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柳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问道:“老人家,你是谁?”
田大力愣了一下说:“我是一被坏人压迫的穷人!……”
一条黄沙铺地、两边是小沟的乡间大路上,两个披着晚霞的行人正一前一后地走着。在后边扛着一棵青毛竹的那位少年,猛跑了几步,赶上前边那位挑盐卤担子的老人,以恳求的口气说:“田大爷,让我锻炼一下担担子吧?”
“继柳啊,你还小呀!”田大爷换了个肩说:“等你长大了,腰杆硬壮了,大爷身上的这个担子就全交你……”
继柳望着田大爷那艰难的步子,心中特是难过,不由得自己叮嘱自己来:“继柳啊,你要好好听大人的话,快快地长大,争取早一天把这副全家的担子挑起来呀!”
第十九章 拜师学艺
河边的小树,经历无数次的风雪长得更加茁壮,更为美丽。继柳这棵生在苦水里的幼苗,正象这小树一样在人生的风浪中成长着。
继柳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心如脱缰之马,又不由地想起那报仇的事来了。“报仇”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已经憋了二年多了。他一想起报仇,心里的火就向外窜。现在他心里想着,直气得又蹦又跳又跺脚,并边跺边说:“踩死你个三坏种!踩死你个丧门星——”
继柳的血泪家史和不幸遭遇,早向田大爷说边。方才,他见继柳在路上连蹦带跳的,就猜出他又想起血仇来了,便放慢了脚步等着继柳跟向来。继柳见前面的田大爷挡住了路,侧身一看,只见田大爷正笑眯眯地瞅着他。
这时,他又不好意思起来,涨红着脸傻傻地笑了。田大爷放下担子问继柳:“孩子,你在想什么心事?”
“在想报仇的事呗!”
“唉!好孩子,咱算了吧!”
“凭什么?”
“仇人全是好佬和老大,人家有钱有势,咱惹不起!”
“他就是天皇老子,我也要跟他拼个死活!”继柳话没落地,一脚把地上的一块小青砖踩个粉碎。
田大爷再也压不住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把有力的大手搭在继柳的小肩上:“好孩子,不愧是咱好汉的后代!”
田大爷本来也是一个被地主老财搞得家破人亡的人,后来他就用一把祖传人的宝剑杀了仇人 ,加入了赣榆青帮。入会后,因表现特好而成了仲八手下一名秘密的小头目,后见仲八被王佐良招了安,一生气就回家干起了“老本行”。因怕暴露身份,他的这段历史从没跟人讲过。
此时,他见继柳报仇决心如此之大,就想帮他一把。并决定:回家后,就教他几下子。于是,他望了望天空,向继柳说:“天色不早了,走吧!”
“好的。”
这一老一少爷俩,又大步加小跑地走了一阵,沙河镇来到了。
吃过晚饭后,李大妈在收实碗筷,田大爷和继柳在聊天。
“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教你个‘二狗挠子’!”田大爷向正专心听讲的继柳认真地说着。
只见田大爷猛地站起,紧了下腰带。只见他那块块隆起的肌肉疙瘩,让明晃晃的月光一照,这才显示出坚不可摧的英雄气慨。随后,用绳子绑上裤脚,顺手拿起门边的铁锨,向继柳一挥手:“咱到大门外玩几下子!”
他们二人来到了大门外。田大爷一拉架子,一弹腿,练起武术来。宋继柳一下看傻了眼,他一边看着一边想着:嘿!田大爷的武艺比那些大街上卖艺的强百倍!”
李大妈原先也不知老伴有这么两下子,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嬉笑着数落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老不正经的!”田大爷全当没有听见,一口气耍完了一个大趟子,这才扔了铁锨,歇了下来。
继柳赶紧递上一杯茶,他端起来一气喝个底朝天。
继柳每一次看了卖艺人的武艺后,都会天真地想过:“我要是会这么几下子,就不愁报不了仇了!”现在他见田大爷的武艺这么好,心里真是高兴的要命!
可是田大爷收起面孔正而八经地说:“继柳,要练武,就要学会吃大苦,为了报仇就要准备受大罪啊!”
“只要能报了仇,再大的苦和罪,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大爷,你打过把、卖过艺?”
