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注意力。
“追马先生,我是说咱们遇上大麻烦了,你难道还没看出这是一群斑鬣狗,非洲草原上体型最大,最凶狠的一种。它们能一次连皮带骨吞食十五公斤的猎物,一对一咬倒斑马和牛羚。噢,还有,这些家伙进食和消化能力极强。”
杜莫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回忆闪电过后的景象。那六只棕鬣狗,皮毛有许多不规则的黑褐色斑点,每条身长足有一百八十公分,棕鬣狗前肩的高度,至少九十公分。结合杜莫的描述,再如此一想,刚才宰杀一只棕鬣狗鼓起的士气,如渐渐膨胀的气球被针扎一下,开始萎蔫。
“你的外号怎么不叫科多猪,还有比这更打击战斗信心的话吗?说出来吧,好让咱俩尽快给这些把你吓得发抖的棕鬣狗消化掉。”我似乎咆哮着喊到,杜莫有点惹躁了我。
“噢,上帝啊,追马先生还不清楚,我们宁愿被六条猎豹围住,也比眼前的局面好些。”杜莫这么一抱怨,我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比我更了解棕鬣狗,知道我把问题想象简单了。
“你刚用匕首刺死的那条鬣狗裆部,有一条假的雄性生殖器,那不是它真正的生殖器。这是一群母鬣狗,它们想快些吞吃到食物,着急跑回土穴喂幼仔。咱们被盯死了,假如刚才追赶我们的有八条棕鬣狗,那说明其中一只去呼叫外援了。”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错怪了杜莫,他不想让我在勇气的支配下去冒险,即使刚才准确宰杀了一只,但谁又能保证第二只也如此从容的死在锋利的匕首之下。
“这棵大棕树貌似五米高,树干又粗又平滑,你能爬上去吗?”说这话时,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根刨光叶子的大葱底下的小蜗牛,若要杜莫爬上树冠更难。“杜莫你必须得上去,我来掩护你。”
说完,我迅速背靠大树下蹲,杜莫从我发出的声音,霎时明白接下来的步骤。他以训练有素的身法,准确踩到我两个肩头,粗胖的双臂抱稳树干后,立即朝上攀援。
肩头的压力,由沉重变得轻缓,我开始双脚发力,两个膝关节内收,配合杜莫的双臂往上顶送。这个时候,我的重心很低,极易被窜过来的棕鬣狗咬住咽喉。
沸扬呼啸的风雨,从眼前的黑暗中扫过,湿淋淋的蒿草,被蹂躏的飘摇不定。我咬紧牙根儿,使劲儿顶着这头沉重的科多兽,他的体重最少在一百六十公斤以上。脚上湿透的军靴,不可逃避地承受两个壮汉的重力,早已深深陷入绵软的草地。
我顶杜莫的同时,喉中不断发出狮子愤怒时的低吼,意在遏制蠢蠢欲动的鬣狗,不让它们趁虚而攻。“好了,我总算骑到树冠上了,这上面的叶子,大的就像天蓬,能有效的遮风挡雨。”
“能等我上去咱们再聊天吗?”我一边半蹲着击剑式马步,一边握紧右手的利刃,左手格挡在下巴及咽喉部位,不断警惕着四周。杜莫坐在高高的大棕树叶子里,欢天喜地的呼喊着,仿佛终于爬上了安全岛,先要对树下的棕鬣狗嘲笑一通。
第三卷 热岛 第二百零六章 逼近种植园的胃
“追马先生,我把匕首在嘴巴的位置垂直下落,你站开一点,等你有了两把匕首,就可以像螳螂那样爬上来。数到五,匕首就开始下落。一,二……”
劲风和降雨挥撒着,把杜莫发出的那种滑稽乐观的声音吹的飘渺久远,仿佛从天边传来。我略略向前迈跨几步,防止降落的匕首被风吹歪,假如真砸到头顶,对于棕鬣狗而言,恐怕没什么比这更幸运。
“嗖”杜莫垂直丢下的匕首,猛然扎入柔软的泥草,循着声响,我慢慢后退到落刀位置,先用脚踩住匕首,左右猛挥两下右臂,警告鬣狗不要趁我弯腰之际攻击,于是迅速捡起另一只冷兵器。
六只大个儿头的棕鬣狗,好似看出我有爬树的迹象,纷纷不难烦地发出低吼。这样一来,我便确定出它们大概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匕首刀尖朝下,被我攥在双手,随着一声大喝,我迅猛转身向大树上窜跳,双腿夹住树干的同时,两把刀子也扎进树皮,为防止鬣狗扑过来,撕咬掉小腿上的肌肉,我手脚并用,果然如同一只螳螂,噌噌几下攀上大棕树。
