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孙安详装出一副非常不安的样子。走上前去。责怪地说:“大嫂子。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见对方昂然不理。便软中带硬地说:“大嫂子也不用担心。刘师长向來宽宏大量。对你这一念之为也不会计较。若是能为我们出力。同样会得到奖赏。你说说。地下党、游击队哪里去了。”
女村民杨柳红用衣兜包了包手中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知道。”
“啊……哈哈……”汉奸孙安详冷笑一声。“哼哼。不要欺我离乡日久。对这个泗彦村的情况。我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这里是八路军鲁南军区的根据地。快说。武工队长宋继柳他们哪里去了。”
提起宋继柳队长。杨柳红的心里腾起一股热浪。她想起他们年时代就结下的姐弟深情;她想起队长宋继柳这次到鲁南区后她一家的关心照料她们娘俩人。更想起是宋继柳把毛主席讲话精神带给了乡亲。拨亮了人们心头的红灯。照亮了她前进的道路……
为此。使她深深地认为。共产党队伍的每一个干部。都是人民的靠山。都是群众的贴心人。都跟我们血肉相联……她越想越激动。象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填满了她的胸腔。充满了她的全身。于是。她猛地把头一昂。对着孙安详的问话回答得更加干脆:“不知道。”
狗日的孙安详一惊。如同丧家犬似的。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但这个汉奸并不是个轻易肯败阵的狗东西。用手摸了一下头上的长发。又以退为进投下另一只钓饵:“八路军武工队的确也來去无踪。你实在不知道也就算了。不过。村里的年轻人哪里去了。我们只打共产党八路军。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你说说吧。”
“你说什么呀。是八路军。”杨柳红还是理直气壮地道。“不知道。”
刘黑七要按着两个月前的性子。早就要暴跳如雷了。但为了执行“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方略。他克制着自己。耐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个坏东西觉得孙安详刚才的一着使得好。“村里的年轻人哪里去了。”接下就要在柱子山四周构筑封工事。需要一批民工。虽然沿途抓到一些。可还是不够的呀。于是他装出。张笑眯眯的面孔。插上一个叫人摸不清真意的问睿!按笊┳印D慊持械男『⒄婧谩U嫣秩嘶断病K睦献痈墒裁慈チ恕!
“死啦。”杨柳红象是被揭了伤疤。郁积的仇恨立即就要爆发出來。
刘黑七却耸耸肩膀。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假惺惺地说道:“啊。好苦命的孩子。真是不幸得很。”
“哎呀……是呀。真是一好孩子。”狗日的孙安详也上來虚情假意说。
刘黑七边说边掏出手帕擦着鼻子。眼眶里似乎还挤出了几滴豺狼的泪水。停了一会。他又使出一套“感化”的本领:“‘我们和平救国军’第十军第三师。为的是帮助家乡人‘安民’。建立一个‘新次序’。以后你们种田的种田。做官的做官。各守生业。也就不至于有此悲剧了……”
“无耻之徒。”杨柳红跨前一步。手指着刘黑七的头愤愤地骂道。“装什么腔。孩子他爹就是被你们这班强盗打死的。你们这伙畜牲。明明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却要装扮成菩萨神仙。快除掉豺狼头上所的挂佛珠。收起你这套假慈悲吧。”
刘黑七:“放肆……”
场边的火越燃越旺。竹节的屋架在火焰中“啪啪噼噼”地炸裂。闪动着的火苗照映着杨柳高大的身影。只见她向刘黑七步步逼进。越骂越激愤:
“……你们要问地下党在哪里。八路军在哪里。宋队长在哪里。告诉你们。他们洠в凶摺K蔷驮谡饫铩T谖颐抢习傩盏男睦铩R肭宓羲恰3谴蠛6几闪恕?赡忝亲约旱故嵌裼卸癖ā>霾换嵊泻孟鲁 !
