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第六十六章 大获全胜
山东分局紧紧掌握了通信连电话站收到的各方敌情,敌临近了。更根据部队自身的侦察报告,经过指挥员的亲自观察分析判断,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机逐渐临近了。深夜时候,借调的侦察科长方晓快步踏进了一电话站,向山东分局主任秘书兼统战部长谷牧和暂时来帮忙的继柳和万红热烈地拉手分别说:
“再见了,同志们,我们部队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机快到啦。我这个做侦察工作的,必须要迈开两条腿,走在部队的前头。现在,我要向你们告辞先走啦!你们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呵!”
方晓要跟随部队跳越敌人的“铁壁合围”,这是大家预料中的事。谷牧和宋继柳连忙把准备好的山芋、花生装进老方的挎袋里说:
“再见啦,老方!不管你们跳到哪里,能联系上的时要早些来个电话呵!”
“我看哪,不会跳的太远。可能是跳到敌人的背后,咬敌人两口,就会回来的。最近上级规定我们部队的活动任务就划定在这块沂蒙山区,坚持这个地区反‘扫荡’战争。我们跳出去,一定还要跳回来的。再见啦,同志们!”
方晓迈步要走,连正在值勤的万红也站起来向他拉手道别。这种在敌人大合击之前的分别,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藏在彼此的心间,流露在大家互相关切的眼波里,但一直无人说破。直到敌人的“扫荡”被粉碎了,大家重新见面了,彼此跳跃上前热烈地拍打着对方说:
“哈哈,我们又见面啦,好家伙,你还没有见马克思呵!”
只有这个时刻,只有这个欢乐团聚的时刻,只有这种阶级友情奔放的时刻,才能客观地说破分别时的那种特别感情,那原来是一种类似生死诀别的感情。不过这种种类似诀别的感情,经过革命英芝雄主义思想的曲折反映,在生死的面前表现得如此坦坦荡荡就是了!
久经战火锻炼的谷牧,正要说几句加强革命英雄主义色彩的话,才待张口中共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进来了。他一手持镰,一手拿了一条山中人走夜路惯用的野艾火绳。在他身后站着两个把头发压在鸭舌帽下的小青年,两个干瘦的警卫员。外面的大雾天在他们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方晓一眼瞧见了王翰卿,当先开口说:
“领导同志,再见!你来得正巧,正赶上我有机会向你告辞。我就要出发啦。你们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应付好敌人这场大合击!”
“是你一个人去执行侦察任务吗?”
“不!当侦察员的总是联系着部队的整体。侦察员的行动往往说明一大批同志的行动。我们的部队马上要跳敌人的‘铁壁合围’了。侦察员照例要走在部队的前头。
“你等一等,我正要找你。”王翰卿说,“有一件事要和首长商量请示,正好碰到了你,你先去说给首长,并说我们随后就到好吗?”
方晓从王翰卿的脸上看得出来有一件特别严重的大事压在她的心头。就说:
“王翰卿,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们在这里都属你管,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们坚决完成!”
“这里真正的负责人是我们的八路军。没我们自己的军队就不可能有抗日根据地!不可能有我们的抗日政权,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枪杆子还要保卫政权!”王翰卿说,“我要说的是,我们的交通员才送来一封信,信上说我们另外三个县的政府机关和随政府行动的六百多名群众,他们连续跳出了敌人的大小合击圈,今夜就要到达这里来了。交通员还说,他们的先头人员已经到达大围山寻息地点了!全体人员马上就要到了!”
“全体人员马上就要到了?”方晓、谷牧、继柳不自觉重复了这一句话。好象这句话份量很重,也好象各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是啊,是全体人员马上就要到了!”王翰卿说,“他们不早不晚恰好在咱们的部队要跳出敌人的‘铁壁合围’,他们竟钻进敌人的‘铁壁合围’里来了!”
“这是当真的,我们四个县的政府机关和五百多名群众钻到敌人合击圈里来了!哎,情况严重得很哪!可是,我们共产党人,在严重关头,应该挺起身来去想办法!”