快接近杜莫时,他一把揪住我肩头,生怕我再掉回去似的,使劲儿往上提我。“哇,你爬树的动作太敏捷了,简直一只猴子。”我骑在几束宽大的叶子上,和杜莫面对面抱着同一根树干。
“上面太冷了,我大腿内侧几乎要结冰。杜莫你冷吗?”我俩抱着摇曳的大树,嘴唇哆嗦的很厉害。“你说呢?我现在只怪自己脂肪太少。冷就冷吧,至少鬣狗吃不到咱们。”他也哆嗦着嘴唇,说完更用力地搂抱住大树,生怕忽然刮来大风,把他半肥胖的身子摔下去喂鬣狗。
“这会儿若能吃上你做的牛肉馅饼,或者一小块儿热披萨饼,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完,我将冰冷潮湿的额头顶靠在树干上,也用力抱紧了些树干。雨夜的风,仿佛故意吹走我俩身上的热气,一刻不肯停歇地刮来刮去。
在树冠上稍稍喘了几口气,底下的棕鬣狗便抬起前爪,扒住棕树主干尝试撼动,妄图把肥美的猎物晃下来。其余几只急得嗷嗷呻叫,不停绕起圈圈。
“现在你还宁愿它们是一群猎豹吗?”我两腿夹紧树枝,一边抬起匕首削砍两旁的叶子,一边无所适从的问杜莫。“噢,不,我宁愿它们是鬣狗,否则树上也不安全了。”
因为杜莫太了解这些野兽,才会被吓成这样,听他认真的语气,仿佛我真是上帝,可以选择性地把鬣狗变成会爬树的猎豹。不过,疲倦没能压抑住他的健谈。
“追马先生,您可能还不了解,成年猎豹不能爬树。猎豹未成年时会爬树,由于它们没有爪鞘,爪子收不回去,所以随着年龄增大会慢慢磨损,磨损到一定程度就爬不了树。假如脚下是一群花豹,咱们就不能这么悠闲地聊天了。”
杜莫不愧是非洲大地上成长起来的男人,他对热带草原上的每种动物都很了解,我这会儿才强烈得感觉到,用一把短短的匕首,在漆黑的草地同六只大棕鬣狗搏斗是多危险的行为。
“给,杜莫,你披上这个试试,它比你头顶那几根鸟尾巴似的树叶好使多了。”说着,我把编制好的披挂递过去。“噢,上帝啊,太棒了,不仅遮雨挡风,还有点保暖的感觉。这究竟是什么,简单的几根草叶,在你手上拧了两下,怎么就变得如此实用。”
双腿依旧冰冷,双臂也夹紧在肋下,瑟瑟发抖的两只手,正为自己编制一件披挂。“这是蓑衣,中国古代有个人品高尚的老者,看不惯朝廷的腐败与虚伪,索性独自驾着小舟,在天寒地冻的风雪江面上垂钓,当时也披戴着类似的一件草衣,虽没锦裘舒服,但此人的心灵,却挣脱掉荣禄的困牢。”
杜莫听完后,像个好奇的小学生,陷入沉思畅想了半天,才接着说到。“你是个中国通,东南亚和中国挨着对吧?”他的话如同一根刺,令我心尖猛得一惊。自己困在非洲大草原的一棵棕树上,正是被虚伪的政治所迫,而我此时,和那位古代诗人的处境,可谓不谋而合。
这一夜的风雨,直到火红的太阳从草原尽头的海平面升起,才有了转歇之势。我摇醒昏昏欲睡的杜莫,让他清醒一点准备下树。
清晨的空气冷得要命,假如闭上眼睛,根本不会觉得身处南回归线上。“杜莫,留尼汪怎么这么冷,我印象中的非洲炎热无比。”
他松开搂抱一夜的大树,慵懒地张大嘴巴,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眨巴几下略带血丝的眼睛,慢悠悠说到:“第一次到非洲的人,多和你一样,他们错误地把加蓬、刚果、卢旺达、乌干达、以及肯尼亚的赤道气候想象成整个非洲的气候。”
“我只对刚果了解一些,它分为刚果(金)和刚果(布),前者为刚果民主共和国,后者为刚果共和国,原本一个完整的国家,被殖民主义这把肮脏的刀子分割成两个国家。”
杜莫往树下爬的姿势,看上去像只笨重犀牛,他一边谨慎的下滑,一边认真听我说话。“你只说对了历史,但很多深层次的东西,你远远感受不到,当然,那些多不为人知。”
这句话,立刻将我从放松的心态拉回现实,他好像参与过那些变革,所以说话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瞧,那群棕鬣狗不见了,还以为会被困死在树上,看来它们的饥饿程度远在你我之上,哈哈……”我正爬到大棕树半高的位置,听到狼狈一夜的杜莫此时如此大笑,顿时止住动作转身。
“小心,它们在你的身后。”话尾刚离开嘴边,杜莫哇一声大叫,好似一头发疯的笨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抱住大树,不顾一切地朝上爬。