“从没干过。”
“你是怎么学会武艺的?”
“田大爷接过继柳端来的茶水,一边品着茶,一边和继柳讲起他那血泪家史和练武报仇的经过。宋继柳听完大爷的讲述,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地说:“要是有一把剑和一把手枪就好了!”这句心里话却无意中说出了声来。就这极低的声音,还是让田大爷给听见了。于是他问继柳:“你想要把剑和枪么?”
继柳摸着后脑勺,不大好意思地笑了。
田大爷轻轻站起来进了里房。
一小会,他拿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来到了继柳的面前,意味深长地说:“继柳,你可知道这剑会些什么本领?”
“能杀坏蛋!”
“它不单单能杀坏蛋,还会说话哩!”
“它,它,它还能说话?”
“是的!”田大爷说,“继柳啊,目前这个世道,全天下就没有咱们穷人说话的地方,也没有几个为咱们穷人说话的人!只有它——这口宝剑,能替穷苦大众说话,能把真理找回来!”
“这个……是这么回事!”
田大爷把宝剑郑重地递给继柳,又真诚地说,“继柳啊,你是个船工的后代,是咱们穷光蛋的后代,你要有志气和骨气,好好苦练,力争早日让这把宝剑为咱们劳苦大众说句公道话!”
“你老人家放心好了!请把它的来历讲一讲好吗?”
“好吧,把小木凳搬过来坐下来。”田大爷也正而八经地端坐在大板凳上,慢条斯理地讲起了这把宝剑的来历来——
赣榆县城附近有座“紫阳桥”。一天,桥附近来了一大群攻打县城的东捻军,为首一位好汉——任化邦。这人乳名柱,以任柱闻名于世,安徽省蒙城县人。家贫,幼孤,由叔叔任乾抚成,十三岁起做雇工,后随叔入捻蓝旗军,因功升为蓝旗军头脑,率部随张洛行转战南北。
化邦身高腰壮,力大过人,还练了身好武艺,宝剑是他最应手的家伙。清咸丰十年九月,联幅军攻占赣榆县青口、大沙河等镇。二十九日,与乡团邱世官、周翰儒部苦战于盐仓城,次日攻克,杀团练五百余人。
同治三年四月,与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部会师,被封为鲁王。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在曹州府高楼寨伏歼清忠王僧格林沁所部,杀死僧格林沁和内阁大臣大学士全顺、总兵何建鳌等,重伤总兵陈国瑞。
当时,清廷派曾国藩为钦差大臣,督直、鲁、苏、皖、等省军围剿。同治五年九月,捻军分为东西两支,西捻赴陕、甘;任化邦与赖文光统帅东捻,转战皖、苏、鲁、直等省。
同治六年,白旗军首领魏王李允手下卒长潘贵升(潘三),抢一穷塾师白银三十两,被化邦当场擒获,建议魏王斩首示众以肃军纪,李允念其已入捻四年,只鞭打二百下就释放,可小人潘三仍怀恨在心。
不久,东捻在潍县失利,潘三乘机通过邱尊谦向清军请降,提督刘铭传令其仍旧随捻军图任柱部,当个卧底。五天后,任化邦统军攻赣榆县城,潘三趁战酣,从背后发小火枪偷袭,打中化邦腰部,遂与所部六个骑兵高呼:“鲁王任化邦中枪落马……”
捻军大乱后,化邦十分气愤,回身挥剑斩潘三部四个骑兵,后因流血过多落马于紫阳桥头。捻军救其急走,因伤势过重当晚牺牲,葬在大沙河床中,全体将士大哭,声传数十里……
“任化邦死后,这口宝剑落到我爷爷的手中。后来,爷爷传给了父亲,父亲又传给了我,我这不又传给了你这个渔民的儿子。”田大力擦了一眼泪道。
继柳听完这段传奇式的的悲壮动人的故事,心中暗道:“我一定要对的起这把宝剑,我一定要有原宝剑主人的骨气!”接着,他又问大爷:“大爷,你就是用这口宝剑报的仇吧?”
