起來对孙连国说:“你立刻找人送徐班长到柳杭去。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送到家。”
孙连国答应着出去了。
这时。门口有人叫了声:“嫂子。”听着声。音怪熟的。急忙向屋门口一看。是徐云夺进來了。
只见徐云夺满身泥土。衣裳撕得破了几个窟窿。双手大拇指皮都撸掉了。刚结疤还在流血。满脸痛苦。一看见戚大娘和中口嫂大声叫:“大娘。嫂子……”
只见他眼里含着泪花。话就说不出來了。大娘哎哟一声忙拉他坐在土炕上。中口嫂忙问道:“你怎么脱险的。”别人也都过來问长问短。孙连国他们带人进來。忙碌着把徐新力抬走了。中口嫂送走了徐新力。回來又问彭大村逃出來的经过。
彭大村说:“我掩护指导员突围之后又被包围了。就拚命往三沟村冲。幸好我跑得快。追上了县大队他们。在村里坚持着打了一整天。到黑夜跟他们突围出來。他们往别处去了。我就回來了。
郑小妹忙问:“咱们队伍冲出來了多少人。县大队怎么样。”
“有教导二旅和‘山纵’二旅的战士。有军区的干部。大概都冲出來了。县大队牺牲的不少。同志们表现的都非常英勇。副大队长带一个中队冲进了二沟洠Ъ鰜怼4蠖映ご嗽谧詈蟆1哐诨ぞ慷印1呦虻腥丝稹;肷硪律呀凶拥┝巳母鲅邸0蜃由鲜芰松擞掷鄣猛铝搜!迸泶蟠迥压乃挡幌氯チ恕MA艘换岵庞炙担骸跋嘈≌就疽瞾砹恕T谖萃獗吣亍!
中口嫂忙说:“快叫他进來。”
彭大村出去一会儿。相小站跟在后边來了。他一进屋叫了声“嫂子。”那厚嘴唇紧闭着。蹲在墙角里用手指在地上划起來。
中口嫂亲切地问道:“小站同志。你是怎么脱险的。”
彭大村说:“他。昨天黑夜队长派他到老朱嵇河南找老六团联系。回來的路上。被敌人抓住了。经过一沟村的时候。他瞅个空子拔脚就跑。敌人用机枪扫射也洠Т蜃潘K貋砹恕?墒乔挂捕恕
中口嫂亲切地安慰相小站:“留得青山在。不愁洠Р裆铡G苟嘶箍梢愿阈碌穆铩!敝患嘈≌径鬃虐淹房斓偷娇泷衫锶チ恕
这时孙连国他们几个村干部都回來立在门口。中口嫂问道:“找到人掩埋同志们的尸体了吗。”
孙连国说:“找到了。已经埋了不少了。你们小队上很多队员的尸体都在。就是洠в兴味映さ摹!
孙连国说着挤进來。递给中口嫂一支驳壳枪说:“这是在一个牺牲的同志尸体下边土里找到的。一定是临死埋起來的。”
中口接过來一看。是满带烧蓝的新枪。子弹已经打光了。大家看着都低下头來。哀悼着那至死不忘为革命保存武器的烈士。
一会儿。人们跟中口嫂走出小屋來。沿着河堤走去。看见两个人正要抬一个同志的尸体。那尸体伏在地上。头前有一片撕碎了的文件的白纸屑。在微风中飘动着。一手还攥着满把碎手刨着土。这个同志在临死时还念念不想毁掉文件。
他们沉痛地掩埋了那同志的尸体。又向前边走去。这一带的尸体已经快掩埋完了。河堤坡上出现了几座新坟中口嫂他们人静默地立在坟前。大家都低下头。悲痛和仇恨在这些人的心里象烈火燃烧着。
在静默的人群中。中口嫂站在人们前头。看着那烈士遗留下來的驳壳枪。抬起头來向前望着。那一个个新坟的后边。是一望无际的燃烧着的大地。
耳边是随风传來远村的被敌人拷打的男人女人的怒骂声。混合着敌人的尖厉的狂笑。夜风呜咽。月色凄怆。她忍不住悲愤交集。仇恨烧心。咬紧牙关。竖起眉毛。不由掣出了手枪。又慢慢插入枪套。
人们悲愤地握紧着拳头。
从河堤那边走來了两个人。跑到中口嫂跟前报告说:“指导员已经牺牲了。可宋队长还洠в卸颊业健V徽业秸庵埂!彼锪亚沟莞锌谏
中口嫂接过枪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