“不错!”宋继柳接着说道。
谷牧两眼放出坚毅的光彩说:“同志们,事已至此,书记同志,你赶着去安排我们的政府人员和群众去休息吃饭。老方,你就赶快向部队首长报告。我们也要赶快向上级报告这个严重情况,请示上级的指示。”
在犬牙交错的敌后战争中,在敌我情况干变万化的反战争中,连续跳出敌人的合击圈,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又误入了敌人的合击圈,这种情况并不是少见的。谷牧和方晓都经历过一九四一年反“扫荡”中的天宝山之役。部队从几十里外连夜跳出了敌人的合击圈,到达犊崮山区时候,天色刚刚破晓。
借了曙色居高临下看去,山下日军的大队人马在膏药旗的指挥下,正向这座犊崮山包剿前进!这是跳越了敌人的合击圈,又误入了敌人的合击圈的凶险处境。
滨海军区令员陈士榘司斩钉截铁当机立断,下令部队沿原路冲出重围。于是部队象流水一般倾泻下山,在敌入包围未严的缺口中突围而出。粒米未下,滴水未进,在偏僻的山径中又是一整天摆脱敌人追踪的急行军。……在犊崮山之役担任掩护的警卫连的一些战士,英勇地牺牲了!
根据敌后战争的亲身经历,方晓完全理解误入敌人合击圈同志们的焦急心境和艰险处境。他紧蹙着一双黑眉说:“再见啦,同志们,我马上去报告部队首长。谷部长,我们都记得那次在犊崮山误入敌人的合击圈的经过吧?我们的政府和人民一起跳出去!书记同志,再见!我是你的特派通讯员,向部队首长的报告,保管马上给你送到!”
“谢谢你,老方同志,辛苦你啦。政府和群众都会感谢你的辛苦。”王翰卿说,“我也该走啦,我们四个县的政府机关和几百名群众马上就要赶到。他们连日以来够辛苦的啦,我得分派人给他们找吃的。老方,你先走吧,快些说给部队首长,我随后就到。”
大家说罢,各自分途忙碌去了。
这一夜,沂蒙山区的人民彻夜不寐。进入沂蒙山区的政府机关和六百多名群众,在大雾中热气蒸腾焦急不安。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勤于职守的雄鸡开始了第一声报晓。
谷牧在电话中得到上级的指示是:在沂蒙山区的部队要尽最的大努力,要不怕一切牺牲,坚决掩护好地方政府离开敌人的‘铁壁合围’。”
谷牧得到部队首长的指示是是:迅速与沂蒙山区的地方政府和人民群众取得联系,要他们克服疲劳,战胜困难,发扬连续作战的革命精神,和部队一起迅速脱离敌人的“铁壁合围”行动序列是:我军先头部队,政府和人民群众,我军掩护部队。
王翰卿和交通员取得的联系是:大部分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和人民群众来到了。但天黑阴雨,后尾部分失掉了联络,正在联络寻找。
第六十七章 鱼水深情
是几百名阶级阶级兄弟姐妹的安危,是人民军队和政府、人民的鱼水深情,是人民军队必须掩护人民抗日政府和人民群众脱离危险的严重责任,使山东分局的部队迟缓了利用夜幕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间,等到四个当地的县政府的机关工作人员和六百多名群众全部到齐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露出曙色来了。
按游击战争的规律,按我军民被敌包围的敌众我寡的作战规律,突围时机,要避开白天,选在黑夜。黑夜,在夜幕遮掩下,便于和敌人对进靠近地跳出敌人的合击圈,便于发扬我军近战夜战的特点,便于出敌不意攻其不备……
可是,天色已经亮了,失去了时机,只好坚决固守,等待再一个黑夜来临了。
大家尽所皆知,固守待援和固守待机突围都是严重的局面,都是被动的战斗,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冬雾被西北风吹散了,太阳在团团的云层中探出身来,照着冬天色艳丽的沂蒙山区,被围困在这山区里目的军民,大家互相慰问,互相鼓舞,忙着准备迎击必然要到来的敌人的疯狂进攻。
在高山上展望四周,但见敌人的旌旗招展,后续部队源源而来。看来,敌人包围了这里,正在层层构筑工事,巩固阵地,稳扎稳打。从敌人的布阵行动可以推知敌人的设想是:对手已经被包围了,把围困的阵地弄得越紧越严,胜利的把握也就越大越多。宁可从容作战,不可冒险仓促进攻。
沂蒙山区处处敌我双方都在忙于构筑工事。山下敌人的工事是防范我军冲出重围。山上我军的工事是准备凭险抗击敌人的强攻。
敌人在山下的工事构筑就绪了,后续部队跟上来了。这一天从午后起,敌人开始压缩包围圈。敌人的飞机配合炮兵狂轰滥炸,炮弹呼啸着,大小山沟冒起了股股黑烟。根据游击战争“敌进我退”的原则,午后四时,龙须崮又一次踏进了敌人的铁蹄。
谷牧所在的这个电话站又一次成了临敌电话站。敌我之间仅仅是一条河谷之隔。过这条小河不用船不用桥,只须过横在急流中的几块踏石就可以过去了。电话站的全体成员警惕百倍地在进行工作。
谷牧在执勤,他的一双藏在眼窝深处的大眼,滴溜溜地闪着火苗。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了红彩。他双眼不眨地看着同志拔接插销,连续地简洁地报告敌情,回答问题。比如有这样的问答:
“你们多远呵?”