“哈哈哈,瞧你这点出息,这么好的光线,又有锋利的匕首,还这么敏感鬣狗,照这样下去,想走出草原难喽。”说完,我从大树上跳了下来,军靴落入潮湿草地的瞬间,大腿根部震得筋骨酸痛。这一夜,真是遭足了罪。
“那些鬣狗一定返回去嚼斑马骨头了,我倒不是怕它们,只不愿意被无缘无故的咬伤。”杜莫的滑稽,让我暂时忘记了饥饿与寒冷。
“再坚持一下,太阳就快照耀过来,那时身体会暖一些。”听着杜莫的话,我刻意朝草原尽头那颗又圆又红的旭日望了望,期盼它快点升高,否者身体真会冻僵,一旦倒在草原上,即成为食腐动物的美餐。
“翻过火山,再穿过一片草地和棕树林,咱们就能进入黑人种植园,在那里喝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杜莫说着,把匕首插回左侧胸前,并率先在我前面领走。
我俩迎着朝阳,朝心中渴望的那杯子热咖啡走去,朝各自的任务接近着。
细雨没一个时辰就彻底停止了,我们登上火山半腰时,四周的光线很明亮,放眼看去,留尼汪其实很小,只一个城市那么大。
灰黄的草原上,时不时出现几头狮子,它们昨夜估计都吃得很饱,所以不怎么搭理一个黑呼呼的胖子和一个黄皮肤的长发从领地上穿过。
穿越棕树林时,见到几条半大的蟒蛇,还有若干叫不出名字的野鸟。那或许是山鸡,或许是大野鸽,反正看得我和杜莫直咽口水。
杜莫说他一口气能吃下四只奥尔良烤鸡,我没有说话,却条件反射地再咽一口唾沫。我和杜莫的胃,这会儿都空的难受极了。
第三卷 热岛 第二百零七章 笑声后面的杀手
匕首砍削了两根木棍,我和杜莫用来拄着翻山,出了棕树林后的这片小山,不高也不陡峭,只是我们两人又饿又疲惫,拖着灌铅似的两条腿,感觉走了好远的路,才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茶园。
几个背竹筐中年妇女,正弯腰忙着采集嫩茶叶,她们的脑袋上,裹着红色或蓝色的头巾,好似怕被日头晒成秃顶。但强烈的紫外线,早把她们沉浸在劳动中的脸颊晒得黝黑。我无法肯定她们的肤色,只觉得像黄种人与黑种人的混血。
杜莫看到眼前的庄园,厚黑的嘴唇立刻上翻,露出洁白刺眼的牙齿。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从半泥半土的山坡上,连滚带跑的冲了下去。
“卡蒙娅,我回来了,回来了,哈哈……”杜莫的高兴劲儿,别提有多强烈,他仿佛阔别家乡多年,赚了一大笔钱才回来看老婆。这个种植园很大,除了茶叶以外,还生长着马铃薯及各种香料。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看到葱葱郁郁的农作物,那种心理上的舒畅,无法用言语表达。
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女人,脸色蜡黄的有些发亮,她确实是个混血女性,有着挺直的鼻子和微笑型的大嘴巴,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这种美与奢华宴会上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卡蒙娅的一生,或许总和明媚的阳光、水分、还有肥沃的土壤分不开,她习惯于辛勤耕作,有一副健康结实的体魄。我很清楚,这种美丽让很多人受益,却又不被重视。
跟在杜莫的后面,很快与这位叫卡蒙娅的女性认识,并彼此问候。眼前这位皮肤又黑又黄的女人,有着迷人的微笑,她长长的嘴巴两端,保持着让人一看心就安详的弯弯嘴角。杜莫很小的时候,幸亏蒙这位干妈照顾,才长成今天这副魁梧的身板儿。
晚上的时侯,我和杜莫躺在茅屋下的竹床上,四周绿油油的菜花香气凝重,浓得塞人鼻息。屋后不远处,几只大蝈蝈正隐藏在乱草丛,趁凉爽的夜晚吟唱不停。
杜莫还是老样子,对我喋喋不休地说着,其间讲述很多有关卡蒙娅的悲惨故事。那个女人早年为了生计,偷渡上留尼汪岛,做了种植园的底层工人。她生养过很多孩子,每个孩子的父亲不同,更确切的说,女人自