“是的,正是这口英雄好汉留下的宝剑!”田大爷站起来说,“继柳啊,来,我先教你几下子!”田大力提起他的师傅传下的那把剑同继柳对练起来……
月光下,同心异姓的爷俩,一个真心实意地教,一个一心一意地学,一老一少,一师一徒,对练起武来了。
白天听不见的那大沙河涛声,如今好象响个不停。夜,已经很深了。可是,田大爷和宋继柳谁也不感到累和困,还在兴致勃勃地大练着。最后,还是李大妈硬逼着才睡了觉。
宋继柳临睡前,把这口宝剑瞅了又瞅,生怕象父亲给的那把手枪一样给弄丢了。最后,只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底下。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十章 敬请高手
这天,三坏种听说宋继柳得了一口宝剑,是个“宝贝”,就令三个狗腿子来抢这个宝贝。此刻,宋继柳的武术已练成了,叫他轻轻几下子就把这仨个短命鬼给宰了。继柳杀了狗腿子后,干脆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想借这个机会找上三坏种的门去,杀他个鸡犬不留。”好小伙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竟然快速地向宋庄飞去……
雄鸡的几声猛叫声,把继柳从大梦中惊醒。他一醒来,就想起枕头下的宝剑。便悄悄拿来,摸了又摸,越摸心越痒。他估计二位老人都还在熟睡着,就悄悄地穿好衣服,轻轻地开了门,手提宝剑走出了房门。
直练到太阳映红了宝剑,继柳还在拼命地练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来到了秋冬之交的季节。田大爷深为继柳学业忧虑,和李大妈商量,决定把继柳送进学堂读书,正欲亲自到西天求老秀才王主观帮忙,王主观却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王秀才向田大爷和老伴问了个好,气喘吁吁地说:“老田,大事不好,方才北庄来人说,山东省沂水县巨匪刘桂棠(刘黑七)要来抢劫,眼下这一带人人惊慌,都在望着你这个会武的田大爷,看怎么处理?”说着,理一理身上大褂子,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老两口子一听,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这……他们有多少人马?”
“确切数目不知道,听说将倾穴而出,先抢光欢墩埠,再血洗大沙河,想必人马真的不少!”
田大爷顿时浓眉一竖,用左手挠着后脑勺,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才对王秀才说:“立马动员四村八庄所有中轻年男子,每日都来大沙河操练!”——讲到这里,忽有所思,眨几下眼,皱着眉头道:“——可是,要有一个年轻一点的武师就好了,关键是我最近身体不好,而他能专心地帮我领好这个队伍——!”
王秀才一听,却喜形于色地说:“回老英雄,小弟倒有一个。”
“哪一位?”
“就是相二得的表兄,最近从别的地方来的!”
接着便添油加醋地讲了一下他的武艺如何如何不得了,但对此人是不是能来心中无底。田大爷听后很是高兴,便同老伴——李大妈商量了一下,备点礼品,前往邀请。他们的谈话让一边的宋继柳听见了,小家伙一听要去请武术老师,马上来了精神,大声叫喊道:“俺也要去,俺也去。”
“继柳!你不能去,那一带道路很是难走,山里还有叫马猴子的狼。”李大妈急忙阻止。
“不,我要去,我不怕马猴子,我非去不可。”宋继柳死死地抓着王秀才的衣服,流着眼泪叫喊着。
田大爷却半眯着双眼微笑道:“也好,叫他出去开开眼界,好好地闯闯。”
宋继柳高兴得跳了起来,用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李大妈玩了个鬼脸。李妈只好笑道:“好,有了大爷的话,你就去吧。”又望着王秀才,“按我们当地的风俗,要以礼待人,万不可鲁莽行事。”并从里屋找出一件夹袄,亲手给继柳穿上。
田野早已变黄,路边的青草已干枯,天,灰灰茫茫的,呼呼的西北风,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然而,宋继柳的心热热乎乎人,他拉着王秀才的手,兴高采烈地大步小跑着。
“继柳,你到过会武功的人家作客么?”
“从没去过。”
“嗨,会武的人都好客,最重信义!你对他好他能为你两肋插刀,可是你要是欺骗他,他就会杀了你。他们最恨人家跟他玩心计,你要是跟他玩一次小聪明,他一辈子也不会再相信你……”
宋继柳一边走着,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介绍,无形中,脑海中幻现出武林人物多人对打的情景……
“他们最恨欺服穷人的大坏蛋。”王秀才又接着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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