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后,再作答复。”
“这个么……那好吧!”克拉克说道。
越是这样,克拉克越是心切,经过反复相求,高玉田答应:“在一天之内,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当克拉克送高玉田时,在走廊上上正好与那多身穿白袍的女人相遇。经克拉克介绍,高玉田才知道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水仙花,而留给他的印象只有八个字:艳压群芳,冷若冰霜。
高玉田离开了虹桥路的克拉克别墅后,并不急于回到爱国堂找高士奎,问题不仅在于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想使师父破例,重要是他深深了解师父的为人。比武夺彩之事与购枪抗日联系在一起,他深信高士奎会义不容辞的。
现在的高玉田脑子里盘旋的问题,是要设法找到购枪的线索。小鬼子是不准公开买卖枪支的,但黑势力在私下里买卖却在大宗进行,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方要禁止,另一方却要买和卖,冲突时时发生。缉私的军警和军火走私贩交火的新闻,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在报纸上披露一次。可是真要买枪,要与这些亡命之徒挂上钩,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高玉田边走边在脑子里搜索,终于想起了一个人,这人叫少掌柜,好汉高玉田和军火少掌柜相识也纯属偶然。
第二十三章 接头购枪
有一天傍晚,相关邀高玉田到自己家里吃油炒螺丝。他家世代打渔为生,就住在海边上。
饭后,两人在海边散步,突然看见一条舢板飞速靠岸,—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背着一条鼓鼓囊囊的重袋子上了岸。接着小鬼子的海上缉私艇飞快而来,而且向那人连连射击。高玉田和相关平日就非常恨小鬼子,因为他们在海上天天都对渔民巧取豪夺真,敲诈勒索。
再看看那汉子衣晃荡,破衣拉撒,象个穷苦人,于是决定要帮他一把。恰好那汉子左膀被枪弹击中,挣扎了几步,摔倒在地。高玉田和相关二人飞快冲到他面前。高玉田将他背起,相关扛起袋子,三步五步,就把他弄到家里。
二人知道小鬼子必然会在这—带搜捕,两人急中生智,将那汉子连同袋子放在阁楼上,然后将两筐鲜鱼倒在地上。小鬼子虽然搜查了相关的家,可始终没注意阁楼。只顾得地上的一堆鲜鱼了,一人拣了几条大鱼滚蛋了。
事后,高玉田和相关才发现那条袋子里装着六十支手枪。少掌柜对他俩自然感激涕零,曾多次要宴请并同他们结交。但高玉田认为这些军火贩子,虽然有时也讲点江湖义气,可是后面均有另一黑势力操纵,绝不可深交,于是都婉言谢绝了。
尽管如此,见了他们,总是胸脯拍得咚咚响,赌咒说:“只要一旦用得上我的地方,那怕掉了脑袋,也不皱眉头。”
“对,这个少掌柜倒是购买枪枝的好线索,可是对他怎么说呢?”高玉田思忖了一阵,心里有了主意。
高玉田主意一定,就快步走过了三条街,来到了上海大赌窟。进了门,乘电梯到了五楼,按照少掌柜说过的,高玉田很快就找到了第六赌厅,走进去一看,虽然人声嘈杂,乌烟瘴气,在众多的赌客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少掌柜,便走了过去。
这个家伙今天是赢家,正兴高采烈地抓起一把钞票,要往赌桌上的“大”字上押。高玉田挤到他身边,叫了一声:“老少。”
少掌柜回头一看,见是高玉田,就高兴地嚷道:“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押一注。”说着要将一把钞票往他手上一塞。
“我找你有要紧事。”高玉田现出一付焦急的模样说道。
“哦!”少掌柜看高玉田那付神色,愣了一下,又留地瞥了赌桌一眼,但还是将钞票往大钱包里一塞,说了一声:“咱走!”
“什么事?”刚离开赌桌,少掌柜就问。
高玉田看了看周围,然后轻声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跟我到上边!”
