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正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抡圆了胳膊往舱门对面投掷,想逼开这些恶心人的生物,从而使我们获得一条跑上小艇逃生的出路。
我急忙制止了杜莫,告诉他别将那些拥挤在船舷处的生物吓散,否则咱们就算上了小艇,轮船下那只大王乌贼也会将咱们拖下水。”
杜莫不解地问我:“那咱们怎么办,这些东西挡住了咱们的出路。”我没有回到杜莫,只将背上的M25狙击步枪摘下来,换回了杜莫背上的那把巴特雷狙击步枪。
咔嚓一声,我快速地拉拽了一下枪栓,单膝跪在舱门顶子上,狙击镜孔中,海魔号船舷的位置格外昏暗,甲板上散落的火焰,只隐约映照在那里。
虽然通过狙击准镜仍看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我根据它们那一团团黑影轮廓,可以辨别出它们大概的位置。
T型准线上,一个三米多长的大黑点,正隐隐起伏着躯体,这种生物,如果不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那可真是绝世的罕见。
在我锁定一只目标准备扣动扳机时,那感觉就如射杀一个在黑影中起伏着胸膛的枯槁黑儿童,可当我看到它们后半截儿身子的轮廓酷似蜘蛛,便立刻打消了一切顾惜。
嘣,一声沉重的枪响,霎时间在黑暗的溶洞中冲击开来,这种响声,犹如天怒惊雷,为我和杜莫鼓舞了士气。
射杀出去的那条炽烈火线,直径朝那个酷似小黑孩的生物的胸腔打去,子弹的撞击力非常强大,那团三米多长黑影,就如摆放在草地上的高尔夫球,被球杆儿啪地一下打飞不见。
“哎呀!追马先生,您想的真是太好了,我和您一起射击,更多地把这些家伙打进水里,好让那只大王乌贼尽快填饱肚子,这样它就会游回水底睡觉,让我们安全地逃离。”
杜莫看懂了我的用意,他兴奋难耐地说着,并也举起手里的狙击步枪,准备向那些退缩在黑暗中的影子射击。
“不,杜莫。咱们现在还不明白,甲板上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万一它们在受到攻击时,会产生仇恨心理,从而冲破了火光的照射,向你我突袭过来,那咱们一时之间可并无退路。”
杜莫听完我的话,立刻收起了步枪,继续引燃一块儿块儿的苫布,往甲板上其他地方投去。
这样一来,一旦甲板上某一处的火光暗淡,我们也好及时再丢过去一块儿,延续着光亮,严密提防出现一条黑暗路线,让这些东西靠过袭击到我们。
这些生物的牙齿,可能长在腹下,形状不仅大得吓人,而且非常锋利,现在想想,悬鸦这家伙的胆子,真是大得可以。
他一个人杀光船上所有的活口之后,竟然还跑回船舱的仓库,找来一把斧头猛砍这种生物,仅从我刚才踩到脚下的那颗牙齿,就足以想象得出,被咬到一口的惨剧。
可现在看来,悬鸦当时抡斧头时,似乎并未料到,这些恶心的生物并非几只。先前那几只蠕动上甲板的东西,一定是像蚂蚁一样,起着探路尖兵的作作用、一旦确定所嗅觉到的血腥气息,来源于大轮船的内部,那就会发出一种人类无法用肉体器官察觉的信号,号召其它成群结队地往海魔号里面钻,把这艘大轮船占据为巢穴。
我现在,不得不感谢上帝,因为他给予人类火焰的光明,同时我也得感谢悬鸦,要不是大船仓库里面有几具海盗血淋淋的尸体,引着这群恶心的生物往船舱里爬,那么我和杜莫,肯定要成为它们攻击的主要目标。
从这些迹象推断,这些生物很可能寄生在溶洞岩壁的缝隙里,由于山体裂缝很多,又有充足的渗水和阴暗,且渗水中混生着许多大鲶鱼,充当食物维系着生物链条,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极为罕见且恶心的不明生物。
杜莫先前所讲,他成长的那些非洲村落,大都保持着较重的原始文明,而且每个村落里,都有一位村民们敬畏的巫医,每当巫医去世或者死亡,村子附近便会出现异常,或者有人看到奇怪的生物。
现在,我不得不质疑一种可能,那就是巫医在生前,人为地秘密制造了一种可怖的生物,待到自己死亡或者受到伤害时,便偷偷释放出这种东西,从而恐吓周边的人群,让他们以为自己触怒了神灵,不该得罪巫医。