“好。”全场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一片赞叹声。这发自心底的声音。表达着他们最真挚的感情。象开春后的第一声惊雷。划破了沉闷的天空。人们都为杨柳的英勇斥敌。而感到自豪和骄傲……他们随着杨柳移动的脚步向前涌去。一道道愤怒的目光象弹雨光鞭直刺敌人的心窝。
刘黑七如同当头挨了一棒。洠氲揭桓銎掌胀ㄍǖ穆衬吓┐甯九故钦庋缓枚愿丁F盟扯纪崃舜蟀敫觥K帕苏抛焖挡怀龌皝怼V缓枚愿詹拍歉鲂×づ伺臁
那个驴长脸“嗒”地一下从杨柳手中夺过小成立。向着燃烧的房子里扔了过去。小孩子洠в衼淼眉翱藓耙簧V患纸乓徽笪瓒>捅蛔锒竦幕鹕嗤淌闪恕
杨柳“啊。。”地一声吼叫。身子一颤。陡然问象个无畏的巨人。蹬开双脚。旋起一阵风。向着刘黑七“呼。。”地直扑。驴长脸连长伸手阻拦。杨柳更是怒不可遏。只见她双眉倒竖。眼喷烈焰。干脆揪住那个小驴长脸。向腾腾的火海之中猛地一滚。同这个坏东西同归于尽……
第 五十六 章 土匪本相
李大嫂目睹这个场面。先是两眼一黑。差点昏倒下來。接着。她又被杨柳红的壮烈行动振奋了。霎那问。欣慰、荣耀驱走了她心头的痛苦。双目变得惊人的明亮。脸上闪耀着自豪的光彩。周身的热血狂奔起來。用心底的响亮的口号:“打倒土匪、汉奸……”
在场的群众也跟着响起排山倒海的吼声:“打倒土匪和汉奸。”
刘黑七终于露出了老土匪的本相。伸出毛茸茸的黑手。指着李大嫂:“你的。同样地给老子去‘烤火’去。”
几个伪军上來要拉李大嫂。愤激的人群跟前來拉人的土匪展开了一场厮打。
刘黑七着急了。他瞪着饿狼似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旁边架着的机枪。指着厮打的群众对孙安详嚷道:“孙团长。快给我统统的‘嘟嘟’……”
孙安详点头会意。红着眼睛大声地答道:“是。师座。一个的不留。”
敌人的机枪张口了。红红的火舌开始倾吐着罪恶。可与此同时。村西北方向却响起了更加激烈的枪声。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奔过來报告:“不。不好了。八路军从屁股后边打向我们。”
刘黑七侧耳一听。果然西北方向的枪弹声、喊杀声象暴雨倾泻着千山万谷。象狂风卷起了百里春潮。这不象小小的民兵。而是象八路军的主力。吓得他惊恐万状。连喊:“撤。快快的撤。……”
刘黑七一伙仓惶逃出。一口气走了二十多里。在柱子山一带驻扎下來。他们用老百姓的屋梁、桌、凳做燃料。点起一堆堆定野火。熏烤着抢來的鸭。用皮鞭、枪托殴打着捕來的干部和群众……倾泄着种种令人发指的兽行。
夜空里隆隆地响着干燥的雷声。但是一滴雨也洠в新涞降厣稀I恋绱蚋霾煌!0押诎档奶炜铡;尚矶嗉饨切蔚睦犊樽印T吧系酱ι磷呕鸸狻?掌路鸲忌崭闪恕H〈氖茄说某羝夯鹨┪丁Q任丁C⒑推撇忌战沟墓置痢
村子里的火苗还在窜动。废墟上。横七竖八地支撑着焦黑的房架子;到处是打碎的瓦罐、铁锅和水瓮;处是沾着脏水和污血的鸡毛、死猪。还有躺在地上临死前哀鸣的猪牛。
我八路军三团长带领着营人在抢救受伤的乡亲。那些倒卧在血泊中的群众。有的瞪着仇恨的眼睛与痛苦作斗争;有的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同志们怀着对敌人的大恨。撕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给大伙儿包扎。还有的同志扛來门板。抱來被子。把受伤的乡亲向幸存的屋子里抬送。
武工队宋队长也带着战士们在救火。同志们呼叫着。奔跑着。大桶、铜盆、水瓢都用上了。泼水声、器皿的碰击声。夹杂着急促的吆喝声:
“水。快把水桶接來。”
“快、快。送上去。”
“來。來向这里浇。往这里……”
在村子的另一角。在大场旁边躺着杨柳和七百多个尸体。四周默默地围着一大群人。那站在最前面的身材魁伟的男子。正是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他送别了七营长。布置了村里的抢救工作。便走到这里。他脱下军帽。一动不动地挺立着。
此时。火堆的光焰。在他净黑的眼里摇晃。他想起一月前在李大嫂小屋里欢乐的会见;他想起埋地雷时杨柳赶牛车运地雷的那种叱咤风云的气概……他同样地想起了小成立可爱的瓜子脸与那天真活泼的劲儿……他不由得把手掏进袋子。摸出那个刚刚刻好。正准备送给小成立的木手枪。并把它慢慢地举到眼前端详着。细细地端详着……
突然。一队人马旋风似地闯了进來。这是刚才战斗时绕到东边担任警戒的那一排赶來了。领头的那个大汉宽大的脸盘在火光映照下黑得发亮。眼睛里燃着两股炙人的火焰。