两人走出赌厅,少掌柜领着高玉田到了七楼,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房子,进去后便顺门带上了。
高玉田坐下后,少掌柜又从柜里取出一瓶人头马,给高玉田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什么事?”少掌柜问。
这时,高玉田端起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放下酒杯,说:“我的一个朋友想买一批手枪,请少掌柜代为设法搞到。”
别看这个家伙似乎粗里粗气,—听是这事,立刻郑重了起来,不安地说:“这个么……”
“当然,我介绍这笔生意,也希望搞点外财了!”高玉田很坦然地解释说。
“对,对对,人无外财不发吗!”少掌柜信以为真了,而且挺赞成地说,“见钱不挣是傻瓜!”
两人谈话显然物投机,终于谈妥了由少掌柜代为购买一百支二十响驳壳枪,于是,少掌柜说道:“咱们是熟人生讲,要价是一千五百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什么时间,由你说定。”
高玉田高兴地说道:“好!到时我通知你。”
“好的!”
高玉田最后说:“这笔交易是瞒着大爷高士奎的,你切勿走露风声!”
少掌柜一拍胸騰脯,慨然说道:“干我们这买卖,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妻儿,你尽管放心好了。”
于是,高玉田便起身告辞了。他离开大楼时,他对此事交涉的顺利是比较为满意的,也却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就为这件事,使他陷入困境,险些葬送了生命。玉田又多办了几件事,直至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才急匆匆准回走。
如果说上海滩的凌晨是展现出它的贫困、饥饿的一面!那么它的晚上则把它的奢华,腐败暴露得淋漓尽致。街头在霓虹灯红绿交辉的映照下,车水马龙,行人熙攘。酒巴间、咖啡馆,舞厅里动人的歌声、软绵绵的旋律,不时在夜空中伺响。各大小赌场,街头巷尾的赌摊无不人山人海;出卖灵肉的女人,更是这畸形城市的象征……
高玉田对这一切早已厌恶之极。他低着头准备着即将与师父的一席谈话。想起高士奎怪癖的脾气,感到要说服他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想到这里,心急了,不觉脚下加了劲,越走越快,好几次几乎把迎面而来的行人撞者。他丝毫没有想到,从在市中心开始,有一个人把他盯上了,距离他十来步尾随着,直至他走进爱国堂的大门。
“玉田,你回来了?”高玉田刚走近高士奎的住房,就听一个苍老刚劲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忙上前两步。他还没来得及推门,门却一下敞开了,高玉田出现在他面前。
别看高士奎已年近古稀,须发花白,但身子结实朗,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有神。
这是栋一厅两厢人的平房,小厅堂收拾得干净整齐。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中堂,是取材于:《三国演义》刘关张的故事,画人物栩栩如生。中堂下,摆着一张结结实实的八仙桌,桌旁各有一把乌木椅。桌上有一鼎形黄铜香炉,冒着一缕香。
“坐下,坐下。”高士奎看高玉田进屋后仍站在那里,便招呼着。高玉田坐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他知道性急的大爷加师父会首先发问的。果然,在他刚坐下之时,高玉田就问:“相关说你到外国鬼子家去了?”
高玉田本想象见了师父,先讲讲苏北之行,然后慢慢谈到此事,没料到自己的大爷一开口,却点到了这事上,一时乱了方寸,把克拉克交给他的大红烫金请帖拿了出来,递给了高士奎。
高士奎接过一看,是那克拉克恭请“爱国堂”在元宵节之夜比武夺彩,并讲明彩金在万元以上。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看这事怎么样?”
高玉田正在为购枪急需这笔款项,根本就没揣摩师父问话的含意,脱口而出:“好呀!”
玉田这个“好”字,大出高士奎的意外。本来今天闭门不出,回顾了多少辛酸的往事,一肚子烦闷忧愁,这一来简直成了火上加油,“啪”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香炉也给震得蹦了起来。
高玉田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正要搭话。高士奎严言厉色地说:“你才出去几天?怎么成了势利之人!我从来就不相信象克拉克这样的外国佬,会是什么慈善家!”