甲板上的这些生物,如果不是大自然孽造,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邪恶的黑暗教会组织,用残忍的手段制造了这种骇人听闻的爬行生命。
最值得可疑的一点,是我和杜莫从马达加斯加赶往索马里时,贫民渡轮上购买非洲难民子女的现象很猖獗。这些被买走的儿童,如果被卖入巴奈组织,那可真是等于进入了地狱。
海魔号轮船下的那只大王乌贼,也许跟甲板上这些生物并无关系,但我不能排除一种可能,瀑布岛山顶上藏匿的黑邪教义,是否也知道大溶洞水底生长着一只如此巨型的乌贼,说不定,他们会把这里当成地狱黑神在入口,至于拿多少活人祭祀过这里,我就无从得知了。
嘣,嘣,嘣。我持续地射击,尽量在打中这些东西之后,同时也将它冲撞下船舷。这种三四米长的生物,浑身饱满多汁,那只围绕在海魔号下面的大王乌贼,应该可以很快吃饱肚子。
“吱吱吱吱,咕嗷咕嗷,咕嗷……”我的每一枪射击,都如雷神一般的威吓,这些退隐在黑暗里的生物,不知是出于惊怕枪声,还是出于愤恨,开始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一只连带一只,发出奇怪的呻叫。
杜莫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管这些恶心的生物叫地狱蛛婴,我知道,其实他也是顾名思义的一种叫法。
我不愿相信地狱里出来什么,因为我从过去的惨烈中已有感悟,地狱大门真正可以开启的地方,其实是在人的心中。
想到这里,我渐渐稳定住了情绪,子弹一颗接力一颗地射杀出去,没过多久,又有七八只地狱蛛婴被子弹打下船舷。
我赶紧招呼杜莫,将剩余的火焰苫布投向舱门前面的船舷,这样我俩在往海魔号下面奔跑时,其余那些生物便不会接近。
杜莫不敢怠慢,忙转身引燃更多块儿苫布,他两只手并用,左右抡甩出去。趁这个时机,我又连开数枪,再度打下几只掉进水中。
因为,我目前不能确定,海魔号的水下,到底有几只那样庞大的乌贼,正围拢着轮船游荡。如果不是一只,那再多喂它们一些,也等于增大了我们驾驶小艇逃离时的安全系数。
见无数团燃烧的火焰,已经铺开一条光明道路,我便将抱着的狙击步枪递给杜莫,然后一把扯起捆躺在地上的悬鸦,用钩山绳将他牢牢绑在我背上,在杜莫的掩护下,我们飞快地跳下舱门顶子,奔跑到船舷处,顺着绳梯就往下爬。
那些蠕动的生物,仿佛知道我俩要逃走似的,竟然出现蠢蠢欲动,想向我们扑过来,可又十分畏惧着火光。
沉重的悬鸦负在我的背上,绳子将我的肩膀勒得生疼,由于太过用力,我仿佛感觉到脖子里的伤口正在药棉底下汩汩冒血。
但此刻顾不得许多,我掏出屁股后边的手枪,两手分开左右齐射,啪啪地往黑暗中那些可怖的生物堆儿里打。
虽然一颗子弹的威力有限,但枪口在子弹迸发时,冒出强烈的火星闪耀,却对这些生物起着一些遏制作用。
“追马先声,您快顺着绳梯爬下去,我负责掩护您。“杜莫说着,便站在海魔号的船舷上,一边紧紧盯着火焰四散的甲板,一边不住地探头,往我身下的水里看。
如果那只巨大的黑影再从水面浮现,试图在我上到小艇的过程中,高高跃起将我一口叼下去,那杜莫也好及时开上机枪,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背着悬鸦,我沉重而艰难地抓在绳梯上,要不是为了伊凉和芦雅她们,我才不会在这种紧要的逃命关头背负如此一个沉重的累赘。
可是现在,我负载的不仅仅是悬鸦的生命,这也是我能否找回伊凉和芦雅的希望。悬鸦竟然知道朵骨瓦没死,那么他肯定也知道一些关于芦雅的消息。
我在绳梯上,爬到一半的时候,由于心里没底,便对头顶上抱着步枪守护的杜莫喊到。
“杜莫,往我身下的水里打上几枪,如果那个混蛋鱿鱼还吃饱了找事儿,就让它尝尝枪子儿的味道。”
当当,当当当,当当……;杜莫往我身下的水里,可能潜伏着大王乌贼的位置连射数枪。
我使劲儿拧着脖子,探头看着黝黑的水下,有无泛起巨大的水花,如果没有,那说明大王乌贼吃饱之后离开了。
如果这只庞然大物吃饱之后没走,而是玩兴大发地同我们纠缠上,我和杜莫可拿不出这么昂贵的筹码,困在这里陪这只畜生耗下去。