“在眼前。”
“看得见敌人吗?”
“看得见!连敌人的枪支武器都能看得见!就是不知谁叫乌龟王八蛋!”
“你们快该转移了吧?”
“该转移的时候就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敌人在新龙须崮四周来去巡逻,清晰可见。飞来的炮弹,炸翻了街口的碾盘,推倒了门前的小树。飞来的机枪子弹,在空中啾啾而过,仿佛空中新添了一条看不见的急流。
这些声音谷部长似乎全没有听见,听见的只是电话中的声音。假如有人还不明白“沉着”二字作怎样的解释,不须查字典,不须上课堂,不须请师问友,只要看一看谷牧工作的姿态,就完全明白“沉着”二字广泛而深刻的含义了。
谷部长坚持工作的精神是出色的,他稳坐在执勤座上,只要敌人没有踏进小庭院的大门,只要是敌人抓不住他的袖口,就一直全神贯注地工作下去。争取多报告一点敌情,争取多回答一个问题,多使我军指挥部耳聪目明增加一分一毫,就是工作的成绩和胜利。他相信抗日根据地电话站的设置此时此刻正是发挥作用的时机,耳目作用的全部意义就在这里。
电话站通向山坡的后门完全打开了。通向后门山坡通道上的砖头石块早被相小墩扫除净尽了。上坡的路上还缘着松树拴了一条绳索,情况紧急脚步不能奏效时,绳索可以帮助迅速攀登。
这座大山有后山坡上,放有我八路军的观察哨,继柳和两个民兵在那里隐蔽展望。龙须崮边沿敌人的活动情况尽收眼底,略加综合就可以变为谷部长身边的电话员传达出去的情报。只要敌人没有进到这个山村跟前,宋继柳等人就决心不给铁谷部长他们以任何干扰,让他们把敌情源源不断地传出去。
戚万红在庭院中观察待机。他是谷部长的预备手。敌情紧迫,他们可以帮助电话员收拾电话机,互相协同飞步登上后山。
相小墩在隐蔽哨的旁边,掌握一棵枯了枝叶的小杨树,这是敌后根据地人民常见的“消息树”敌来树倒这是信号。只要这棵树不被放倒,庄上的民兵就下大功夫把地雷埋得精细些,伪装得巧妙些。
此时,民兵们开起玩笑说:“日本鬼子远渡大洋不远千里来到山庄,他们是不速之客,是不请自到的来客,他们鬼头滑脑,请他们吃地雷西瓜不能不想得周到些。不管他们是游击战争的惊弓之鸟也好,或是地雷战的漏网之鱼也好,只要进入山庄都不能够逃席幸免。”
民兵大队长山上山下穿梭般地来来去去,他在布置、督促、检查临敌山庄的一切对付敌人的工作。
在敌情极为严重的情况下,中共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县长李贯一突然来到了山庄。没等大家说话,县长李贯一当先说:
“你们都是年青人,我也是从年青人一年一年长大的。谁也不会停止了不长岁数!你们别欺负我年纪大,别先赶我走,你们也别把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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