“这个……”
“这个个屁!你出去打听打听,他的家是怎么暴发的!?说几句漂亮话,拿几个小钱钱来打发穷人,装点门面,就成了慈善家了?他邀请我们比武夺彩,无非是借我们的武艺,壮他们的名声,使他有机会赚更多的钱。呸,你忘了,不义之财不可贪啊!”
玉田看他恨恨连声,知道如果马上去说明缘由,三言两语也难以讲清,搞不好这性烈如火的师父加大爷,就会拂袖而去,把事情给弄僵了。劝将不如激将,干脆给他来个硬碰硬。
高玉田面容严肃,目光直逼高士奎,断然地说:“师父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看就算是不义之财,我们也要接应,取之无愧!”
高士奎愣住了,正想问他是何道理,忽然发现窗外人影一闪,便一声厉喝:“什么人?”声出身起,直扑上前。
第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
高玉田是何等机敏的人,师父声色一变,他拔地而起,踹开房门,窜入院里,借朦胧月色,见一条黑影跃过院墙而去他急跑两步,腾参身跃上墙头一看,巷子里空畫荡荡的,已杏无人迹。他又从墙头跃回院中,向高士奎一说,高士奎皱皱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不管他,我们继续谈,他要再来,我让他躺着出去。”
高玉田看见师父的手掌上,三颗锃亮的健身球闪闪发光。
二人回到屋里,高玉田不待师父开口,使小声地将购枪缺款之事,一一告诉了高士奎,只是没说明是我苏北要组织手枪队,而说是一支抗日游击队的急需。
高士奎一听着,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他虽然不知道高玉田是我党的地下交通员,但是知道他同八路军和新四军都有联系。于是,他说道:“我从心底里就赞同你和支持的爱国行动,但是……”
“师父,你看这事怎么办?”高玉田一直注视着高士奎表情的变化,又听了他说这装载话,看来他已经有了转机,便又追问了这一句。
高士奎没有回答,下意识地将他手掌中的三颗锃亮的健身球,轻轻地转动着……
高玉田知道高士奎正在思索,便不再追问,转身给师父沏了一杯浓浓的红茶,捧放在他的面前。
高士奎思忖了片刻,然后心情颇为沉重地说:“这,这本来是义不容辞之事,但是你想想外国鬼子既然以万金为彩,必定有其打算……”
高玉田也觉得师父所说很有道理,不能不认真考虑。于是,高玉田说:“佛家常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看为抗日之大事,就是冒点风险也算值得!”
“干事万事,抗日是大事!”高士奎虽然没正面回答,但高玉田这真诚的话语,打动了他的心。他一激动,左手习惯地一转,三颗锃亮的健身球“哐啷、哐啷”地响了起来,随着着清脆的撞击声,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过了片刻,突然手掌一收,响声立逝。他一捋胡须,叫了一声:“好吧!是笔不义之财,我们也理应取之无魏!”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高玉田心中—块石头落了地。他告辞了师父,回到自己房里,并仔细一想师父分析的情况,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其实,上海青帮大人物之一的高士奎的猜测只对了一半,无拉克拚舍万金,当然有其打算:但那不请自来的上墙人,却纯属偶合。来者是谁?却是初到大上海的徐子侠。
徐子侠离开施粥场后,终日奔走,四下打听要寻找的人,可到至今还是杏无音讯。待到华灯初上,正考虑要找一个便宜的小客栈,作为暂时栖身之地时,突然瞥见了高玉田。
虽然不知其名姓,可是总算夜过封锁线有一面之识,真想上前打个招呼,向他打听一下要找的人。后一转念:“上海滩——这地方既是藏龙卧虎又是鬼子横行的地方,此人身手不凡,究竟竞是何路神圣?不能不小心。何况自己尚有难言之隐呢?万不能贸然行事。”于是,他就随其身影,追踪跟至近国堂门前。
高玉田进门后,大门随即关上,徐子侠走近看看,才发现这里的门楼上有“爱国堂”三个大字,他又有些懊悔了。因为习武的场所,正是自己觅人的重要地点。
这个大上海滩上有几十家武馆,自己已去过十几家,听人说名声卓著的正是这一家,而偏偏又失之交臂。待要上前敲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