此人先领着大伙看望了几个身受重伤的乡亲。又踩着地下湿漉漉的血浆。奔到杨柳的遗体跟前。默默地站了下來。他久久洠в薪不啊A成系募∪庠诓煌5爻榇ぁ腿弧!案吕病币簧纬龃蟮丁8吆纫簧骸坝兄值母易摺!蓖瑏淼恼绞亢兔癖S忠徽蠓绲叵蛲獗既ァ
“方晓同志。你们干什么去。”王麓水从沉思中惊醒过來问道。
“报仇。”方晓同志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们要为杨大嫂和小成立等人报仇。”那一群人也愤然呼应。
王麓水颤动了一下利剑似的眉毛。泗彦村惨遭浩劫。杨柳等人的英勇牺牲。他的胸中早象怒涛汹涌的黄海。巨浪排空。惊涛裂岸。恨不得一日气把敌人吞下。跟他们一同去杀他个人仰马翻。但作为一个指挥员。他压住了感情的冲动。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认为在重兵压境。敌我悬殊的情形下硬拚的结果只能招致失败。必须坚决把他们制止。
“同志们。我命令你们回來。”王麓水大声地说。
王麓水的声调虽然不高。但口气斩钉截铁。洠в幸凰可烫值挠嗟亍
方晓同志舞动的钢刀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圈煞住。痴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会。他猛然扯开胸前的纽扣。大声道:“王政委。我的心快要着火啦。”
王麓水象一座风吹不摇、雨打不动的塑像。稳稳地站着。他以一种特有的镇静。严肃地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革命需要我们大家的冷静。”
方晓同志宽黑的胸脯在急剧地起伏着。激愤地说:“刘黑七欠下我们泗彦的血债。欠下我们鲁南的血债太多啦。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报不了这个仇。我对不起乡亲。对不起杨柳大姐……”
王麓水双眉颤动了一下。仍然镇静地说:“方晓同志。你这种革命的责任感很好。不过。你应该看到刘黑七不仅欠下了泗彦村和鲁南的血债。也欠下了我们全中国几省人民的血债。”
“这个……”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血债我们是一定要讨还的。”他见大家都围拢过來。便跨上台阶继续说:“这个血债怎么讨还。这个仇怎么报。难道就这样找敌人硬拚吗。敌人多少天來的大行动为的什么。我们就这样去。不是正中敌人的诡计吗。……”
一席话。擦亮了人们的眼睛。使大家认识到乱闯乱碰是不行的。但到底怎么行动。一时还拿不出主张。方晓同志着急地摊开两手问道:“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王麓水果断明确地布置着工作:“我们现在立即着手的工作有三项:一、拆毁通东桥。放好警戒;二、收殓死难同胞;三、召开军民追悼大会……”
人们议论了一阵。“哗”地一下散开。按照分工忙了碌起來。
不一会。老乡长带领的乡亲们从山上返回來了。老区长和各乡的干部也赶來了。邻近乡村的青壮年从庄稼地里奔过來了。人流一股股向前涌去。夜雾里。村口的土场上。翻倒的牛车上。烧焦的墙头上。到处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第 五十七章 变色龙孬
方晓同志和宋继柳同志赶忙布置会场。他们先搬來一张方桌放在银杏树下。又抬來十坛酒。还拿了几百只粗花大碗。旁边用干柴生起一堆大火。
追悼会开始了。
村民吴大妈的右膀子受了枪伤。鲜血染红了半个衣袖。渗透了层层纱布。人们劝她躺着休息。可她哪里肯听。目睹这场惨绝人寰的血案。她的胸中。早就象被铁爪子搔过的一样。是悲伤。洠в醒劾帷J峭纯唷'有叫喊。填满在她胸间的。是愤怒的火山。仇恨的冷酷。这一切。怎能压抑得住。怎能不向乡亲们去诉说。
成千上万人的大场上洠в幸坏闵簟N獯舐枰蛔肿忠簧目厮摺4蚨湃嗣堑男南摇5彼驳窖盍ё〉腥斯鋈牖鸷!⒘鹾谄呙罨故窒蛉巳嚎鹗薄H∠炱稹拔盍ǔ稹N缜酌潜ǔ稹!钡目诤派鹛旌车亍O斐挂箍铡
王麓水见群众情绪象火在燃烧。他走到桌前讲起话來。他首先肯定了以上的胜利。指出从全区來说。保存了力量。打击了敌人。粉碎了敌人的大进攻阴谋。这就是辉煌的战果。
于是乎。王麓水强调说:“只要我们沿着毛泽东同志于今年四月十二日。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所作的报告中指出:‘现在的任务是要准备担负比较过去更为重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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