当我浑身倒立着寒毛跳下去,双脚踩在晃荡的小艇上时,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踏实感,反而觉得自己距离那张巨大且腥臭无比的食人花形状的嘴巴更近了。
只要那只大家伙用触须绑住小艇一拉,我和这个小艇上的一切,都会儿咕咚一声,沉得无影无踪。
杜莫见我平安下到船上,他也不敢耽误,朝甲板上胡乱激射一阵后,调转屁股就往绳梯下面爬。
“杜莫,你别慌,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如果不慎掉进水里,那只大王乌贼可不管你是怎么个情况,照样会把你当成饱餐蛛婴后的甜点。”
我不得不招呼着杜莫一点,此时各种危险一触即发,眼瞅着马上就可以启动马达逃跑,要是杜莫出点失误,那简直就是搭上性命的功亏一篑。
第四卷 斗岛 第四百三十六章 黑白色的富豪
杜莫两只脚一挨到小艇,立刻一屁股坐了下来,哼哼嗨嗨喘着粗气。我急忙发动小艇的马达,将小艇前端的灯泡开到最亮,以防甲板上那些恐怖的地狱蛛婴,见我们逃跑而发怒,从漆黑的高处扑咬下来。
“追马先生,冲冲冲,咱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杜莫火烧眉毛似的叫喊着,小艇被我操控得像只急速甩尾准备窜出溶洞的猫。
隆隆的马达声噪响,我再也不顾外面的山壁上是否有敌人靠近,瞅准弥漫着淡淡月色的大溶洞口,离弦之箭一般地驾艇冲了出去。
小艇尾部水花飞溅,那只大王乌贼,估计这会儿正打着饱嗝消化,暂时没有兴起尾追我们的玩趣儿。
“呜呜呜嗖……”小艇在水面起伏颠簸,卷起一股疾风,撞破了洞口的月色,冲击出来。
因为我刚才扒在悬鸦驾驶的小艇上,在这弯曲的峡谷水道走了一遭,所以此时对前面的水道比较熟悉,该在什么地方拐弯,以及该左拐还是右拐,我都提前得知,所以这会儿在昏沉朦胧的月光下,驾驶小艇逃跑起来得心应手。
峡谷水道两旁的岩壁上,或许有许多夜间抱在树上睡觉的猴子或树熊,它们全被小艇疾驰而过的呼啸吓得乱窜乱叫。
这个时候,我不能再担心发出什么响动,既然已经制造了很大的响动,那就坚持到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开这一带。
“杜莫,快站起来,抱起你的狙击步枪,如果两侧的岩壁上,有子弹飞射的火线袭来,就要及时回击,只要咱们的小艇冲进大海,这个鬼地方就彻底跟咱们没关系了。”
杜莫一骨碌爬起来,抱着他那把M25狙击步枪,头摇尾巴晃地向两侧的岩壁上巡视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又惊又喜,喜得是终于脱离海魔号的束缚,以后不再和杰森约迪这个狡猾的老鬼打交道;而心里惊怕的是,命中水在这场海盗厮杀中,千万别给巴奈组织那帮人抓去,否则我再想找到芦雅,那简直如大海捞针。
漆黑的峡谷山壁上,沉盖着月光浸不透的幽黑,那些树木的叶冠,犹如乌黑的兽头,看不出向阳生长的趋势。所以,我虽然把小艇开得疾快,但却辨别不出方向。
当阵阵腥咸的海风,迎面扑在我和杜莫身上,一股莫大的喜悦,顿时涌上我俩的心间。杜莫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念叨起什么。
望着查戈斯群岛,这片黑色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消失,我心中的喜悦也随之逝去。因为,眼前是茫茫大海,小艇虽然飞驰如电,但却不知奔往何处。
像我这种没有家、也有过国的男人,一旦在漆黑湿冷的夜里找不到方向,心里那种滋味儿便难以言表。尤其是眼下,芦雅和伊凉她们,不知散落在何方。
“追马先生,您包里还有吃得吗?我饿了。”杜莫坐在我身后,突然提到了食物,这令我不得不心里慌乱。
悬鸦先前逃离海魔号时的那艘小艇上,不仅配备了充足的食物,还有两桶备用燃料。可是现在这艘小船,除了可以载人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杜莫,你在我包裹里找找,我也不知道里面还剩下多少食物,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